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岛提尼安+-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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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般的东京太空袭 对这天的惨状,同行的桥本代志子,在一九七一年三月,给我编辑的《火焰的街·三月十日东京空袭》寄来了这样的记录:
“……(略)……我家的壕,是一个隆起的人工小山形。听到空袭警报后,我们一家都钻进了这个壕,正在谈论着:‘但愿今天晚上没有什么大事就过去才好’时,发出了解除警报信号,才喘了一口气。妹妹们跑了出去,去打碎家两侧准备着的防火用水结的冰。从壕里向外张望的爸爸说:‘象是丢下炸弹了’,说着跑了出来。觉得象有人从我们壕顶附近跑了过去似的。听到爸爸说:‘喂,跑吧’的声音,跑到外边一看,从我家北边的石原町到浅草方面,有相当大范围的空中,通红的几条火焰熊熊地直往上蹿。石原町的电车大街,照得如同白昼,清楚地看得见拿着水桶跑着的人……(略)……
“到了三之桥的桥头,在人海中寻找悦子时,只想到和妈妈在一起的老孩子久枝,也不知什么时候走散了,只剩下身背着阿博的我和父母亲三个人了。火已经延烧到两岸的仓库去了,被强风煽动,发出了电焊的火焰一样“叭叭”的声响。纷飞的大火星,轻飘飘地落到乱蹿的人们的肩上和背上,又从那里燃烧开来。
“开头的时候还互相提醒:‘喂,落上火了,’‘着火了’,还跑近前去帮助搓灭。却不知在这当中,自己的头巾和扎脚式劳动服也毫不容情地烧着了。还没等告诉别人,自己已经被烧死了。眼看着身旁有人烧得痛苦地乱跳,已经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在精疲力尽地坐下的我的背上,阿博哭得很厉害。那惊叫声异乎寻常。回过头来一看,火星从他张开的口里进了进去,堵住了喉咙。我急急忙忙用手指头扒出来,把孩子从背上放下来抱在胸口,让他脸朝下,给他盖上了背孩子的肥棉外衣。不一会儿,这上面也着了火,只得把它扔到河里去了。
“抱着孩子的我的上面是妈妈,妈妈的上面是爸爸庇护着我。我那闭着的眼睛已经变得象火焰一样通红了。心里想:‘烧死该多么痛苦啊。’‘难道我会在这里死吗?我不愿意死’。
“爸爸可能觉得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吧,突然跳起来说:‘代志子,跳进去!’象发了疯一样,摇着我的肩膀。妈妈取下自己的防空头巾,盖在了我的头上。在火中被热风吹得头发都倒竖起来的妈妈的脸,至今还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
“我心想可不能成为父母的累赘,拼命地登上栏干,抱着孩子跳了下去。一瞬间,感到河水烫人。水很深,伸开腿也够不到底。水流意外的急,转眼之间就被冲走了。我设法不让孩子冲走,用右手抓住阿博的兵儿带 ' 注:用整幡布做的和服腰带。 ' ,好容易游到木筏子那里,把孩子放在上边。刚刚放心地喘了一口气,忽然担心起父母来。往上一看,岸很高,又没有下脚的地方,不要说抱着孩子往上爬,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头上边的元德稻荷的神社,也终于起了火,火星乱窜。我一再捧起水往孩子身上洗,自己也不时地洗脸。阿博被这么大的冲击,吓得睁着眼,连眨也不眨一下。抓住水筏被冲着走时,抬头看了看三之桥,在很多人的拥挤当中,找不到父母在哪里。在桥下边盖着镀锌薄铁板的人们拼命地念佛:‘南无妙法莲华经,南无妙法莲华经’……(略)……”
桥本代志子站在B-29的巨人跑道上,把提尼安和东京连结起来,那天横行的B-29把三之桥变成一幅地狱图,想起来就和昨天一样。就象一条条怪鱼来到头上,翅膀和机身就象被火焰包围着一样闪着红光的B-29,简直是些恶魔。和死亡打了个照面的桥本,是最有资格书写和谈论这到了顶的体验,倾诉对战争的憎恨的。但是,我们不能忘记三月十日,还有十万以上的人虽有相同体验,却永远不能再说什么了。
象噩梦似的战争完结了十九年的一九六四年,日本国天皇却对美国空军参谋长·卡齐斯·E.李梅上将说:“你为日本的航空自卫队的创建,作出了努力”,授给他一枚勳一等旭日大勋章。
我们站在李梅司令官下达“杀光”作战命令的跑道上,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都想起了三十几年前的战争时代和战后庶民的历史转变。
“喂,出发了!”中谷青年的声音使我们苏醒过来。虽说已经三点多了,可是太阳仍在当空辉耀着。
原子弹基地提尼安
画报上登载的照片 吉冢勤治
1
这是一张照片,没有错儿,一定是纪念摄影/十二个穿着飞行服的倔强的男子们的照片/是AP特约的照片/现在登载在日本画报的卷首。
“我们在广岛投下了原子炸弹”/在黑体字的横标题下面/刚刚在提尼安返航的埃诺拉·盖伊号/该船十二名乘员的纪念照片/七个人口角上带着微笑/五个人紧闭着嘴。
指挥官保罗·蒂贝茨 ' cdhyy注:原译“保尔·台别茨·丘尼亚” ' 上校/技术顾问威廉·巴斯恩兹海军上校/轰炸士托马斯·菲莱比少校/航空士塞奥多瓦·万·卡克上尉/副操纵士罗伯特·路易士上尉/机关士外阿特·都建维利中级军曹/副机关士副射手罗伯特·修马德军曹/雷达操纵士贾科布·佩沙中尉/乔治·斯台坡利库军曹/无线电士理查德·尼尔逊上等兵/武器整备毛利斯·杰普逊少尉/射手乔治·卡隆中级军曹。
我看见了/把每个人/夏日下班时间在牛奶厅/把这张照片刊登在日本画报的卷首/一面啃着有腥味儿的烤面包片/凉爽的八月的降雨/在城市近郊牛奶厅的毛玻璃里边/我看了把这十二个美国飞行士们的纪念照片。
不是沙漠/不是土拨鼠/第一次在人类之上/投下了原子炸弹/把这十二个人的脸/这十二个人的照片/与AP特约的记事一起/第一次登载在日本画报的卷首/把这七张笑脸/这些人当中的五个紧闭着嘴/我看见了/太田洋子也看见了吧/德纳晃一君也看见了吧/广岛的人们,长崎的人们,烧津的人们也看见了吧/你们也……/你们也看见了吧。
把这十二个人/把这十二个人的照片如何登载在日本画报的卷首……
2
埃诺拉·盖伊号 那是妈妈的名字。指挥官特依贝兹上校的。
到了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拂晓/埃诺拉·盖伊号飞离了提尼安的基地/载着这十二名乘员,只装了一个炸弹/十个人是正规的乘员。他们为了这唯一的一次轰炸,在洛斯·阿拉莫斯受了十个月的特殊训练/两个人是参加制作原子弹的科学工作者。
——那真是美丽的夜晚……/乘员的一个人在说话/那是……/多么美丽的夜晚啊!
——我为完成全部交给的任务而高兴/这就是指挥官蒂贝茨上校的话/这是他的照片/这十二个人返回提尼安的一瞬间照的纪念像。
让指挥官,让这十二个人,上到埃诺拉·盖伊号/给了他们任务的人/他们的贪婪,他们的跺脚,他们的无罪的笑/在这照片的反面。
然而为什么是妈妈的名字/埃诺拉·盖伊号哟/为什么让我们/你们的名字我能忘记吗/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名字/能从人类历史上消除掉吗?
3
但是/〈你们不完全知道〉〈你们只是服从命令〉/〈除了两名原子科学工作者〉/只有蒂贝茨上校和菲莱比少校/〈不知道那是原子炸弹〉/听人传说是〈英国的新型炸弹〉/说是“你们不过是推测”。
听说到广岛只有一个钟头时/从机内的扩音器中/指挥官蒂贝茨广播了/〈我们的声音从现在起用录音机录下来〉
〈我们正在创造历史〉/〈我们投下世界最早一颗原子炸弹。〉
那时候/你们不由地吃了口香糖/在胸毛、腋下和阴毛附近/你们全身的汗消失了/你们的心脏成了石头了。不一会儿。——
——投下——闪光——光的海洋
在尾部枪座卡隆军曹扣动了手枪型的像机扳机/什么都看不见了/机体被暴风所冲击/飞行员中的一个人叫了起来/〈高射炮吗?〉/菲莱比叫了起来/〈奥·迈·哥杜〉然后/卡克跳了起来/〈喂,回国去吧!〉/指挥官蒂贝茨上校向白宫拍电
埃诺拉·盖伊号在广岛上空三三○○○英尺的高空盘旋/这时你们对地上发生的事连想都没有想。
4
提尼安基地沸腾了/是一席奢侈的鱼、肉、菜的酒席/是酒、酒、酒/香槟/啤酒的泡沫/威士忌的抱瓶痛饮/连高级军官都喝得酩酊大醉。
——电波和轮转式印刷机在吼叫——/你们是讯号攻击/你们是英雄。
——水——水——给我水——听不到那样的声音。
5
你们回来了/去美国/到市民生活中去/你们是果品公司的职员,电力公司职员,是专门研究经营学的推销员,水道工程仓库的经理,航空飞机整备公司的技师,原子能公司的社长。
你们当然是爱妻子的/你们当然是个好爸爸。
因为你们是〈救了很多美国人和日本人的命〉的人/你们没做亏心事/不去想那一瞬间发生的事/不去想广岛、长崎的事/不想知道。
然后十个人当中有八个人答AP记者问。
〈再下一次命令,为了美国,我还会去轰炸!〉(日本原子弹爆炸诗集·人原三八雄·木下顺二·堀田善卫编·太平出版社)
渗出的汗水,经过下颚一直流到胸前。但是,谁也不说热。我们现在正站在埃诺拉·盖伊号装载原子炸弹的纪念碑,前。纪念碑在B-29的巨大的跑道北侧的尽头。在距离进攻广岛的埃诺拉·盖伊号装载原子炸弹纪念碑二百米左右的地方,建立了一座同样类型的进攻长崎的博克斯·卡号装载原子炸弹纪念碑。纪念碑是一米左右高的石柱,上部的铜版上刻着英文。虽说是尽头,也是在跑道中间,仅仅在碑的周围是草坪,碑的紧后边,有身高二米左右无名树伸着灰色的树枝象骸骨一样挺立着。在那后边有一棵椰子树很显眼地耸立在空中。
美国在这地下修建了原子炸弹收藏库,听说是在这里装配的原子炸弹。现在地下收藏库依然是老样子,据美国的调查,说是今天仍能使用。
耸立在进攻长崎的博克斯·卡号纪念碑的后边的椰子树的果实,都是畸形平的,原因虽然不明,但却使本地人陷入不安。我们一面想着三十三年前的广岛和长崎的那个惨状,直视碑文,按着照相机的快门。
我们在这里不禁再一次想起了送给他“勳一等旭日大勋章”的卡齐斯·李梅出现在这座机场一角的身姿。在三月十日下达东京大空袭的一律绒毯轰炸的命令,在一夜之间把十万以上的都民活生生地烧死的李梅,在这座提尼安岛,又一次下达了原子弹轰炸的命令。
英国作家,戈登·托马斯和马科斯·毛干·威茨合著的《〈埃诺拉·盖伊〉的记录》(《读者文摘》77年10月号)中,就下达进攻广岛命令的情况是这么写的:
“八月二日的下午,蒂贝茨来到了关岛的卡齐斯·李梅少将的司令部报到。李梅是为了确定作为目标把原子弹投在哪里为好。当哥罗布斯一开始提到京都时,李梅反对道:‘京都不是很好的军事目标,只是神社佛阁最多。不管怎么说,轰炸居民没有效果,总之是没有效果的。’
“李梅知道广岛拥有很多军队和军需工业。他转脸向蒂贝茨,用几乎是随随便便的声调说:‘保尔,第一个目标是广岛。’
“随随便便谈到‘广岛’的李梅的这一句话,就使广岛市民二十六万人在一瞬间被打落到火焰的地狱里去了。次日,李梅亲自来到提尼安岛,传达了‘原子进攻的命令’。
“八月三日,李梅少将携带特别轰炸指令第十三号命令书飞往提尼安。
“攻击决定于八月六日进行。
“命令书的副本三十二份,散发到关岛、硫黄岛、提尼安岛的各个司令部。蒂贝茨把拿到的命令书放在司令部的保险柜之后,去检查弹药去了。原子炸弹在警备地区中戒备森严,悄悄地放在架台上。” (《〈埃诺拉·盖伊〉的记录》)
李梅递给蒂贝茨命令书就在这里,如今我们正站在这里。另外蒂贝茨一个人去检查原子弹的地方,就是在我们脚下边的收藏库。一想到这些,就不禁从心底有一股热气,冲向全身。
兴许原子弹的出现,改变了知道原子威力的高级军官过去的对轰炸的价值观和评价了吧。据《〈埃诺拉·盖伊〉的记录》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