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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倾国ⅱ─情殇 b-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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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夜风吹了近来,房中的纱帐随著冷风飘舞,迷离间看得到深暗无边的天际下,空寂宫阮阶梯下远远站著的侍队。
  
  叶纳那沾血的白披风鼓起後显出的明黄袍子,让她在深蓝的背景下格外的亮眼。纤巧的身姿拉扯著衣袂的鼓动,好像一朵夜空中静静昙开的淡荷。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含著泪的一双妙目看著宴子桀,伸手指向殿外:“皇上年少时忍辱负重、逃离这如囚牢的深宫,布衣起兵、铁马金戈征战沙场,到如今……有 多少人的尸骨,铺垫在了那通往宴都的路途中?如今……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兄弟……”叶纳指著远处阶梯下站守的侍卫:“他们都等著皇上……”
  
  宴子桀由鼻子轻轻哼了哼,站起身来,摇晃著走到门前,关合了大门。
  
  昏暗中,两个人静静相视。
  
  “……皇上是为胡璇,才冲入这座城中麽?”叶纳轻柔的声音传出唇间。
  
   “……”是?非?半年前,一定不是的,可如今再去回忆,宴子桀却动摇了。他闭起眼,睫毛沾的泪湿湿的、凉凉的,让他可以清淅的看著到由懂事起,脑海中胡 璇的音容笑貌——那些曾令他嫉妒的、怨怒的、想要摧毁的、还妄想得到的——却都是那麽美好!美到只要想起,就会魂不付体一般的向往,美到只要想起……就会 为无情的扯碎时胆肠寸断……甚至於因为那美丽、以至於自己心底的破碎都那样的绝对……
  
  “皇上!”叶纳缓缓抬手抚上宴子桀的脸宠,轻轻的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失去一个胡璇,成全了皇上的天下……失去一个叶纳,可不可以成全皇上的遗憾?你为他……报仇吧!”
  
  宴子桀睁开眼,叶纳紧紧的闭著双眼抿著嘴,抬著脸扬起颈子,静静的站在宴子桀面前。
  
  杀了她……?宴子桀微微扯出一抹淡笑。这个为妒意而犯错的女子,她还不知道她自己在整整二十余年——不,仅仅一年阴谋中所扮演的角色,她甚至想一力承担所有的罪……
  
  她……愿意用她的命救赎自己。
  可这世上,最难欺骗的人……恰恰是自己。
  
  “传原将军!”沙哑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宴子桀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发号施令。
  
  叶纳睁开眼:“臣妾命太监们退下了……”宴子桀是要斩自己麽?有些悲哀的,却不舍的望著眼前高大的男人。
  
  抬手,微微有些痛,换了左手,用手指抹了抹叶纳脸上未干的泪水,宴子桀温柔的一笑:“朕失了体统,还亏皇後为朕保住了三分颜面!”
  
  “皇上……”叶纳由惊愕中省悟,或是感动、或是喜极而泣,眼里又落下泪,却撇著小唇扯出一抹欣喜的笑意,慌忙的拭著自己的眼泪。
  
  “传原将军!”宴子桀高喝了声,将叶纳的披风给她披好:“夜深重了,朕命人送你回宫。”
  
  叶纳由宫人护送回宫,原拓领命来到门前,随宴子桀入殿。
  
  “朕令你暗中寻访宁皇子下落,安全将皇子带回宫中!”
  
  “皇上……”原拓怔了神,这可难了。当日荆云在宫中作乱,意图救走胡璇的时候,他不是亲口承认了那是他的孩儿,如今早已不知下落——转念一想,是了,皇上是要斩草除根……可是又不对……还有安全带回宫中?思不得解,原拓定了定心思,应道:“臣遵诣。”
  
  “三日後、朕午门点兵。征讨西砥,不得有误!”宴子桀此言一出,原拓瞠大了眼睛,随即扑通一声跪地:“皇上三思!”
倾国Ⅳ缘浮章三十四      
  
  “三日後、朕午门点兵。征讨西砥,不得有误!”宴子桀此言一出,原拓瞠大了眼睛,随即扑通一声跪地:“皇上三思!”
  
  宴子桀低垂了眼帘,看了看满面不解、却夹杂著焦急的祈求之色的原拓,不为所动,依旧沈著沙哑的声音道:“朕说的话,原卿没听懂麽?”
  
   “皇上!此行万万不可!”原拓跪著挪近了宴子桀:“当初皇上要御架亲征,那是因为西砥虎视眈眈意图进犯中原,实乃下下之策却也再无它方,只得一决高下。 可如今,西砥已然不战自溃。皇上定国不久,万民尚处水火之中,即便皇上有意一统天下,眼前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如今再强行出兵,只会将万民再度推入水火之 中,实非明君之道呀!”说到这里,原拓明显看到宴子桀面上怒意徒起,却还是坚定地叩首倒地,沈声说道:“臣、冒死,求皇上收回成命!”
  
   “原拓!”宴子桀由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朕……念你一片忠心”说起这一片忠心来,宴子桀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若非他们这班原老大臣一心想要除去胡璇……那 日天牢二女不平白丧命的话,也许便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不与你计较!朕意已决,原卿不必多言,早早退下吧!军备之事,原卿多用些心便是!”
  
  “皇上!”原拓心激动,哪里肯退下,做冒死进谏之势,复又抬起头来,抱拳道:“臣死不足惜!臣惜的是大宴的战士出生入死拼下的江山将会毁於皇上一念之间……”
  
   “原拓!”宴子桀一甩袖子,愤怒得向後退了一步。手上的伤痛刚刚麻痹,这一动怒却痛了起来,宴子桀咬了咬牙,将手背在身後,冷冷的盯著原拓:“朕要扩张 疆土,缴灭西砥、手刃雷延武以绝後患,那时再减赋税徭役安定民生,又有何不可?难倒原卿有意全权代朕打理国事、朕连发兵征讨,都要得了原将军的亲允方 可?”
  
   “臣不敢!”面对宴子桀砌词狡辩般的咄咄相逼原拓却无半分畏缩,凛然望著宴子桀,几近平静地沈声说道:“皇上发兵西砥,依臣所见,已有三患。其一西砥如 今四分五裂,军不聚众一盘散沙,而疆土辽阔、西砥又是游牧民族善骑射散战,皇上要依著西砥的步调,分兵多路逐一击破时是凶险万分。而此等行事只会拖长战 时,军备不济令民不聊生,此乃其二。再者,自皇上入宴都短短一年,朝野动荡、各城各处仍有旧朝残余势力妄图复国蠢蠢欲动,且……皇上难倒忘记了……”说到 这里,原拓顿了顿:“皇上如何登基的艰险?拥护各位亲王的老臣、留守宴都的各位亲王……皇上都做如何打算!臣以为,现在看来风平浪静无所动作的亲王们,是 皇上的大患之首……只此三项皇上发兵之行,实为凶险。皇上!”
  
   “朕、意、已、决!”宴子桀的身子微微发抖,却还中咬著牙,死死的盯住原拓:“在原卿的心中,或许是这江山最重要。可在朕的心目中,只有自己才最重要! 原卿,你可听懂朕这番话的意思麽?忤逆了朕意的……朕”神色变得狰狞,宴子桀俯下身子,狠狠的说道:“……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著宴子桀,那双凶狠而残酷的眸子,原拓还想说什麽,却又为其中那抹坚定冷豔的神彩压迫得说不出半个字来,二人就这样相视良久,原拓泻气地叹了口气,垂头道:“臣……领命。”
  
  宴子桀缓缓直起了身,神色转向平静:“还有,皇後那边……”
  
  原拓若有所思的望向宴子桀。
  
  “你派人封锁起来,在朕出征之前,别让她发觉朕要出兵之事……”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也别让她觉得出怪异,吩咐好她宫里的人!”
  
  “皇上……”原拓低声道:“皇上仍是拿不起、放不下麽?”言下之意,即然你已经觉得叶纳不可靠,又何苦为一个女子伤神,不如杀了她的痛快。
  
  宴子桀笑了笑,这原拓当真是不知死活,可这也便是只有他与张劲才会做的事。事到如今,自己才为坐在这龙椅上,仍有人对自己知而无不言感到如此的欣慰——当真是红尘催人老。

  
  “朕……已经失去了太多……”缓缓转身走向内室:“朕累了,要进去休息,你命几个宫人来打扫一番,也早早休息吧!”声音渐渐远去,听来那麽疲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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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兀的山岭间一队人马勿忙行於其间,为首的七八个人骑著战马,後面跟上的百余人步行队伍已然越拉越远,个个急声息喘,面红耳赤,显然体力不济。
  
  “肖将军,你同肖宁肖远各位由前面山道向北行,往吴城返还!”胡璇微微收了马缰,令行速稍缓。
  
  “公子的意思是?”
  
  “肖刚将,你还尊我声公子就听命於我!”胡璇颇为气急,忽然扯了马缰,向相反的方向提马奔去,来到拖得长长的步兵队伍中,收住缰绳,高声喝道:“众位奔命於西砥,今日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後面跟不上的向前赶来,前面肖刚朝等人也纵马聚了过来。
  
   “西砥兵散行於各处,兵力散乱却人数众多,如今我们後有追兵,照此下去只会拖累众兄弟为西砥尽数围捕!如今只有一拼,哪十位兄弟无牵无挂,请随胡璇一 行!”此时西北风强劲,将胡璇白玉似的小脸儿吹得两片晕红,那双精锐灵透的眸子与他温透的外表截然相反,坚定而凌历的在众人中扫视而过。他穿著一身淡青的 棉袍子,领口翻出纯白的里子绒拖衬著他一张俊脸格外引人注目。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只是渐渐的向著马上俊透的青年围拢,仿佛仰望神祗般的望著他。
  
  “公子!此行不可!”肖刚朝总算第一个反过劲儿来,纵马来到胡璇身边:“如若此举势在必行,那就由老将……”
  
  “肖将军!”胡璇一转头,满面焦色的盯住肖刚朝:“你若还称我一声公子,自然要听命於我!此刻多言无益!再向东北百里,便可接近吴城边境,你戎马一生,只肖胡璇拖得住身後的追兵,前路众兄弟的性命,就交托於你了!”
  
  “公子不可……”
  
  “难倒要众兄弟白白丧命於此麽!”胡璇一声断喝:“众位都有家小妻女,肖将将你是要胡璇担下这面余条性命的血债麽!”
  
  “我等愿随公子赴汤蹈火!”余人中七七八八的附和肖刚朝。
  
  胡璇摇摇头:“来不急说这些,追兵就要到了,胡璇只要十位兄弟随行。众位还有家小的,请同肖将军向北速速去罢!再晚了,只是凭添性命,於事无补!”神色间,已是愠怒交集。
  
  “不可!公子!”肖刚朝还欲多言,胡璇已然暴怒:“肖将军,你领兵已三四十余年,自然要知轻重!怎麽在这个时候还要婆婆妈妈!你再不走,胡璇宁可自绝於此,也绝不再与众人同行!”
  
   环视剩下零零散散的百余人,这当中自然有无牵无挂,从打出了家门便没再想过活著回去的,可也有念及家小神色犹豫的,更有慌张无措左顾盼的人……肖刚朝咬 咬牙,向胡璇一抱拳:“未将随公子同行。”转身对肖远肖宁道:“你们带人向东北走!能走多快走多快,能走多远走多远!”
  
  “叔父!”二人齐声呼唤意欲制止,肖刚朝却声色俱历一声怒喝:“走!”
  
  “公子、叔父……”肖远稍做犹豫,向二人揖了揖,带头转身纵马,肖宁见兄长如此,便也随行。
  
  大风沙很快将路上的行迹拂去,胡璇与肖刚朝带同十人伏进山丘间的小路,静静的等候。
  
  “公子,咱们人数太少,走小路怕是也被探到虚实,何况还有可能再遇到西砥的散兵,西面不远处有山林,虽然此等季节已经枯兀,仍旧可以掩藏行踪迷惑敌兵,不如咱们向那里去吧!”肖刚朝对胡璇低声说道。
  
  胡璇点点头。与於一行人小心掩藏,凝神在呼啸的风声中听寻难以辨别的声响。直到隐隐听到追兵散乱的脚步声,众才起身向西面的枯荒的山林中逃去。
  
  入了山林,胡璇於肖刚朝弃了仅有的两匹马、在崎曲的山路中躲闪追兵悄声的行进。直到天色暗下来,虽然追兵早便没了影踪,可众人也身陷深山,不知方向。
  
  西北大漠边境的夜晚寒风剌骨。扎驻起火只会再引来附近的敌人。胡璇与肖刚朝商议连夜悄声下山,向北方吴城逃奔。一行人所带干粮无多,稍做休息将干冷的食物吃了些,再也剩不下多少充饥的东西,便形同於是断了後路、忍著疲惫与寒冷,连夜向山下走去。
  
  一路小心慎行,天蒙蒙亮,众人总算绕出了山路,行到一片荒枯的丛林。正要松一口气,却忽然间噪声起,呼呼啦啦地冲过来几百人,将众人团团围住。
  
  “胡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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