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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长江文艺 2003年第12期-第22节

小说: 长江文艺 2003年第1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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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 烛
  
  活在西藏
  
  推开窗户
  久久地盯着十里开外的一座雪山
  眼睛都不敢眨
  这是每天醒来后必修的功课
  我在练视力,还是在遐想?
  直到我的身体变冷,而雪山的身体变热
  直到山顶的积雪都融化了
  而我的头顶,长满白发
  直到一座雪山,在顷刻之间
  变成了两座雪山……
  
  岩画
  
  线条简单的鹿扬起犄角,考虑着
  向哪个方向逃逸
  
  几位猎人挡住它的去路
  搭在弦上的箭,迟迟未能射出
  
  正是通过对峙,双方都意识到
  自己在时间面前的无力
  
  我不是狩猎者,纯粹作为局外人
  观察事态的发展
  
  继续等下去吧!直到石刻的痕迹
  被风雨磨平,画面恢复成一片空白
  
  则说明那头鹿,不仅战胜了猎人
  而且战胜了时间,终于成功地突围
  
  自画像
  
  用最快的笔触,勾勒出
  最慢的生长。笑或者哭
  可以保持很长时间,而不改变
  (嘴角下垂还是上翘?)
  直到忘掉了原因
  
  手有点抖,它知道自己
  在向永恒迈步
  
  承载着影像,纸张也会衰老
  所有的线条都在增加
  它的皱纹,虽然它是那么地
  热爱空白
  
  我总算完成了一次移植
  从皮肤到毛发,从骨骼到五官
  都合乎比例。只有血液
  无法在影子的身上流动
  
  磨牙
  
  我写诗,就像一只寂寞的老鼠
  在磨牙
  生命中过剩的欲望,不断滋长
  每个人都有自己消磨的方式
  
  老鼠并不是出于饥饿
  而磨牙。我写诗,无关痛痒
  
  不这样的话,越长越尖锐的利齿
  就会顶穿我的双腭
  
  把思想的锋芒磨钝
  以保护自己不受其侵害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
  比诗歌更经得住咀嚼的东西了
  


行进在丽山秀水之间
■  莫之军
  
  凤凰小城之恋
  
  黄昏之中
  我悄然走进
  传说里
  美丽的小城
  那只让人惊艳的凤凰
  飞向哪里?
  清澈的江
  无言
  高耸的山
  无语
  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
  惟有江上船工古老的号子
  响彻
  山梁
  惟有山妹子
  清亮的歌声
  流淌
  过去的
  一切过去
  新的一切
  燃烧着璀璨的火焰
  从现在开始
  
  清江
  
  有着山的一切特质 
  有着山的倔强
  翻滚的江水
  透着翠绿
  从原始森林
  深处
  奔来
  多少岁月
  多少日子
  多少阴晴圆缺
  多少人间悲欢故事
  如你
  蜿蜒
  八百里长路
  飞溅而过的
  神秘浪花
  连缀成后人
  记忆里的美丽传说
  时时
  激荡人们生命本色的
  涟漪
  
  坐在高原的客车上
  
  行进
  高原上的客车
  如烈日下
  驮着沉沉庄稼的驴
  在主人的皮鞭下
  彳亍于漫长的乡道
  不知
  前方的路还有多远
  翻过一架山
  又是
  一架山
  高原
  山山相连
  客车
  似疲惫不堪的驴
  在旅行者的诅咒声中
  轰鸣着
  向前
  不知何处是尽头
  
  湖畔雨夜听忧伤的风笛响起
  
  湖畔
  雨夜
  风笛
  自远方而来
  忧伤
  迷离
  酸楚
  划破雨夜的静谧
  秋之影
  匆匆
  掠过暮色天际
  最后一只
  雨燕
  穿林而过
  严冬
  即将来临
  
  唱山歌的山妹子
  
  唱山歌的山妹子
  从喧哗的江对岸走来
  清亮的歌声
  唤醒了
  山那边冉冉升起的太阳
  
  唱山歌的山妹子
  站在小船板上
  悦耳的歌声
  唤醒了
  情哥哥梦中的月亮
  
  唱山歌的山妹子
  是大山深处
  包谷高粱酝酿的
  飘着酒香的风信子
  将优美的山歌
  传向远方
  让人心醉
  
  清江船工老杨素描
  
  从一个浪头
  扑向另一个浪头
  你的一生
  就是在这无数的浪头
  与浪头之间
  起伏
  浪里飞波
  溅飞
  无数惊涛骇浪的故事
  留下的
  仅是一些平淡的
  不能再平淡的往事
  如山峦挂满青果的杏子树
  摘下一粒
  含在口中
  咀嚼
  满口苦涩
  沧桑
  


正午的乡村中学(组诗)
■  陈染君
  
  正午的乡村中学
  
  静得出奇
  在蝉鸣与蝉鸣的缝里
  能听见一名男生
  趴在课桌上的鼾声
  而梦中
  他正在学校后面的水塘
  扑打着青蛙的姿式
  
  另一名男生
  也趴在课桌上
  面前放一个泛青的西红柿
  顺着他的目光
  不巧,遇上了
  对面窗下那位女生
  正午的乡村中学呀
  真是静得出奇
  除了这蝉声
  这鼾声
  这泛青的西红柿
  
  驼子木匠
  
  个子不高,再加上驼背
  我认为这样才能做好木匠
  
  要把一棵完好的树
  锯开去皮再刨成板
  哪道工序不需要长时间弓着背
  但我不知道驼子木匠
  本来就是驼背
  还是后来驼的背
  
  驼子木匠刨好了一根木条
  徒弟赶紧替他点上烟
  他抽烟从来不用手
  烟卷滚到左边时
  他就用右手抬起木条
  放到右眼前打量
  他很少用墨线
  他的目光
  比紧绷的墨线还要直
  
  走在路上,他老琢磨树
  看见哪棵树都不是树
  他说那棵,长不高
  是把椅子。这两根
  加起来才是个大衣柜
  
  有一回,他在我家做木活
  我看他一天刨到黑
  就想,什么时候
  他能把自己的背也刨平
  
  赤脚医生何剥成
  
  何剥成
  不一定是这三个字
  但肯定是这个音
  刀条脸
  瘦高个
  见人就笑
  脸上的“八”字
  摞好几层
  打针
  一般是青霉素
  拿药
  可能是阿司匹林
  药箱上的红十字
  是他进出
  任何人家的通行证
  算个人物
  所以有些传闻
  要是碰上哪家死人
  最能显出他的威信
  他只用两三根指头
  号过那人的脉
  然后镇定地起身
  从容穿过聚集的人群
  主人就知道剩下的事情
  可是方圆几十里
  就一个何剥成
  改天轮到他要死
  谁来盖棺定论
  
  小学赵老师
  
  好多老师都忘了
  更想不起名字
  记得赵老师
  是因为一首诗:
  “赵凤庭,
  教书不行,
  光爱打人。”
  


我心中永远的周代
■  刘富道
  在我的生活中,有一位长者从未间断地注视着我,我深深感受到他的注视是我的幸运、快乐和骄傲。正因为有了他的注视,我任何时候都不敢懈怠和浮躁。
  这位长者就是周代先生。
  周代与我同属龙,他长我一个生肖圈,我从来都认他是我的前辈,而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小弟弟。
  “富道吾弟:刚拿起笔,就想起少年时候哥哥姐姐们教唱过的一首软绵绵的歌——我亲爱的小弟弟,天真烂漫,活泼美丽。那时候,你小小年纪,只会胡闹,只会淘气。——就记得这几句了。大约是你的闲情逸致,触发了我的这点模糊的记忆。你真会淘气。”
  这是1983年3月29日他给我信中的一段话。我已经记不清在写给他的信中我是怎么淘气的了。那时我们已经认识10年了,我也过了不惑之年,有这么一位长者让我在他的面前淘气淘气,我就觉得自己童心未泯,总像是过着有人呵护的快乐日子。
  早在1973年,周代主持筹备创办《武汉文艺》(《芳草》前身),带领编辑部倾巢而出,到武汉军区求援索稿。他们一致看好短篇小说《铿锵的锤声》,这是我和另一作者在军区创作学习班上完成的作品,于我算是第三篇小说。次年伊始,创刊号出来了,这个锤声赢得了喝彩。正好这年年初我从襄阳调进武汉,大约过了不久,参加他们编辑部召开的会议,我第一次见到周代。那时我们彼此印象都非常好。他在以后多年的信中,屡屡提到对我当时一身戎装的第一印象,总是说得让我心里美滋滋的。我是以高中学历安身立命并试图闯入文坛的,虽然我并不自卑,但我对前辈文人总是充满敬意。周代面目干净,衣着整洁,言谈举止弥漫一股文人气息,这就是我十分向往又十分敬畏的知识分子境界。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这位长者了。
  记得那天开会之前,周代告诉我两个消息,一是收到两位作家来信称赞《铿锵的锤声》,其中一位是我十分景仰的吉学沛先生,周代当时在抽屉里找他的来信但没有找着,可能放在家里了。另一件是,这个作品能够发表,得益于武汉文化界领导人吕西凡的批语:“虽然不符合三突出创作原则,但仍不失为一部好作品。”正是这个批语为其发表开了绿灯。
  后来,我从旁得知,当时编辑部已经收到了批判文章,措词相当严厉,称《铿锵的锤声》是“写中间人物论”的代表作。这个坏消息周代一直瞒着我。在我同他熟悉之后,经常有机会见面,我总以为他会告诉我一些细节,譬如说作者何许人也,但他从来不谈及此事。1979年他又调回长江日报社,继续做他的副刊工作,不幸于第二年大病一场,严重的心脏房颤使他逐渐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这以后我常去看他。有一次他不知道怎么说到这事上来了,说有过一篇批判文章,然后眯着眼笑笑,再不说下文了。可以看出,他有难言之隐,或是存心不告诉我。
  最初我想知道批判文章的作者,也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防范。后来连防范的目的也没有了,仅仅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了解开一个谜团。然而我们之间似乎达成一个默契,共同遵守一个游戏规则:一个从来不说,一个从来不问。其实,我完全可以去问编辑部其他人,但是有一种力量阻止了我的这个步骤。这种力量,就是周代的人格威严。我渐渐理解了,当初他对我报喜不报忧,是为了保护我的创作积极性,又因为这篇文章并没有公开发表出来,他也应该保护那位作者的名誉——那位作者也许就是他非常熟悉的人士。如果他认为这件事有必要告诉我他就早告诉我了。在他的人格威严面前,我放弃了知情权,由他守住这个秘密,一守就是30年。
  在这30年里,仅凭这一点,他就让我高山仰止了。也许,他并不曾教导我怎么写作,但他是我真正的老师,一位人格意义上的老师。
  凡是我发表的作品周代都要看,没有的就要我给他复印,看过了都要发表意见,有时还要写文章。我有个两万字的作品,他边看边用圆珠笔圈点,每页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圈圈点点,呈现一片非常好看的草绿色,似乎我所写的每句话都让他喜欢,都让他激动不已。这本刊物本来是我送给他的,他很珍惜地保留多年,后来又送给我了。我有个小文章,标题大约是《宁静与淡泊》,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却几次向我提起。我想起来了,我也写过他不太喜欢的一个东西,1992年发表的《客厅的挂钟》。这是一篇纪实小说,写我们家客厅做过装潢以后,改变了挂钟的位置,全家人除我之外都不习惯了,都强烈要求还原。其实,挂钟改变位置,利多弊少,多数时候看着方便。我自以为这篇小说有些寓意:要改变人们习惯了的东西何其难也。小说是以第一人称写的,又非常真实,周代就按照散文来读了。作品中有一段客厅装潢一新的描写,他在来信中用了一个歇后语,表示他的反感。他说,你这是乌龟晒太阳——摆壳(摆阔)。这番话当年在东湖召开的散文研讨会上他也说过了,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出来参加公开活动仅有的三次中的一次。我并不认为他批评得很准确,但由此更加强化了我的自律,我经常感觉到有位长者站在我的后面盯着我呢。
  他对我的这种事无巨细的注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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