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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3期-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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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往后退着。周老板刚才说的“味道”—词,使她联想起什么来。她—下子想到那个被人强奸的晚上,想到那个强奸她的人。
  二月觉得周老板就是那个强奸她的人。她身体颤抖起来。她退到大班台跟前,伸手抓住了她的那包工具……
  二月下了电梯,打了的回家。离家还很远就下了车。她一路走,一边擦着眼泪。她有些搞不懂自己,自己不是曾梦想过和一个男人有一次吗,不是——觉得强奸也好吗?为什么今天,身体会发抖,会恐惧,会憎恨周老板呢?
  东子已经回家了。东子见二月这时候才回屋,不高兴,黑风煞脸地,“这时候才回啊,裹野男人去了?”
  二月说,“要想裹野男人,我现在还天天往这屋里钻吗?东子我给你说,要是我裹野男人,我早就不在这屋里过了。我的钱……我的钱会买你十个东子。”
  东子不再说什么了,也没再要电视机。
  这事几天就过去了。东子还是天天还是守在店子里。有一天,来店里理发的人讲,周老板翻车死了。
  周老板年轻,又有钱。因此一时成为县里的热门话题。来理发店的人要讲也是讲周老板有好多好多钱,有好多好多女人,再就是他的车是怎么翻的。很多人谈这些话的时候,不免要发几句感叹,说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如梦,及时行乐之类的话,也有的说他的那些女人们。
  二月这才想起周老板有一段时间没来洗头了。
  二月从心底里窜起一股悲怆。
  “二月,你也是个小老板,也应该及时行乐啊!”有人大概觉得谈话没有二月插进来没趣儿,于是就想惹二月。
  二月没搭理人家,脸上冷冷地。二月有一种要哭的感觉。
  一晃两年过去,二月的生活仍旧像过去一样。东子和过去一样成天守在店子里;晚上也和过去那样隔三岔五地向二月要那一分钟。二月店子里的生意也还是和过去一样好,二月总是觉得她要很多很多钱。她还是像从前那样对顾客笑,和顾客斗嘴。
  不同的是,二月不再自己跑去银行存钱,跑老远老远去过早了。她有时候想想过去的那段时光,就有点害怕,又有点像是赢了什么的感觉。
  有一天,二月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真有一把刀插进自己身体里,她的血像喷泉一样进射出来,喷射到天空里,倏然间又变成一束花,不知是什么花,可是颜色却很红很红。
  ……
  理发室里没事的时候,二月有时候站在门口向远处望一望。二月的眼光像是望得很远,又像很空洞。二月脑子里有时还会飘起东子能活八到十年的话。“已经三年了。”二月在心里说。
  二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盘算这个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这八到十年早点过去,还是害怕八到十年早点到来。
  二月觉得自己好像在期盼,可又不知道在期盼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有时候,她又想一想苗苗。苗苗已经上高中了。还有两年,苗苗就要读大学呢。二月望一望远处,又望一望自己的理发店,望一望挂在理发室门口的那盏旋转灯。
  那盏灯一转动起来,像是发丝缠绕,无声无息,无休无止,让人不知道哪里是结束,哪里是开始。
  


乌林人物(二题)
■  耕 夫
  张 先 庭
  
  乌林是古镇,县志有记载。但小镇的历史沿革多少年,从史志上却无从考究。三国时那场著名的“赤壁大战”,为小镇平添了不少的传奇色彩。开战之初,两军对峙,孙刘联军驻扎江东,曹操率八十三万大军屯兵江北,乌林镇粮道街即是魏军屯粮之所。历史的荣光如硝烟散尽,而今,青石板铺成的路面,经过人走马踏驴踩车轮碾,只剩下碑石般浅浅的一层,石缝间的青苔绿来黄去,生生灭灭,仍依稀透出一种远古的颜色。
  人们谈论小镇的历史掌故时,总忘不了提起小镇东头的张家老字号酒坊。酒坊的掌柜姓张,名先庭,人高马大,声若洪钟,有祖上传下来的这一爿酒坊作家业,足以使张家的日子过得坐飞机一般。
  张家老字号酒坊久负盛名,源于老字号祖传的一套独特的酿制工艺:水取菩萨泉,料选上等粮。粮食下缸后,必须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发酵,到第八十二天时,捞起酒糟,滤尽糟渣,存放数日,酒液由浊变清,再进行勾兑。勾兑之日,定是满一百天之时,勾兑完毕,将酒倾入巨瓮之中,然后用黄泥封缸,扎上红绸布置之于库房。至此,一整套酿制过程方告结束。老字号有规定,上等的酒不存足十年不启封。启封之日,酒坊工人须以艾水净身。缸封一开,香飘二十里,醉倒行路人。那酒清洌甘醇,回味绵厚,人称“百日红”、“十年春”。
  民国二十八年,镇上在过兵,接着来了日本人。日本兵是用枪炮敲开乌林古镇大门的。那时节,乌林周边地区麦浪翻滚,丰收在望。日本人在镇东五里处的盘石桥头筑起一座炮楼,东南西北四方角架有枪炮,东面的那挺机枪正对准张家老字号酒坊。日本人晚上缩在炮楼里,白天钻出炮楼,用刺刀押解民夫抢割小麦。百姓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老字号酒坊的张掌柜见日本人抢割小麦,慌了手脚,无人敢像往年一样车拖人拉地将粮食送到酒坊来,无粮酿酒,这祖宗传下来的老字号酒业岂不要关门倒闭了?他在酒坊里焦躁不安地走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黄昏时候,一个日本兵闯进门来,劈头问哪个是张掌柜,张掌柜忙说,我就是,我就是。日本兵说,皇军小队长佐藤次郎要见你,你的快去。张掌柜忙整整衣领,心想此行必定凶多吉少,日本兵又说,佐藤小队长让你带一坛酒去。于是有人看见,张掌柜在那个日本兵的刺刀押送下,如一只惊弓之鸟地去了炮楼。
  张掌柜从日本人的炮楼里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笑容。镇上的人有些困惑,也有些怀疑。以后的每一个黄昏,人们总看见老字号的张掌柜抱一坛酒进出炮楼,满酒坛进去,空酒坛出来,而且脸上总有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有人开始骂他了,有人背后戳他的脊梁骨,更有老字号酒坊的长工辞工不干,被窝一卷回家去了。张掌柜也不计较,像往日一样进出炮楼,脸上依然挂满不可觉察的笑。
  八月十五是中秋节,张掌柜让家人准备好“百日红”和“十年春”各一坛,在密室亲自勾兑后用一根檀木扁担挑着,在众人鄙弃的目光和痛恨的唾沫里,大踏步地走向日本人的炮楼。
  佐藤次郎小队长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二郎腿悠悠地闪。看见张掌柜挑着两坛酒进得门来,似乎存有戒心。他霍地站起,走近张掌柜,刷地抽出刺刀,架在张掌柜的脖子上,蚕豆般大小的眼珠子诡秘地转了又转,吼道,良心大大的坏了,你的,死了死了的有。张掌柜瞥见架在脖子上的那柄寒光闪闪的刺刀,全身筛糠一般,那人高马大的身架子一下子矮了下去。他哪里见过这阵势,好半天,才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忙点头哈腰地说,太君,我的良民的有。今天是中秋节,小的特地给皇军送两坛好酒来,慰劳太君和皇军兄弟,请品尝。
  佐藤次郎眼珠子又转了转,定定地看着张掌柜,又望了望那两个扎着红布的酒坛,良久,他哈哈大笑起来,收了刺刀,拍了拍张掌柜的肩,说,你的,良民大大的有。
  他命令张掌柜打开酒坛,顿时一股酒香冲天。佐藤次郎又让人端起两只海碗,倒满,整个炮楼弥漫着酒香。他嘴角向上一挑,用刺刀指着其中一只碗,说,你的,先喝。
  张掌柜大摇大摆地走向八仙桌,端起满满的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谄媚地说,太君,这是我家珍藏的“百日红”和“十年春”呢。
  佐藤小队长见张掌柜喝完酒后安然无事,便丢了刺刀,端起另一碗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他对手下说,来喝,今天我们喝个一醉方休。
  第二天,乌林镇上传出一条爆炸性新闻,桥头炮楼里的日本鬼子死了,佐藤次郎死在厕所里。起初众人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人突然想起了张家老字号酒坊的张掌柜,于是大家向镇东头拥去,进门一看,众人都呆了:张掌柜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上,七窍流血,他的家人身着孝服,见众人拥进门来,憋了一夜的哭声突然山洪般爆发出来。
  乌林镇的人厚葬了张掌柜,出殡那天,送行的队伍排了十里长路。
  
  张 文 远
  
  鄂东文采地,乌林古朴风。鄂东乌林自古即是重镇,虽是弹丸之地,却因依傍扬子江,屏障大别山,且有一处江边码头,官道穿镇而过,水陆交通便利,招致商贾云集,上游升帆至汉口,下游撑篙达黄州,素有“小汉口”之誉。
  乌林镇上有一条粮道街与长江干堤呈T字形,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长不过千米宽不过十尺,恰如一根脊椎骨,既将街道两边的住户分开,又将四边的人家连在一起。粮道街上有一爿普济药店,掌柜姓张,名文远,祖上三代行医,祖父张翰林,是乌林一带名医,尤以火罐拔毒著称。相传乾隆下江南,游完苏杭,溯江而上,取道乌林,北上回京,途经堵城时,不幸左腿被毒蛇咬伤。飞马报到黄州府,府台急召张翰林。张翰林见皇上伤口乌肿,毒火攻心,便为皇上取毒疗伤。他沉着镇定,双掌运力,掐住要害,挤压脓血,再用火罐拔毒,但见罐内青烟缭绕,乌血成块。拔下火罐,清洗伤口,张翰林令一六甲孕妇气沉丹田,往伤口处连吐三口唾沫,之后用草药敷之,绷带一下,半月不到,皇上毒消伤愈。乾隆很是感激,欲召张翰林随行进宫作御医。张翰林推故却之,言称自己乃一介江湖游医,岂敢蒙受当朝天子的隆恩错爱。于是,乾隆天子赐匾一方,匾上写着五个大字:翰林圣医手。
  张翰林之孙张文远,自幼熟读经书,博学多才,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而且还写得一手好文章,祖上曾受皇恩之宠,张文远本可及第为官,可他无心登庙堂之高,决意处江湖之远,继承了祖上的衣钵,在乌林镇上开了一爿药铺,有御匾作招牌,求医问药者如过江之鲫。加之张文远医德端庄,好善乐施,普济药店的生意像张文远的名字一样,远有名声、近有口碑。
  民国三十四年仲夏时节,稻谷扬花,芳菲遍地,豆荚摇铃,丰收待镰。忽一日,一大片黑压压的蝗虫铺天盖地而来,乌林周边地区眼看就要到手的收成,一夜间惨遭灭顶之灾。人们敲铜锣,点火把,薰艾草,呼天抢地,哭声一片,大有末日来临之势。张文远见蝗虫之害危及乌林百姓,心急如焚。他从铁匠铺里购回三口晒羌大的铁锅,一溜儿摆开,将药草倒入锅中,兑水烹煮,熬出浓汁,张文远遍召周边居民,以桶盆壶瓢盛之,绕稻田泼撒。说来也怪,药味弥漫之处,蝗虫纷纷坠地毙命。人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皆为张文远的义举所感动。
  其时,日军占领乌林四年有余,小日本盘踞在盘石桥头的碉堡里,昼出夜伏,无恶不作。国难当头,民怨沸腾,在鄂东大别山区,活跃着一支抗日游击队,他们合而为伍,分而为民,神出鬼没,声东击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术,使小日本如惊弓之鸟,风声鹤唳,日夜龟缩在炮楼里,惶惶不可终日。日军小队长龟田见乌林百姓同仇敌忾,抗日情绪如长江之波一浪高过一浪,便心生一条毒计,使乌林人民国难未平,又遭灾难。
  张文远的义举传到炮楼,龟田小队长大为光火,他要见识见这个“翰林圣医手”的后人。一日,龟田带着人马一队,神犬一只,杀气腾腾地走出炮楼,直往粮道街开来,闯进普济药店,点名要找掌柜张文远。见日本人找上门来,张文远自知凶多吉少,便令药店伙计火速从后门出走,快马加鞭去大崎山通风报信。
  为了拖住日军,张文远设计与敌人周旋。龟田小队长眼珠子翻了翻,问张文远:
  “你的,是用什么方法杀死蝗虫的?”
  “药草。”张文远不屑一顾地答道。
  你的,知道那蝗虫是我豢养的“神兵天将”吗?龟田恶狠狠地问。
  知道。张文远瞥了一眼龟田腰间亮晃晃的东洋刀,说,上次我进炮楼为你治病,发现地下室养着成箱成箱的蝗虫,我就猜到要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龟田暴怒如雷,他命令手下将张文远绑了,吊在后院的一棵树上,皮鞭雨点般倾泻在张文远的脸上、身上,一阵严刑拷打,张文远昏厥了过去。
  张文远被冷水泼醒,周身火烧火燎地疼痛。他咬了咬牙,双目怒视敌人。
  你的,八格牙路,死了死了的有。
  太君,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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