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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炎黄春秋200906-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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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参与。但正如党内外几乎一致的共识:我们的政治体制改革和建设严重滞后。在这种情况下,公民特别是网民的参与意识越强烈,内心的被剥夺感也会越深刻。我们有必要重温法国政治学家托克维尔的一段警世之言:“革命的发生并不总是由于萧条、衰退和条件恶化。一个习惯于忍受的民族,根本不知道有压迫的存在,而当这种压迫减轻了时,他们反而意识到了压迫,于是开始反叛。被革命摧毁的统治,往往就在它作出改进和改善的时候,往往就在它接受恶劣统治的教训的时候,往往就在它迈出改革第一步的时候,革命却发生了。”党领导中国已经进行了人类有史以来最深刻的社会变革,从过去大一统的公有制和计划经济体制,引进多种所有制和市场经济,进行了邓小平所谓的“第二次革命”,釜底抽薪避免了另一种我们不愿看到的“革命”的发生;但要避免相当程度的社会动荡,还必须在中国改革前30年对我们的政治体制进行了“改进和改善”后,下大决心实施较为彻底的政治体制改革和建设! 
  政治体制改革和建设滞后,将让中国社会,包括执政党,付出巨大的社会成本。这类话,党内外有识之士说了很多年,在世界金融危机蔓延的2009年,恐怕更不能视为危言耸听了。 
   
  中国改革动力的历史考察 
   
  深化改革,说来容易实行难。似乎上上下下各有苦衷,即使领导者个人意识到深化改革的紧迫性,一旦企图有所改弦更张,都有一种备受各方牵制的无力感。下一个30年,中国改革的动力何在?在世界金融危机冲击实体经济势不可挡之际,用什么力量来化“危”为“机”? 
  从过去30年的经验来看,上述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官民互动、上下借力,共度时艰。中国改革的真正动力,源自执政党上层的政治胆识与民间力量的推动和强力支撑;化解经济危机的力量,除了党和政府的果断决策、坚强领导,还需要来自民间,要十分重视发掘和释放民间的经济社会能量。换言之,进一步深化改革的阻力,是对民间改革动力的不信任、不鼓励甚至是压制;而所谓“新一轮解放思想”,最需要思想解放的,也不是民间不是百姓,而是缺乏远见更缺乏担当精神的官员。 
  在我们熟知的以历次党代会、中央全会和若干个“一号文件”、“N号文件”构成的中国改革史之外,我们不妨再做一次改革动力的历史考察,看看来自中国民间的力量,如何与励精图治的几代领导核心和领导集体上下呼应,江湖与庙堂联动,自下而上地瓦解了束缚经济发展的传统体制,松动、融化了被传统体制板结了的中国社会。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维度看民间的作用力: 
   
  一、中国民间“草根人物”的崛起,始终拥有要求改革、寻求发展、追求幸福的强烈意愿和无穷智慧 
  上一个30年,每一次改革面临重大进展,或是某个局部改革取得重要突破,几乎都循着这样一个线索展开: 
  ——民间小人物“胆大妄为”的冒险“违规”,取得阶段性成果之后,得到开明地方领导干部的默许甚至鼓励,经由目光敏锐的媒体记者的报道,引发热烈讨论和争议,最终得到高层认可,推向全国,并以政策或法律将之制度化。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到“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从“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对中国经济的体制性探索,从涓涓细流到惊涛拍岸的市场化大潮,就是在民间草根阶层坚持不懈的拱动下,才得以最终完成。 
  农村改革序幕的拉开,始作俑者是安徽凤阳小岗村的18个穷得叮当响的农民。他们冒着坐牢杀头的危险签下“大包干”生死状,并一举大获丰收,这点星星之火,才渐次燎原全国。而城乡二元结构的松动、城市化的推动者、托起“中国制造”奇迹的基石,更源自从乡村涌向城市、最初曾被党报称为“盲流”欲严厉禁绝、后来被称为“农民工”的“民工潮”。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冲决了旧有的土地制度、城乡户籍壁垒和工业农业的剪刀差。 
  工业方面,浙江萧山的鲁冠球悄悄办起的乡村小小农机厂,在财大气粗、包揽几乎所有资源的国营工业的夹缝中渐成气候。众多的“鲁冠球”,与千万个曾被蔑视的“个体户”一起,把曾经被体制和政策“围追堵截”的灰头土脸的乡村工业和小摊点小门面,胼头胝足地壮大成蔚为壮观的民营经济,“红头文件”从否定到默认、鼓励,最终在中国经济中三分天下有其二。 
  而安徽“傻子瓜子”年广九的出现,冲决了“雇工8人以上就是剥削,必须打击”的《资本论》铁律;温州街巷中涌现的小摊主、小业主“八大王”的命运起伏,抓而又放,成了民间市场及多元流通渠道走向合法化付出的局部代价;浙江海盐一剪子剪开国企改革帷幕的“小裁缝”步鑫生,河北石家庄斗胆承包亏损造纸厂的小小业务科长马胜利,从监狱里出来就敢用国企积压的罐头从苏联换回飞机的川人牟其中,阿里巴巴的马云等年轻知识阶层的IT新技术人士……不管他们最终的命运怎样,都在不同层面冲决着几十年拒绝市场化的计划经济体制性堤坝。 
  几乎每一项改革的起步,都站着这样一些“舍得一身剐”的草根小人物,而他们的背后,是无数双渴望个人幸福、渴望国富民强的眼睛。 
  13亿人的渴望和智慧,是推动中国改革最大的动力。 
   
  二、中国民间新社会阶层、新社会组织,因改革而诞生而壮大,始终拥有最强烈的改革冲动 
  30年前,“白领”、“民营企业家”、“中介组织”、“自由职业者”、“新上海人”(或“新北京人”、“新广州人”)、“消费者协会”、环保NGO……这些称呼会让人匪夷所思,不知所云。但今天,他们活跃于中国的每一个角落,不但成为中国经济运行和社会进步的润滑剂,更成为有强烈改革冲动的阶层。没有改革,就没有他们;只有继续改革,他们才能拥有更大的生存和发展空间,才能获得人生价值和成就感。因此,他们是改革最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和依靠力量。 
  根据中共十六大报告的定义,新社会阶层是在改革开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程中产生的,包括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受聘于外资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个体户、私营企业主、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和自由职业人员等6个方面的人员。 
  据出自统战部官员一年多以前的粗略估算,新社会阶层以及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人数多达1。5亿。他们人员构成较复杂,但有鲜明的特征:相对学历较高,拥有较多财富,多为非中共人士,不太“安分守己”,时有逾界行为,有愈来愈强烈的社会改良意识和政治诉求。 
  作为改革开放产物的他们,对社会作出了重大贡献。他们的能量已不仅仅局限于经济领域——占GDP总量65%的非公经济贡献就出自他们之手,也强烈波及了社会、文化乃至政治领域。仅从立法看,私有财产保护的写入宪法、非公经济36条的制定、《物权法》的艰难出台,都呈现着他们的强力推动。 
  与此相映成趣的,还有新社会组织。也就是方兴未艾的各类民间性的社会组织,包括社会团体、基金会、民办非企业单位、部分中介组织、行业协会、慈善组织以及社区活动团队;也包括在南方雪灾、汶川地震、北京奥运中,让世界刮目相看的志愿者队伍。他们在扶危济困、解决就业、维护公民权益、推动环境保护:协调各界关系、化解社会矛盾等方面,立下汗马功劳。他们可以疏通民间不满情绪的宣泄渠道,充当社会矛盾的减压阀,在政府和民众之间开辟出辽阔的中间缓冲地带。 
  但是,初生的新社会阶层和新社会组织,由于人员构成复杂,价值观极不稳定,职业流动性较大,因而社会认可度仍然不高,甚至还经常被体制内有意无意地排斥。那些习惯于公权力唱独角戏的大一统社会治理模式的领导干部,那些沉迷于凭借行政权力轻而易举占有社会资源、垄断发展机会、独占改革成果的人群,对这些靠市场的开放空间、社会宽容度增加才有腾挪之机的阶层和组织,造成很大的伤害。 
  目前炙手可热的报考公务员热,就是一种值得警惕的社会现象。说明体制内人士对社会资源的占有已经到了尽人皆知、趋之若鹜的地步。年轻人一窝蜂地往体制内挤,力求在体制内分一杯羹,而不是壮大中产阶层——说明中国改革已经面临一个非冲决不可的体制瓶颈。体制内的好处越明显,表明权力寻租对社会的腐蚀性越大,改革也就越发迫在眉睫。如果越来越多的青年人失去加入新社会阶层的冲动,改革的活力可能丧失,改革的希望可能泯灭。 
  因此,决策层对待新社会阶层的态度,可以说是改革的风向标之一。应对经济危机,拿出的四万亿,如果只重视基础设施和国有大中型企业,而对受冲击最为严重的民营经济不假援手的话,对调整经济发展模式不利,对改变收入分配不公和开放垄断领域不利,对新社会阶层显失公平。历史的教训值得记取。上世纪80年代为了保国企,防止新生的民营企业与国企争原材料、争能源、争市场,而出重手打击,阻滞了民营经济的同时,也阻滞了改革进程。而前年提出的“防过热、防通胀、防资产泡沫化”的“三防”之策,在一些地方也被误读成专门针对民营经济,造成企业生存空间被人为挤压,在金融风暴袭来之前,危机已现。 
  而决策层和执行层对新社会组织的压制,则会在社会矛盾积聚、凸显、日益濒临爆发点的情况下,使党和政府直接面对因利益受损或期望受挫而无助、愤怒却又散乱无组织的各类草根民众,一旦发生群体性事件,可能连一个可以对话沟通的民众代表都不容易找到,也没有了居间调停缓和民众情绪的社会中介组织。结果,只能使任何一个原本针对某个地方、某项具体政策、某些基层小吏的不满,迅速升级放大为对政府的总体抗议,对干部阶层治理能力和廉洁度的总体否定,甚至是对执政合法性的质疑。 
  因此,要化解经济危机,要深化改革,要解放思想,必得借重新社会阶层、新社会组织的力量。他们可能会成为协助化解危机的一把有效钥匙。 
   
  三、新意见阶层的问世,营造了舆论民主的平台,丰富了意见表达的渠道,成为深化改革的舆论先声 
  民间“新意见阶层”在互联网上的崛起,是近几年来自然灾害和人为事故频发、社会矛盾加剧的情况下,中国社会一抹难得的亮色。中国网民忧国忧民的视线,锁定了诸多事关公共决策的大大小小的事件。细细梳理近年来的网络焦点,诸如陕西华南虎照片的真伪之辩,山西“黑砖窑”的曝光,厦门PX项目的迁址与上海磁悬浮建设是否影响沿线居民的争议,重庆“史上最牛钉子户”以及《物权法》大讨论,西藏拉萨事件与西方媒体的对峙,汶川大地震诸多救人线索的网上披露以及对校舍建筑质量、救灾物资公平分配等问题的反复诘问……诸多事件,是在网民和传统媒体的联手下,拓展了张扬社会公平正义的理性解决渠道。 
  有了网上的意见表达渠道,中国公众参政议政的声音,五千年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嘹亮;中国网民推动民主政治进程的力量,从来没有像今天表现得这样醒目;各级政府对网络舆情的重视,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焦渴——胡锦涛与人民网网友在强国论坛的交流,成为“中国网民年”的一个标志性事件。因此,胡总书记无可争议地被评为2008年度“强国论坛”最佳嘉宾。网民之于推进政治文明的积极意义,终获决策层的正面肯定。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场景,中国民意表达与最高决策层的思谋,开始走向合拍。关于“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坚持国家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从各个层次、各个领域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的官方表达,在网民群体得到了最由衷的响应。 
  现在,决策层已经清晰地感受到网络庞大的民意力量。他们不再讳言通过网络了解民意。每年的两会,已成网民与中南海互动的良机。数十万网民曾以网上“我有问题问总理”等方式,共商国是。温家宝总理在两会答记者问中,以网友提问作为开场白。而各地“诸侯”网上给网民拜年,与活跃网友见面对话,已蔚成风气。最近,云南省委宣传部组织“网民各界人士调查委员会”,到晋宁县看守所实地调查农村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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