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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节

太虚幻境-第2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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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振宇目光深沉:‘无论如何,你还是能影响到楚国朝廷,影响到摄政王萧逸的,对吗?’
  容若点点头:‘我如果开口提出要求,摄政王也会给我一点面子,但这种权利,是不能肆意使用的,如非必要,我不会开口,因为,这种事,一次两次,他敬我身分,听我意见,次数多了,他就会烦我干涉太多了。’
  他笑一笑,一派轻松:‘人不可以不知趣啊!’
  风振宇沉声问:‘那么,你能让楚国放过卫国吗?’
  容若并不迟疑地回答:‘我会尽量劝他善待卫国百姓,不要过份压榨卫国,但我是不可能让他从大方向上改变对卫国的策略的。毕竟卫国的金矿,足以影响一个国家的财政,一旦楚国放松了,就是秦国得利,为了保护楚国最高的利益,为了不让秦国更加强大,萧逸在这一点上,是不会退让的。’
  风振宇脸上神色有些古怪:‘楚国不能放过卫国,但可以放过卫国百姓。’
  容若轻叹:‘我说过,我会在我所能起作用的范围内,最大限度,保护卫国百姓的利益。’
  风振宇冷笑一声:‘如何保护?平时他们要挨楚国人十鞭子,现在你让他们只挨五鞭子,就算保护了?治标而不能治本,又有什么用?即使让现在加在他们身上的重负减掉一半,仍然是压迫人的重负。’
  容若苦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保住卫国百姓,又保全楚国的利益。’
  ‘有。’风振宇斩钉截铁地说出一个字。
  容若一怔:‘什么法子?’
  风振宇脸上神色怪异,一字字说出来:‘吞并整个卫国,让卫国成为楚国的城池,让卫国百姓,成为楚国百姓。’
  这一句话,把房里两个人都惊得脸上变色。
  楚韵如震了一震,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容若却是直跳起来了:‘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一个正直的侠客,居然要求一个大国吞并一个小国。
  ‘风大哥,你在卫国多年,看多卫国受秦楚欺凌之苦,为何反而要……’
  ‘正是因为我看多卫国受尽秦楚欺凌之苦,我才知道,要根绝这种苦难,只有这一个办法。’风振宇轻轻叹息:‘我年少时,也痛恨那些肆意扩张,掀起杀戮的大国,可是年纪渐长,阅历渐丰,才明白,天下大局,半点不由人。当今天下,诸国林立,大大小小的国家,加起来有上百个,彼此争伐不断。想要好好活下去,就要让你的国家像野兽一样,拥有尖利的爪牙,只有撕裂别国,才是保护自己的方式,只有不断吞并,不断强大,才能避免灭亡。’
  看到容若脸上悲悯之色,风振宇深深叹息:‘我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这的确是事实。越是小国,越是可怜,越是小国,越受欺凌压迫,小国百姓的命运,只是等着被征服、被吞并,所不同的,只在于,吞并他们的君王是仁慈还是暴虐,是把他们当做牛马奴役杀害,还是当做子民来维护,在这一点上,没有人,做得能比楚国摄政王萧逸更好了。’
  ‘今日之大楚,几乎全是萧逸一手造就。当年楚国,也不过是个中等国家,国内还有各个小国,中央权力微薄,可是萧逸却能收服诸国,震慑天下。他待诸国民众,亦如本来族人一般无二。他攻占梁国,但凡有反抗者,必以雷霆手段斩杀,从无半点怜悯,可是国中局势一定,立刻安民养力,与民生息,的的确确做到了关爱百姓如子。他不会怜悯卫国百姓,但如果卫国人成了楚人,他就会愿意保护照料了。’
  容若怔怔地问:‘那国家呢?尊严呢?’
  风振宇冷笑一声:‘在这个乱世,国家又算得什么。国兴国灭,百姓心中的国家观念淡薄得很,今日是楚王子民,明朝是秦国百姓,你要他们人人都自杀随国家赔葬吗?至于尊严?似你这等王爷千岁,才会去讨论,真正的百姓,食不饱,衣不暖,身为乱世人,不如太平犬,所有的一切盼望,无非是平安生活下去,你又叫他们如何计较尊严。’
  容若心中难过:‘那所谓忠君爱国,根本不存在吗?’
  ‘忠君,忠的应该是可以保护百姓的明君;爱国,爱的应该是可以庇护民众的强国。也只有强大繁荣的国度,在遭遇危难的时候,才会有强烈的凝聚力,士兵会奋起死战,百姓会顽强不屈,不是因为他们的忠心比其他国家的人更深,而是因为别的国家,百姓流落飘零,朝生暮死的命运,令人触目惊心,所以他们才要保卫他们本来安逸幸福的生活。’
  风振宇浩然长叹:‘我久在卫国,看多卫人苦难,卫国人早就麻木了,毕生的追求,无非是好好活下去,至于属于哪个国家,侍奉哪位君王,他们未必会在意。与其身为弱国小民,受尽欺凌,倒不如并入大国之中,得到大国的保护。要不然,就算勉强根本没有战力的卫国奋起一战,也不过是用着慷慨激昂的口号,去让他们送死。纵然求得楚国偶尔抬抬贵手,让他们松口气,以后也会有更重的担子压下来。’
  容若皱起眉头:‘风大哥,你的想法,可以超越国家的界限,直接从百姓的生息考虑,这一点,实在了不起。你看到楚国对卫国人的压迫,还能用持平的态度来评论楚国,评论摄政王,我也谢谢你。只是,大战若起,秦军必不肯坐视,到那时,卫国就变成秦楚交锋之地,兵戈之下,卫国不会有一寸土地不被鲜血染红,对卫国人来说,和灭顶之灾差不多。’
  ‘秦楚在卫国对峙已久,双方都按兵不动,楚国如以闪电之速进击,秦人必措手不及,等秦人反应过来,卫国已变成楚国的领土了。’
  ‘到那时,秦王难道就忍气吞声吃暗亏了吗?我看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挥兵进击卫国,打出来的,还是帮助卫王复国的旗号,堂堂正正,师出有名呢!不管死伤多大,他都绝不会允许金山金矿落入楚国手中。到那时,卫国四周,无险可守,楚军就算竭力杀敌,也不可能保护得了所有卫国人,不受池鱼之殃。’
  风振宇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怔了一会儿,才慢慢道:‘那么,能不能把卫国百姓内迁入关。卫国人中出生的孩子养活长大的少,大人死得早,国中人口并不多,迁入关内不是不可能的。传说,三百年前,周国立朝之时,征战四方,凡征服一国,必会将对方举国百姓迁入周的关内,以便控制,也可以让各族与周通婚杂处,渐渐融为一体。’
  容若点点头:‘这种做法,有一定道理,也很有远见,但若处置不当,极易引发民怨,毕竟故土难离。再说,迁移百姓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秦国大军,如狼似虎,又哪里容得我们腾出手来,保护百姓安然离开。’
  风振宇眉头紧皱,最终怅然一叹。
  容若也涩然一笑:‘我知风大哥希望以一次征战的痛楚,根绝卫国人长久的苦难,只是兹事体大,怕只怕安排不妥,就会让卫国人有灭族之难,还须慎重处置,不过,风大哥的想法,颇有创见,我也会转述给摄政王的。’
  风振宇点点头:‘我只是个江湖人,对于兵法军略、治国之道,实在不通得很,只是凭自己的想法,来看这些问题,大楚国摄政王是人中之龙,如果他自己愿意,想必可以有真正的两全之法吧!’
  容若看着沉重话题好似到此为止了,松了口气,笑着拉了他的手:‘风大哥,既到了飞雪关,不如我介绍陈逸飞将军和你认识,他虽不是武林中人,却也是难得的英雄人物,你们彼此之间,必会相见恨晚。’
  风振宇冷笑一声,抽出手来:‘不敢,人家是守边大将,三军主帅,这样的英雄人物,我高攀不起。’
  容若听他语气不善,心下忐忑:‘风大哥,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怎么会误会?楚国守边兵将,奸淫卫国女子,烧杀掳掠,怎么会是误会。’风振宇语气之中,已是极度的讥讽。
  楚韵如轻轻低叫一声:‘不会吧!陈将军不似这样的人。’
  容若听得一怔,想起以前,风振宇也曾提到过,秦楚二国的驻兵在卫国胡作非为之事,心中不觉怒气上涌,眉头一扬:‘风大哥等等我。’
  他转身就大步出去了。
  风振宇一怔:‘你去哪?’
  容若却顾不得回答,快步走了。
  楚韵如却轻叹一声:‘还能去哪,自然是去问陈逸飞,真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嘴里说着,脚下却也跟了出去。
  风振宇眉峰微扬,心下有些歉然,就算楚人伤天害理,容若却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这般迁怒于他,实在不该。迫得他去质问陈逸飞,怕也于他有害,就算他出身高贵,这里毕竟是边城,是陈逸飞的地盘啊!
  这样一想,他心下更觉不安,也不多想,便也快步跟过去了。
  陈逸飞人在正厅。王传荣领兵士努力拖延秦军,虽没有大的正面战事,但一路赶回飞雪关,也经历了许多艰难搏杀,死者虽少,伤者甚重。
  陈逸飞素来爱护兵士,这等事,总是亲力亲为,在城上刚安置到一半,听说帅府出事,气也来不及喘一口,就快马回府。
  知道容若无恙,他松了口气,又不能放下公务不理,又不能对那来历不明的客人不加提防,只好让自己得力的副将方展锋留在帅府驻守,也请宋远书在府中多多照料。
  他自己接着去安排各项杂务,好不容易忙完了,回了帅府,进了正厅,还不及歇一口气,喝一口水,容若已经快步进来了。
  陈逸飞忙站起身来:‘公子。’
  容若目光一扫,见厅中仅有陈逸飞、宋远书、方展锋等三人,连董嫣然都不知人在哪里,倒也不怕人多嘴杂,目光只凝在陈逸飞身上:‘我有话想问你。’
  陈逸飞看他神色郑重,忙道:‘公子尽管发问,末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容若一字一顿地问:‘我听说楚国的驻边士兵,奸淫卫国民女,此事可当真?’
  陈逸飞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即时答话。
  容若提高声音问:‘此事可当真?’
  陈逸飞终于点了点头,字字沉重:‘此事当真。’
  容若心头怒火狂燃,猛得一掌击在桌上,整个桌上杯盘一阵乱响:‘你怎么能够这样。’
  陈逸飞木然而立,并不答话。
  容若满心狂怒:‘好一位边关主帅,你就是这样治军的吗,你的军纪靠的就是这样维持的吗?’
  陈逸飞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跪倒在容若面前:‘末将治军不严,请公子降罪。’
  容若冷笑一声:‘降罪?说得好听,我能降你什么罪,我手中有什么权柄降你的罪?在这飞雪关内,我又能将你如何?’
  他越说越是愤慨满胸,口气越发凌厉如刀。
  陈逸飞只是垂首无语。
  容若心痛如绞:‘你是将军,怜爱自己的兵士,难道不是你的属下,生死荣辱便都不值钱了吗?你守卫楚国的百姓,功不可没,难道卫国的百姓,就活该受尽凌辱吗?’
  陈逸飞依然沉默不语。
  却有掌声响了起来:‘骂得好,骂得好啊!’
  容若一愣回首。
  拍掌的,不是和楚韵如一起,正从外面进来的风振宇,而是正在厅内,冷眼旁观的宋远书。
  傻瓜也知道,宋远书绝不可能会真心称赞容若骂得好,容若只是一挑眉,冷冷问:‘宋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宋远书淡淡道:‘下官能有什么意思?公子金尊玉贵,对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是想打便打,想骂就骂,我们除了说一声公子骂得好,还能怎么样?’
  容若冷下脸来:‘宋大人,在你看来,是我苛待了你们,可是卫国人所受的苛待,又有什么人为他们不平。’
  ‘当然是公子出来打抱不平。’宋远书寸步不让地反讽一句。
  陈逸飞眉峰紧皱,终于道:‘宋大人,此事皆是我带兵无能,军纪不肃所致,你岂可对公子无礼。’
  宋远书冷笑道:‘说到仗势凌人,欺压卫国人,我的使臣府是跑不了的,一个扫地洒水的下人,都能在卫国肆意横行,但将军又有何罪?将军领兵,也并未失德,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将军要受苛责。’
  陈逸飞心中焦急,声音一沉:‘宋大人。’
  容若一挑眉:‘宋大人,对于驻卫大使府,我也的确有很多话想说,只是还没找到时机,宋大人既提出来了,我自然也是想问问的。至于我问陈将军之事,不知有何错失,还请宋大人指教。’
  宋远书背着手,悠然回眸,看了看已在厅中的风振宇:‘公子来责问,想是听了此人的话。只是边关之事,多少曲折内情,公子知不知道?只听一面之词,不做深思,问大将如审贼,公子好生威风……’
  陈逸飞再次喝止:‘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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