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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管理:任务、责任、实践+德鲁克-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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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职位来讲,污染是一种伴随的结果。但使当地社区极为怨恨的是,联合碳化物公司多年以来拒绝承担责任。这种怨恨是有道理的。该公司的确采取了不负责任的态度。
由于人们要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负责,他们就应该使这些影响尽量缩小。一个机构在自己特殊目的和特殊使命以外的影响愈小,则其行为愈好,愈是负责,愈能成为一个受欢迎的公民、邻居和贡献者。不是必不可少的影响、不是自己所实现特殊目的和特殊使命的一部分的影响应保持在最低限度。即使这些影响看起来是有益的,但它们既已超出了本机构正常职能的范围,则迟早会引起怨恨、抵制,并被认为是强加于人的。
管理当局之所以要扶助职工团体进行自治(见第二十一章),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从它自己的利益来看,企业中职工团体的职能对于企业的目的来讲是附带的,而不是必不可少的。企业之所以存在是为了制造鞋子或糖果,或经营保险业务。任何超出工作所必需的严密控制对于企业的主要职能来说都是附带的。那就是一种影响。因此,如果它不能完全消除的话,也应该使之尽量缩小。
这类影响至少是令人讨厌的,甚至可能是有害的,而决不会是有益的。事实上,它们总合带来成本和威胁。这类影响消耗资源、浪费原材料,至少也分散管理当局的精力,而无益于产品的价值或顾客的满足。它们是“摩擦”,即非生产性成本。
即使是一些小影响也可能成为“危机”和“丑闻”,并对没有注意这些影响的企业(或其它机构)造成严重的损害。在昨天看来似乎是无害的——甚至是相当普遍的——突然就会受到人们的反对,引起公众的强烈抗议,成为一个重大问题。如果管理当局不对这些影响承担起责任,认真加以考虑,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会导致惩罚性或限制性的立法和对“企业的贪婪”和“大学的不负责任”的强烈抗议。
如果只是说,“但公众并未反对”,那是不够的。尤其不能满足于说,准备用来解决某个问题的一种措施会“不受欢迎”,会受到同事和同伴们的“反对”,并且没有人提出这种要求。社会迟早会认为这种影响是对社会正直的一种侵犯,会对那些没有负责地为消除这种影响或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努力的人索取高昂的代价。
以下是一些例子。
在四十年代后期和五十年代早期,一家美国汽车公司试图使美国公众注意安全问题。福特汽车公司生产出一种汽车,在座位上备有安全带。但销售量却一落千丈。福特公司不得不停止销售这种带有安全带的汽车并放弃整个想法。而十五年以后,当美国驾驶汽车的大众已注意到安全问题时,放大肆攻击汽车制造商“完全不注意安全问题”,是“送命商”。结果是制定的法规中有关惩治汽车公司的内容同保护公众的内容一样多。
有几家大电力公司多年来试图要各州的公用事业委员会批准采用低硫燃料并在烟囱上装置清除烟尘的设备。但这些公用事业委员会一再地不予批准,其理由是,公众有权获得成本尽可能低的电力。他们指出,按照州法律的规定,在现行电力价格的基础上,较贵的燃料和清除烟尘的资本投资都不能作为合法的成本。可是,当空气污染终于成为公众关心的一个问题时,同样的这些电力公司由于“污染环境”而受到激烈的攻击。
公共服务机构同样地由于忽略了对社会的影响或把它们看作无足轻重而置之不理而付出了代价。哥伦比亚大学由于没有对自己造成的社会影响承担责任而以这些影响无足轻重来安慰自己,结果几乎被摧毁了。1968年动摇了哥伦比亚大学基础的爆炸性事件是由一件完全无害的小事引起的:学校计划建设一个新的体育馆供学生和附近的黑人居民同样地使用。但这事件发生的根源却更为深刻,即哥伦比亚大学及其教职工认为,一个自由的教育机构不必关心它同其黑人居民区邻居的关系。
对社会影响的另一个例子是企业“太大”,因而对它自己和当地社区都起着不好的作用(关于这点,见第五十五章)。太大的企业,特别是对当地社区来讲太大的企业,对当地社区,尤其是对它自己是一种威胁。管理当局有责任为了企业(或大学、医院)的利益而改变这种情况。如果对这一问题置之不理,那就是把自高自大、对权力的追求和虚荣心放在机构和社区的利益之上。这就是不负责任。

确定对社会的影响
因此,管理当局的首要责任是冷静而实际地确定和预测有些什么影响。所提出的问题不应是“我们所做的事对不对?”而应是“我们所做的事是不是社会和顾客要我们做的事?”如果有某项活动不属于本机构的目标和使命之内,那就应该考虑是一种对社会的影响或冲击,并且是不可取的。
这似乎很容易,实际上却很难。最能说明这点的就是“技术评价”问题,即在引进新技术时确定其社会影响和经济影响。
近来人们对技术评价很感兴趣,即在采用新技术之前就预测其影响和副作用。美国国会事实上还设立了一个技术评价局。人们期望这个新机构能够预测出有哪些新技术可能发挥重要作用,它们可能有些什么长期的影响,并因而能够向政府提出要鼓励哪些新技术和不鼓励甚至完全禁止哪些新技术的建议。
这种企图只能以失败告终。这样的技术评价很可能会鼓励不恰当的技术而阻止我们所需要的技术。因为,新技术的未来影响几乎总是超出任何人的想象的。
DDT就是一个例子。DDT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制造出来的,它用来防止美国土兵特别是处于热带地区的美国士兵受到传染疾病的昆虫的侵袭。当时有些科学家设想过,这种新的化学药品也可用来保护平民。但从事DDT研制工作的许多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想到把这种新的杀虫剂用于消灭作物、森林或牲畜中的害虫。如果DDT只是用于原来发明时的用途,即用于保护人类,那它就不会成为环境保护的大敌。如果只是用于保护人类,那它的用量不会超过六十年代中期DDT使用总量高峰时的百分之五到十。农民和森林工作者不用科学家的许多帮助就看出,DDT既然能消灭对人有害的害虫,也就能消灭对植物有害的害虫,于是DDT就大规模地侵入环境之中了。
另一个例子是发展中国家中的人口爆炸。DDT和其它杀虫剂是一个因素:而新的抗生剂也是一个因素。但这两者在发明时是互不相干的,而且对这两项技术中的每一项进行“评价”的人也没有人会预见到它们的“会合”——的确没有一个人预见到。但是,引起婴儿死亡率大大降低而使人口爆炸更加明显的最重要因素是没有任何人加以注意的两项最古老的“技术”。一项是最基本的公共卫生措施,即把厕所和水井离得远些——这在亚历山大大帝以前的马其顿就已经为人所知。另一项是1860年左右一位不知名的美国人发明的纱门和纱窗。这两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突然被普遍采用,即使在落后的热带村庄中也被采用了。这两项合起来,也许是人口爆炸的主要原因。
然而,有些专家预言的技术影响却几乎从未实现。例子之一是所谓“私人飞行热潮”。这是在第二改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不久有人预计会出现的。他们说,正如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T型汽车极为流行一样,由所有者自己驾驶的私人飞机也将流行起来。城市规划人员、工程师和建筑师中的某些专家甚至已建议纽约市政当局不要着手建造林肯隧道的第二条地下铁道,也不要在华盛顿桥上建造第二层桥面,而代之以沿着赫德森河的西岸建造一些小型飞机场。其实,只要应用初等数学就可证明这项特别的技术评价是行不通的——没有足够飞行空间供经常的空中交通之用。但当时却没有任何一个专家想到飞行空间是多么有限。同时,在喷气式飞机开始应用时,没有一位专家预见到商业空运会有如此的发展,并使得空运达到大众运输的程度,巨型喷气客机在一天之内运送旅客横渡大西洋的数目同以前大型客轮在一周内运送的旅客数目相等。人们的确也预计到横渡大西洋的旅行会快起来——但当然以为是靠船运送。那一时期,北大西洋沿岸所有国家的政府都在大力资助建造新的超级豪华邮船,而当时旅客却正在放弃乘船而改乘新式喷气飞机。
数年以后,人人都在谈论自动化会产生巨大的经济影响和社会影响——但实际上却没有产生。电子计算机提供了更难以相信的事。在四十年代后期,没有人预计到电子计算机会被工商企业和政府机构所应用。电子计算机固然是一项“重大的科学革命”,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它主要被应用于科学和军事。作为最广泛的市场调查的结果,当时的研究的承担者得出的结论是,到2000年世界电子计算机市场至多只能吸收一千台电子计算机。现在,离当时只过了二十五年,在世界上就已装置了十五万台电子计算机,其中绝大多数用于做大量的日常簿记工作。又过了几年以后,当企业显然已在购置电子计算机用于计算工资和记账时,专家们又预言电子计算机将代替中层管理人员,以致没有人再保留在总经理和工长之间。在五十年代早期《哈佛商业评论》的一篇被广泛引用的论文中曾问,“中层管理是不是过时了呢?”对于这个反问,该文毫不含糊地回答说“是的”。但正是在那个时期,中层管理却开始大事扩张。在每一个发达国家中,不论是在工商企业中或政府机构中,中层管理职位的增长速度相当于过去二十年中整个就业增长速度的三倍,而且其增长速度与电子计算机应用的增长速度是并驾齐驱的。在五十年代早期,如果以技术评价为依据,任何人都会废除工商研究学院,因为其毕业生很可能找不到工作。幸运的是,年青人并不相信这种预测而以前所未有的数量奔向工商研究学院,以便获得电子计算机帮助创造出来的好职位。(关于中层管理热潮,见第三十五章)
虽然没有人预见到电子计算机对中层管理职位有这样大的影响,但是每一位专家却都预测电子计算机会对企业战略、企业政策、计划和高层管理产生重大的影响——但电子计算机在这些方面却没有产生丝毫影响。同时,却没有人预测到企业政策和企业战略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真正革命,即企业合并的浪潮和多角化大企业。
这不仅由于人们在技术方面的预测能力并不比其它方面的预测能力更强,而且由于事实上技术的影响比其它绝大多数发展更难预测。首先,正如人口爆炸的例子所显示的,技术的经济影响和社会影响是多种因素会合的结果,而这些因素并不都是技术性的。而且每一种因素都有它自己的根源、自己的发展、自己的动力、自己的专家。某一领域的专家从来不会想到其它领域,如传染病专家就不会想到植物虫害。抗生素专家所关心的是处理疾病,而实际上出生率的爆炸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基本的和早已为人所知的公共卫生措施。
同样重要的是,哪一种技术可能成为重要的技术并产生影响,哪一种技术可能消逝下去(如所谓“飞行的T型车”)或只有极小的社会影响和经济影响(如自动化),是不能预测出来的。至于哪一种技术将会产生社会影响,哪一种技术将始终只是一种技术,那就更难预测出来。最成功的技术预言家,科学幻想小说家儒勒斯?维尔纳(Jules Verne)在一百年以前就曾预言过二十世纪的许多技术(虽然当时的科学技术人员并没有认真看待他讲的话)。但他完全没有在技术的社会影响或经济影响方面做出任何预测,还是毫无变动的维多利亚中期的社会和经济。经济和社会的预言家反而是最差的技术预言家。
因此,技术评价局的唯一作用可能就是使得许多第五流的科学幻想小说家得到充分就业。

技术监控的必要
然而,主要危险是我们能预测新技术的影响的幻想会使我们忽视真正重要的工作。因为,技术的确有各种影响,有利的以及有害的影响,有的甚至是很严重的。我们无需对这些影响进行预测,。但在一种新技术的实际影响已发生作用时,要对之作仔细的监控。在1948年,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正确地看出电子计算机的各种影响。五、六年以后,人们就可以而且事实上也看出其各种影响了。于是人们就能说,“电子计算机在社会方面和经济方面所引起的各种影响对我们不是一种主要的威胁。”在1943年,没有一个人能预见到DDT的影响。十年以后,DDT在世界范围内成为农民、森林工作者、畜牧业者的一种工具,并成为世界范围内的一个主要生态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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