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社科电子书 > 第二性 >

第82节

第二性-第82节

小说: 第二性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谁。她几乎从未抱过他。她对他非常冷淡,让他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琳达朝下望了一眼……

    那笑是多么离奇,多么出人意料,连琳达自己也笑了。不过她控制住自己,对孩子冷冷地说,“我不喜欢小孩子。”

    “你不喜欢小孩子?”男孩子不能相信她。“不喜欢我?”他傻乎乎地朝着母亲挥着胳膊。

    琳达离开椅子,坐到草地上。

    “你为什么老是在笑?”她声色俱厉地说,“要是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你就不会笑了。”……琳达对这个小家伙的自信十分惊讶……啊,不,还是真诚点好。这不是她的感觉;这是截然不同的某种感觉,十分新奇的某种感觉,十分……泪珠在她眼里滚动;

    她轻轻地对男孩子说,“喂,我的小滑头!”

    这些例子全都证明,根本不存在母性的“本能”:不管怎么说,反正“本能”这个词对人类不适用。母亲的态度,取决于她的整体处境以及她对此的反应。如我们刚才所见,这有无穷的变化。

    然而,事实依旧是,除非环境十分不利,否则母亲会通过孩子丰富她的生活。在谈到一个年轻母亲时,柯莱特…奥德里说,她的孩子犹如她自己的生存现实的证据,通过他,她控制了一般事物,而最重要的是,她控制了她自己。作者通过一个女人说道:

    他在我的怀中沉甸甸的,好像是世界最重的东西,达到了我力量的极限。他把我埋在寂寞和黑暗之中。他突然把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了我的肩上。那的确是我想要他的原因。我自己太轻了。

    如果有些母亲只想多育而不肯尽母亲的义务,在孩子断乳或出生后对他失去了兴趣,只希望能重新怀孕,那么她们当中的许多人反倒会觉得,正是分离才会给她们带来孩子;孩子不再是她们本人的水乳交融的一部分,而是外部世界的一部分;孩子也不再是隐隐纠缠她们的身体,而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在经历了分娩的痛苦以后,塞西尔…索瓦热用一首诗表达了她对母亲占有的快活,她称这个婴儿是她的“小情人”,她的替身,她可以非常幸福和兴奋地抱他,吻他,向他问好;他是她“用鲜血、欢乐和赤裸肉体做成的小雕像”。

    有人再三坚持说,女人十分乐意通过孩子去得到阴茎的对等物,但这种说法绝对不准确。

    实际上,成年男人不像童年那样,把他的阴茎当做奇妙的玩物,对成年人来说,它的价值在于它能够使他占有他想弄到手的客体。同样,成年女人所嫉妒的是男性所占有的猎物,而不是他用来占有的工具。孩子满足了在男性拥抱中所无法完全满足的那种攻击性的性爱:对女人来说,孩子相当于她可以让丈夫去找的、她本人又无法替代的情妇角色。当然,这种对应说法并不准确;每一种关系都是suigeneris'独特的],唯一的;但正如情夫从情妇身上所得到的那样,母亲从孩子身上也得到了肉体上的充实,这种充实不是在屈服中,而是在支配中得到的;通过孩子,她得到了男人想从女人身上想得到的东西:一个他者,他集自然和理智子一身,他是猎物又是替身。婴儿是全部自然的体现。柯莱特…奥德里的女主人公告诉我们说,她在孩子身上发现了“一种专为我的手指触摸准备的皮肤,它实现了我对一切小猫、一切花朵的期望”。孩子的肉体所具有的柔软而温暖的弹性,是女人小时候极欲从母亲身上、后来又极想在万物之中得到的东西。婴儿是植物和动物,他的眼睛是雨水和河流,是蔚蓝色的大海和天空;他的指甲是珊瑚,他的毛发长得如丝一般;他是个有生命的布娃娃,一只小鸟,一只小猫;“我的花儿,我的小鸡,我的羔羊”。母亲嘟嚷的几乎全是情人的语言,如情人似的急不可待地利用这种占有;她使用了同样的占有举止:抚摸和亲吻;她把孩子紧紧地搂在胸前,她让他在自己的怀抱中,在自己的床上得到温暖。有时这种关系有明显的性的性质。

    在前面引自斯特克尔的那位母亲的自述中,她说她感到羞愧,因为她给孩子喂奶时带有性的色彩,孩子的触摸令她快活得发抖;孩子两岁时,他像个情人似的抚摸她,几乎不可抗拒,她不得不拼命地摆脱想玩弄他的阴茎的诱惑。

    孩子长大一点以后,母性有了新的表现;最初,他只不过是个婴儿,与其他任何婴儿无异,他只是一般地存在,只是这个年龄层的孩子的一个标本;后来他一点一点地表现出个性。

    十分专横的或肉欲十分强烈的女人,这时会对孩子逐渐冷淡;相反,其他一些女人(如柯莱特)这时会开始对她们的子女真正感兴趣。母子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孩子是替身,是alterego[第二自我',有时母亲很想把自己完全投射到他身上,然而他又是独立的主体,因而难以驾驭;他如今强烈表现出真实性,但在臆想中他又是未来的少年和成人。他是财富和宝藏,但也是她的负担和暴君。母亲从他那儿得到快活是一种慷慨;她必须通过服务、给予、和使他幸福,才能得到自己的快活,如柯莱特…奥德里笔下的母亲那样:

    于是他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如人们从书本上读到的那样;但是,它之所以和书上所说的童年相像,是因为真正的玫瑰极像明信片上的玫瑰。而这种幸福是来自于我的,正如喂他的奶水也是来自于我的。

    和坠入情网的女人一样,母亲也很乐意感到自己是不可缺少的;她的生存被她所满足的需要证明是正当的;但是,使母爱变得困难和崇高的是,实际上它并不含有相互性的意味;

    母亲不得不与之打交道的,不是男人、英雄或半人半神式的人物,而是沉沦于脆弱、依附于身体的呀呀学语的小人儿。孩子未占有过任何价值,他什么也不能给予,和他在一起,女人仍感到孤单;她不能期望她的给予能够得到回报,她要自己去证明这种给予的正当性。这种慷慨值得赞美,男人也会不遗余力地对她大唱赞歌;但是,当母性宗教宣布所有的母亲都是神圣的时,曲解便开始了。母亲的奉献有时可能是完全真诚的,不过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母性通常是自恋、利他、懒散的白日梦、真诚、欺诈、奉献和玩世不恭的奇特混合。

    在我们的文化中,孩子所面临的严重危险在于,受托养育完全没有生活能力的孩子的母亲,实际上几乎总是心怀不满的女人:她在性方面要么冷淡,要么未得到满足;在社会上,她觉得自己不如男人;她从未独立地把握过世界或未来。她想通过自己的孩子去弥补这一切挫折。人们要是清楚女人的目前处境使她的自我实现多么困难,她的心里孕育着多么多的欲望、反抗情绪和正当要求,就会知道让她去照料毫无自卫能力的孩子这种想法该有多么可怕。

    她对布娃娃时而溺爱、时而折磨时,她的行为是象征性的;但在她的孩子面前,这种象征变成了严酷的现实。母亲打孩子并非仅仅在打她的孩子;在某种意义上,她根本没有打他:她是在对男人,在对世界,或在对她自己进行报复。这样的母亲往往会后悔,孩子也许不会有怨恨,但他确实受到了打击。

    母性的残忍一面一直为人所知,但以前总是虚伪地认为这一面是属于残酷继母的形象,她在“好”母亲死后惩罚她的子女。近来的文学作品时常描写“坏”母亲,如果说这种类型有点例外,那是因为大多数女人的道德和端庄可以抑制她们的本能冲动;尽管如此,这种冲动仍然时常会在盛怒、打骂和惩罚等诸如此类的情况下突然爆发出来。和公然进行虐待的母亲一起出现的,还有许多特别任性和专横的母亲;她们把孩子时而当做布娃娃,时而当做顺从的小奴隶;如果虚荣,她们就会拿孩子去炫耀;如果嫉妒,她们就会把他藏起来。她们往往过分地期望她们的照顾会得到感激。当科内丽她夸她的孩子说“这是我的宝贝”时,她为后代树立了一个坏榜样;数不胜数的母亲希望重复这种骄傲姿态,毫不迟疑地把不能实现她们愿望的普通小人儿牺牲掉。她们想让他像或想让他不像她们的丈夫,或者希望他能够像其他她们所崇敬的亲属;她们想让他成为想像中的某个英雄。这种专制对孩子是有害的,而且总是令母亲失望。这种前面提到的教育上的固执,同反复无常的虐待往往交织在一起;母亲常借口“训练”孩子,原谅自己的勃然大怒;而她在这件事上的不成功,更增加了她的敌意。

    另一种对孩子同样具有毁灭性的常见态度是受虐式的奉献,母亲心甘情愿地做子女的奴隶,以弥补自己的内心空虚,惩罚自己的难以启齿的敌意。这样的母亲焦虑得反常,不许孩子离开她的视线;她放弃了一切娱乐,一切个人生活,于是承担了牺牲者的角色;由于这些牺牲,她认为自己有权不给孩子任何独立地位。母亲方面的这种自我牺牲,很容易引起专制的支配意志;[悲哀的母亲〕以她的苦难锻造出了武器,用它疯狂地进行虐待;她所表现出的听天由命,使孩子产生了一种终身难以消除的有罪感:这一做法甚至比她表现出攻击性更为有害。孩子被掷来掷去,感到不知所措,防不胜防:时而拳打脚踢,时而泪流满面,使他形同于一个罪犯。

    母亲的主要借口是,孩子根本不可能提供她从小就希望得到的幸福的自我实现;她由于自己受骗、孩子又天真的揭穿这一骗局而指责他。她以前的举止和拿布娃娃取乐无异;她帮助姐姐或朋友看孩子时无须负什么责任。但现在,社会、她的丈夫、她的母亲,还有她自己的自尊心,都坚持让她为那个陌生的小生命负起责任,仿佛这完全是她的事情。尤其是她的丈夫,他因孩子的过失而大发脾气时,简直就和因妻子把饭做糟了,或她的行为不检点面大发脾气时一样;他的无理要求常会对母子关系产生不利的影响。一个独立的女人,由于她的孤独地位,由于她无忧无虑,或由于她在家有权威,在思想上将会平静得多;她不会像有的女人那样,屈从于专横的要求,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一律依从,而且还强迫孩子依从。

    要把如动物生存一般神秘的、如自然力一般混乱无序的,然而又是人的生存,纳入预先构想的模式,是极其困难的。因此,人们既不能够像训练狗那样,无须交谈就对孩子加以训练,也不能够用成人的语言让他听明白道理;而孩子则利用了这种处境,他要么用动物般的抽泣或火气来答话,要么用傲慢的言辞去反抗约束。

    这样提出的问题无疑具有挑战性,而有时间解决这个问题的母亲,将会喜欢她的教育功能:当安静地坐在公园时,她会发现孩子仍不失为偷闲的极好借口,就和怀孕时一样;多少有点孩子气的她,和孩子在一起时往往十分乐意显出天真的模样,重温她早年的游戏和语言,兴趣和快乐。但是当母亲忙着洗涮、做饭。照料另一个婴儿、上市场买东西、接待客人时,特别是当她为丈夫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时,孩子就只能是麻烦和累赘了。她无暇顾及去“训练”他;主要是防止他闯祸;他总是打破、撕坏或弄脏东西,常常危及物品和他自己;他总是忙个不停,哭哭闹闹,说这说那,吵得让人心烦。他依自己的需要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他的这种生活又打乱了父母的生活。父母的兴趣和他的兴趣并非紧紧咬合,这样便引起了各种麻烦。

    他永远是一个负担。于是父母常常强迫他作出他不理解的牺牲:他要为他们的安宁平静作出牺牲,也要为他自己的未来作出牺牲。他很自然地要进行反抗。他弄不明白母亲试图向他作出的种种解释,因为她无法洞察他的意识;他的梦想,他的恐惧,他的摆脱不掉的念头和他的欲望,形成了一个她无法看透的世界:母亲只能从外部盲目地控制一个人,而这个人觉得她立下的规矩与他毫不相干,是一种荒谬的负担。

    孩子长得大一点时,这种不理解依然存在:他步入了一个有趣的和有价值的世界,然而把母亲排除在外。特别是男孩子,他为自己的男性特权感到骄傲,蔑视女人的命令:她坚持让他做完他该做的事,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做他的习题,或如何翻译拉丁文——她落在了他的后面。为了完成这出力不讨好的任务,有时母亲累得精疲力竭,伤心落泪。丈夫极少认识到这种难度:这是在试图控制一个你不能与他沟通、然而他又是一个人的人,在试图强行干预一个独立的陌生人的事,而这个陌生人又只能在反抗你时得到确定与肯定。

    随着孩子的性别不同,这种处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