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女谍+[西班牙]+斯特拉·索尔-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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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情愿地走进一家表演厅,任务是侦察特工28号。他是一个英国人,名叫艾德里安·韦恩,假名是奥托·韦德。
我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我像是一个舞女,像是一个歌女,又像是一个古怪的富人。很多人走过来向我提问,但我很少回答。四个高级纳粹分子对我很感兴趣,他们根本想像不到我是在为德国工作。这里,时不时有男人向我表示垂爱,并送给我一些礼物,他们都想和我上床睡觉,我腻烦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特工28号从我身边走过时,有意挑逗我。我也向他卖弄风情,试图对他进行反侦察,目的是从他身上获取情报。他在一个别人难得看见的犄角预定了一张桌子。当他落座之后,我向着他那张桌子缓慢地移动着步子。这时,人们的目光都跟随着我。没有一个人能认得出我。我戴着发红的金色假发,贴着假眼睫毛。眼睛涂过特殊药水之后由蓝色变成了黑色,指甲涂成了粉红色,嘴唇涂成了暗红色,眼睛周围染上蓝色眼影,臼齿最里面粘着一颗金牙。我抽了几支烟以后,声音变得深沉。我戴着沉重的金首饰,穿着皮大衣,可以说阔绰得应有尽有了,但是我觉得悲伤。
“你不是一个妓女,”一个人说,“你是很神秘的人物。”
当我走近特工28号那张桌子时,他站了起来,向我打着招呼:“谢尔太太! 晚上好! ”
我呼唤着28号的代名:“韦德! 晚上好! ”
我们坐了下来,他看上去很高兴。
“我昨天就在这里等你了,”韦德说。
“我太困了,没来。”
“你很美丽。”
我微微一笑。
“你总是那么华贵,”韦德说。
“我喜欢你。”
“只是喜欢? ”他好像很失望地问着。
“你觉得这样还不够吗? ”
“如果我是一个时髦的年轻军官你可能会爱我。”
“我讨厌军官。”
“真的吗? 你觉得我能杀人吗? ”
“你不能。”
我沉思着,他是一个尊贵的人,而我正在欺骗他,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悲哀。
我采用手段引诱他,使他鼓起勇气,他开始吻我的手,这时,他发觉我的目光注视着大门口。
“你在等人吗? ”韦德l 司。
“不是,那里有一个人好像我认识。”
“哪一个? ”
“那个在柱子后面半藏着身子的男人。”
他转过身去看了看。
“这人是谁? ”我问。
“我不认识,是一个军人。”
我不停地看着那人,好奇地问:“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 ”
“谁知道啊! 他可能是来听音乐,或者是想找一个漂亮的女人,玩一玩,寻找刺激呗! ”
我惊奇地被这个可怜的男人所吸引,他像是负了伤,像是被炸弹炸着了。
“你觉得他年轻吗? ”我问。
“我想你对他并不感兴趣,是不是? ”他流露着嫉妒。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在这里还是在前线受的伤。”
“你知道了又当如何? ”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好奇而已,你觉得他年轻吗? ”我又问。
“谁知道,他缠着那么多绷带活像个木乃伊。”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特工28号想带我到饭店跟我睡觉,我不愿意,但是我想要他身上带着的文件,因此,和他接几次吻也是值得的。我们举杯预祝晚上的爱情。我在香槟酒里放了催眠药,这也会导致我的昏迷,但我预先吃了解药,保证不会出事。我敢肯定特工28号是潜人纳粹内部为英国搜集情报的间谍,这里可能还有更多的特工为英国送情报。
“你在想什么? ”特工28号问。
“我在想你,也在想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我答道。
我的话打动了他。
“我们什么时候能单独在一起? ”他兴致勃勃地问。
“可能就在这几天晚上,”我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候,空袭警报声拉响了,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飞机就在我们头上,你想去我的饭店吗? ”特工28号问。
“你觉得这里危险吗? ”
一颗巨大的炸弹爆炸了,爆发出刺眼的光线和剧烈的轰鸣,人们惊叫着向门口冲去,我待着没有动。
“韦德! ”我喊道。
没有人应声。他可能跑掉了。我摸了摸他的坐椅,椅子是空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想自己也应该走了。
“我今天晚上可能要死了,”我心想。
接着,几颗重磅炸弹落在地面爆炸了,又引起了人们的惊恐尖叫。我被桌子包围着,感到黑暗的极度可怕。我闭上眼睛为自己末日的来临祈祷着……忽然,有一个人紧紧搂住我的后腰将我抱了起来,吓得我失声高喊呼救。我记起那天被疤瘌脸一帮人抓去被迫为纳粹工作的情景。现在,我害怕英国派来的间谍将我抓回到英国去。
我知道那里不会有人前来救助,便扯着嗓子加大力度高声吼叫。我可以听到自己和周围人们的狂呼乱喊。在这个惊心动魄的混乱时刻,那个人抱着我,好像是想把我劫持到某一预定地点。他抱着我走出了舞厅,一阵冷风嗖地刮了过来,他立刻用大衣将我遮盖住。这时,我嗓子嘶哑得已经喊不出声来。空袭警报继续吼叫着,炸弹爆炸声震耳欲聋,我突然晕眩,失去了知觉。
我想睁开眼睛但无力睁开,眼帘很重,身体很轻,像是浮在水面,飘在空中。
忽然,我觉得有件冰凉的东西碰到我的嘴唇,我仿佛吞食着一种强烈的难忍的流液,流液燃烧着我的舌头、喉咙和肚子,一点一点地我感到了温暖,继而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臂膀和双腿。我放松地躺在床上,摸到了我身子下面的毛毯。
“我是在做梦吗? ”我心想。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想站起来,但是站不起来。一个手提式电灯从近处的桌子上放射出淡淡的光线。这时,仿佛有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看清楚。
“我是醒着还是睡着? ”我迷迷糊糊。
我恍惚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声音是那般的微弱。
“亲爱的! 克莉丝! 我在这里。”
我既感到幸福,又感到悲伤。我死了,我已经死了……我朝着话音的方向望去,发现我身边有一个人,我欣喜若狂,这绝不可能,我吃惊地大声叫喊起来。
“不要怕,克莉丝! ……”我听到了那人的话。“我是约翰,我守在你的身边。”
我闭上了眼睛,不愿意这种幻觉再度出现,约翰已经死了。
“克莉丝! 你要镇静! 你受到了强烈的震动,眼睛看不清楚,我没有死,你已经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了。”
他抚摸着我的面颊,亲吻着我的手背。
“克莉丝!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
我没有回答,只是用胳膊将他拦住,连连狂热地吻着他,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前额,他的面颊,他的肩膀,他的手臂。我们热烈地拥抱,疯狂地亲吻。我们大笑,痛哭。我浑身抖动,企盼着倾诉离别后的一切,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突然,我偎依在他怀里的幸福欢乐变成了惊恐。我知道他死了,这是多么的不真实,我将他抱得更紧了,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他真的是活着,他的心脏在跳动着。
解除空袭警报的笛声将我们拉回到现实中来。
“危险已经过去。”约翰说,“现在电灯又快亮了,你将会看出我并不是一个亡灵,而是有着血肉之躯的约翰·莫里斯。”
灯光照亮了房间,我看到了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 ”
“说来话长。”
“我需要弄清楚。”
“我要向你说明,我要告诉你自从我们那天在我们的寓所分别之后所经历的每一件事。”
“约翰! 你爱我吗? ”
“爱你胜过于生命。”
“那,你为什么离开我? ”
“因为我不愿意让你中毒,不愿意像你哥哥那样使你受到伤害。”
“你会给我带来什么伤害呢? ”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必须从头说起。”
“我很高兴,约翰! ”
“我也高兴,克莉丝! 我也高兴。”
“我们能够见面,互相亲热,倾诉衷肠了。”
“是的,克莉丝! 但是,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必须像贼一样地在夜里生活,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如果让别人看见,我们两个人都会有性命危险。”
他的话使我大为震惊。我忧虑不安地望着他。
“笑吧! 克莉丝! 我不愿意看到你悲伤,虽然我们走过的道路都是坎坷不平的,可是现在,我们至少走到了一起,能够在一起待一会儿,我们应该珍惜这片刻的欢欣。”
“约翰! 我愿意永远和你待在一起。”
“现在不可能,克莉丝! 将来也许有可能。”
“我需要看见你,约翰! ”
“我也需要看见你。”
“约翰! 我很害怕。”
“亲爱的,不要害怕,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应该像岩石一般的坚强。要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生活以至命运之风将我们吹倒了,我们一定要重新站起来。”
“我明白。”
“我离开了你,你就不会有危险。但是,不幸的是,命运已经给你带来像你哥哥爱德华同样的灾祸。用不着责备自己,是你被迫陷进去的。”
“我知道,约翰! 但是我绝没有想到你也会为纳粹工作。”
约翰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和你遇到的一样,它降临到你头上的时候你并不知道,等到你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这种事我们经历的太多了。”
“你认为战争快结束了吗? ”
“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只有逃跑,我们才能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克莉丝!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被牢牢地铐住,无法逃跑,永远逃跑不掉,永远不能。”
“约翰! 我们将会发生什么事? ”我哭了。
“我不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得忍受。”
“我会是坚强的,约翰! 我将按照你指给我的路走下去,接受命运给我带来的一切。”
他紧紧地抱着我,感叹着说:“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是很艰难的。”
我默默无言地看着他,然后,我向他提到了埋在心底的一个问题:“你怎么把我带到了这里? 你是把我带出佛莱德贸斯的那个人吗? ”
“是的,我费了很大的力气。你大声吼叫,拼命挣扎。我又不能和你说话,谁知道旁边会不会有人听到呢? ”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
“有一个好朋友告诉我你可能到这里来。我好几次见到了你,虽然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不能不避开你。今天炸弹袭击绐了我机会,使我能够接近你。”
“我们现在在哪里? ”
“在一个朋友的家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需要,我都可以到这里来。”
“我知道了。”
“克莉丝! 我们能在这里见面,但是,我们必须严加提防。”
“我仍然不能相信这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克莉丝! ”
“约翰! 为什么你迫使我和你弟弟结婚呢? ”
“我想使你从我的生活中,从这一劫难中摆脱出来。刘易斯爱你,你救了他,我想你会很快将我忘记的。”
“约翰! 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有幸福。”
他再一次吻我,脱掉我的衣服,我们欢快地做爱,幸福地枕着对方的胳膊,只有几个小时,我们已经把过去丢失的一切都找了回来。
“我要是不离开你那该多好,约翰! ”
“克莉丝! 要勇敢一些。”
“我会的。”
“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他肯定地说。
“我着急想听到你的那惊险的故事,你是怎样从死里逃生的。…
“到时候你自然会清楚的。”
“那好。”
我们穿衣服时,他吻我拥抱我,我记起我们在伦敦他的寓所里,相比之下,这是多么的不同,那时我没有结婚,还没有战争,我们有幸福,纳粹没有吸收我们,相信将来我们永远会在一起。
“为什么我在来到佛莱德贸斯之前没见到你? ”我问他。
“因为你很难认出我来。不过,你和你的朋友已经注意到了我的装束。”
“你头上缠着绷带吗? ”
“是的,我离开这里之前必须缠上绷带。”
我紧紧将他抱住,想到我们的化装,因为我们的命运和环境使我们无法避开那令人厌恶的化装。
“你戴着绷带就把我抱到这里来了吗? ”
“是的,我必须把你从那里抱出来,然后再把你抱到这里。”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焦急地问。
“我不知道,我们很忙,如果我们一旦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