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性-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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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到被刺激的感官和欲望的所有强烈冲动,但她认为,如同弗朗西斯?雅姆笔下的克拉拉?戴荣伯瑟那样,男人的吻就能让她做母亲。克拉拉虽然在生殖器结构方面有比较准确的知识,但在舞伴拥抱她时,却认为她的激动是由偏头痛造成的。
无疑,少女们的知识,现在比过去更丰富。但有些精神病学家认为,有不少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对生殖器的排尿功能以外的功能,仍是无知的。总之,她们几乎没有看到她们的性冲动与生殖器的关系,因为没有男性勃起那样明显的迹象在指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在她们对男人们的罗曼蒂克式的白日梦,即爱情,和她们所知道某些粗俗事实之间,存在着难以填平的巨大鸿沟。蒂德?莫尼埃说,她和一些朋友发誓要搞清楚男人的身体构造,然后相互报告:
我故意没敲门就闯进父亲的房间,于是我做了如下报告:“它看起来像个羊腿形的袖筒;就是说,像个滚筒,上面有个圆形的家伙。”要说得明白很难。
我画了一张图,实际上是画了三张。每个人抢走了一张,缩起脖子,一会儿看一眼,哈哈大笑,然后沉入梦想……像我们这样天真无知的女孩子,怎么能把这样一个东西,与感伤的歌曲、美丽浪漫的故事联系在一起?在那里,爱情完全是由尊重、羞怯、叹息和吻手构成的,因此被升华到阉割的地步!
然而,通过阅读、谈话和耳闻目睹,少女还是使她肉体的骚动具有了含义。她变得非常动人,充满欲望。在她的兴奋、极度激动、湿润和隐隐的不适当中,并通过这些,她的身体展示了新的令人不安的一面。年轻男人公开欢迎自己的性冲动倾向,因为他高兴接受他的男性地位。他的性的欲望,本质上是攻击性的、贪婪的;在那里他看到了对自己主观性和超越性的肯定;他在同伴们面前夸耀它;他的性器官仍然是他引以自豪的化身。那驱使他接近女性的冲动,与驱使他面对世界的冲动,属于同一个类型,而他是在这两种冲动中认识到自己的。相反,小女孩的性活动始终是隐秘的;她的性冲动一旦变化并侵袭到她的全部肉体,它的神秘性就会变得极其令人痛苦:她深受这种骚动的折磨,如同在忍受某种可耻的疾病。它不是主动的,而是一种即使在想像中也不可能自主消除的状态。她没有梦想过占有、塑造和侵犯,她的角色是等待和渴望。她感受到依附,她在她异化的肉体中嗅到了危险。
由于她的漫无边际的希望,她对被动幸福的梦想向她揭示了,她的身体显然是一个注定要属于另一个人的客体,于是她乐意只根据它的内在性去实现性体验。她所渴求的,是另一个人的手、嘴和肉体的接触,而不是这个人的手、嘴和肉体本身。她把性伙伴的形象留在暗处,或丢在理想的迷雾之中。然而,她无法摆脱他的形象对她的缠扰。她对男人的幼稚恐惧和反感,比以前更加暧昧,更加令人痛苦。以前,这些情感来自她童年的机体与她成人未来的彻底分离;现在,它们的根源在于少女在她肉体中所感受到的那种复杂性。她认识到她注定要被占有,所以她渴望被占有,同时她又讨厌自己的欲望。她对那种情愿充当猎物的被动性,既渴望又恐惧。赤条条。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的想法,使她极其兴奋;但她又认为,那时她在他的注视下将是孤弱的。那只抓住、触摸她的手,比他的眼睛更专横、更强求:她更加胆战心惊。然而,肉体占有的最明显、最可恶的象征,是被男性的性器官插入。少女一想到有人居然能像在皮革上戳一个洞一样,在她所认同的身体上戳一个洞,或像撕破一块布似的把它撕裂,就恨恨不已。但是,比起这种伤害及随之而来的疼痛,更让少女反感的是,她应当承受这伤害和疼痛。一位少女曾对我说:“想到被一个男人刺穿,真是太可怕了。”并非是对男性生殖器的畏惧引起了对男性的恐惧,但这种畏惧是这种恐惧的证实与象征。在一种比较普遍的心态里,“插入”的想法取得了猥亵的、使人屈辱的含义。反过来,这一含义又是这一想法的主要成分。
少女的焦虑,表现在折磨人的梦魇与缠扰人的幻象当中:她在心中感到有一种阴险诱人的意愿之时,正是她在许多情况下被强奸的想法纠缠不休之时。这一想法,通过多少有些定型的象征,在梦境和行为中表现出来。在临睡之前,女孩子察看床下,唯恐发现某个居心不良的盗贼藏在那里。她似乎听到家里有窃贼的动静;一个恶棍破窗而入,手持尖刀要刺她。
男人多多少少让她感到惧怕。她开始对父亲感到某种厌恶;他的香烟味儿变得无法忍受,她十分讨厌在他之后到洗澡间去。即使她对父亲仍充满深情,这种生理反感也常常会感到。孩子装成生气的样子,仿佛她已对父亲怀有敌意,这种情形常常发生在妹妹们那里。精神病学家说,他们经常发现年轻病人在做某种梦:她们幻想,自己当着一个年长女人的面被某个男人强奸,这个女人也允许这么做。显然,她们在以象征方式,要求母亲同意她们屈服于欲望。
这是因为,她们受到的一个非常可恶的压抑,即虚伪的压抑。正当少女在自身中,在周围各处发现生命与性的神秘骚动时,人们却要求她“纯洁”、“清白”。她应该洁白如雪,晶莹如玉。她穿的是薄薄的蝉翼纱,她的房间布置得很高雅,她走近时声音要放低,不许她看淫书。然而,没有一个“好女孩”能不沉迷于“可恶的”念头和欲望之中。她努力向最要好的朋友隐瞒它们,甚至对自己也隐瞒。她希望只依照规律去生活与思想。她对自己不信赖使她显得狡猾、不快活、愁容满面。而后来,对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克服这些抑制更困难的了。
同时,不论她怎样抑制,仍感到被不可名状的越轨想法所击溃。她不仅是在羞耻当中,而且是在悔恨当中,经历这个变成女人的过程的。
可以理解,对女孩子来说,未成熟的青春期将是一个痛苦的骚动期。她不想仍做一个孩子。但成人世界似乎是令人望而生畏和讨厌的。如柯莱特?奥德里所说:
因此,我盼望长大,但我从未认真想过过一种我所见过的大人那样的生活……所以,我心里一直在想,要是既能长大,又能永远不接受成人的那种地位,那该有多好。我可不想加入父母、管家、主妇和家长的行列。
少女想摆脱母亲的束缚,然而又强烈感到需要她的保护。这种庇护之所以是必要的,是因为一系列越轨行为。如手淫、暧昧的友谊和读不正当的书籍,给她造成了沉重的精神压力。
被海伦?多伊奇引用的下面这封信,是一个15岁的女孩写的,它很典型:
母亲让我穿一件礼服去参加W家的盛大舞会——这是我穿的第一件礼服。我不肯穿,她很惊讶。
我求她让我最后一次穿穿粉红色的短装。我非常害怕。这礼服使我觉得,仿佛妈妈要出远门,而我却不知道她何时才会归来。这不蠢吗?有时她看着我,就跟我还是个小女孩似的。啊,要是她知道该有多好!
她会牢牢把我拴在家里,并且会看不起我。
在斯特克尔所著的《女人的性冷淡》中,我们会发现对女性童年的很好叙述。书中有一位维也纳姑娘(巴克费奇),她在21岁时提出的详细自白,具体综合了我们分别研究过的所有现象。下面是摘要:
“5岁时,我选择理查德做我的伙伴,他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很久以来,我一直想知道究竟怎样才能分辨一个孩子是男还是女。有人对我说,根据耳环……或根据鼻子。这似乎使我感到满足,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在向我瞒着什么。突然,理查德说他想撒尿……于是我便想把我的便盆借给他用……我一看见他的器官,那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就兴奋到了极点:
“你那里长着什么?天啊,多漂亮啊!我也想长个这样的东西。’于是我抓住了这器官,亲热地握着它……我舅妈的咳嗽声惊动了我们……从那天起,我们的行动和游戏,都很小心注意。”
9岁时,她和另外两个8岁和10岁的男孩子,一起玩“结婚”和“医生”的游戏。他们摸她的阴部;
有一天,其中一个男孩子用自己的性器官碰她,并且说,她父母在结婚时干的就是这种事。“这使我非常气愤:‘哦,不!他们绝不会干这种下流事!”’她把这种游戏保持了很久,并同这两个男孩子有一种具有强烈性爱色彩的友谊。有一天,她姑姑当场撞见了她,大发脾气,威胁要把她送进少年教养院。她被禁止与她最喜欢的阿瑟来往,她为此十分痛苦。她的功课成绩下降了,写的字七扭八歪,眼睛也变得内斜视。她和沃尔特和弗朗兹开始了新的暧昧关系。“沃尔特成了我全部欲念和感情所追求的目标。当我坐在或站在他的对面,假装忙着写作业时,我很顺从地允许他把手伸进我的裙子下面。只要我母亲……一开门,他就立刻会把手缩回去。当然我在忙着写作业……在这段时间,我们也做夫妻那种事。但我不许他呆的时间太久。每当他觉得他插进我那里了,我就会抽出身来,说有人来了……我不认为这是‘有罪的’“我童年和男孩子的友谊,现在都结束了,留下来的全是女朋友。我非常喜欢埃米,她是一个举止优雅、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在一次圣诞节,我们交换了镀金的心形项链小盒,上面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我想当时我们大概有12岁,我们把这看做‘订婚’的信物,发誓彼此永远忠实,‘至死不离’。我的训练大部分要归功于埃米,她也教给我有关性方面的一些事情。早在上五年级时,我就对是鹳把婴儿带到人世间的说法产生了严重怀疑。我认为,孩子是在身体里产生的,在孩子出生之前,必须将腹部剖开。她使我充满了对手淫的特殊恐惧。在学校里,福音书对打开我们在某些性问题上的眼界有一份贡献。比如,当玛丽到伊丽莎白那里去的时候,据说孩子‘已在她的子宫里跳动’。我们在圣经里还读到其他一些类似的值得注意的段落,并在这些话的下面划了线。老师发现后,全班同学的操行几乎全被打上了‘黑点’。
我的女朋友还告诉我,在席勒的《强盗》中,提到过‘第九个月的信号’这件事……埃米的父亲从我们住的地方搬走了,于是我又成了一个人。我们彼此通信,为此使用了只有我们俩才读得懂的密写方法。然而我深感寂寞,终于又喜欢上了海德尔,一个犹太女孩子。有一次,埃米碰见我在海德尔的陪伴下离开学校,她由于嫉妒,大发脾气……我和海德尔的友谊,一直保持到我考上商业学校。我们成了亲密的朋友。
我们俩都梦想能够成为烟亲姐妹,因为我喜欢上了她的一个兄弟。他是个学生。每当他同我说话时,我就心慌意乱,所答非所问。黄昏时,我们坐在乐室里,一起挤在小沙发上,他弹钢琴时,我常常无缘无故地流泪。”
“在和海德尔成为朋友以前,我有好几个星期是同一个叫埃拉的女孩子一起上学的,她是个穷人的女儿。有一次,她碰见她父母在‘tete…a…tete’[单独会面]。是床的嘎嘎响声把她给弄醒的……她来告诉我,她父亲趴在她母亲的上面,她母亲发出可怕的叫声。
于是父亲对母亲说:‘快去洗洗就不会有事了!’在这之后,我对她父亲很是气愤,在路上总是避开他,而对她母亲,我则感到极其同情。(要是她这样喊叫,他肯定把她伤得很厉害!)”“我还和另一个女孩子讨论男性那个器官可能有多长。我曾听说,它有12至15厘米长。在学校上刺绣课时,我们拿卷尺在自己的腹部量这个长度,竟然到了肚脐。这可把我们吓坏了。如果我们结婚的话,岂不是给刺穿了!”
她看到一只公狗由于一只母狗的接近而兴奋,于是感到自己体内有一种奇怪的骚动。“要是我看见一匹公马在路上撒尿,我的眼睛就会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块给尿湿的地方。我相信它撒尿时间之长始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还对交尾的苍蝇、农村里交配的家畜特别留意。
“12岁时,我患了严重的扁桃腺炎。家里请来了一位很和善的医生。他坐在我的床上,过了一会儿,把手伸进我的被窝,几乎摸到了我的生殖器。我大叫:‘别这样无礼!’我母亲急忙跑进来,医生很尴尬。他说我是个非常讨厌的家伙,还说他只不过想拧拧我的小腿。我被迫请他原谅……我终于开始来月经。有一次父亲碰见那有血污的衣物,大发脾气。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