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赢家:一个职业炒手的炒股笔记 作者:俞天白-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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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蓬门今日为君开’。我等待的,是你这一句话。”
“你很坏!”
“从你口里说出这三个字,就是你对我的最高评价。”他说,“怎么样?我等着上面的吩咐呢!反正这一只羔羊,除了你‘认领’,任何地方我都不想去了。”
“你呀,好可怜的一只羔羊!我可绝对不会同情你!”她叹了一口气,满腔的无可奈何,“不过,说正经的,明珠广场去得也腻了,别的地方嘛,实在也没有值得坐的。你来我家吃晚饭吧,今晚六点以后,我在家等你,我那个窝,可实在不是接待你这样贵宾的地方。”
“谢谢!”他在一阵欣喜中,只顾继续猛攻,“幸福不是在某个地方,而是在某个人的身上。只要和你在一起,草棚也胜过金碧辉煌的宫殿!”
晚上七点,曾经海将那条小金鱼重新挂到皮包拉链上,捧了一束鲜花,来到聚雅花苑。她独自居住着这样一套居室,是他没有想到的。她身着家居的便装,淘尽了职业女性的社会风尘,显示了家庭主妇的风姿。和都茗正相反,都茗在家里,里里外外、不顾场合的都是那套睡衣,仿佛工作单位以外都是她的卧室,无处不显示她的缺少修养;更没有想到的是,邢景还做得一手好菜,扬帮风味,使他品尝到了久违了的家庭温馨。
曾经海啜着干红,从揭她的谜开始,吐露自己心里久积的那个愿望:“你说的‘年年岁岁股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到底指的啥?”邢景嫣然一笑:“天下雨又下雪。”曾经海一怔:“什么?”她只笑不回答。
曾经海知道,禅宗的“参活句”总是问东答西的。于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下去:“记得有一位投资大师说过这样几句话:‘经验告诉我,这个市场变得不多,循环了一次又一次,重要的投资原则依然适用;不同的是参与的群众换了一批又一批’。是不是这意思?”
邢景还是笑而不答。
曾经海急了:“你不是要我参悟吗?可你却不置可否!我可要走了!”便站了起来。邢景伸手轻轻一按,笑了笑:“稍安勿躁!”曾经海重新坐下。她说:“让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开创中国禅宗的大师惠能回到广东曹溪,遵从师父的嘱咐,在四会、怀集间隐遁了十四年以后,才云游到广州法胜寺。正值印宗法师在讲《涅槃经》。这时有两位僧人为了幡的飘动发生了争论。一个说是风动,一个说是幡动,争得无法下结论。惠能插嘴了,他说: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你们的心动。”
曾经海恍然地截住她说:“我明白了!人,就是心!人不同就是心不同!股市千变万化,其实都是人心,人的无穷欲望的不断地花样翻新。欲念、怀疑、恐惧、贪婪与排斥之后,又是新的一轮的欲念、怀疑、恐惧、排斥与贪婪……唱不完的老调子。其实呢,股票就是股票……”
“好一个‘股票就是股票’!你开始透过股票,看到了整个人生,整个世界。”邢景的双眼突然发光,“我说小鸡破壳,真的小鸡破壳了!”
在曾经海印象中,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激动,这样的兴奋。尽管对她的赞赏还是玄得好似囫囵吞枣,然而曾经海却仿佛又一次发现了自己生命的辉煌存在,使他感受到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心灵不能不再一次受到了震撼。是的,这是一个真正值得把自身的俞运和未来托付的女人!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竟这样无法克制地向心头涌来,突破了人际的所有防线。
这一晚,曾经海和邢景喝掉了三瓶干红,谈得很透很畅,直到深夜还意犹未尽,他索性睡在了她家。
邢景不饮即罢,一开怀,却千杯万盏也不醉。见曾经海烂醉如泥,就让他留宿,自己早上照常起床上班去了。这两天狂赌猛搏的极度兴奋和紧张,使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黄昏,才被一阵电话铃声唤醒。他知道这里的电话,邢景不给任何人,所以只能是她。果然。她问:“留条看到了吗?”
他说:“我刚醒。你写了什么?”
她说:“我见你醉得一塌糊涂,估计你会醒得很晚,我要你等我回来。可现在不行了。我估计回来很晚。”
“发生了什么?”
“对你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她说,“在曼谷,东南亚国家与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谈判没有成功的消息,今天见了报,可‘飞天股份’依旧逆势而上,三次涨停板,可又三次接近跌停板。我们公司正准备发表提示性公告,申明本公司没有应该披露而没有披露的消息,但证监会已经打来电话,说近期公司有操纵股价的嫌疑,必须立即进行调查,从明天开始,直到查清事实之前,对‘飞天股份’实行停牌。常总为了这事,提前赶回上海了。”
“啊?”这一惊,昨夜残酒尽消,他知道只有杭伟他们拉高派发加速出逃,才有如此结局。
“还好,”她依然那样安详平和,“我们都是按规定操作的。问题出在这两天。尤其是今天的非理性狂炒。看来我们是经得住检查的。”
“但愿如此吧,”他说,“你见到常总了?”
“是的,我正准备去详细汇报呢。”
“要我一起参加吗?”
“暂时不需要。”
曾经海明白,他最好回避。他心里注满的是庆幸,但也掺杂着一种让人代他受过的不安。匆匆起床,看寻呼机,父亲因为他一夜未归,又不见电话来,急得到处找他,连打了三次“留言”:“请回电”、“马上回电”、“火速回电”。因为怕骚扰邢景,曾经海将寻呼机调到了“震机”状态,所以一无所觉。他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母亲接的,一听是他的声音,喊一句“阿弥陀佛!’总算—…你到哪里去了呀!”他只说喝醉了,就在朋友家过的夜。,母亲说:都茗几次打电话来,说定今晚到家来的,你快给她回个电话。曾经海不觉诧异了,他俩之间,除了最后那十万元“青春补偿费”没交割,已没有什么值得连着“几次打电话”的事了,可离最后十万元约定交付的时间早着呢,难道又要节外生枝了?他马上给她打电话。她已下班,也不在家,只好再打电话给母亲,说他马上回来,要是都茗来了,请她稍等吧。
盥洗罢,走出邢景家下楼来,已是万家灯火。他喊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往家里赶。司机是个中年汉子,边开车边收听广播。正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他听到了中国证监会对“飞天股份”的处理决定,口气十分严厉。司机分明也是一个业余投资者,忍不住发出一番感慨:“这些庄家也太过分了,恶炒!穷炒!这一回可给抓住了,真该好好整一整!”他只微微一笑。
马路让密集的人群给堵住了。司机停住车,探头出去问:“怎么啦?”
“跳楼!”有人说,“不晓得炒什么股票,输了,钱是向人家借的,还不起,就寻这种短见!不值得!”
曾经海心里一阵紧。他不敢详细打问,也不愿多看,急忙对司机说:“走不通,就绕别的路走吧!”
司机倒过车绕道而走。他张大了眼凝视前方。显然又是一次顿悟,使他眼前所有的所有,出租车,身边的司机,挡风板前面成群的高楼,车窗外闪烁着的灯火,在灯火里穿行的车辆和行人,都成了一种“势”,他既生存在这“势”之中,也以自身构成“势”的一个部分,受“势”的制约,也影响着“势”的走向;刚见到的这一位不幸者,就是这样一个人,然而他成了“势”的牺牲品。为了这,成功者无时无地不在关注这个“势”的来,“势”的去,“势”的喜怒哀乐,然后去驾驭和运用这个“势”。人生为此喜怒烦恼;世界为此波诡云清。为此,如何求得平衡的研究学问也层出不穷。道一大师的嫡传门徒希运说得很概括:“学道人欲得成佛,一切佛法总不用学,唯学无求无著。无求即心不生,无著即心不灭,不生不灭即是佛”。身在股市,智者患者,贪者廉者,也都自觉不自觉地注意这一点,只是说法不同。“滕百胜”说的是“平常心”,杭伟说的是“借东风”,可都是一个意思,自觉不自觉地都感觉到在这个“势”态面前,人是这样的渺小,小得无法抗拒它所安排的一切,只能寻求与它保持一致之道,这也是一种“天人合一”,以证券市场特有的方式方法,从中谋求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均衡,让自身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这纯粹是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游戏,是沉重的轻松,又是轻松的沉重;是浸染了浓烈的血腥味的轻松,也是浸染了血腥味的沉重!……
好一个“年年岁岁股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看来,邢景为我今后生活的安排是对的……
“先生,在什么地方下车?”司机问道。
他冷丁醒了过来,面前都是熟悉的街景。“对,到了!”他付了车费跨出车门。仿佛失了方向,站在人行道上许久,他才从“势”的挣扎中出来似的往家门口走。
到家,父亲曾宏发连声说,急死我了!要是你不在一个钟头以前来电话,听到广播里这条消息,真会以为你进提篮桥了!又急着问,‘飞天’股票是不是卖掉了?曾经海说:我早就全部卖掉了。而且把丰乐诗、梁菲和邢景重新给他的“张菊芬’这些委托,全结算清楚了。父亲一块石头落了地,说,好了,钱也赚了,够用了,以后不要再做股票了。真正是虎口逃生,风险太大了。他点了点头。见他同意他们的建议,父母亲很欣慰,就想了解有否救星帮助,这回怎么那么顺利?曾经海想了想,就把邢景在这次买卖中的作用告诉他们。对于关心着他婚姻的父母亲,也是不露痕迹的一次意见征询。
父亲听罢,神采忽然焕发了,说:“这倒真是一条游在海底的好鱼呀!”
在一旁的母亲,急忙问:“这姑娘是你什么朋友?是不是女朋友?”
曾经海只是笑笑,怎么说呢?
父亲说:“我要有这样一个媳妇,对你就放心了。”
母亲连连点着头,不觉看了一眼空着的那张椅子。
“你明白吗?”父亲却敏感到了老伴这一眼所包含的意思,感慨地将不同于她的见解说出来,“你有钱了;跟着铜钱银子来的东西,不要太多哦。名誉、地位,要官有官,要权有权,要女人有女人,反正要什么有什么,都会送上门来的。光光鲜鲜的,真像个人样。可经海,我为你担心,真正不好过的倒是这一关,都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又说‘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说真的,还是游在海底好。游在海底的不一定全是好鱼,不过好鱼总是喜欢游在海底的。你要是有这个姑娘来当你的家呀,你会成为一条真正游在海底的好鱼的!”
曾经海点了点头。
见儿子点了头,父亲大为兴奋,将心里的话一塌刮子往外掏:“你知道吗,鱼游在海底,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儿子睁着眼,不知是体会太多无法概括,还是什么的,竟一时答不上。
“我说,”父亲放低了声音,仿佛在传授祖传秘方,“没有人一整天盯着你,抬手动脚的都有人管着你。你要活得多自在就活得多自在!”
真正触到要害处了,曾经海的的双眉突然兴奋得高高扬了起来。
“我说得不错吧?这才是真正读通了人生这本大书的人的活法!”儿子心有所动,父亲的感慨越发像潮水一般往外涌。母亲却又看了看那张空着的椅子,眉心拧成了一个结。当丈夫的自然知道老伴想什么,不管她的态度如何,顾自将脑袋摇成一个拨浪鼓,叹息说,“你们(他不再说‘你’了)想想,像你机关里的那位老领导呀,大概升得太快了,又不懂得好鱼游于海底的道理,瞧,眼下麻烦了!”
曾经海吃了一惊,急问:“你说啥?哪个老领导?什么麻烦?”
“边奉荣呀!让人给告了!”
母亲忽然醒过来似的说:“晚报上都登了。你没有看见?”
曾经海说:“这几天股票把我鼓捣得昏天黑地的,哪有时间看晚报?”
父亲说:“看了报,一般人也不晓得和边主任挂上钩,报上又没写边奉荣的名字,是因为你在那里工作过,我特地去了解才晓得的。”
曾经海急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默不作声地从缝纫机上面翻出一张晚报,递给他说:“你去看吧。”
曾经海接过来,翻到了社会新闻版上,有一则消息,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