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只眼-第2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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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院去,下午的时候送你回昆明的酒店。”
我点头,跟在她身后去吃早饭。
云腾公司有自己的食堂,因为还不到平时饭点。只有我们几个失踪者家属和陪同的张鹏。
早餐是白粥包子,我没胃口,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撂下碗筷,去找小刘,也就是一直接待我的人,带我去他们公司的家属院。
云腾公司的家属院距离公司不远,顺着山路往上,大约有五百米的距离。巨序丽扛。
家属院是个小院子,临路的是橦向阳的红砖二层小楼。与小楼紧挨着的,是橦东西朝向的平房。一座二层白色圆型小楼,座落在一个凸起的小山坡上,是整个院落里最高的建筑物。
院子里停了不少建筑用车,挖掘机,吊车,起重机,拖拉机,应有尽有。
我和小刘小跑着进去时,一辆装满钢材的重卡旁,有两个人正顶着大雨吵架。
一个正对着院门口的,举着把黑伞,一脸的不耐烦。
背对着门口的,是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头。没打伞,身上发灰的白衬衫已经被大雨淋透。
两人中间的地上,是一条死狗。狗的下身被轧的血肉模糊,狗头和前肢,正在重卡旁边的大树上吊着。
风一吹,前后摇晃。
小刘扫一眼,‘妈呀’一声叫了出来,离老远问了句,“谢主任,那狗是怎么了?”
谢主任骂咧咧的走近,说他凌晨两点开重卡回来,倒车时把老耿头养的狗轧死了。现在,老耿头正在和他要狗钱。
他后面,老耿头转过身来,扯着嗓子大吼了句,“没三千,你们也别在这住了,都滚!滚得远远的!我老耿只看院子不收尸!”
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枝长竹杆,把吊在树上的血淋淋的狗头摘下来,抗在肩膀上。
我往老耿头脸上一扫,不由得一怔。
这老头,竟然只有一只眼睛。本应该右眼在的地方凹下去一个深坑,没有眼皮,只有一层红色的肉,隐约能看到眼眶骨。
此时他怒急,狰狞着的面孔和历鬼无二。
小刘在原地跺了跺脚,道,“老耿头儿最心疼狗,这回你可有的赔了……谢主任,我先忙去了。”
利落说完,转身往那栋二层小楼上走。
我最后瞄了老耿头儿一眼,跟在小刘的身后过去了。
二层一共四间房,陆明住的在最里面。屋子不大,竟然是个套间,里外都能住人。小刘送我到门口,道,“苏小姐,陆先生……走后,这里就刘队进来过,拿过两样东西。你随便看……我就在下面,你好了叫我。”
说完放了包纸巾在桌子上,把门轻轻掩上,走人。
我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把里间外间都转了遍。
外面那间的床头柜里,是洗面面护肤口,还有一把沾了长发的梳子和几根皮筋两个发卡,全是女人用的东西。
这,就是陆明女朋友的东西吧。可既然东西没拿走,她人为什么没回来呢?而且警察一直都联系不上她?
没有乱翻,我把抽屉合上了。
里面那间的床头柜上发现一套牙具,一把剃须刀,床边的柜子里,有两件白衬衫,一件t恤,一条水洗蓝色的牛仔裤。
都是陆明的。
坐回到床上,我从剃须刀里小心翼翼的倒出一抹头发茬,催动了引路符。
没用,两三遍,引路符都只是在眼前盘旋,没有起到一点指示动作。
陆明离开这里太久了,看来,还是要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试一试。
我知道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的时效,可不试,我不甘心。找到张纸把剃须刀里的短细毛发包起来后,我坐在床上发呆。
坐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擦擦湿了的眼角,我把那包毛发放到包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雨已经停了,楼下,张鹏正在训那个轧死狗的谢主任,声音虽然很大,可全是方言,我一句也没听懂。
小刘向我走过来,道了句,“苏小姐,这两天雨太大,往昆明那边去的一段有一处山体滑坡,把路给埋上了,一时半会儿挖不开。孙阿姨和钱阿姨他们已经决定就在这个客属院住,苏小姐你看……”
我把手往后面一指,“我能住这间吗?”
其实就是没有山体滑坡这件事,我也想住陆明这间房。
小刘转身跑下去,过了会儿跑上来,对我比了ok的手势,“张主任给刘队打过电话了,说可以。”
可以就可以,我对吃住都没挑,能尽快安排人带我进山就行了。
离吃午饭时间还远,张鹏训了谢主任一顿后,带着我们这些失踪人员家属去小镇上采购。我本来不想去,因为没有什么可买的。
后来一看手中黑屏的手机,去了。再回来,已经临近中午。我没胃口,没吃午饭,直接回家属院。
把手机充上电后打开,我把电话给释南拨了过去。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路已经堵了,他就算来,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
所以,还是别来了……
一打,关机。何着,他手机也没电了。
把手机放在那儿充电后,我躺在床上假寐。胡思乱想中,总听到外面在因为狗的事儿吵架。听声音,是老耿头儿和一个老太太。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努力不让自己去听。忍着胃痛躺了好久,刚要迷糊着,门外突然传来‘咣’的一声剧响。
我吓的一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向窗外看去。天色已然蒙蒙黑,半个脑袋从窗台下溜了过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由斤及远的三声‘咣’‘咣’声。
我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下地穿鞋出去。
往开一拉门,一个孩子脚在门上踹偏,一下摔进去,把放在门口的脸盆架撞倒。
噼里啪啦几声声响后,眼前穿着粉色公主裙,长的很壮实的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心中一惊,连忙蹲下去扶她。
谁知还没等手挨上,小姑娘就扯嗓子嚎了起来,“奶奶,奶奶,有人打我,有人打我!”
三十秒后,一老太以骑风火轮的速度杀上楼来,人还没到跟前儿,已经吐沫湦子横风的骂上了,“你那么大个人了打孩子?她就是再不对不还小呢吗?就踹几下门你打她?”
我懵了,这种架势,我从来没见过!
老太往门前一靠看到小姑娘,一拍大腿,满脸的皱子挤到了一起,“我的圆圆哟,快起来,看看摔坏哪儿没有!”
圆圆把胖呼呼的小手往我身上一指,连哭带嚎的叫喊,“奶奶,她打我,她打我,她打我……你看,你看,都出血了,出血了!”说着,指了指她破了一块皮的手掌。
随着圆圆的大吼大叫,很快,楼下就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抱孩子的抱孩子,玩手机的玩手机,还有举着一牙西瓜啃的。
我突然发现,我现在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哎哟我去,不是,这jb熊孩子咋这欠揍呢?还有这jb熊老太太!
正站在门口尴尬着,手机响了。我扫了下时间,七点。接起来一听,是释南,他问,“你在哪呢?”
“释南,你别过来了。”我对他道,“这边山体滑坡,把路给埋了,车开不过来。”
“埋的是高速,还有一条路,就是绕了点。”
我心中一紧,说出的话小心翼翼,“……你,在哪呢?”
“在云腾土建公司的大门口。”
“我,我去接你。”
第319章苏青柠,你为什么打小孩子?
挂了手机,我看着眼前乱轰轰的一切,脑子里嗡嗡直响。
这他妈的就是无妄之灾啊!我就开了个门,我招谁惹谁了我?
想解释。谢老太,没错,从下面那些人的议论声中,我得知,这就是上午时把狗轧死的那个谢主任的亲妈和亲闺女。
想解释,谢老太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而这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圆圆,拉着谢老太的手,一脚踹过来,踢在了我的小腿肚上。
“踢死你!踢死你!”
我一躲,第二脚没踢上,谢老太把圆圆拉住。沉着死了一户口本儿的脸,怒气冲冲的拽着圆圆的手下楼,“走,让你爸开车上医院看看去。”
看着这祖孙两的背影,我说不出的愤怒!有那么一瞬。我真想……
我!!
我气的原地跳了半天脚,最后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下楼。
楼道和楼梯都是室外的,楼下那些人看到谢老太和我一前一后的冲下来,马上进屋的进屋,洗衣服的洗衣服。
孙飞飞的妈和钱森的父母混在其中,看向我的目光各种怪异。
我憋着一口恶气在胸口。低着头往院子外扎。沙子铺的路,路面全是坑,坑里全是水。
几步,一辆车从后面开出,轮子轧在水坑里,污水飞溅了我一脸一身。
我后退一步抬头,看着后车窗谢老太那张死人脸,彻底发疯!
这家人怎么这么贱!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贱的一家人!我现在纵鬼杀了他们,是不是为社会除害了!!!
老耿头推着一辆自行车从远处走近。车把上挂着一个铁桶。他扫了眼车开走的方向,走近我后,哑着嗓子道,“浴室在那个小上坡上面。厕所也是。”
没抬头看我,声音冷冰冰的,车也没停。如果不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都怀疑他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稳下心说谢谢。
在他经过我身边时我下意识的往他桶里扫了一眼。血呼呼的,还有几块碎肉骨碴。
这是出去扔死狗去了吧?三千,坑,不,要少了!他应该管那姓谢的要三万!
来到释南面前时,我气呼呼的。抬头扫了眼他莫名其妙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心突然平静下来,所有怒气消失不见。
牵着他手往家属院里走时,我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话说一半儿电话就没电了,他是怎么找到我在这里的?
“百度。”他道,“你说了公司名字,输进去,有电话和地址,再打电话确认一下,就找到了。”
我笑了。
原来,找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
再看眼远处的森林,长叹,找一个人,又那么难。
回到家属院,天色已经很黑。我让释南在屋里小坐,下楼去洗澡。
二层小楼的楼梯是室外的,我回来时,见释南正站在楼梯口往远处看。
我回头瞄了眼,没找到他视线的着落点。走上去后,发现他是在看同小楼正相对的那个山坡上的小白楼。
树档着,只能看到一点点白色的墙体和小白楼楼顶。
“看什么呢?”我瞄了几眼,把目光落在释南的侧脸上。
“那个楼顶上的铁铃,很大的那个,”释南低下头看我,“在响。”
我眨眨眼,回头去看那小白楼。
白天时我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看它。眯眼细瞧,果真有个铃铛挂在上面。
可我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并没有听到响声……
“释南,”我心中一惊,看向他,“这……”
释南能听到我的铃声,是因为我的铃铛是镇魂铃。那听到这个……
“嗯,和你的铃铛有异曲同工之处。”释南点头,“这只铁铃放在这里,是用来镇鬼的。”
我看着那个小白楼,舔了舔嘴唇,“比我这个大上十几倍不止。这么大一个,要镇多少鬼?”
“不知道,不过铃铛力量的大小看的不是个头。”释南转身往回走,“这个,没有你那个强。”
我跟着他走过去,问了很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释南,这铃声对你有没有影响?特别是,是我控鬼时,会不会控制……”
‘你’字含在舌间,没吐出去。
不会控制他,我在他面前控过很多次鬼了。
不过,要是能控制的话可就爽了!这货本事比我强了不是一点两点,遇到事儿时一摇铃,哇咔咔,想想就嗨!
释南停下脚步,沉默下,道,“你控鬼时,镇魂铃只是媒介,实际上,用的是意念。我不是鬼,你的意念对我不起作用。所以,我只是能听到铃声……至于控制我,你用不着铃。”
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扭头看楼下,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灯下翻飞,和精灵似的。
释南轻咳两声,“苏青柠……”
我握紧拳,屏着呼吸,等他说下去。
他沉默了会我,问道,“……你为什么打小孩儿?”
我抬头看他,“你说什么?”这货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释南看着我道,“你刚才去洗澡时,我听下面的人议论,你把一个六岁孩子打了,还打出血了。”
我要疯!火脾气瞬间上来,看着他连吼带嚷,“明明就是她踹门,我不过是开门……”
“开门就把她揍了?嗯?”释南道,“她踹门是她不对,可你也不能打她,她还小。”
“释南!”我连连跳脚,“我像打孩子那种人吗?”
释南上下瞄我一眼,表情无比认真,“以前觉得不会,可现在……”
“现在也不可能,我很喜欢小孩子!这破孩子那么熊我都忍了!”
“你说你喜欢孩子我信,可,”释南轻咳一声,把头扭到一旁不看我,道,“……可你为什么要打小孩儿?”
“释南,我现在想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