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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君醉尘香(过期男妓)-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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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昨天夜里的事情,不好意思了吧?依李慕星的性子,尚香越想越觉得可能,手上捏着毛巾一个人噗哧哧地笑了起来,这个笨蛋,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喜欢了。
估计李慕星一时丰会儿也不会回来,尚香梳洗好之后,看厨房里留了粥和几样小菜,他随便吃了一点,便上街了。
刚离开南馆的时候,尽管他仍在脸上化了妆,自信与以前化浓妆的模样大不一样,可还是不敢随意出门,保不准会碰上认识的人,万一从一些小动作中认出他来,可就大不妙了。这几个月来,他努力改正以前的习惯,从走姿神态到说话的语气,自信不会被认出来,这才敢上街走走。
今儿个的天气极好,大街上人来人往,尚香已经很久不曾这般悠闲自在地走在人群中。他怀里揣着的,是他这几个月来赚得的一点点工钱,不卖身、不卖笑,劳力所得,清清白白,在大街上来回挑拣了大半天,终于挑出一根楠木簪子,造型简朴,簪身上雕着菊形的纹饰,很是精致。这根簪子不便宜,出自有名的桃梳坊,小小的一根簪子,便耗去了尚香身上一半的银子,原还想再配着买一顶冠,钱却不够了,尚香只能略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拿着楠木簪子转身出了桃梳坊。
走不出多远,突然鼻子里闻到一阵阵酒香,尚香摸了摸怀中的银子,想起在寒水楼那一夜,李慕星喝醉了酒时的主动,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又往前走了不多久,便听到了有人在大声骂什么,听声音,似乎还是个女
什么女人这么凶悍?尚香走了过去,绕过一个风筝摊,便看到一辆送酒车翻倒在地上,车上的酒坛子全摔破了,酒流了一地,满空气里都是酒香。一个女人正指着赶车的伙计斥骂,那伙计年纪小小,看上去还不满十八岁,被骂得都快哭了,尚香同情地摇摇头,突然发现这女人有些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在街上撞了他又拉着他问香粉的女人吗?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尚香一向记性好,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当时就感觉这个女人不好惹,想不到竟然这么凶悍,娶了她的男人一定日子很难过,尚香摸了摸心口,李慕星这样的男人,将来的妻子一定要是贤良型的吧,那个杏肆酒坊的女老板,听说可是个很精明能干的女人……酒坊!尚香猛地一惊,眼光往地上的碎酒坛底一瞄,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杏肆酒坊四个大字。
尚香望着那个女人,虽然一脸怒色,却仍是个标致的女人,大概是他的眼光过于直接了,正在骂伙计的阮寡妇有所察觉,一眼望过来,骂了一句「看什么看」。
尚香吓了一跳,习惯性的挂上一脸笑,转过了眼去,心里却在琢磨:这是不是就是情敌相见呢,由于没有对外公布,他自然不知道阮寡妇跟李慕星的婚约已经取消,只当李慕星身体好了,就会与阮寡妇成亲。这时见阮寡妇如此凶悍,倒不禁为李慕星日后的生活担心起来。那样的男人,哪能制得住这样的女人。
到底有些心虚了,尚香没再留下来,匆勿回去。自然就没见到有个男人在他之后跑过来,三言两语就把阮寡妇安抚住了,还让阮寡妇跟那个可怜的伙计道了一声歉,然后两个人牵手离去,惹得看到这一幕的人们议论纷纷,竟是大都有些同情李慕星了,甚至有人说李慕星这一病,指不定就是让阮寡妇的移情别恋给气病的。
陈伯、陈妈已经回来了,可李慕星仍然没回来,三人相互一问,才知道居然谁也没看到李慕星出去,尚香这下急了,想了想便对陈伯道:「兴许是去商号了,我再去找找。」
尚香没在宝来商号找到李慕星,反倒被钱季礼扯住,这位老人家捏着胡子笑咪咪地道:「杜先生,这些日子烦你照顾敝东家,实在是有劳了。」
尚香陪他打着哈哈,道:「没什么,举手之事。」
「本来呢,宋爷好心将杜先生借给敝商号,是帮商号的忙来了,居然还要杜先生照顾病人,干那仆役的事,真是委屈先生了,这里有些银子,算是额外的酬劳,杜先生拿去罢。」
尚香沉默了半晌,才伸手拿了银子,道了一句:「多谢钱掌柜。」
「宋爷那边也挺忙的,已经来催了几回,反正敝商号也已经没事了,杜先生明日便回宋爷那儿去吧,毕竟,赏杜先生一口饭吃的,还是宋爷,不是李爷。」
「钱掌柜的意思,我明白了,待我跟李爷说一声,晚些时候便回去就是。」尚香扯出了一脸笑容,对着钱掌柜躬了躬身,便出了商号。
对着天边遥遥西坠的太阳,尚香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么快就要走了,他本以为还能再待些日子,至少可以待到李慕星成亲之前。可是今天他看到了阮寡妇,那样凶悍的一个女人,从种种传闻中,也听说还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女人,如果被她知道了李慕星和一个男人牵扯不清,只怕李慕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喜欢一个人,便是要他过得好吧,反正……反正他跟李慕星之间,也没有长长久久的可能,李慕星这个人,本性虽纯良实在,骨子里仍是个逐利的商人。而且,男人嘛,总有干一番事业的心志,他的一生已经毁了,绝不能再毁掉李慕星多年打拼下来的基业……这些日子,便算是他赚来的罢。
对着天边欲坠的夕阳,尚香苦苦地笑了。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这样为一个人着想过,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只想看着那个人过得好,果然,还是年岁不同了,如果是六年前,他绝对会把一生的积蓄交给李慕星,让李慕星将他赎出去,李慕星这样心软的性子,只要他装出可怜的样子,肯定二话不说就应了。然后,满城就会风言风语,说李慕星把一个男妓带回家,至于这会不会对李慕星的商号造成影响,尚香根本就不会去考虑。
因为年岁不同了,想法也不同了,尤其是岚秋的死,终于让尚香决定重新来过,喜欢上李慕星,是偶然,也是必然,毕竟,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一个,如果岚秋能遇上,也许就不会死了。
他,杜明轩,何其有幸,于漫漫人海中,遇上一个值得去爱的男人,让他黯淡无光的生命中,亮起最后一抹光辉。只要李慕星的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便是从此漂泊天涯,他也不觉孤单。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个人,是念着他的,这就够了。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李家的那栋小院,尚香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走过去。路边有几个下了私塾的童子经过,他掏出几个铜板,喊过一个童子来,让那童子把那根楠木簪子送进了李家。
童子蹦蹦跳跳地去了,开门的人士是李慕星,他竟已经回来了,尚香躲到了树后,望着李慕星,眼角湿润了,
舍不得,可是不舍又不得,他只能舍得,现下舍了,才能让李慕星得一个前程似锦,才能让李慕里得一个家庭和睦,再是舍不得,他也只能舍了。
李慕星拿着楠木簪子,莫名其妙了一阵,忽然,他心头一跳,猛然明白过来,从门内冲了出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喊着「尚香」。
尚香看他过来,不由往树后又缩了缩,却不料脚下让树根一绊,竟跌了出去,李慕星听到声音,加快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尚香,慌乱道:「尚香,你别离开……别离开我……不要离开……」
尚香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下了私塾的童子,一个个睁着好奇的服睛看着他们,他推了推李慕星,却反被李慕星抱得更紧。
「别这样,让人看到了,你就说不清了。」
李慕星终于松了手,拿着楠本簪子,道:「尚香,你别离开我。」
「你要我留下来做什么?」尚香低低地问,声音里竟是有些哀然,明明彼此都知道不能在一起,又何必挽留,断便断得痛快些吧。
李慕星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相对无言许久,仍是尚香爽快些,从李慕星手里拿过楠木簪子,拉着率慕星的手走回了李家院门。
陈伯、陈妈看他们手牵手进来,不禁诧异地望过来。尚香去意已决,倒也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把李慕星拉进了屋里,门一关,对李慕星道:「坐下吧,我替你梳一回发。」
李慕星没坐,却从枕下拿出一盘香粉,塞入了尚香的手中,道:「虽说用不上了,可……我还是要送你……说着他坐丁下来,垂着眼开始考虑什么。
尚香拿过梳子,轻轻地,一下又一下,他梳得慢,仿佛要让时间也跟着慢下来。屋子里静悄悄,两人都不说话。
陈伯、陈妈趴在窗子边从缝口往里瞧,就见尚香给李慕星梳头发,什么话都不说,可那气氛却让他们老俩口瞧得心头沉啊沉的。
「老头子,你看杜先生跟爷到底怎么回事?」陈妈心里打着鼓,她可是从心底里喜欢杜先生,但是今天这情形她瞅着实在不对劲,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摹地想起前一段时间城里的谣言,她脸色就变了。
陈伯摇着头,想起当初杜明轩来的时候,钱季礼私下里让他千万注意不要让杜明轩太过接近爷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爷跟杜先生之间,实在暧味得紧啊。
尚香动作再慢,终还是有把头发梳好的时候,小心地插上那根楠本簪子,将李慕星的头发固定好,然后取下缠绕在梳子上的几根断发,和那盒香粉一起紧紧地握在指掌间。
「我走了……」低低的一声辞别,仿若叹息,无声地消散了。
这一次,李慕星没有挽留,只是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听到一声门响,他倏地握紧了拳。尚香出了门,陈伯、陈妈看着他,也无人上前相问,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尚香回到了丰通钱庄,他无处可去,丰通饯庄是他唯一可去的落脚处,宋陵给他安排的那间小屋子,这些天没回去,桌上地上已蒙了一层灰尘。尚香在妆台前坐下,从头上扯下几根发,与李慕星的断发,放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打成一个结,与那只暖手炉和香粉放在了一处,又用布包好,收了起来。
结发而同心,即便不能公告天下,自己藏着,也是幸福。
然后打扫屋子,等都弄干净了,夜也深了,尚香和着衣便躺上床,沉沉睡去。
宋陵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尚香回来的,在外边敲了敲门,说了一句:「明轩开门。」
尚香早就在等他,坐在桌边,也不起身,只道:「门未上栓,宋爷请进。」
宋陵进来了,一边走一边笑道:「你这架子大了,居然也不给爷开……」话音到此戛然而止,以宋陵之眼力,也不禁呆了半晌,才喃喃道:「好、好,这才是昔日南馆红牌应有的丰采,想不到我宋陵诩遍览群芳……也有走眼的一天。」
坐在桌边的尚香,此时此刻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张脸,施了少许脂粉的面容,竟如明珠夺目,映得这间不起眼的小屋满壁生辉。这张脸,没有半点女子的媚气,可是脸部线条却柔和得不见半分棱角,清俊到了极致,便化作了一派的典雅,虽只是随便坐着,可神态举动间不见半分娼门的低贱,倒更像是世家子弟在等候一干朋友谈风论月的闲洒。
「瞒了宋爷许久,尚香奉茶赔罪。」尚香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举手、斟茶,举止优雅如士子。
宋陵抿了一口茶,斜瞥了尚香一眼,笑道:「不是已改回本名了吗,怎地又自称尚香?」
「不就是一个名儿,叫什么都一样,宋爷喜欢哪个就叫哪个便是。」尚香的语气中姿态放得极低,可那神情举上却透着一股不卑不亢。
宋陵的眼光在尚香身上来回转着,许久才道:「只道风尘中人大多出身低下,便是后天调教,也是附庸风雅的多,想不到你竟是一派优雅浑然天成,这模样,怎地也是郑鸨头调教不出来的,想来明轩当是出身不低吧。」
尚香低眉垂目,淡然道:「尚香沦落风尘已久,陈年旧事,休提体提。」
「好,不提便不提,如今看来,倒是我仍是小瞧了你,想不到如此姿容,你倒是懂得掩面遮华,在南馆中安身多年,确是不易,若无这些远见,怕早已是柳残花败了吧。想这般风华,我教你去宝来商号,还真是暴殄了天物,不知这些日子可曾受委屈了了?」
「委屈倒不曾有,只是不习惯得很,尚香做惯了笼中金丝雀,忽又成枝头野麻雀,实在有些吃不得苦处。」
宋陵手一顿,放下了茶杯,轻轻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尚香,静待下文。
尚香挑起了眉,眼光忽变,竟似妖魅诱人,舌尖探出了唇,将先前沾染的一滴茶水缓缓勾入了口中,如愿以偿地听到宋陵些微抽气的声音响起,他的面上方才漾出一抹笑意,轻浅如雾,却似水面微澜,渐渐荡出千种风情,把宋陵看迷了眼。
「宋爷久历花丛,那些凡花野草怕早已难入您的眼,只是不知尚香这朵将败残花,可有幸得宋爷流连?」
低沉磁性的声音,添进了几分挑逗的语气,宋陵险些把持不住,便要把手伸向尚香的脸上,总算他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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