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潮 全+后续-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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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下楼,坐在操场上,点著了根烟,猛吸一口,差点儿呛得一命呜呼,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儿,眼泪都冒出来。风有些凉,透过衬衫吹在身上,每根肋骨都觉得发寒。吴宗铭,你他妈在搞什麽鬼!那个女人是谁?你现在睡在哪个鬼地方?做贸易需要用身体来说话?
烟没抽,只是慢慢地看著烟头的火星在夜色中飞舞跳跃,直到最後只剩下过滤烟嘴。後来我回宿舍,一躺下便睡著了,一个梦也没做。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挺早,刚下床,可非那两只眼睛也睁开了。“咦?你昨晚在你床上睡觉?”
“废话,难不成我睡你身上?”我跳下桌子。
“几点回来的?”
“夜深人静。”
“怎麽?”他坐起身,“你们吵架了?”
“没,好著呢。”我闪进水房,在他面前我不想过多流露和吴宗铭的情况,没什麽原因,只是潜意识。
正洗著脸,可非大叫:“纾涵,电话!”随後用异样的眼光盯著我,我抹了把脸冲进宿舍。没出意外,是橡皮糖打来的。“昨晚爽够了吧?”我先下手为强。
第四十九章(上)
“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他的话中还带著些倦意。
“哦?是嘛。”
“有个客户硬拉我留下来喝酒……对不起,让你白等了。”
“嗯。你昨晚睡哪儿?”
“有什麽话我们见面再说,你过来吧。”妈的,当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昨晚一个人?”我尽量心平气和,其实内心的血液翻江倒海。
“别疑神疑鬼的,就我一个人。”
“哦?那我打手机是谁接的电话?”我有些失控了。
他顿了顿。“你什麽时候打的手机?”
“你不会看看通话记录再撒谎?吴宗铭,你这样太没劲了吧!大半夜的有美女相伴真***爽是吧?那就这麽爽一辈子吧!你丫别他妈把我当傻子!”
“等等纾涵!昨天我真的喝多了……”没等他解释完,我挂了线,一转身,可非立在身後。
“你他妈知道偷听是不道德的嘛?”我正愁火气没地儿撒。
“怎麽不给他一次机会?每个人都会犯错。”他很平静地对我说。
“我怎麽做轮不到你管!”我的大脑早就不听使唤了,“用不著你来教我怎麽干!装得跟圣人似的,我跟他玩完你不是更高兴?”
“我有什麽好高兴的?!”他也火了,“你以为我会趁火打劫?我没那麽卑鄙!早对你死心了王纾涵,别他妈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扔下毛巾,瞪了我一眼出了门。头一次见他这麽粗鲁地训斥我,我呆了。
电话又响了。“喂!”我怒冲冲地应了一声。
对方一愣。“嗯……嗯……请找王纾涵。”
“我就是。”我深吸了口气,音调降低50分贝。
“师兄你那麽大火气干吗?耳朵差点儿聋了!一大早吃炸弹了?”姚遥笑著问道。
“你丫吃饱撑著打电话来干吗?楼上楼下你多跑几节楼梯会死?钱多啊你!”轮到我损他。
“没,我现在在电影院,买了两张票,问你愿不愿意陪我看电影?《谍中谍II》。”
“你小子没这麽损吧,美女不赏脸,拿著票嫌浪费,拉我垫背!”
“嘿!这都被您老猜中了!来不来?12点的场!”
“不了,有事。”
“丫的!不给面子。刚哥呢?”
“宿舍就我一个。你自己抱著瓜子儿慢慢看吧!要嫌寂寞在路边逮一女的就送票,准有人愿意!”
“操!”他笑骂著挂了电话。
最後我还是去了吴宗铭那。也许可非说得对:每个人都会犯错。刚一敲门,吴宗铭就猛地把门打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昨晚喝多了……”
“甭解释了。”我清楚得很,从他眼神里看得出他昨晚真的和那女的怎麽著了,可,哪只猫不偷腥呢!况且我也不是他什麽人,我们之间甚至连“我爱你”这三个字都没说过。
他搂住我,很紧,嘴里还有很浓的酒气。“你昨晚没吃?一直在等我?”
“我没那麽傻。”我又打肿脸充胖子。
他松开我,笑容很疲惫,但很兴奋。“你自己下厨了?我看厨房里全是西红柿和鸡蛋的残骸。”
“嗯,本来是给你吃的,後来想想还是喂狗吧。”
第四十九章(下)
我们又和好如初了,那种感觉还是甜蜜的。但一想起可非,我的心隐隐作痛。自那天後,我总是很愧疚,他却一副什麽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照样该干吗干吗,照样和我笑哈哈地开玩笑,照样在众人面前和我打闹,搞得我都不知道怎麽道歉。
宿舍里除了三个人明确知道我和吴宗铭的关系外,其他人一点儿都不知情。他们一直认为我周末是住在亲戚家。这个“亲戚”是我掰了很久才虚构出来的,说得有模有样,他们还真的信了。张辛泽和罗芸还依旧如胶似漆,他对我的事很少过问。赵刚是个直人,他说他挺羡慕我的,总感叹人生苦短,要找个能相伴一辈子的不容易。毕竟他经历过两次恋爱,按他的话说“他的心已经懒了”。
“为什麽受伤的总是我?”那丫又在床上哭号。
奔哥很洒脱,他的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成天劝赵刚想开点儿。董勇也说:“就凭阿奔那五短身材也泡了N个妞,你刚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怕孤家寡人?”
可非最近倒是和一个物理系的男孩走得很近,两人经常一起出去,一起上公教,一起看书。我知道那人也是个gay,叫沈群,也是大三的,但个头不高,比可非矮半头,长得也不咋地,一脸青春豆。他们俩在外人眼里是“好朋友”,我明白他们的关系,但从未在可非面前提起他。
赵刚还不清楚可非的性取向,他以为就我是“异教徒”。沈群很少来我们宿舍,顶多偶尔打几个电话,一般都在楼下等可非。看到可非找到自己的归宿,我却高兴不起来。
十二月份是总复习,姚遥开始猴急。他的课本都是崭新的,甚至连名字也还没签上。“涵哥,帮我恶补吧!求您啦!”他成天拽著我给他补课,我自己还有六门课要考,没多少闲工夫,只是偶尔帮他解解题,划个重点。这丫挺灵,一点就通,他说他就是靠小聪明考上大学的。
平安夜,吴宗铭推掉所有的应酬陪我,我再次现眼炒了那什麽蛋,幸好这次老天很给面子,总体效果还成,橡皮糖给了我肯定的眼神。“不错,有待改进。”
“放心,这辈子我就学煎蛋煮蛋蒸蛋,什麽西红柿炒蛋,蛋炒西红柿……”我掐著手指头算著,“嘿,样式还挺多。”
“我看算了,当你一生的大厨是我的荣幸。”
吃完饭,我们打算出去走走,虽然俩大男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而且是在平安夜,不怎麽雅观,但我们考虑不了那麽多,呆在屋里快憋死。
街上的人不多,主要是这条街没什麽商店,住户也少,一般住在这儿的人都开车去了闹市,也就我们俩这麽无聊了。无聊归无聊,这也算浪漫。我们自己诠释的“浪漫”。
走著走著,吴宗铭偷偷地拉住我的手。我作贼似的东瞧西看,确定没什麽危险才加重手中的力度。我们边走边聊,他告诉我他的工作进度,我汇报我的学习情况。正说得来劲,转过一个路口,迎面撞上一对男女。
“涵哥?!”竟然是姚遥!他身边的女孩就是那个叫程玉梅的。
我赶紧松开吴宗铭的手,但一切都晚了,姚遥把目光放在我的手上呆住了。幸好程玉梅没发现,只顾她自己脸红不好意思。
“啊……你们俩怎麽逛到这儿来了?”我笑著问他,但脸上的肌肉很僵。
姚遥没有往日的神采,抬眼看著我的眼睛,淡淡地说:“哦,我陪她出来买东西,正要去搭车。”他说著看了看吴宗铭。吴宗铭很绅士地冲他微笑点头。
“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哦,这是……我哥,表哥。”我第一次觉得说瞎话这麽难。
“哦。”姚遥很冷淡,目光里似乎有几分鄙视,“那我们先走。”说著绕开我们俩头也不回地走了,程玉梅冲我们笑笑跟在他身後。
望著他远去的背影,我的好心情就这麽被破坏了。吴宗铭大概也猜出我的心思,一路沈默。圣诞节当晚,我们俩乖乖地呆在家里,该干吗干吗,再上街碰到熟人我干脆直接退学得了。我送给他一个ZIPPO打火机,他送我多功能的运动手表。经过一阵翻云覆雨後,我们俩趴在床上,他紧闭双眼。我开始胡思乱想:姚遥不知道看到什麽了,他应该猜出一半,那双惊诧而又鄙视的眼睛让我挥之不去。看来我必须重新审视这段“为人不耻”的畸恋了。看著身边的人,我想我是爱他的,但能坚持多久?渐渐地我能感觉周围的压力,毕竟像赵刚这样对我们关系熟视无睹的“直人”太少了,最担心的是来自父母那边的压力,要是到了那天,他们知道的那天,也是这场游戏终结的一天。我真担心!
“你在想什麽?”不知什麽时候吴宗铭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看著我。
“在想我们的将来。”我淡淡地说。
他把手搭在我的背上。“告诉我你想到了什麽。”
“你说我们能耗多久?”我问他,也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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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拜年啦!
第五十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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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紧了嘴,轻轻抚摸著我的肩膀。“我一辈子都不放弃。”
他的情况比我强多了,他有完全自主权,没人插手他的私生活,连他父母也不管。我不同,我是独生子,父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他们不可能认同我现在的选择。
“我挺怕的,”我实话实说,“怕父母知道我们这种关系,到时候我不知道该怎麽办。”那个时候一定会天崩地裂!
“我明白。”他的眼睛很深邃,沈默了半天後他开口:“我们一起去国外生活,一起出国。”
“那是缓兵之计,早晚他们得知道,唉,我想我必须在爱情和亲情间作出取舍了。这很难,你知道的──我不想离开你了橡皮糖。”
他趴到我身上,鸡啄米似的把吻洒在我的肩上背上。“没事,纾涵,我们会挺过去的。”是啊,我们会挺过去的,但我父母那脆弱的心脏能不能挺过去?
回到学校,紧张的考试开始了。姚遥再也没来找我,我心里挺不舒服的。可非寒假要去北京上新东方,於是我们都订了火车票。又一次感受春运了!
考完最後一门的晚上,我整理完行李,百无聊赖地满校园里逛悠。吴宗铭去了香港。绕到操场上,发现浩大的篮球场上只有一个人在打球。看那身影,挺眼熟。我走上前去借著月光一看,竟然是姚遥。他也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跳投。
“我也参与?”我问。
“随便。”他的话没有一丝温度,我真後悔说出那句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把球扔给我,我简单地运了几下球,对著篮框一投,篮球很不听话地跳了出来。他一跃,在半空中抓住球,一扬手,球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从篮框钻了下去。
半小时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轮流运球投球,整个操场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篮球敲在栏板上和地上的声音。“明天的行李你准备好了吗?”我打破沈默。明天,我们将坐上同一烈火车同一节车厢。
“嗯。”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篮球上。
“你打吧,我先走了。”我得尽快结束这令人尴尬的配合。
身後不断传来他起身投篮的声音。“明天你表哥来送你吗?”没走出几步,他大声问道。
我站住了,回头。“不。”扭头跑回宿舍。
火车上,我和姚遥的位置是紧挨著的。我找了个借口和可非换位,坐在他们俩的对面。姚遥一直在看NBA报道,时而和可非聊上几句,然後爆出几句笑话,逗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我没心情,始终把头看著窗外。
“你怎麽了?”可非问我。
“没事。头晕。”
一包绿箭口香糖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姚遥,只听他说:“嚼著这个就不晕车了。”我抽出一条。“谢谢。”他又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动旁边去了,继续和他们班女生打情骂俏。
好不容易熬完43个小时,我拖著行李下了车,老爸的车已经在出站口等著了。这段时间可非住在我家,於是我们扯著一堆东西往外赶。快到出站口的时候,姚遥叫住我:“你家电话多少?”
我告诉了他。他点点头离开了,看来他家人也在外头等著。
回到家,老妈很热情地招呼了可非,带他进了我的卧室。“你和小涵就在这儿先挤挤,那间客房很久没住人了,要是你不习惯再换到那间去。”
“行,谢谢阿姨。这儿挺好的。”他回头看看我。
“小涵,晚上睡觉老实点。”老妈嗔怪道,我不好意思地耸耸肩。
吃完饭後,我带著可非在北京城里到处溜达。实际上他来北京的次数不少,但他还是感叹这里的变化大,我说这是社会主义好啊,感谢党感谢祖国!他说你少恶心几句吧。亏他还是老党员!
晚上我们俩躺在双人床上,我还有几分紧张。他倒是若无其事,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唉,人家对我“死心”了,我还总是不自觉地往脸上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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