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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大师论衡中国经济与经济学-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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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达成的协议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真理不存在于一致同意的协议以外,协议本身就是真理。你明白吧?那些能够从给定规则的交往过程中涌现出来的真理就是真理,那些不能在这个过程中显现出来的就不是真理。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异。 
  汪丁丁: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要说些不同意见。就我的哲学阅读而言……你也许听说过现代哲学发展的这么一件事情,叫做“哲学的语言学转向”? 
  布坎南: 
  是的,我知道。 
  汪丁丁: 
  由于黑格尔的工作,他已经将西方语言哲学回溯到前苏格拉底哲学家那里了,我们知道,至少我的理解如此,“语言”,或者“对话”(说话、述说、叙事),这过程本身就是逻各斯显现自己的过程。所以,只要你参与对话过程,你就是在寻找真理,你对逻各斯的认识就会不断深化。(汪注:在黑格尔看来,“逻各斯”是真理、逻辑、历史三者的统一,而黑格尔的这个看法很接近前苏格拉底哲学家中最早讨论逻各斯的赫拉克立特在《残篇》中的看法。)这是哲学的语言学转向赋予“对话”这个语词的一个新涵义。哈贝玛斯是从那个传统中来的佼佼者,他当然知道“对话”的这一层涵义。而且我认为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把他的理论整合在“交往”这个名称下面的。所以,我坚持认为哈贝玛斯的基本立场与你所主张的其实非常一致。这是我的理解。 
  布坎南: 
  我明白了,现在我可以说,我们之间的距离远比我想像的近。 
  汪丁丁: 
  是的。而且,哈贝玛斯也像你一样,不得不始终面对来自(基于尼采思想的)后现代主义的批评。顺便问一下,你这本新书什么时候可以出版? 
  布坎南: 
  《原则的而不是特殊利益的政治》?今年已经出版了,今年四月出来的。而且刚刚出来的时候,我们还在德国开了关于这本书的讨论会。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正研究市场与社团之间的关系。因为在这次会议上,一个最引人注目的论点,也是理论的焦点,一个德国哲学家提出来。我们关心的是如何建立(包括宪法在内的)普遍主义原则,他则争论说,这一原则本身可以从一个共同市场过程中发生出来。而这正是社团主义者的看法。 
  汪丁丁: 
  目前在欧洲正筹备一个纪念哈耶克百年诞辰的研讨会,你是否会参加? 
  布坎南: 
  当然,是在弗莱堡吧?我正是为那个会议写这篇(《社团主义与哈耶克思想》的)文章的。 
  汪丁丁: 
  对了,我明白了。 
  布坎南: 
  哈耶克在弗莱堡的教授职位的后继者,Ranburg(兰伯格)教授,请我去参加的。 
  正式的访谈到此已经结束,就其他的话题我们又聊了半个多小时。下面摘录与访谈主题有关的内容: 
  论及哈耶克在世界各地的影响时,布坎南说他发现哈耶克在前苏联和东欧地区非常受欢迎,那里的人们是因为哈耶克早期的工作而欢迎他的著作的。可是哈耶克晚年的工作却倾向保守,提倡维护既成传统等等。这相当不利于当地的改革者,因为他们需要的是相当彻底地放弃既有的传统。 
  布坎南说,他与哈耶克都认同德国哲学传统,在这一点上,他们,包括奈特,很接近。可是与哈耶克不同的是,他另一方面又深受美国建国思想家们主要是麦笛逊的影响。而哈耶克似乎从未理解过美国宪法创立者们的理论。这个“美国思想传统”是布坎南不同于哈耶克的地方。 
  我提到中国学者们曾经提出召开哈耶克研讨会,但始终没有找到哈耶克学会的支持。据说该学会的主持者认为哈耶克思想不大可能在亚洲社会得到真确的认同,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太大了。该学会举了日本的例子,说他们在日本开过几次哈耶克讨论会,结果都不理想。对此,布坎南大大议论了一番。他回忆说,60年代他和哈耶克曾经去日本参加过这类讨论会,结果发现那些日本教授们,尽管研读得很仔细,却从来没有真正懂得哈耶克的思想,他们的发言总让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告诉布坎南,在东亚社会里,中国人与日本人很不同,中国人和韩国人的思考方式更接近德国人的思考方式(德国的何梦笔教授与我有同感)。布坎南很感兴趣,他告诉我说他近年来一个主要合作者,也是他在乔治·梅森大学的同事,就是韩国人(美国籍),姓尹。正因为他理解儒家学说,经过他的联系,他们请杜维明来这里访问过。尹教授也曾经与杨小凯联系过,因为他们都对杨小凯的收益递增与劳动分工理论感兴趣。尹的数学较好,所以能够阅读收益递增方面的文献。   
  汪丁丁专访布坎南(15)   
  在讨论到收益递增经济学时,我问布坎南他是怎样进入这个题目的。他说主要是他最近对经济伦理的兴趣,他提出的伦理规范的经济价值,使他不得不引进收益递增效益,否则就不能自圆其说(参见布坎南近著《伦理与经济进步》)。他和尹教授合作研究这个题目。他们发现在目前已有的各种学派里,杨小凯的学派最接近布坎南对收益递增的理解——即为了获取收益递增的好处,人们扩展分工与专业化(关于杨小凯的理论,参见我1994年在《经济研究》发表的新经济发展理论的综述)。我们都试图将“收益递增”概念一般化。杨小凯与黄有光曾经就此写过一本书(他指的是他们在北荷兰出版社出版的那本书)。杨小凯曾经请布坎南去莫纳什大学开会,但布坎南未能成行。阿罗去了。布坎南问到我是怎样认识杨小凯的。我讲了我那段有趣的故事(我和杨小凯的故事在得到杨小凯的认可之前不能写出来)。 
  布坎南把话题带回到哈耶克研讨会上,他说,如果哈耶克百年诞辰时能够同时在欧洲和亚洲召开研讨会,将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他愿意为此效力。我们就此谈论了一些细节问题。 
  我们继续聊了一些私人话题。布坎南战争期间曾在夏威夷服役,跟随尼米兹上将的司令部,为时三年。他获得诺贝尔奖以后也曾访问过东西方中心。 
  布坎南谈到,他不擅长将自己的观点推销出去。他从来没有像例如奥尔森或弗里德曼那样热衷推销自己的看法。他惟一注意的是自己思考,以自己思考作为惟一的乐事。他同意,推销自己的观点是非常重要的本事,否则何以将观念转化为行动呢? 
  我说时间太久了,耽误了他许多事情,非常感谢他的接待。然后是道别。   
  汪丁丁专访索洛(1)   
  1998年6月7日给索洛教授的信亲爱的索洛教授:感谢你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就下面这些问题,请你务必提出你的看法、更正以及批评。作为一位卓越的老师,你的批评将和你的答复一样有价值。 
  问题一最近(1995年),你和弗兰科·洪教授写了一本书《关于现代宏观经济理论的一个批评性论文》(A Critical Essay on Modern Macroeconomic Theory)。在那本书里,你们批评了“合理预期”学派的经济学,你们认为那是滥用了关于经济行为人完备视野和关于市场完备竞争性的工具性假设。为了把现实世界的相关性带回到经济科学里来,你们提出了另外一种宏观经济模型,你们认为它具有更坚实的微观基础并且更好地应用于日常经济生活。 
  你是否愿意,以你长期以来为人称道的那种把高度复杂的技术性语言清楚地解释给局外人的能力,为你的中国读者(他们许多人也许还没有掌握现代经济理论)勾勒一下你们那个宏观经济模型呢? 
  问题二在阿罗教授(1962)的《边干边学的经济学涵义》(Economic Implications of Learning by Doing)和你的(1960)《投资与技术进步》(Investment and Technical Progress)(该文发表在阿罗主编的一本书里)之间存在着相当明显的联系。我是指你的关于技术(或人类知识)的物质资本形态的“弹性 … 刚性”假设。不过,正是被阿罗的“边干边学”模型明确地定量化了的那个所谓“溢出效应”最终被卢卡斯和罗默接受并发展为他们的“人力资本驱动”增长模型。事实上这些模型的作者们试图将整个技术进步过程内生于他们的模型。你是否愿意就此类新的经济增长模型以及在你看来它们面临着的根本问题提出评论?你是否同意,由于科学发现的实质,任何试图将技术变迁内生于模型的努力都注定要失败?你是否同意,例如阿罗教授(在《知识的生产与分配》The Production and Distribution of Knowledge里)所认为的,对知识生产过程本身的预测是不可能的? 
  问题三中国读者将会对你就社会学与经济学关系的反思感到很大的兴趣,特别是你早年在哈佛读书时曾经从帕森斯学习社会学。帕森斯关于“社会系统”的功能主义理论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你的(例如1956年的)经济增长方程体系呢?你是否能够简述一下在你与麦克劳斯基1988年主编的那本书—《经济学话语的后果》(The Consequences of Economic Rhetoric)里面你的位置是怎样的?(汪注:麦克劳斯基一直从后现代角度批判经济学的“话语”,索洛,以他对包括“后现代”理论在内的人文学科的广博学识,为该书写了一篇评论。)问题四你是否认为今天的经济学面临着危机?如果你认为是如此,那么这危机是怎样的?如果你不认为如此,那么你能否为中国的经济学家们预测几个理论发展的有潜力的方向? 
  与索洛教授的谈话(索洛教授每年的这个时候去大西洋靠近麻省的一个小岛—玛沙葡萄园度假,那是总统们和学者们常去的著名度假地。由于费用太高,我只好满足于电话访谈。)汪丁丁:请问索洛教授在家吗? 
  索洛:你是汪教授吧?我正在等着你来电话呢! 
  汪丁丁:谢谢,我住在“假日饭店”,不知为什么长途电话半天才接通。我已经把准备向你提的问题传真给你了…… 
  索洛:是的,我已经读过了那些问题,并且在上面做了边注。我等着你开始呢。你打算怎样呢?有录音带吗? 
  汪丁丁: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已经接好录音机了。不过我在路上又修改了一下问题的顺序,因为刚买到了你最近的一些著作,其中一本写得真好,是1997年出版的,题目是《从“边干边学”学》(Learning from Learning by Doing)我今天早上才读完它。读过以后觉得也许应当先向你请教第二个问题,然后是第三个问题…… 
  索洛:可以。我们先讨论第二个问题吧。 
  汪丁丁:让我从这本书开始吧。我读它的时候感觉到你的口气,你的语调,那是很批评性地评价所谓“新增长理论”的。这证实了我的(在没有读到这本书的时候提出的)第二个问题…… 
  索洛:对的。事实上,我在你提出的第二个问题边上做了注,打算在回答那个问题时告诉你有关我这本书的内容。现在你居然已经知道了并且读过了这本书。 
  汪丁丁:(笑)是的。我刚刚读完它,文笔精彩极了。那我们就从这本书和我的第二个问题开始吧。我的第二个问题是……让我干脆读给你听:“在阿罗教授(1962年)的《边干边学的经济学涵义》(Economic Implications of Learning by Doing,参见我写的《近年来经济增长理论的新进展及其反思》和你(1960年)的文章《投资与技术进步》(发表在由阿罗编辑的一本书里)之间,我发现一种相当明显的关联,我是指你对以物质资本的形式固化了的技术(或者叫做“人类知识”)的“弹性 … 刚性”特征描述。(汪注:这个概念的英文是“Putty…Clay”,这是索洛教授早期的重要工作,参见前引我的综述文章。我在这里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在当代芝加哥学派的新增长理论模型里可以感觉到索洛的这个概念的重要影响,例如在卢卡斯的模型里,或者在罗默的模型里。如果新增长理论家们不使用这个概念的后半部分,那么从他们的模型就会导致爆炸性的经济增长——即总产出在有限时间内变得无穷大;如果他们不使用这个概念的前半部分,那么从他们的模型就根本推导不出来收益递增现象。)不过,直接导致了新增长理论发展的,是在阿罗的边干边学增长模型里被明确地指数化了所谓“溢出效应”。这一观念被卢卡斯和罗默继承和发展为他们的“人力资本驱动的增长模型”。事实上,芝加哥学派的,我是指当代的新的芝加哥学派,不是你那个时代的老芝加哥学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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