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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长江文艺 2005年第10期-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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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富强随即捏了嗓子,模仿毛尚妮的女腔说:“我该叫你一声哥哥呢!”同时下巴贴在脖子下方,腰一扭,眼一溜,翘起的兰花指还那么一指。
  这一次连毛尚妮也禁不住笑了,她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会出洋相呢!”
  自王富强来到小屋,别人都插不上嘴了,好像他一个人在说单口相声,在演独角戏。表演到这会儿,他像是终于收到了预期效果,说:“怎么样,嫂子笑了吧!别管嫂子的小嘴儿绷得再紧,我想叫她笑她就得笑。”
  宋春志大概觉得老让王富强这样喧宾夺主也不好,赶紧插了一句:“谁不知道你是橡皮嘴呢,你的嘴比最大号的避孕套松紧性都大,啥话到了你嘴里,人鸡巴能变出马鸡巴来。”
  “说得好!嫂子不夸我,你夸我就算代表嫂子了。不是我眼气你,能娶到嫂子这样的老婆,你真是太有福气了。不是吹,要是我能娶到嫂子这样的老婆,我宁可天天把老婆顶在头上,把老婆顶得合不上嘴。”
  “滚蛋吧你!”宋春志说。
  王富强转向问别的哥们儿什么时候来的,那些人还没回答,他就说:“我说你们咋就这么傻呢,咋就这么没眼色呢,我哥和我嫂子急着干那事,急得火上房,你们只顾在这里喂眼,不是耽误人家的宝贵时光嘛!”他像撵羊一样往门外攉着两只胳膊,“都走,快走,一个都不许留!”
  宋春志被王富强说破了心思,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他坚持把哥们儿们送到门口,说:“有空就过来玩。”
  
  王富强把宋春志推回屋里,说:“送个球呢,别玩假招子了,赶快关上门灭灭火去吧!”他顺便把小屋的门带上了。
   听见宋春志从里边把门插上了,他又教导似地说,“也不用太着急,要一下一下来。”
  小屋里只剩下宋春志小两口时,毛尚妮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宋春志说了王富强的名字,说王富强跟他一个采煤队,是在窑下管柱子的。
  毛尚妮说王富强真讨厌,没见过那样看人的,直眉瞪眼,怪吓人的。
  宋春志说,不管谁的老婆来了,王富强都是那样的看法儿。看就让他看去,反正也吃不到嘴里,馋死他个狗日的。
  毛尚妮还说,王富强的嘴也太碎,像是一张卖碎鱼的嘴。
  宋春志说:“那家伙是全队有名的贫嘴呱哒舌,跟队长他都敢说笑话。要我看王富强还算有眼色,要不是他发话,那些死眼皮还待在这里不走呢。”
  “反正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就对了,你要喜欢他还麻烦呢!我操,咱们老说他干什么,快,把你的灭火器拿出来,灭灭我的火。”
  “谁是灭火器?我还有火呢!”
  “我给你灭,行了吧!”
  一个采煤工作面的金属支柱上千根,一根柱子值一百多块钱,相当于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超过了一块国产手表的价钱。以前柱子丢失较多,冒顶一埋进去就拉倒了,每月都丢失一百多根。队里设专人管柱子的建议是王富强提出来的,他跟队长签了军令状,如果再丢一根柱子,罚他自己五块钱。在窑下,他把每根柱子都编了号,分解到人头,谁弄丢一根柱子,罚谁十块钱。丢公家的柱子不心疼,罚自己的钱心疼,王富强这一招很灵,丢失柱子的情况果然大大减少。王富强成了管柱子的,就不用每天下死力气挖煤了,只需要动动嘴就行了。王富强既然把柱子叫成铁姑娘,在给柱子编号的同时,还用白粉笔给某些柱子画上了性征。他画得很简单,只是勾勒性的,上面画两个奶子,下面画一个敞着口子的生殖器。别看他画得简单,窑哥们儿一眼便能认出哪根柱子是个女的。谁看到带有姑娘性征的柱子,立即就很兴奋,说我操我操。
  这天宋春志他们已采了一茬煤,王富强才到工作面来了。王富强只要一入工作面,全工作面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他说话不仅高声高调,而且总是关乎女人。他今天宣传的主题是宋春志的老婆毛尚妮,动员大家都去看看那个白胖女人。他说到毛尚妮的奶子、屁股,还有嘴唇,称毛尚妮没有一处不迷人。他明知宋春志也在工作面,也在听他作宣传,但他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观点。相反,有些话他像是故意说给宋春志听的,他说,一看见毛尚妮,他的骨头都软了,只想跟毛尚妮干一盘。说了这话,他大声喊宋春志,问宋春志听见没有。
  宋春志说:“你干你妹子还差不多。”
  王富强说:“没听见你老婆要喊我哥嘛,你老婆就是我妹子。”
  采煤工作面是倾斜的,如同地面上的山坡。王富强攀着柱子,猴子一样来到上坡宋春志的采煤场子。在这里他不把宋春志叫哥了,问:“宋春志,跟我说实话,你昨天夜里跟毛尚妮干了几盘?
   “想干几盘干几盘,你管得着吗!”
  “你看你那德性,看见肥肉不要命,累得眼珠子都找不见了。”
  宋春志正用大斗锨攉煤,满脖子满脸都是汗。王富强这么一说,他确实感到有些累了,便跟王富强讲了一个价钱,说:“你替我攉煤,我就告诉你干了几盘。”
  王富强招招手,让宋春志把耳朵贴过去,他跟宋春志讲了另外一个价钱:“你让你老婆跟我干一盘,我把我这月的工资都给你。”价钱讲完,他又放了高声,“怎么样?同意不同意?”
  宋春志把铁锨一扬:“去你妈的,我劈你个丈人!”
  王富强马上举手表示投降,说:“我逗你玩呢!” 
  宋春志原来并不觉得毛尚妮有多么好,他对毛尚妮的评价是一般化。经王富强反复夸奖,他觉得毛尚妮长得是不错。女人嘛,就得有一身好肉,才经得起揉,经得起搓,趴上去才软和。得意的人容易犯错误,宋春志也犯了一个错误,不该把王富强在窑底下说的话传达给毛尚妮。他说:“王富强说他不能看见你,一看见你骨头都软了,光想跟你干一盘。王富强还说,你要是愿意跟他干一盘,他把一个月的工资都给你。”他是以说笑话的口气说的,意思是讨毛尚妮的好,也说明毛尚妮很有魅力。
  不料毛尚妮生气了,说:“王富强咋那么不要脸呢!你怎么说的?抽他的嘴没有?”
  宋春志说:“我抽他的嘴是轻的,我还拿铁锨劈他呢!”
  见毛尚妮还在生气,宋春志对她进行了好一番安慰。他说王富强也就是长了一张臭嘴,好过过嘴瘾而已。说者不做,做者不说,嘴上好说骚话的人,心里不一定存事儿。咬人的狗不叫唤,哑巴蚊子偷咬人,倒是那些嘴上不吭不哈,看见女人就脸红的人,才是最需要小心的。
  类似的说法毛尚妮也听说过,好打野食的人都是偷着摸着,悄悄地进行,没有哪一个傻瓜,要跟人家老婆睡觉,先告诉人家丈夫的。其实毛尚妮并不是真的很生气,听丈夫说王富强人前背后都那么稀罕她,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窃喜。之所以做出生气的样子,主要是给丈夫看的,她要让丈夫知道,她这个人是很正经的,是很忠于丈夫的。后来她问丈夫:‘你是叫唤的狗还是不叫唤的狗?”
  宋春志不想承认会叫唤,也不想承认不叫唤,他说:“我是半叫唤半不叫唤。”
  毛尚妮说:“我看你就是一条光咬人不叫唤的狗。”
  “对对,我是哑巴逮驴,闷逮。”说着就翻到毛尚妮身上去了。
  毛尚妮说:“你才是驴呢!”
  又一天吃过早饭,宋春志下窑后,王富强瞅空子到毛尚妮住的小屋去了。每天都是临近下班时才清点柱子,他有条件比别人晚下窑。王富强满脸笑着说:“春嫂子,你没把我忘了吧,我叫王富强。”
  尽管毛尚妮跟宋春志已达成了共识,认定王富强是个只耍嘴皮子的人,王富强突然一个人来访,她还是有些紧张,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说:“我不认识你。”
  王富强说:“还说不认识我呢,你看你的脸红得跟新娘子一样,这说明你心里已经有我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
  “嫂子你不要害怕,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麻雀叼碓头,嘴劲儿大。其实我的胆儿小得很,虽说我很喜欢你,也就是嘴上说说。矿上的人都知道我,我是动嘴不动心,动心不动手。你只管坐下,我站着,咱俩好好说一会儿话。
  王富强的自我表白,与宋春志对王富强的看法是一致的,毛尚妮这才稍稍有些放松,她说:“我不跟你说,你的嘴头子那么好,我可说不过你。”
  “嫂子你不知道,你刚才脸红那一阵儿特别漂亮,我差点搂住你亲一口。”
  “看看,你又来了,你嘴上就不能站个把门的!”
  “你看看我这张狗嘴,就是自己管不住自己。好好不说你了,咱说说春志哥的事。我那天在窑底下让春志哥给你捎话,他回来跟你说了吗?”
  “啥话?没有。”毛尚妮的脸又红了,“就你那老鸹嘴,能有什么好话!”
  王富强很快作出判断,他在窑下说的话,宋春志一定学给毛尚妮了,不然的话,这小骚娘们儿的脸不会这么红。他说:“没说就算了。”又说:“那都是我的真心话。”
  “你跟你老婆也是满嘴胡话吗?”
  “你说起老婆,我想起来了,春志哥在窑底下跟我们讲过你们俩结婚头一夜的事……”
  “这都是你瞎编的,根本就没那事儿,你再胡吣我撕你的嘴!”
  “给,你撕吧,我正想亲亲你的手指头呢!”
  王富强这一回没有编瞎话,宋春志在窑下的确给他们讲过他和毛尚妮新婚之夜的事。王富强一边讲,一边观察毛尚妮的反应。毛尚妮不再仅仅是脸红,她的脖子、眼皮、耳朵等,都变得潮红潮红。为啥会变得潮红呢?那是血行加快给冲的。血既然往上冲,也会往下冲,看来火候差不多了。王富强还有话说,他说他和老婆第一次干那事就比较温柔。怎么个温柔法儿还没说,他回身把门插上了。
  
  “你插门干什么?”
  “这是咱俩的私房话,别让外人听见了。”他向毛尚妮凑过去,屁股晃得跟狗屁股一样,“来,嫂子,干一盘,干一盘!”
  “咦——你这个坏种,你不是说动嘴不动心,动心不动手嘛!”
  王富强把毛尚妮搂住了,说:“底下还有两句呢,我是动手不动精,一动精就收不住,来吧我的小胖美人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动过精之后,毛尚妮有点后怕,她说万一让宋春志知道了怎么办?
  王富强认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说了两个理由,一是谁也想不到他们俩会这么快就好上;二是他动嘴不动手是出了名的,宋春志不会怀疑他。
  “你用这种办法搞过几个女人了?”
  “哪能呢,除了我老婆,你是第一个。”
  “放狗屁!”
  换了窑衣,到了窑下,王富强照样拿毛尚妮说事儿,跟宋春志开玩笑,他说:“宋春志,趁你下窑的功夫,我把你老婆干了,你说怎么办吧?”
  和王富强估计的一样,宋春志不相信王富强会干到他老婆,他跟王富强学了一手,也会说笑话了,他说:“干就干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又干不坏。”
  王富强认为他态度很不错,这才像个哥们儿的样子。他问:“我让你给你老婆捎话,说我想跟她干一盘,你跟她说了没有?”
  “操你妈的,你不是说干过了嘛,还捎什么话!”
  “对对,是干过了,哈哈,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忘了。”
  挨着宋春志的采煤场子,有另一个哥子在挖煤,王富强跟那个哥子也开玩笑,问人家的老婆今年来不来,来了别忘了让他干一盘,因为他跟人家老婆是老相好。
  那个哥子说:“你妈还没来。”
  怕毛尚妮生气,宋春志上窑后没再提王富强在窑下说的话,好几天都没提。倒是毛尚妮有一天提起了王富强。她装作忘了王富强的名字,把王富强叫成碎嘴子,问:“那个碎嘴子最近又说什么了?”
  “提碎嘴子干什么,你是不是想他了?”。
  毛尚妮也学会了真话假说,说:“我就是想他了,你说怎么着吧?”
  “想他好办,哪天我腾腾窝,让他来跟你干一盘就是了。”
  毛尚妮说:“不要脸。”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事情就这样进行着,也这样掩盖着。王富强还是趁宋春志下窑时去会毛尚妮。既然关系已经打通,王富强不想再说废话,一进小屋就想把毛尚妮拿下。而毛尚妮呢,听王富强耍嘴皮子好像有些上瘾,她说:“急什么,你不是骚话多嘛,咱们先说会儿话吧!”
  春节前,几个哥子到宋春志的小屋喝酒,王富强提了一瓶好酒和一块肥羊肉,也去了。把酒喝了一会儿,王富强说:“你们都出去,我要跟春嫂子干一盘!”他指着宋春志,“春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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