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社科电子书 > 第二性 >

第80节

第二性-第80节

小说: 第二性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反应,那么其产生的原因便是心理性的;它表明了人类女性中的物种与个体冲突的激烈程度。即使女人非常想有一个孩子,她的身体在被迫经历生殖过程时,也会进行激烈的反抗。斯特克尔说,“在神经性焦虑的情况下”,孕妇的呕吐总是表明对婴儿的某种拒绝态度;如果女人基于往往是难以言状的理由,采取敌视态度,消化系统的毛病就会被夸大。

    海伦…多伊奇说:“精神分析学告诉我们,呕吐作为怀孕的口部征兆,其在心理上的加剧,只有在口部的排他倾向伴随着对怀孕或胎儿的敌视情绪时才会出现”;她还说:“怀孕时呕吐的真正含义,往往和少女歇斯底里呕吐的真正含义完全相同,少女的这种呕吐是因无意识的怀孕幻想引起的。”这两种情况都是古代口中受孕观念的再现,孩子们常常接受这样的观念。

    幼稚的女人尤其和过去一样认为,怀孕是一种消化器官的疾病。海伦…多伊奇举了一个病人的例子,这个病人小心地检查自己是否吐出了胎儿的碎片,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无法驱逐的想法是荒唐的。病态的饥饿,没有食欲,以及厌恶的感觉,都同样表明了想保留胎儿和想摧残胎儿两种希望之间的犹豫不决。我曾认识一个年轻女人,她同时患了过度呕吐和严重便秘症;

    她主动和我说,她有一种模糊的念头,又想打掉胎儿,又想逼迫自己保留胎儿,这和她的自觉愿望相吻合。

    阿瑟博士(Dr,AIthuS)在他的《婚姻》一书中描述了一种情况,简述如下:

    T夫人出现了严重的怀孕紊乱,并伴有失控性呕吐……她的情况十分紧急,必须建议她进行治疗性堕胎……病人对这种想法十分不安……所做的简要分析表明,T夫人下意识地把自己认同于以前的一个校友,这个校友曾在她的感情生活中扮演过重要角色,因为第一次怀孕而离开了人世。一旦把这一背景引入意识,症状便消失了;两个星期后她仍在呕吐,但不再有危险。

    便秘、腹泻以及排他性努力,始终是欲望和焦虑的同一种混合体;有时它的结果是流产:

    几乎所有的自然流产都有心理上的根源。上面提到的种种紊乱越是受到强调,女人就越是会认为它们是重要的,就越是会以自我为中心。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孕妇的众所周知的特殊欲望,是一些无知的、被随心所欲保持着的魔念;在受孕与营养相关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它们总是涉及到要吃的东西;孕妇一感到身体不舒服,就会产生时常是无法摆脱的欲望,就会表现出这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情形在心理紊乱时也常常发生。这种欲望的滋生是一个传统问题,正如歇斯底里的滋生也是一个传统问题;孕妇希望有这种欲望,她始终留心着这种欲望,她虚构着这种欲望。我听说一个年轻的未婚孕妇,她想吃菠菜想得发疯,便跑到市场上买了一些,在等着菠菜做熟时急得直跺脚。她用这种方式表现了她对孤独的焦虑;由于她知道只能依靠自己,她迫不及待地忙于满足自己的欲望。阿伯兰特公爵夫人在回忆录中饶有风趣地描述了这种情况,孕妇的这种欲望显然是由周围人的暗示引起的。她抱怨说,她怀孕时,周围的人对她关心得太过分了:

    “这些照顾和善意的关心加剧了不适、呕吐、神经质以及其他许多几乎总是随着初次怀孕而来的痛苦,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有一天,我和母亲一起吃晚饭,是她开的头……‘天哪!’她突然大叫道,‘天哪!我忘了问你特别想吃什么东西。”’“可是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回答。“你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母亲吃惊地叫道,“什么都不想吃?!但这种事还没有听说过。你肯定是搞错了。

    你还没有注意过。我要对你婆婆说说这件事。”

    于是我的两位母亲在一起商量。朱诺也担心我会给他生下一个长着野猪脑袋的孩子……他每天早上问我:“劳拉,你想吃什么?”我丈夫的姐姐也在旁边附合著……她说,她见过数不清的人都是因为吃不到想吃的东西才变丑的……我终于吓坏了……我挖空心思地想我到底最想吃什么,可竞一样也想不出来。有一天我正在吃菠萝饼时,终于想到菠萝是我最想吃的东西。我一深信我想吃菠萝,便首先感到一种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望由于我发现它们还不到季节而增强。

    啊,当时我觉得,那种疯狂欲望使你感到,如果得不到满足你会死掉。[菠萝总算搞到了,并且端到了我的面前。我推开了盘子。“我不知道我出了什么毛病,反正不能吃菠萝。”……他们只好把盘子端走,还把窗户打开,在我的房间撒了香水,以便把那种突然令我十分厌恶的气味除得一干二净。最让人奇怪的是,此后若不是实际上在强迫自己的话,我再也不能够吃菠萝了。

    最受人关心或最自我关注的女人,是那些最大量地显示病态征兆的人。那种最容易度过怀孕磨难的人,一方面是些完全献身于生殖功能的主妇,另一方面是些有男人味儿的女人,她们对自己的身体冒险并不感到特别恐惧,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心甘情愿地度过去,觉得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德…史达尔夫人在度过怀孕期时就像在经历谈话似的轻松自如。

    随着怀孕的进展,母亲与胎儿的关系也在变化。胎儿被牢牢地固定在母亲的子宫;两个机体相互适应;发生在两者之间的生物学交换,使女人能够重新获得平衡;她不再觉得自己是被物种占有,而是她占有了她身体的果实。在最初几个月,她仍是个普通女人,尽管她体内的那种神秘活动一直在持续;后来大家公认她是一个要做母亲的人,她的虚弱只不过是她的荣耀的另一方面。当她的虚弱变得日益明显时,一切都得到了谅解。许多女人发现,怀孕后期她们的心情平静得出奇:她们觉得自己的生存正当性得到了证明。她们以前总是感到有一种想观察自己、想检查自己的欲望;但出于社会礼仪,她们总是不太敢自由地放纵这种好奇心。现在这则成为她们的权利;她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孩子做的。人们不再要求她们工作或作出努力;她们也不再非得去考虑别人的事情不可;她们对未来的梦想,使此时此刻有了意义;她们只须让自己活着;她们在度假。

    孕妇的——[存在理由〕就在那里,在她的子宫里,并赋予她以丰富多彩的完美意义。

    海伦…多伊奇的一个病人说:“它犹如冬天一直在燃烧着的炉子,呆在那里只是为了你,完全服从你的意志。它也像夏天不停喷出冷水的淋浴,令人感到清爽。它就在那里。”于是,随着自我实现,孕妇也产生了一种满足感,她觉得自己是“令人感兴趣的”,是从少女时就强烈希望成为的某个要人;作为妻子,她因依附于男人而每况愈下;现在她不再作为性的客体进行服务,但她仍然是物种的化身,她象征着生命的希望,永生的希望。周围的人尊重她;她的任性变得神圣不可侵犯,如我们所见,这是鼓励她发明“欲望”的原因。海伦…多伊奇说,“怀孕使女人有可能让在其他场合似乎是荒谬的行为变得合理。”由于她子宫里另一个人的存在,证明了她生存的正当性,她终于有了特权,使她完全是她自己。

    柯莱特在《晚星》中描述了她自己的怀孕过程:

    不知不觉地,慢慢地,女人对怀孕的幸福感传遍了我的全身。我不再感到任何不适,任何痛苦。幸福感,满足的愉快呻吟——我该用怎样的科学的或普通的字眼来称呼这种庇护感呢?这种情感肯定是绝对势不可挡的,因为我至今没有忘却。我讨厌隐瞒我过去未曾注意到过的这种感觉——这就是自豪感,庸俗的崇高感。当我的果实日渐成熟时,我享受到了这些感觉……每天晚上我都向我生活的一个美好时光道个小别。我十分清楚,我回顾这段时光时会感到遗憾。但兴奋、满足和幸福淹没了一切,驾驭我的是温柔的动物性,因体重增加而产生的惰性,在我身体里发育的小东西发出的无声要求。

    第六个月,第七个月……第一颗草莓,第一朵玫瑰。除了漫长的假日,我又能把我的怀孕称作什么呢?分娩的阵痛已被忘却,但漫长、美好至极的假日却没有被忘却:这一切我全都记得。我尤其记得闲暇时我昏昏欲睡的情景,我觉得我又回到了童年,特别想在地上、草坪上、温暖的大地上睡上一觉。这是我唯一的“渴望”,而这种渴望是有益健康的。快分娩时,我就像是一只偷了鸡蛋想溜走的老鼠。我感到不便,变得非常疲倦,连床都上不去了……虽然我觉得笨重和疲倦,我的假日仍在继续。我得到了不少特权和关心的保护。

    柯莱特告诉我们,她的一个朋友称这种愉快的怀孕,是“男人怀孕”。事实上,她似乎是这种女人的典型:她们能够勇敢地承受自己的状况,因为她们对这种状况并不全神贯注。同时她作为作家,也在继续从事自己的工作。“婴儿发出指示,他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把笔帽套在了钢笔上。”

    其他女人的心情则比较沉重;她们不断思索着她们新的重要地位。哪怕受到点极小的鼓励,她们也会在自己身上复活男性神话:她们用生命繁殖的黑暗,去对抗精神之光;用神秘的内在性,去对抗清晰的意识;用不遂人意日益膨大的沉重腹部,去对抗含义丰富的自由。

    要做母亲的女人,觉得自己和土壤与草地。根与茎是一体的;她睡着时,她的睡眼就像骚动世界的苍茫浑沌的睡眠。有些人比较能忘却自我,她们尤其喜爱长在她们身体里的那个有生命的小宝贝。在塞西尔…索瓦热的诗歌《芽之灵》中表现了这种喜悦:

    你属于我犹如黎明属于平原,我的生命包围着你,犹如温暖的羊毛,你娇嫩的肢体在这儿悄悄地长大。接着是:

    萌发的小生命连着我的精华,我用自己的一片心做成你的心。

    她在给丈夫的信中写道:

    真奇怪,我觉得我好像在参与形成一颗极小的行星,在塑造这脆弱的天体。我离生命从来没有这样近过。我从未如此清楚地感到,我是大地的姐姐,与它的草木和旺盛生命力联为一体。我的双脚踏在大地上时,仿佛它是个有生命的东西。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梦见长笛、苏醒的蜜蜂,还有露水,因为他在我腹中踢腾和骚动。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萌动的生命,是怎样用春季的清新和青春的活力充实了我的心!想一想吧,这就是皮埃罗的,J、生命,在我腹内的黑暗中,这个小生命正在让和他一样的无限深沉的两个大眼睛完美起来。

    另一方面,那些本来就乐于讨好男人的女人,那些基本上把自己看做性的客体的女人,那些热爱自己形体美的女人,当她们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形、变丑,不再能引起男人的欲望时,便会深深地感到苦恼。她们会觉得怀孕根本不是度假,不是丰富,而宁可说是自我萎缩。

    伊莎多拉…邓肯就这样写道:

    孩子现在越来越表现自己了。看到我大理石般美丽的身体变软了,变弱了,变横了,变形了,真让人感到吃惊……我在海边漫步时,有时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力量感和威武感,我觉得这个小东西将是属于我的,唯一属于我的,但也有的时候……我觉得我落入可怕的陷阱,是个非常可怜的动物……我有时充满希望,有时又十分绝望,常想起我这一生的经历——我的童年,我的少女时代,我在遥远国度的遨游,我的艺术发现,这些作为遥远的膝跪的序幕,把我渐渐地引到了这一天——孩子出生之前。一个农妇能有什么呢?……各种痛苦和恐惧开始向我袭来。我徒劳地告诉自己,每个女人都会有孩子……在人生的旅途中这就是一切,等等。不过,我还是感到害怕。怕什么呢?当然不是怕死,甚至也不是怕痛苦——一种我闻所未闻的莫名的害怕……我惊异地注视着我可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膨大了……我那可爱的年轻身材哪里去了?我的报负哪里去了?我的名气呢?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感到悲哀和沮丧。这种同巨大生命的比赛进行得太过分了。但当时我也想到随着孩子即将出世,所有这类痛苦都会消失的……我在那天晚上小心地等待着那不堪忍受的时刻……为了母亲的光荣,我们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啊!

    在怀孕的最后阶段,母子有了分裂的迹象。对孩子的第一个动作,对世界人口发生的朝着子宫壁(它使他与世隔绝)的踢腾,女人有着各种各样的感受。对这种预告一个独立的生命即将出现的信号,有的女人感到无限的惊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