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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第二次呼吸 by 曲水老师-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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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一下,没搭他这茬,想着大舅舅那副死鸭子嘴硬的德行,心里头不由温暖了一下。 
  小半个小时后步步跟我弄好了姜茶,步步如愿以偿地端着小煎锅上楼去看了白椴。白椴低烧刚退,躺在床上还有点儿神志不清;步步挺好奇地一个劲儿盯着床上看,尴尬得我恨不得把这小孩儿扯下楼去。我赶步步出门儿的时候他带着一脸兴奋劲儿捅我:是挺好看,我要是同我也喜欢他。 
  “谁他妈要你是。”我笑着骂了他,一脚把这孩子踹出了门。 
   
  白椴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崖北已经步入了初夏,我跟他带来崖北的行李都不多,换了季就有一大堆物件需要添置。每逢周末我们俩都有空的时候就会一块儿上街扫货,大包小包地搬过来塞满房间。 
  白椴是个在某一方面特别敏感的人,不想靠着我花钱。有一阵子他坚持要把工资卡交给我,我拿了就直接塞到CD盒里;过了阵儿他又不乐意,说只有人家妻管严才上交工资卡。我哭笑不得,说行行,都依你都依你,你每个月把工资卡交给我,吃我的住我的,然后我每个月给你发零用钱行不?白椴说行,只要你不克扣我。于是我每个月都把白椴工资卡里的钱取出来,变成他的零用钱再交给他。白椴没事儿就靠着床头数钱数得挺开心,脚丫子大张着说诶非子我又存了多少多少私房钱了,你他妈别想欺负我,这会儿我就算是离家出走也养得活自己。我边剔牙边说行啊行,咱家媳妇儿真能干,存私房钱也这么出类拔萃。白椴鼻子里一哼哼,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跟大舅舅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多数时候见面他身边总是跟了个赵远琦,恭恭敬敬若即若离。初秋的时候大舅舅身边换了个歪瓜裂枣的小个子,我看着有点儿不顺眼,问他赵远琦呢,大舅舅淡淡看我一眼,说小赵升了半级,这会儿在目督办当处长。 
  我撇撇嘴,终究是没说什么。 
  赵远琦升了官没多久,我跟洲邦的院长副院长骤然之间就熟络了起来;主要原因还是夏书记工作重心有变化,主力扶持崖北公共医疗卫生系统。我跟洲邦的人私底下约出来搓了几回麻将,一来二去地搓出了默契搓出了感情;冬天来临的时候,我正式对洲邦进行持股,所占份额并不大,不过按大舅舅的话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这一年韶光甚美,岁月静好世态安稳,几乎让人忘却了烦恼。直到有那么一天,崖北飘起了鹅毛大雪,我喜气洋洋地拎着饺子皮下班要跟白椴一块儿过小年;回家后只见白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发愣。 
  “怎么了你?”我过去揉揉他脑袋。 
  “我妈今儿下午从凫州打电话到我单位来了,”他微微抬起头,“她叫我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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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椴有些担心,但他担心的是另外一回事儿。 
  “你说会不会是我爸出了什么事儿?”他有些凝重地转过头来。 
  “说什么呢,大过年的。”我拍拍他。 
  “没有,你想这事儿。”他抿了抿唇,“我从凫州跑出来这么久,我爸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回还是我妈给我打的电话。我就怕万一是我爸出了什么事儿,我妈瞒着我。” 
  我伸手去揉揉他头发:“没那么复杂,你爸这是不好意思跟你开这个口。” 
  他瞪我一眼:“你知道我爸不好意思?” 
  “你爸当初把事儿做得那么绝,现在也不好说软话。你家是你爸管事儿,没你爸的意思,你妈能偷偷叫你回去?你就是他心头肉,跟人跑了快一年了,他心里头不憋屈才怪呢。”我把他脑袋摁在我肩膀上,“再说你爸那身子骨能直接去跑铁人三项,能出什么事儿。” 
  白椴被我逗得一乐,像是有些安心地在我肩头蹭了蹭。 
  “反正你别怕,这回你爸心里肯定已经软了。”我靠着他,“我跟你一块儿回去,等你把你爸安抚好了我就上门儿去提亲。” 
  “提什么亲呢,谁稀罕你提。”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喜气。 
   
  我跟老宅那边提了提今年过年要回凫州,外公第一个不愿意。我没提白椴这茬,但确实也有点儿事要回去处理;一是要拜祭我妈,二是洲邦这边要融资,凫州那边就有不少不动产需要脱手。我妈的事儿在外公心头是个结,他一听就不吭声了,眼圈稍稍有些泛红,说你记得去放向日葵,你妈小时候就喜欢向日葵。 
  大舅舅似乎是看出了点儿眉目,当着一大家人的面也没说什么,晚上一块儿出门回家的时候语气骤然深邃,说你现在要怎么过日子我已经管不了你,但在你外公外婆有生之年别再跟我出什么岔子。 
  他眼中明灭了一下:这种关系,现在本来就见不得光。 
  我哑然了一下,笑着说你真悲观。 
  他瞪我一眼,淡淡扯开了话题,说有空替我去看看老何,拎点儿烟酒什么的过去,人家以前也没少照顾你。 
  我拍拍他,说行。 
  我在崖北提前一天吃过了团年饭,拉着白椴赶飞机回凫州。下了飞机我跟白椴分头走,我把他送上出租车,稍微叮嘱了几句,又自觉自己说的全是废话。白椴拍拍我:“行了,别整得跟神经病似的,我自个儿的爹,我自己最了解。” 
  我点点头,隔着车窗握他的手:“反正你回了家伶俐点儿。别老是让你爸打,你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老人家打着也累。” 
  “知道。”他白我一眼。 
  “我也特疼。”我絮絮念叨,“从今儿起谁打你我跟谁拼命。” 
  他隐隐一笑,特别赏心悦目。我趁着司机不注意,飞快地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他瞪我一眼,抽开手让车开走了。 
  我打的回了自己的家,除却厚厚的灰尘,家里的一切都好像没有什么改变。我站在老房子中间唏嘘了一阵,终究还是觉得满屋的尘埃有点儿碍眼,打电话给物管公司叫了保洁人员上来打扫房间,自己抓着钥匙下楼。 
  这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第一次从自家楼上往下走,这突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还留在凫州的错觉。我习惯性地出了单元门就往车库入口走,竟有一种久违的兴奋感。我摸出车钥匙打开了被我闲置得脏兮兮的沃尔沃,扭燃发动机,下意识地就朝着凫大附院的方向开去。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凫州这座城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连附院门口油条摊老板养的大黄狗似乎都没有老去;这样熟悉的风景,却不知为什么给我一种伤心的感触。我进附院时门诊部人潮依旧,急诊值班的小医师是我本科时候的学弟,见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夏医生,今儿外一是您值班哪?” 
  我哭笑不得:“嗯,是我。” 
  “哦,”他又把头埋下去写医嘱,“刚刚急诊科有个胸腹联合伤送到你们外一去。” 
  我忍住笑答应了他,转身往外一的方向走,还没进电梯就遇上了外一的护士长,十指抓得我肉疼:“小夏!你怎么回来了?” 
  我笑笑:“张护士,我回来过年。” 
  她又惊又喜:“哎呀呀,你说你,你说你……真是,不说一声儿就走,不说一声就回来!”她有些激动了,使劲儿抓住我,“走走走,我带你去看肖医生。” 
  我跟着她一路小跑:“肖老师还好吧?” 
  “就是你,你走那会儿把他难过死了!”护士长瞪我一眼,“不过这会儿挺好,肖医生要结婚了,你回来正好吃喜酒。” 
  “结婚?”我不禁一乐,“他终于把自个儿给弄出去了?” 
  “嗐,什么话!”她笑盈盈瞪我一眼,伸手推我进办公室,“去去去,给你师傅磕头谢罪。” 
  我差点儿打了个踉跄,站稳了看向前方,只见肖雁平手上保持着写医嘱的姿势,双目圆瞪看着我。 
  “肖医生,您看我把谁给您带来啦?”护士长拍着我哈哈大笑。 
  肖雁平仍是两只眼睛睁得圆圆地直视着我,脸上不见一点儿表情。 
  “肖雁平?”我不自在地上去拉拉他。 
  “夏,夏念非!”他好像是终于还魂过来,蓦地站起来,一手扯着我一手指着我鼻尖,“你,你你你……”继而委屈地一皱眉,“你好意思回来!你这死孩子,你,你好啊你……” 
  “诶……我那时候,我那时候是……”我不知为什么有点儿磕巴了,心里头又憋屈又高兴。 
  “你回来了?”肖雁平眼圈儿一红,却还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哦,你还好意思空着手来?” 
  “我这不刚下飞机就来了,”我伸手去揽他肩膀,嘿嘿直乐,“您别气啊,今儿晚上我就到凫山饭店订好座儿给您请安行不行?”我回头向外一护士长豪气地一挥手,“今儿晚上咱外一上上下下我全请了!” 
  “小夏你大老远的回来,哪儿能让你一到凫州就请客!”护士长嚷嚷着,“肖雁平,你是要当新郎官的人了,今儿这顿饭怎么说也是你请!” 
  我笑呵呵把肖雁平一揽:“怎么回事儿?我刚回来就听说您老人家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肖雁平顿时从刚刚那阵儿委屈的情绪中醒悟过来,对着我眉开眼笑:“你又听谁瞎说,结婚还早呢,真正办下来得是五一的事儿了。” 
  “那不也快了,就这半年的事儿。”我揶揄着他,“谁啊?” 
  “就是那谁。”肖雁平有点儿不好意思。 
  “谁?”我还乐呵着。 
  “余烨嘛,去年这时候到我们这儿住的院。”肖雁平笑呵呵地,“从南益那边儿嫁过来。”他一回头看了看那护士长,“行了别跟那儿偷着乐,今儿晚上凫山饭店我请了,还带上余烨,行不行?” 
  我蓦地呆在原地,就跟有谁从头到脚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少废话,赶紧去订座儿!”护士长笑嘻嘻地帮忙拎起了桌上的座机听筒。 
   
  看到余烨时我想我是彻底懵了。对面的女人温柔婉约,还真是那个云鬓堆鸦的余烨。 
  外一一群小护士围着我叽叽喳喳聊八卦,将肖医生的罗曼史翻出各种花样灌输给我。抛开护士们口中天花乱坠的言情套路不谈,我大概知道余烨是在去年初夏又从南益回到凫州,并从那时候一直待到现在,留在凫州一个小学里当英语老师。 
  “我不骗你们,”肖雁平气得对一帮护士们跳脚,“真是她追的我,真是!” 
  “你少来,我作证!”护士长毫不留情地抨击道,“小余去年在我们科住院那会儿你就看上人家了,恨不得一天去查八回房,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啊。” 
  “你瞎说!”肖雁平红着脸否认,一手拉着余烨,“余烨你自己说。” 
  一年不见,余烨温婉依旧,半掩着嘴唇偷乐:“行了行了,是我跟家里吵着要回凫州来着。” 
  “就是嘛。”肖雁平一阵得意,“跟你们说那会儿不是我看上她,是她看上我……” 
  “你放屁,你那会儿充其量就算个两厢情愿。”护士长翻着白眼儿,“我还不知道你?小余住院那阵子你还扣着人家病例不放,故意延长人家住院时间来着。” 
  “这事儿我知道,小余出院那天早上肖医生还挨了主任的骂。”旁边一个护士跟着帮腔。 
  “我不跟你们说。”肖雁平饮恨坐下。 
  “小余你说,肖雁平那会儿是不是跟块狗皮膏药似地死粘着你?”护士长凑过去八卦。 
  “没有……”余烨有些不好意思地斜瞄肖雁平一眼,“其实我也觉得他这人不错。” 
  肖雁平威风大振:“你们看你们看。” 
  “谁问你!”护士长带领护士们发出一阵嘘声,谁追谁的话题到此告一段落,外一全体医护人员接着喝酒吃菜。 
  饭桌上我坐肖雁平旁边,跟余烨中间隔了个座。在一片嬉闹声中我知道这是极幸福极美满的一对,但我仍然止不住用余光去瞄那位美丽又神秘的女子,觉得有种什么情绪在我心里漂泊。 
  肖雁平喝得有点儿高兴,酒过三巡的时候开始拉着我详细分析他跟陆子溱之间的种种差异性,笑得外一的医生们眼泪横飞。饭局散掉之后余烨站在门口送客人,我走在最后一个,不留神对上她明亮的目光。 
  “小夏,我有点儿事要跟你说,你来一下。”她神色间少了几分羞怯模样,温婉有力地拉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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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雁平喝醉了稍微有点儿迷糊,余烨手脚麻利地跟我一块儿把他扶上车休息,在凫山饭店小茶坊找了安静的一隅陪我坐下。 
  “是张源的事儿。”她微微笑了一下,在包里翻了张小信封出来推到我面前,大小类似于过年时装压岁钱的红包。 
  我迟疑了一下,摸摸信封,很薄,似乎只装着一张纸。 
  “他回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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