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网络2009.5-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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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兵有些感伤地说:“也许会来的。等等吧,再等等吧……”
(选自岳阳新闻网0730news)
责任编辑:梁青
网友评论:
冷笑非:无言;再读亦无言!
万建新:看完这篇文章;我的心情很沉重。我曾从教十数年,最终选择离开教育,也是无奈之举,文章写得很好,我深有同感。
我很郁闷:看了你的小说,我一点也不惊讶,我只想流泪,我也投身了教育,你所写的,我都看到过,你说的那事儿,我同年级的一位女同事就经历过,出事后,那也被迫离开了学校。
叶石刚:这是现在学校的真实写照,可是谁又能改变这一切呢?教育是传承文明,教师是传道授业解惑,究其根源是上一代的教育没有到位,以致成了恶性循环。
一碧无垠:看完让人窒息。
大漠孤胭:都乱套了!这结局太凄惨了!
博士点评:
这篇作品的构思是极为精巧的,小说从一开始就营造了荒谬的逻辑思路,一个中学女教师教训学生的一记耳光,在社会价值观念普遍失衡的暴力操纵下,引发了一系列极具戏剧性的蝴蝶效应,我们的主人公的命运如此不堪一击。以暴力对抗暴力的出现,似乎让读者抱有一些超然的希冀,然而小说并未就此放过读者,就在我们即将忘记伏笔的时候,作者抛出了一个精彩而饱含真实的结局,它使我们重返无奈的现实。犹如卡夫卡笔下不得其门而入的城堡,我们感受到了一种无以名状的痛心与迷失。
点评人:复旦大学现当代文学博士 罗四鸰
东张西望《芳草·网络小说月刊》2009年5期季 风
一
我不知道黑夜是不是已经到来了。尽管同为黑夜,但是我发现城市的黑夜和乡村的黑夜,还是很有些不同。乡村的黑夜会非常黑,如果是晴天,还能够看见天上有很多星星在闪烁,还会看见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上。但是城市的天空却不行,即使就是深夜了,这夜也不会很黑,而是灰不溜秋的,很像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病人的脸。我相信城市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可是这城市人却未必肯相信。我来这个城市都有半个多月了,就没有看见过一颗星星,那个又大又圆的月亮,就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知道,这夜要能够像乡下的夜那样黑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很好地去让这个城市生长牛皮癣了。城市牛皮癣,这听起来怪有意思的吧,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这样说的,反正不会是我。我要有这个能耐,那我肯定就不会出来让这城市生长牛皮癣了。
此时,我的手里就抱着一大捆广告,其实也就是一些牛皮癣。这些广告上的内容,要是说出来我都会感觉到脸红,什么专治男女疱疹、梅毒淋病、尖锐湿疣、××糜烂、龟头红肿……好像对这些男女病都可以治好,就只差没说能够医治好艾滋病了。另外,在我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灰色塑料桶,在这个塑料桶里装满了用面粉做的糨糊。我要做的就是把塑料桶里的糨糊往这城市的墙壁上抹,然后再把我手里的广告往这些抹了糨糊的墙壁上张贴。
我要做成这件事,最需要在黑夜的笼罩下进行,这样我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些广告贴出去了。也就是说,我会在夜色的掩护下,让城市长出很多很难看的牛皮癣。天地良心,倒不是我对城市有仇,才要让这城市长出这么多的牛皮癣。但是我需要钱,需要钱生活,需要钱还账。我通过借钱读高中,都已经差着好多账了。我没有考上大学,这倒不是我的成绩不好,其实我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成绩好并不一定就要上大学。很多时候,生活并不遵循这种逻辑,而更多的是在听命于金钱。老实说,我对没有上大学,并没有多么难过,如今,就业压力这么大,读了大学又能怎么样呢?我担心书读得越多,会越吃不了苦,越经受不住磨难。或许就因为我才只是一个高中生,因此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自尊,我知道,要想拥有自尊,就得有钱。为了有钱,我会先把自尊放在一边,去干一些或许很多人都不愿去干的活儿,就比方眼下我正在做的这份活儿。
我还记得,今天一大早,我和严冬生、华仔、齐巧儿四个人,就出来了。可是我们在这座立交桥下差不多都呆了一个上午了,却并没有一个城市人肯过来请我们帮助搬运东西,这让我们都感觉到非常泄气。要知道我们来到这个城市,就是想要找到一份活儿来干的。还在乡下的时候,我就听说这些城市人是不会干粗活儿和累活儿的,这我相信。因为我还在家的时候,从电视上就经常都能够看到,这些城市人总是长得细皮嫩肉的,要干粗活儿和累活儿,就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不过,我们却非常愿意替这些城市人干粗活儿和累活儿,只要能够挣到一份工钱就行。我们不怕脏,也不怕累,而且我们还有的是力气。
可是我们都出来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原以为遍地都可以找到的粗活儿和累活儿,却是非常难找到。有时候,我们一天都找不到一趟活儿。于是我们就只有拿出一副扑克牌来斗地主,以此来消磨时光。我们斗地主不会赌钱,何况我们也没有什么钱可以用来赌博。我们输赢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每斗一盘地主,赢家都要在输家的脸上揪一下。到最后我们每个人的脸,就无一例外都会被揪得通红。我最喜欢让齐巧儿揪了,她每次揪我,我都会感觉到她的手柔柔地,非常地有弹性,我不仅不会感觉到疼,而且还会感觉到痒痒的很受用。要是严冬生和华仔揪我,那我就会感觉到非常地疼,特别是当他们看见齐巧儿总是轻轻地揪我,他们就会更加用力地揪我。等我们的脸都被揪红了,我们就又觉得很无聊,于是我们就不再斗地主了。
就在我们又准备斗地主的时候,有一个人向我们跑过来,就像在牲口市场看牲口一样,把我们四个人看了一个遍,才对我们说,还没有找到活儿吧?
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还没有。
这个人说,可是很遗憾,我只需要一个,而且还要特别能跑。这个人指着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就你跟我走吧。
我说,我叫艾春望。我跟你去行吗?为什么要特别能跑?可不可以让我们四个人都去,我们可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并且也都能跑。
这个人说,我又不是要搬运什么东西,我只需要你。我看你腿脚特别长,人也长得机灵,就你跟我走吧,要不我就只有去找其他人了。
我看了看严冬生、华仔和齐巧儿,他们都向我点了点头。严冬生说,艾春望,你就去吧,只要能够挣到钱就行,等做完了事你就回到住处来。华仔说,艾春望,这老板看人真准,我知道你在中学上体育课,百米跑差不多就跑进了十二秒。老板不是说要找一个特别能跑的么,我看也就只有你最合适了。齐巧儿什么也没说,就用她那一双眼睛望着我,我说不出齐巧儿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但是每当她用这一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会心旌摇曳了。可这会我却分明看出来了这双眼睛里面满含的鼓励和关切。我于是就对他们说,那我就跟这位老板先走了。
我和这位老板走了几条街,就来到了二环路边的一处住所。我尾随着老板走进充斥着各种中西药味儿的房间,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老板,这里无疑就是一个江湖游医开的一家专门医治各种性病的地下诊所。一阵药味儿飘过来,我差点就被弄呕吐了。但是这位江湖游医却对我说,我找你来是要你在夜间去给我贴广告,一晚上贴一百张,我给你三十块钱。当然这贴广告是会有风险的,所以你一定要当心。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这样跑得快的,还不是就为了一旦出现危险,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脱身嘛!
我还在犹豫。游医说,喂,你干还是不干?你要是不干,那我就另外去找人来干,反正在这个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了。
我想到我和严冬生、华仔,还有齐巧儿,都有好多天没有找到活儿来干了,要是再这样下去,那我们不仅没有钱去交已经非常低廉的房租费,而且就是要想吃上一顿很简单的饭菜都会有困难了。帮这个游医去贴广告,虽说是有很大的风险,但是每贴完一百张,就会有三十块钱的收入,这不可能不让我动心。其他的或许我都可以拒绝,但是我却不能拒绝这可以让我们租房子和吃饭的钱。我因此对游医说,那你给钱吧,我干!
游医说,你还没有干活儿,我怎么能够给你钱?
我说,你必须得给钱,我要是把活儿干了,你赖账我怎么办?
游医说,我还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人,活儿还没有干,倒先要钱了。那这样吧,我先给你十五块,等你把活儿干完了,我再给你另外的十五块,怎么样?
我说,也行,那你就先给我十五块好了。
我于是就怀揣着游医给的十五块钱,出来干活儿了。
现在,我已经来到了这条灯光比其他街道要灰暗许多的街道。来这条街贴广告是游医给我说好的。因为在这条街开有很多的发廊和洗头房。游医说,你就去那条街贴广告吧,你会觉得非常地有意思。我们的广告就是做给这些进出发廊和洗头房的人看的。你可能早就知道了,也可能还不知道,这些发廊和洗头房里面的人都是干什么的。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嫖客和妓女,而他们一旦玩出什么病来,这就需要我们了。还有,在这条街上,因为要方便这些人从事这样的职业,因此灯光会比较暗,这就非常有利于你去贴广告了。当然了,你还是要小心,要是让城管逮着了,那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可以这么说,城管可以容忍嫖客嫖娼妓女卖淫,但是却绝对不会容忍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墙壁上贴广告,贴这种被誉为城市牛皮癣、有损城市形象的广告。
我开始东张西望,看看在附近是不是有城管的人。当我确信没有城管的人在附近,我就刷刷地向墙壁和电线杆上胡乱刷糨糊,然后我就把广告贴上去了。在每刷一次糨糊、每贴一张广告之前,我都要东张西望一次。我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因此我的心总是咚咚地跳个不停。在贴第一张广告的时候,我甚至还有些犹豫,觉得在这城市好端端的墙壁和笔直的电线杆上,都贴上这些医治性病的广告,确实有些不应该。我想,我现在都已经实实在在地做了一个城市牛皮癣的制造者。可是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吗?没有了。因此我只有贴,只有去做这个城市的牛皮癣制造者。
二
自从我去帮助游医贴广告,做了这城市牛皮癣的制造者以后,这两天,我们这几个人差不多就都在单独找活儿做了。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严冬生、华仔和齐巧儿,就喜欢站在这座城市的立交桥下,守株待兔一般,就只等着有人来请我们帮助搬运东西了。但是真正请我们帮助搬东西的城市人却非常少,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城市人也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我们帮助搬运。有时候,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人,但是他却要不了几个人,而是一个两个就够了。于是我们就不得不分开来,由其中的一个或两个去搬了。自从我干上了贴广告这个活儿以后,虽然觉得风险很大,但总算有一份相对固定的活儿做了。接下来华仔和齐巧儿也都单独跑出去找活儿做了。不过严冬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立交桥下守株待兔,等有人来请他帮助搬运东西,尽管我们有的是力气,但是在我们四个人中,严冬生的力气却是最大的。需要帮助搬运东西的人,更喜欢像严冬生这样的人。好在我们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在三环路外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租了房子,这样我们即使分开来找活儿做了,但是一到晚上,我们就又可以回到我们合租的房子里来了。只是我的活儿是从晚上才开始的,因此我通常都是回来得最晚的一个。
今晚上有点不顺。自从我给游医干上贴广告的活儿以后,还没有出过事。可这次,我正在往墙上贴广告,不知道怎么回事,城管就追过来了。我拿上还没有贴完的广告,提上那个装糨糊的灰色塑料桶,飞快地就跑了起来。我听见城管在后面一边拼命地追赶,一边大声武气地喊站住。我知道我不能站住,我必须跑得更快,才能够把城管甩掉。我转了好几条街,发现城管没有再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想这个晚上我不能再贴广告了,于是就跑到游医那里,告诉他今晚上不能再贴了。游医问我,这是为什么?我说,我被城管发现了。游医听我这么说话,不觉大惊失色。游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