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拉升职记2--华年似水 全本-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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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哪里高就去了?据说公司里有个和王伟要好的,不知道是谁?是你吧?”董青就是其中一个。
董青是大客户部东区的一个小区经理,也就是说,岱西离开DB前,她曾是岱西的下属。
说起这董青,是DB的老员工了,勤勤恳恳地干了十年,前途却一直有限,到33岁上才勉勉强强地升了个助理小区经理。
董青只有一纸不入流的专升本的文凭,这一号,人家不管你叫“本科”,管你叫“专升本”——在“纯种本科”遍地的DB,揣着这么一纸“专升本”的文凭跟别人拼职业发展就忒吃力了。有一回,董青参加公司在上海举办的一个活动,结束后忽然有多事的嚷了一嗓子“复旦毕业的一起合个影”,结果推推攘攘的一大帮子人,差点照不全进镜头里去,跟遍地的白菜一样又多又普通。自此,董青就越发地不愿意提母校的名字,免得招来别人疑惑的眼光:这是哪儿的学校呀?
董青的文凭不理想并非因为学习不努力或者家庭条件不好什么的,她天生畏惧理论性的东西,任何文字或者逻辑之类的都让她头大,越努力头越大。
董青有个长处,非常善于赢取客户的信任,属于典型的客情类销售(指主要依靠和客户建立良好关系来获取生意的类型),她拿单子全凭了和客户关系好,“勤快而缺乏策略,熟练而缺乏逻辑”,是主管给她打的标记,在王伟和岱西之前的东大区经理那里,董青都不讨喜,被看作“潜力到头”了,因此她干了一年助理经理还没有被扶正,一直负责着上海周边一些相对次要的区域。
直到岱西接了东大区经理的位置,见董青老实听话,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才把她扶正。岱西对董青,可说是有知遇之恩。追昔抚今,董青有理由不喜欢杜拉拉作为岱西情敌的角色。
说起来杜拉拉好歹是个“人事行政经理”,一般人但凡聪明点的,没事儿犯不着去主动招惹沾着“人事”二字的,但董青脑子里没那根弦——作为一个一线销售经理,除了顶头上司外,她很重视建立并维护和市场部、财务部的同志们的长期关系,前者手里有她垂涎的市场资源,后者负责审核一般销售人员都难免的报销疑点,而她在DB的失意或者快乐,向来似乎和HR的没有什么关联,她只是本能地有些害怕王伟,等确定王伟走了,永远不会再回DB了,感念岱西知遇之恩的董青,就找个机会当面来向杜拉拉采访“王杜秘史”了。
在这么个一千来号人的公司里,杜拉拉和董青的关系,向来也就限于有些面熟罢了,她甚至连把“董青”二字和真人对上号也要花点力气,平日见面就算狭路相逢不打招呼实在说不过去了,两人最多含混地点个头算数。
今见董青动问,拉拉马上想到这人曾是岱西手下的一个小区经理,她本能地有些忐忑起来,暗自揣测着今番这董青只是“大嘴”出于八卦的天职,抑或“天使”为着复仇的使命找上门来了。
拉拉还是第一次认真观察董青,她是个中等个子,腰、腿、臀,无不适用“中庸”二字,一身铁灰色的西服套裙显得职业而标准,成功地从造型上掩护了她思想高度上的短板。
董青皮肤还算细腻,五官虽然缺乏摆得上台面的动人之处,但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遗憾,何况局部的缺点和普通之处总使一个人显得更真实。她的瓜子脸轮廓低调而柔顺,和骄傲的胸部正形成了一种迷人的反差味儿——董青本人对这个特点并不糊涂。
拉拉不好开罪暗含引而待发之意的董青,只得赔着假笑道:“我要有那等好身手搞定王伟,何必还在这里自己干得苦哈哈,早跟着他过好日子去了,你说是不是?”
然而,不论是一个“大嘴”抑或是一个“天使”,绝对不是这样空洞无力的托词能打发了的,董青当下再接再厉道:“就是呀,拉拉,我也不相信——可是你猜怎么着?他们都在怀疑,那个和王伟一起的女的,明明就是你!他们说你现在是一味地在假装,死不承认罢了!”
虽然眉眼生得细长,并不妨碍董青说话的时候拿锥子一样锐利的眼神端详着拉拉的眼睛,她一面想起老电影里正义者义正辞严地对撒谎者说“看着我的眼睛”,一面期待着杜拉拉明知无望却仍要垂死挣扎辩解、然后当场被戳穿地出丑。
拉拉耐着性子说:“哎,实在是高看我了。这事儿不是早有人找我DOUBLECHECK(再三核实)过了嘛,我真没这好身手,至少还得再练两年。”
董青在业务上专业度并不高,但客户关系一直是她的强项,这主要基于她对人物心态把握得十分到位,眼下董青早看出对方不耐烦,她估计到杜拉拉虽然暗藏凶意,还是不愿意轻易翻脸的,就进一步挑战杜拉拉的底线道:“早有人来问过了啊?那你可得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这些人影响你。”
杜拉拉在EQ上果然不是客情类销售的对手,她气恼得牙根痒痒,稳了稳血气,才回道:“不好意思,我得开会去了,先走一步。”
董青笑微微地说:“好的呀,下次再找你聊!”
听董青这话竟含着预约的意思,拉拉心说有完没完,下次还来怎么的?她到底年轻,一个没忍住,这时候也咧嘴坏笑道:“哎,董青,是不是做销售压力太大,想改行做娱记啦?我跟你说,一个八卦娱记要成为一个名记,首先要明白一点,新闻本来无所谓对错,它不是用来维护真理和良知的,重点在于及时曝料、不断传播,只要不超出政府容忍的范围——丑闻若不为人所知,如何算得上丑闻?又如何达到娱乐人民的目的呢?所以,在这样的工作中,娱记不需要善良,也不必以为这种传播是多么的不善良,这只是一种职业的态度,要从技术的角度去理解。”
文字和思想是董青永远的痛脚,这个她玩不过杜拉拉,加上杜拉拉说得飞快,她更加理解不过来这段有点书面化的文字到底啥意思,不过她明白杜拉拉是在骂她。
董青嘴角一翘,笑了:做销售的人,听得明白的骂人话哪天不听一箩筐呀,还怕这种似是而非的骂人话吗?
她听来听去只记住了杜拉拉似乎重复地提到“善良”这个词儿,做销售的最不当回事儿的就是“善良”,老板们在台上讲话,总说要把竞争对手打倒在地,再“碾碎”他们,一面说还一面来回碾着上万元一双的鞋子的皮底。
翻遍各大公司的行为准则也罢,公司核心文化也罢,你会发现跨国公司们总自命不凡地宣称他们的MISSION(使命)是让他们的产品对人类的生存具有独一无二的深远意义,他们崇尚正直,维护股东的利益,并且保证合作伙伴获得公平的利益分享,但是,你绝对找不到“善良”二字。
假如销售讲“善良”,各支持部门,包括HR,指望什么发年终奖?
董青越想越要发笑,杜拉拉看来气的不轻,要么就是她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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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知道不知道?
一大早和董青的遭遇战,让杜拉拉一整天都怏怏不乐,她机械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独自一人疲惫地走出写字楼。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酒吧门口三三两两卖烟的小贩,脖子上挂着那种能合上的木盒子,里面装满了各式香烟,拉拉觉得,这些人不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做生意的行头,都和电影里旧上海时的形象没有差别,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出分别,就差没有吆喝“哈德门、老刀牌香烟”了。
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独自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她的身边放着捡垃圾用的编织袋。拉拉这两年月月都来上海,但凡天气不是太冷或者下雨,这个钟点,她曾几次在这个路段看到老太太捡完了垃圾,一人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老太太身形适中偏瘦小,银白的发髻梳理得一丝不乱盘在脑后,看着总有七十出头了,她的腰背挺得很直,身子似乎还算硬朗,虽然干的是捡破烂的营生,却常年穿着白色的竹布斜襟褂衫,即使是夜色中,你也丝毫不会怀疑她的白衫干净齐整,连她捡垃圾用的编织袋也干干净净毫不邋遢。老太太休息的时候总是在静静地抽着一枝香烟,孤独、悠然而气派,正是她的超级水平的洁白和这副叼烟的气派,使得拉拉从来不敢试图给老人一点钱。拉拉曾猜想过老人的身世,或者曾是红极一时的交际花,或者曾是国民党军官的姨太太,可以肯定的是她过过挥金如土的生活,现在孤身一人,要靠捡垃圾帮补用度。拉拉发愁地想,老太太要是生病了该怎么办?居委会的人会及时发现并上门照顾她吗?
回到酒店,拉拉先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商业客户部南区的大区经理陈丰打来的。拉拉望着手机屏幕上陈丰的名字发愣,虽说两人私人关系挺不错,但这么晚打电话的事情却很少发生,拉拉一时猜不透陈丰这个电话是为了啥事。
自从王伟离开DB,拉拉情知免不了要被人议论,但又弄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在多深的程度上知道自己和王伟的事儿,而她考虑得最多的是,高管们知道不知道?
李斯特显然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岱西走之前和他都说了些什么?他会不会和高管们说?这两个问题无数次千回百转地萦绕在拉拉的心头,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问李斯特,她也不愿意贸然主动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免没有回旋余地。
假如高管们已经知道了,会如何对待她杜拉拉呢?比如是否会等她目前的劳动合同到期后不再和她续约?这样的情况如果真的发生,自己该如何应对?
或者他们会派人来谈话,求证是否确有其事?那自己是该矢口否认还是老实承认呢?还是要说这是私事、公司无权过问?
还有一种可能,高管层会装傻,但是从此对她杜拉拉不予重用,直到她实在自觉无趣主动离开DB?
反复的猜测进一步加重了拉拉的心理压力,患得患失的焦虑中,她的下巴渐渐尖了起来。
作为商业客户部南区的大区经理,陈丰在日常工作中和拉拉接触甚多,两人的办公室挨得很近,几乎每周都有一些协同工作的安排。王伟走后,陈丰对拉拉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拉拉有时候心虚地揣度,陈丰到底是否有所耳闻自己的事情,他一直不曾明示或暗示这事儿,是出于绅士风度,还是仅仅确实一无所知?拉拉也想过,不要做自欺欺人的鸵鸟了,这样有趣又刺激的事情,只怕是早已人尽皆知——但她没有勇气向“包打听”海伦求证,而海伦大约一直在等着她开口。
在高层保持沉默的同时,成分复杂的群众却不像高管们那样行事慎重,而且群众的成分比较复杂,保不住总有那么几个当面来找女主角杜拉拉做面对面沟通的。
拉拉已经被各色群众问毛了,近来,只要碰上陈丰和她独处,她就紧张,生怕他下一句话就要提到王伟,于是她就急忙抢着拿话塞住他的嘴,空气中充满了她不自然的声音,显得热闹而慌张。
想到白天刚和董青因为王伟的事情发生过战斗,拉拉看着未接来电中陈丰的那条记录,很担心他这么晚打电话就是想问王伟的事情。拉拉正出神,手机响了,她一看,是陈丰又打进来了。拉拉感到很有压力,想不接,又觉得说不过去,拖了几秒,她想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他想问的话迟早会开口的,便硬着头皮接了。
陈丰在电话那头刚温和地问了句“方便吗”,拉拉就硬邦邦地截断他说:“什么事儿?”
陈丰没料到拉拉会这态度,楞了一下说:“没什么特别的事。”
拉拉冷冰冰地说:“那你想说什么?”
陈丰越发觉着不对劲,赔着小心说:“怎么了?要不我先听你说吧。”
拉拉没好气地嗔怪道:“是你打给我的,你让我说啥?”
陈丰解释说:“我就找你随便聊聊天。”
拉拉话中带刺道:“那你想了解什么呢?”
陈丰辩白说:“我真没有什么想了解的啊。你今天怎么了?”
拉拉根本不信,她不耐烦起来,不觉地声音就像刀片划过玻璃那样刺人耳朵:“你到底什么事儿吧?”
陈丰也急了:“没事儿就不能找你聊天吗?”
拉拉怀疑地说:“那好吧,你想聊什么?”
陈丰见不是个事,就说:“拉拉,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意见?是我做错了什么?”
拉拉也怀疑是自己多心了,陈丰可能真只是找自己闲聊两句,以前他们之间也有过纯粹闲聊的电话,她只得放软声音,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