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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翻云覆雨+番外-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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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他被逐下山……没一件事不古怪。”另一人沉声道,是二师兄秦伯岭。 



  “大师兄死因至今不清不楚,师父又横死。夏师弟却忽然回了来,坐了师哥你的位置,我倒是有点奇 



怪。”冯敬掖好衣摆,闷声道。 



  原来夏云初未回之时,是排行最前的二师兄秦伯岭暂代了掌门之位。这冯敬原本与夏云初也是极好的 



,可他生性鲁直,心里想什么便再憋不住。 



  “这我倒不觉什么。”秦伯岭摇头道,“只是我想到那日在毫州郊外山上那邪教妖人所说,心里却疑 



惑。” 



  “师兄是说……”冯敬声音低了:“掌门被污与男人有染的事?” 



  “无凭无据,我等也不好乱说。”秦伯岭淡淡道:“江湖盛传乌衣教左右护法素来擅长采花之术,且 



男女不拘。我们当日挖开山石见到的那个什么萧红屿,纵然昏迷,却又何等相貌出众?师弟你觉会不会是 



……”语声一停,意味深长。 



  冯敬一怔,低声道:“我也不知……大伙私下都是议论纷纷,却都没凭据。” 



  秦伯岭长叹一声:“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夏师弟的为人我本来是不疑的——可师父和大师兄的死, 



总不能这般不明不白。” 



  两人渐渐行远,已经去了。 



  ……夜色逼人,泉水在山月下泛着幽冷水色,映在溪旁竹林阴影中一人苍白沉默面上,正痴痴望着水 



花朵朵,半天默然不动。 



  慢慢撩起面前溪水泼在脸上,水中融有山顶雪块,彻骨冰寒上脸,直激得他终于一个寒颤,清醒过来 



……溪水冰冷,却不及刚才无意听到的那番话语如刀。 



  那两人都是和自己一同长大,冯敬更是和自己情谊颇深,背后尚如此猜疑,其他人又怎样口诛腹诽, 



自是可想而知…… 



  怔怔立着,想到确是自己行为引人生疑——既不能直说大师兄之死是师父所为,又不便说那场可怕阴 



谋,心中一时悲愤苍凉。 



  望着头顶皓月当空皎洁无比,心中渐渐平静清明:罢了,冤屈不谅,也不是一回两回。只求问心无愧 



,又哪管得了世间攸攸众口、揣测之心?! 



  夜风冷冷吹将过来,身上隐约有地方在酸痛着……雪山气候偏寒,以往留下的病根发作起来倒比在江 



南时重了些。 



  怔怔揉搓着右手上似乎忽然剧烈疼痛起来的关节,唇边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苦笑,夏云初慢慢起身, 



向自己房中行去。 



  进了房中,目光却又落在窗台上一盆植物上。 



  花期正至,开着些淡黄小花,其香渺渺,姿容娇丽,可茎上却遍体生刺,不容或碰。 



  日前江湖上各门派闻说白雪派有弃徒夏云初新任掌门,虽是起疑,但毕竟与己无关,礼数使然少不得 



二送礼道贺。其中苗疆蓝风寨的寨主蓝玉清个精灵古怪的女子,曾与夏云初有一面之缘,竟送了这盆古怪 



花木做礼。 



  想着传话之人所说,夏云初不由微微苦笑:——花刺人体,若有心爱之人,情念动处必然疼痛。爱念 



越深,剧痛越烈,纠缠入骨,欲死不能。不过无需解药,只要一拔,立时便无恙了世上又哪会有如此古怪 



毒物,必是那蓝玉清姑娘家心性,夸大其辞罢了。 



  眼前一个人影忽然浮在脑中,似笑非笑,神情懒散疏狂,心中疼痛骤然来袭,夏云初忽然闭了眼睛… 



… 



  半晌怔怔睁眼,迷茫无依上来,忽然咬牙摘下花茎上一根乌黑小刺,举手一按,按在自己臂上。 



  心中那个人影根本未曾稍离,臂上小刺处忽然有如针扎,片刻扩大成了锯齿状,层层波波四处狂乱延 



伸。 



  这一痛忽如其来,毫无征兆,直痛的他一个不稳,竞从椅子上翻身而落,摔在地上。 



  心中又惊又怕,却不是为了这疼痛,而是想到了那句:“爱念越深,剧痛越烈……”咬牙颤着手想拔 



去那刺,忽然心中不甘上来,将自己恨到了极处:怎会这样?你不是自认心如死水,绝不再为那人动情了 



吗?! 



  低低呻吟一声挣扎上床躺下,再不管那毒刺在臂上肆虐,心中痴念上来,却一味想着:若真不能忘了 



那人,就罚自己这般活活痛着,倒也痛快淋漓…… 



  慢慢转头,张口咬住了枕畔雪白毛巾。银牙咬处,不出片刻,那毛巾已是支离破碎。 



  不知多久,他才颤抖举手,将那小刺缓缓拔出。毒刺离体,果然神奇,那疼痛立刻便波波消减,瞬间 



消失无形,宛如无事。 



  窗外微风拂过,摇动雪山翠竹叶片轻响。摇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更深人静,人本无眠,哪禁得去这 



翠竹也来强扰人清梦?疏影横斜处,正映着床上那人清朗眼中晶莹依旧,却是憔悴深深。 











一夜无眠,这日上午夏云初正强打精神在大厅中听几名弟子回报事务,忽见一人疾冲进来,神色惊慌:“ 



掌门,有大事不好!” 



  夏云初皱了眉头,静静以目光相询。 



  “我刚从山下回来,听说一事刚在江湖传开——道是乌衣教纠集数百之众,直扑本门而来,不知意欲 



何为,此刻离雪山只有半日路程!” 



  这话一出,四周几名二三代弟子脸色都是变了。那乌衣教素来名声可怕,虽不曾明目张胆与武林各名 



门正派为敌,但一旦纠缠上身,轻则漫辱欺凌,重则血光之灾,这般对着本门前来滋事,却又为何? 



  夏云初沉默不语,一时呆了:算算水行舟死期应到,此刻率众前来的,又能是谁?   



  想到那个人反复无常的心性,忽然心中狂跳:难不成他已反悔,又要前来逼迫?转眼看着四周弟子惊 



疑神情,心中长叹:若真是那人,自不能连累这些无辜性命。 



  抬头沉声冲冯敬道:“麻烦将同辈师兄弟召集在厅前,莫分开失了联络。其他弟子务必减少私下走动 



,以免落单。” 



  秦伯岭见他神态安然,心中也是暗暗惭愧:平日里见这四师弟平和恬静,大敌当前,却真不失冷静。 



  心中忽然狐疑,忍不住道:“掌门可知乌衣教此来,意欲何为?” 



  夏云初淡淡道:“反正不久便知,此刻乱猜,只有自乱阵脚。” 



  秦伯岭一楞,不好再说,暗暗与其他几个师兄弟交换一下眼色。 



  夏云初扫到众人疑惑眼光,目光再悠悠在臂上那隐约红点上一转,嘴角却含了丝苦笑:萧红屿啊萧红 



屿,聪明如你,又怎会不明白再来逼迫,必是我丧命之时? 



  心中各种念头纷还而来,终于懒得再想。立起身来,冲众人道:“待会儿敌人来犯,有任何事你等均 



不得妄动,有我一力承担。”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应了。 



  时间分秒而过,终于已到下午。早有弟子回报说敌人约有四五百之众,正向山上疾扑而来。 



  果然不到半盏茶时间,厅外终于有人长啸一声,轻笑夹着衣袂声响,直人厅来。 



  “夏云初,别来无恙?”一个少年悠然入来,身上淡绿衫子绣有明纹,脸上微笑妖魅张扬如昔,却是 



尧绿川。而身后数十名教中顶尖好手俱是同色黑衣劲装,更衬得他翩翩秀色,俊美无匹。 



  夏云初一怔,目光不由自主望向了厅外。 



  捕捉到他眼光,尧绿川微笑更甜:“不用找了,你心上人没来。现在我才是乌衣教教主,他此刻听了 



我命令,正面壁思过呢!” 



  乍听这个消息,夏云初心头,是阵没由来纷乱。确认不是那人前来强逼,长舒口气之余,却似有丝隐 



约失望。 



  定住心神,抬头静静道:“面壁思过?怕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吧?” 



  “聪明!”尧绿川咯咯一笑:“我也不瞒你,萧大哥他……” 



  踏前一步,声音放了极低,眼望着他神色轻佻恶毒:“此刻被我锁在一处绝密所在,日日只能不着寸 



缕等我前去临幸羞辱,已被药迷了心智,成了废人一个了。” 



  夏云初身子一颤,半晌却忽然微笑,隐含蔑视:“尧绿川,随你再怎么胡言乱语,我都一个字不信。 



” 



  尧绿川冷冷收了笑:“信不信随你。” 



  看着夏云初面上沉静不惊的安然神情,忽然心中恼恨无比,只想让这张清俊脸上早点现出些慌张不安 



来,眼珠一转,朗声高道:“夏云初,当初我们乌衣教左护法萧红屿助你杀了陆行风,又夺了掌门权杖, 



唯一的条件便是将那《素雪心经》归我乌衣教所有。一别多日,你也早遂了心愿,总不会忘了旧时之约吧 



?!” 



  此语一出,夏云初身后白雪派众人齐齐惊呼出声。 



  冯敬生性耿直,更是憋不住街上前来,怒视尧绿川:“你这妖人,把话说清楚!” 



  尧绿川但笑不语,却只冲着夏云初挑眉一笑。 



  这表情语意不明,就连其他人也再忍不住。秦伯岭大步上前,大声向夏云初道:“掌门还请发句话, 



驳回这妖人言语,令我等安心。” 



  夏云初心中长叹,回头凛然看向了门下众人:“此人血口喷人,挑拨离间,你们去信敌人,却不信我 



?”众人稍微一静,秦伯岭皱了眉头,道:“掌门师弟,当日师父和大师兄之死,各位师兄弟心中一直犯 



疑。今日索性便求掌门你给个说法。” 



  夏云初沉默半晌,终于微微苦笑摇头:“其中缘由,不是为他人道。夏云初自问于心无愧,也不需任 



何人谅解。” 



  冯敬和秦伯岭闻言互望,眼中狐疑之色却更加浓厚。秦伯岭终于重重一哼,道:“夏师弟,此言差矣 



。你一直吞吐含糊,莫非真的另有真相隐情?” 



  这一句,连掌门也不喊了。这秦伯岭原本就有些许觊觎掌门之位之心,此刻瞧出夏云初身上疑点重重 



,正好得尧绿川挑拨,心中转念,已起他心。 



  尧绿川冷眼旁观,见目的已达,长笑一声截话道:“你们派中内讧,我却懒得理。夏云初,我只问你 



一句:那《心经》你到底交是不交?”   



  夏云初摇了摇头:“那心经我从没见过真本,如何来交?更何况就算我有,也断不能因你淫威,便乖 



乖拱手送出。” 



  尧绿川点头:“我来时也想过,以你性情,怕是强要不来。”阴沉一现,冷笑道:“可此物既然关乎 



我身家性命,说不得也只有先血洗了白雪派,再掘地三尺看看可有斩获了。” 



  夏云初一惊,心中一股恶寒上来,竟是无计可施。原先以为是那人,总想着他念及二人旧情,不至伤 



他同门杀害无辜,可尧绿川何等狠毒心肠,此刻既说得出,又怎会打折? 



  正急切间,冯敬向尧绿川怒目而视,吼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妖人,当我白雪派全是死人,任你欺负 



吗?” 



  尧绿川相貌俊美,颇有艳丽之气,可性格却强势,生平最恨人说他像女子,听得这句,脸色遽然改变 



。 



  目中寒光一起,飞鸟般疾扑而出,双手五指狠狠向冯敬喉间抓来。 



  这招发动突然,又是无声无形,冯敬大骇之下,身子急动,刚闪过他左手一击,右手又至,却再躲不 



过去。 



  眼看他狼狈不堪便要中招,一柄长剑轻如飞虹悄然而至,从冯敬腰侧斜斜挑上,剑光挥洒间,竟将尧 



绿川那手无奈逼回。 



  冯敬转瞬脱险,定神一看,却是夏云初身形前移,已挡在他身前,不由心中微微惭愧,又是感激。 



  尧绿川冷笑收了掌,嘴角全是不屑:“夏云初——就连这招“漫天花雨”,也是我乌衣教中人教你的 



,你还有脸一用再用?” 



  白雪派众人眼光齐齐看向了夏云初,多次见他用这古怪强大的招数退敌,却明显不是本派武功,此刻 



听得尧绿川这话,全都心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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