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3 小叔 第一部 by 藏影-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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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那房门同时关上了。　
关门的振动声响，令我的心震荡了一番。　
郡王爷……将会如何对付小叔？他们二人在房里……会发生什么事？
17　
“影儿……”潭音温和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我转头对上他的眼。　
澄清如一！这个欺骗了我的少年，他的眼为何能依旧澄清？　
“你的身体还好吧？”他问。　
我木然的回道：“托福。”　
他一蹙眉，煞是担忧。“影儿……”　
我不再看着他，转头望着一路上的花草。“你……明知道我去见小叔，便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为何要骗我！”　
潭音握住我的手。“对不起……我……我……”　
我喘着气。之前一直隐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为了知道一切，才支持着清醒的神智和小叔对话，然而现在，身体上的不适全反应了过来。单单是被潭音抓着手腕，我就感到疼痛。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们冷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冷哼。外表单纯，内在却也是个邪恶的东西！　
“不是的！”他强迫我转头，对望着他。“我是因为……是因为……我喜欢影儿啊！”　
我一怔。　
他深情地望着我，灼热的眼神锁着我，几欲要将我燃烧个透彻。　
喜欢？他，喜欢我？哪种喜欢？为何要喜欢我？　
“我是真的喜欢影儿呀！喜欢得不知该怎么办！”他迫切地向我宣告他的内心。　
“喜欢？什么是喜欢呢？”我喃喃。“喜欢的又是哪一种喜欢呢？”　
“影儿——”他突地凑过来，啄了一下我的唇。我刹时傻了眼。　
“我喜欢影儿，就是这种喜欢！是男子喜欢女子的那种喜欢。”　
我恍忽地望着他倘然的表情，露白的话语。　
对一个男子说喜欢？他怎能……怎能如此简单的说出口？怎能……毫无顾忌地对我说出来？是男子喜欢女子的喜欢？　
“我——不是女人！”我倏地气得发晕。“我不是女人！你……你何要轻薄我！如果喜欢我，为何要欺骗我！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去欺骗吗？”　
一激动，心脉猛烈的抽痛了起来。我捂着胸口，倒退数部，背靠在廊柱上。　
“影儿……你怎么了？”见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上前，我挥开他伸来的手。　
“走开！”　
他竟泪潸潸了！　
泪水，从清澈的大眼里，崩溃而出，一滴紧接一滴，窜窜如珍珠。　
我哑然。　
一个人，怎会有这种坦率的性子？　
喜欢便直言出口，受伤便流泪。　
可……这种坦率……我承受不起！　
昏昏沉沉地，已听不清潭音在说些什么了，身子一软，将一切沉寂在黑暗中。　
*****　*****　*****　
再次从黑暗中走出来时，已是几天后的事了？　
睁开眼，看到了潭音的睡脸。　
我不知道潭音这几日究竟是如何睡的，但当我睁开眼时，便发现，他竟是与我同榻而眠的！　
我有些生气。　
他为何不经过我的同意，便私自与我同床共枕？我与他……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使两人同身为男人，但依旧是要避讳的！　
望着他睡脸，我双眼迷离了起来。　
我应该恨他的！　
他是冷家的人，何况他骗了我，那恨，应是千千万万的！然而，望着他的睡脸，我竟然恨不起来？！　
无邪的睡脸，如婴儿般纯洁！嫩白的手抓着我的衣裳，似乎极怕我会消失。　
看着他，不禁想起了不久前与他的相处。　
最初看到他，他十分温柔的安慰着我，令我慌乱的心渐渐的安定。而我，竟妒忌起他的光彩！　
当知道是他为我换的衣服，我恨极了他！自作主张的为我换衣服，偷看了我的秘密！可，当他说我背部的樱花很美很美时，我的心禁不住刺痛起来。他……应该知道我背部樱花所代表的意思，但他没有点破，只是说，樱花很美！　
还有，他那调皮的笑语。调皮地说着：放心，饭后的药并不苦……我会偷偷给你加糖，不让大夫知道。他的细心，让我受宠若惊。　
他的纯然，让我无地自容！　
一件小小的事，便开心得仿佛得到了一切！开心的事？何为开心的事呢？如何才算得上开心呢？当他问我有没有开心的事，我竟然无法回答得上来。只因，我从未真正开心过？我不知道开心究竟是如何的！当我僵着背不回答他时，他竟环上了我的肩，并细语：“以后……一定会和影儿一起开心。”　
他的体贴，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他虽然编了个故事欺骗了我，却没有瞒我小叔被他所抓。我要去见小叔，他也没有拦着我。我见到了小叔，明白了一切，他竟无丝毫的内疚，反而更进一步的向我表白，说——喜欢我！？　
这样的他，该如何定义？他安的是什么心呢？只是单纯的喜欢我吗？可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的呢？或者说，他看了我的背部，知道了我的存在的真正意义，我是属于他的秘密，所以，他才会说喜欢我？　
思不通啊！　
我甩甩头，将一切烦恼都甩出去。不管他对我的心意如何，我定是无法回应的！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冷家的人，只因，我的心中除了小叔，已容不下任何我余的人了！　
小叔……想到小叔，我的心又禁不住疼痛起来。　
小叔之于我是魔障啊！　
被伤害得体无完肤，却对人依旧是死心塌地！我知道，这个魔障我是永远出走不出去了！　
对了，不知那天郡王爷与小叔二人关在房里说了些什么？我有些担心小叔。被锁在房里，失去了自由，这与一只被关的金丝雀有何区别？　
我起身，硬是从潭音的手里夺回了我的衣角，他呓语几声，没有醒来。可能为了照顾我，极度疲劳吧？　
我感觉身体比起那天有力气一些。看来，他花在我身上的药不便宜。　
自嘲的一笑，我不再理他，下了床，出了房。外面的天半晦。看东边有青光，可能是清晨时间。深吸一口气，我循着记忆来到了小叔所住的院落。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看来，郡王爷对他的府地十分的放心。　
推开门，里面一片黑暗。　
我走进屋内，摸索着接近床。立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撩开床帐。想了许久，正要探手去掀时，突地一只手从床帐里伸了出来，扣上我的手腕，一使力，我被拖了进去。　
“吓——”我心惊肉跳。　
耳边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小影儿，一大早的，怎么来叔这儿了？”　
我大气也不敢喘。在黑暗中瞎瞪着眼。　
小叔醒着？他怎知是我？
18　
“叔……”我轻轻地唤着。　
“有事？”小叔放开我，我立即退出他的怀抱，坐在床沿。一阵衣服的摩挲声之后，小叔似乎下了床，走到桌边点起了蜡烛。　
昏暗的灯亮起了，照亮了半个房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小叔的脸。　
小叔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笑看着我。　
“这两日小影儿可受着潭音无微不至的照顾吧？”　
我昏睡了两日了？　
我低下头。　
我不开口，小叔也不开口。　
许久之后，我抬起头，看到他在喝过夜的冷茶。再看看锁着他四肢的铁链，我的心疼痛了起来。　
“叔……我们……离开这里吧。”我轻轻地说。　
“离开？”小叔像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笑得岔了气。“如何离开？”　
“……一定有办法的！或许，潭音……会帮我们……”我说。　
小叔笑得更厉害了，笑过后，他摇摇头。“小影儿呀，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潭音或许会帮你，但他只会帮你，而不会帮我！何况，你出得了郡王府，却是出不了冷家人的手掌心！冷家的人，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我们对他们来说，是他们的所有物！再则，冷家的人有一种奇怪的嗜好，呵呵，总会一无反顾的……爱上他们的‘所有物’。”　
“咦？”我的额上渗出了冷汗。　
“你是否一直与潭音同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脸一红，不敢回答。　
看我的反应，便知答案了。小叔低笑几声。“果然是冷家的人，总是喜欢对所有物的占有！他们虽然不会在肉体上强迫我们，但会在心灵上捕获我们。唯有让所有物爱上主人，方是绝对的拥有！”　
我震惊。　
我……对潭音，恨不起来，潭音在我面前一直是温柔可亲的，难道，这也是他的手段？捕获我心灵的手段？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太可怕了！　
我捂上额头，我……我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相信潭音呢？拥有清澈眼神，坦诚性子的潭音，像一个迷阵，吸引着人的心魂？！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我喃喃。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了，于我于小叔，都不该受这种负担了！　
“毁了冷家不就好了。”小叔悠哉地道。　
“啊？”我猛地看向他。　
毁了冷家？　
小叔笑盈盈。　
“毁了冷家……倘何容易？”我苦笑。冷夙煌可是个郡王爷！毁了冷家，皇帝却不会坐视不管。何况，没有必要吧？毁一个家庭，就代表着人命的逝去啊！　
“人不为己，天殊地灭啊！”小叔把玩着空茶杯。“而且，冷家没了，皇帝断不会管的！顶多随意查查，却不会追根到底。”　
“这怎么可能？”我问。　
小叔笑咪咪地看着我。“我曾说过，冷家的人握有皇家人的把柄，你说，皇家对冷家会放松警戒吗？这么久以来，皇家的人一直没有逮着冷家人的辫子，故尔，冷家的人才会官越做越大。但，凡事总有个极限！冷家，气数将尽了！”　
这些复杂的东西，我总是想不透。我皱着双眉，很难消化小叔话中的含义。　
“呵，你以为，秘密能永远保持下去吗？总会有揭穿的一天呀！冷易两家的这种游戏，我已看腻了。”小叔淡淡地道。　
我的眉皱得更紧了。　
“凭你我二人，怎能毁一个郡王府呢？”我疑惑。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力量。而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凭你我二人自然做不到。但，加上一个女人就不一样了。”小叔道。　
“女人？”我很快想到了曾经相处过的女人，那个叫柳湘婷的女人。她？能做什么事呢？对了，小叔被擒，她的去向成了谜。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被郡王爷所捕，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恐怕并没有被抓住吧？虽然对那个女人没有多少好感，还误以为她便是导致易家被毁的主因，但，依如今的情形看，她的身分并不简单？　
“不错。你也见过的。”　
“她……能做什么？”　
“呵，其实，并不是她一人了得，最主要的是她背后了得！一个能号召全武林的背景呀！”　
“咦？武林？”意味着江湖，对我这个一直生活在大宅子里的人来讲，江湖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我不知道江湖有多大，又有何存在的意义，江湖上的事，我是一概不知。　
小叔会武，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呢？易家人除了小叔，没有人会武的！听说习武之人，总是特别敏锐，且有着莫名的野心。那么，小叔呢？他是否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野心？　
“不错。江湖之大，可纳百川，而身为江湖儿女，怎能受制于人？大丈夫，顶天立地，自要创出一番事业，何以必须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当个愚蠢的平凡人？我之所以毁了易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如今，该轮到冷家了。我易怆然，从来都不会任人摆布的！”小叔豪情万丈，令我一时傻了眼。　
我有些慌恐。直觉着未来是个未知数，充满了危险。小叔……小叔一身豪情，故不屑成为一个受人摆布的物品。可我……我呢？我该如何打算？我不知道，小叔的未来之中，有没有我？或许，恨我如他，根本不会想到我？我什么都不会，似乎没有存在的必要？或许，我……会死？！
19　
我……真的会死么？　
我不敢问小叔，怕得到是令我伤心欲绝的答案。然而，有一件事，我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一思及此，想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我望着小叔，想起了潭音向我表白时的坦率。我……是否也能那般坦率的向小叔……表白？我……我……我或许会死！？握紧拳头，我认真的望着他。以往的我，太懦弱了，永远都不知道争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去接受，一味的去等待……在死之前，我不想再任自己无声无息下去了，我该为死前的自己做一些事？如果什么都不做，我想我会后悔吧？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放宽了心。就让我为自己做点什么吧。　
“我……”我小声的开口。　
“什么？”小叔的脸倏地凝重了下来。　
我咬咬唇。或许小叔听到了，听说习武之人的耳力十分的敏锐，但他却反问我。我咬破了唇角，朗声道：“我……一直爱着你……”　
说了！终于说出口了！我终于将深埋在心底多年的话讲出口了。说出去，反而轻松了许多？是的，我一直爱着小叔，一直爱着……爱得心都纠痛了。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叔的神情，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　
空气，突然窒闷了。　
小叔放下空茶杯，站起身，踱到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