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人-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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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白世宝将木塞盖死,紧接着咬破中指在瓶口上空画了一道“封魂符”。画毕后,白世宝将葫芦揣进怀里,没说话,径直朝蓝心儿走了过去……当白世宝走到蓝心儿身旁时,眼睛正扫躺在地上的马昭雪!
白世宝稍停顿了一下,瞧着马昭雪耳垂上明闪闪的耳坠,心里不是味道。随后白世宝一咬牙,弯腰抱起蓝心儿,抬脚便走……
“等等!”
马魁元见状急叫道:“白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白世宝顿了一下,想了想,没有开口。又听毛小芳插话道:“你身上中了麻祖的蛊毒,只怕……”说到这儿,毛小芳顿了一下,又说道:“……莫不如先随我同走,待这事风波过了,众位道长的身体都好些了,我们再商议‘七星煞阵’之事?”
“七星煞阵……”
白世宝听到这里,心头一震,身子颤抖一下。想了想,随后狠狠咬着牙根,没回头没吱声,迈步往前走!
毛小芳急道:“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白世宝心里暗暗叫道:“莽莽天地无垠,哪里才是终点呢?”
啪!
这时,白世宝突然停住脚,回头说道:“毛道长,马道长……刚才蓝心儿祭出道法,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救了众位道长……如果没有……”白世宝话一咽,顿了顿后,又说道:“林道长和众位道长就拜托二位了……”说罢,白世宝一步一步向密林扎去,每走一步,心头便似一阵剧痛,胸口急火攻心,掌中将一个耳坠攥的紧紧的!
蓝心儿——已经成为白世宝毕生的遗憾!
此时众阴兵默不作声,紧紧跟在白世宝身后,踏着阴风,一同钻进了密林中。毛小芳和马魁元二人看着白世宝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密林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呃!”
就在这时,毛小芳身后有一具尸身慢慢睁开了眼睛。瞥眼朝周围急扫了一眼,又马上趴在地上装死……心中暗暗窃喜道:“这尸身上没有半点伤口,约莫是被吓死的……正好我借尸还魂了!”
“白先生……你的恩情我记下了,再见我时,我定会另你刮目相看!”
第234章 烽烟起,一十九年后
旁门之书,死有规杀,章断注连,不近有情,祭祀除凶,空妄避殃;如丧之日,门前燃火,户外列灰,哭送家鬼;凡如此法,不可驱煞,反使凶延,必促大祸;偏旁书符,乃儒罪人,谈议所当,谬撰行文,皆为假论,切莫行之。——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常言道:字面解阴阳,八卦书中藏。
由春而夏,自秋至冬,转瞬一十九年后,正值民国二十年!
坐落于上海租界新街的“荣华酒店”,铅华依旧。高耸古钟式中空塔楼的四根圆柱上,直挂而下的霓虹灯,好似九天而落的银河,璀璨绚丽……沿着马路两旁建成的敞开式楼廊里,汇集了京城戏班、苏锡文戏、沪剧申曲、滑稽戏、越剧草台班、评弹小曲等等大小剧场,灯火通明,昼夜连唱……
入夜时分。
更有一群浓妆艳抹穿着薄短旗袍的“搭客娘姨”,游荡在街头寻欢。个个扭着杨柳腰肢,不时发出浪声淫语,与过往的行人打情骂俏。拿话逗,拿眼勾,燎得心火欲烧!
“你刚才瞧清楚了吗?”
一句话硬插进来。在街道旁的一条巷子里,聚集着七八个穿着素袍马褂的“白相人”,每个人的腰间都掖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子弹全都拨上了镗。
“咱干嘛吃的,看不出来?”有一人回道:“我亲眼盯着他们进去的,半天了,影儿都没出来……现在正是动手的时候!”
“好!就趁现在!”
“走……”
一声令下,七八个人走出巷子,径直向酒店急奔了过去!
于此此时,酒店二楼的一间房中,一张大软床上正有一男一女在翻云覆雨,酣快淋漓。忽听“咣”地一声,突然劈门冲进来七八个人,个个都是两眼圆睁,凶相毕露。只见其中一人冲到床上,一把揪住床上的这个“野汉”,抡圆了手掌,“啪啪”就是两记耳光,打的此人荤七八素的,好似神魂出窍!
“别动!”
“你……你们是谁?”
“你姥姥的,好大个胆子,竟然睡我的老婆?”
床上这人惊的眼珠子好似掉在地上的玻璃球儿,一跳一跳的,面色煞白,手足无措,嘴唇直抖道:“什么,你……你老婆?”
“呀!”
说话这当儿,另有一位胖脸的人打眼一瞧,当下惊呼道:“这不是‘福德茶楼’的陆家大少爷嘛!”说话间,这人把脸一扭,向众人介绍道:“……一提‘福德茶楼’你们保准知道,方店街上的老字号,前两天我们还打那里喝过茶不是?”
“我管他娘的是谁?”
为首的打腰间拔出手枪来,抵在这位陆家大少爷的脑门上,怒声叫道:“你睡我老婆,老子一枪毙了你!”
“等等!”
胖脸的那位一把将枪拦下,向陆少爷急叫道:“陆大少爷,你跟我们沈爷有嘛过节,我不知道……可沈爷是外场人,世道上名号震耳朵,你怎么犯了糊涂,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不是坏了我们沈爷的脸么?”
“沈爷?……你是‘码头刀’沈玉山?”
陆家大少爷听后,脸色惨如白纸,眼睛瞪得溜圆,当场跪在地上,一边猛抽着自己嘴巴,一边叫道:“沈爷!我有眼无珠,真不知道她是你老婆……我跟你起誓!要是知道,天打雷劈,我是你儿子!”
“他娘的!”
“码头刀”沈玉山一脚将陆家大少爷踹倒在地上,将枪杆一端,怒叫道:“敢拿我的娘们儿来找乐……信不信老子把你绑了,扔到黄浦江里去栽‘荷花’!”
陆家大少爷腿一软,当场吓得湿了一地,连连磕头求饶道:“求沈爷饶命,沈爷饶命……”
胖脸的人见状,走上前来解围道:“陆少爷,咱俩赛白开水,没半点交情,我说这话不是帮你,相信你也懂事懂理,眼下该想着如何解决才是!”
“怎……怎么解决?”
“怎么,这个道理你都不懂?真是白活三十多年,白长这一二百斤,女人的问题,只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金钱,二是刀子!”
“钱?”
胖脸的这位点头道:“陆大少爷,你瞧我也算是个胖子了,可您一个顶我两个还富裕,眼下拿钱消灾,给沈爷搭个台阶,这事你不说我们不说,就算结了!否则传出去,沈爷这风言风语怎么听呢?一旦闹僵开,可就不是陆大少爷你一人的事儿了……”
陆大少爷哪知是哪个,只盼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应付过眼前的窘境再作道理,于是急回道:“钱,我赔偿钱,赔沈爷的损失!”
沈玉山收了枪,站起身来,走到身旁的椅子上,屁股一沉,张口说道:“说!打算赔我多少?”
陆家大少爷结结巴巴地会道:“一,一百两……”
“嗯?”
沈玉山脸色一变,顿怒道:“你他娘的这是在骂我,还是打我脸?”
陆少爷连忙改口道:“五,五百两!”说罢,抬头瞧着沈玉山颇为不满意地努了努嘴,便急忙问道:“沈,沈爷……你说赔多少?”
沈玉山闭起了眼睛,张口说道:“不难为你,多了我也不要,就把你家‘福德茶楼’给我一半吧!”
“什……什么?”
陆少爷惊叫道:“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怎么能给你?”
嘭!
沈玉山没睁眼,抬手便是一枪,正打在陆少爷脚下。吓得陆家大少爷缩成了一团,口中急叫道:“给给给……沈爷别开枪,我给我给!”
沈玉山听后睁开眼睛,朝周围人递过去一个眼神。当下便有人打怀里掏出来笔纸,摆在陆少爷面前。陆少爷一见,纸上的字儿早都写好了,就差了他的名字。顿时暗道不妙,心知这是栽了窝,这一跤算是跌得狠了……
没法子,刀架在脖子上,哪敢不从?
陆少爷抓起笔来,抖着手签了字,卷起衣服来不得穿就慌忙跑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人裹着衣服,眯着一双媚眼,拿话去逗沈玉山,说道:“沈爷这买卖来的真是轻巧,眨眼间就赚了人家半个祖业!”
啪!
沈玉山先是瞥眼瞧了瞧这女人,跟手在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朝床上丢了过去,呲牙一笑道:“拿着,这是沈爷赏你的!”
……
咯吱!
二十分钟后,酒店门前驶来了一辆黑色“福莱狄”轿车。停稳后,先是从里面下来两个粗壮的保镖,紧紧着打车里钻出一人。只见这人瘦长个子,年约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风流潇洒,一脸略白干净的面孔,瞥眼朝四周扫了一下,随后稍低着头急忙走进了酒店里……
正所谓:风云摇雷轰,一动诸事变!
此人正是——时任“国民委员”的汪精卫!
待汪精卫走进房间后,沈玉山等人站成了一排。汪精卫坐在椅子上,抬头瞧着沈玉山,开口慢慢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事情都办妥了……”沈玉山连忙将陆家大少爷签的契约递了过去,说道:“请先生过目!”
汪精卫端着契约慢慢瞧了一阵,随后点头道:“全部弄到手后,将这宅子设成秘密联络点……”说罢一抬手,身旁保镖递过手上一张折子,转手交给沈玉山,说道:“我知你有能力,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看着处理吧!”
沈玉山接过折子一瞧,上面的名字直闪眼睛,当下回道:“承蒙先生信得过我,我定当做的干干净净!”
汪精卫满意地点了点头。
呯呯呯!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叩了三声。两名保镖警惕地握了握怀里的手枪,只见一人推门进屋,径直走到汪精卫身旁,趴在耳朵上悄声低语了一阵。听得汪精卫脸色突变,惊呼道:“真的?”
“不错!”
汪精卫又追问道:“他人现在哪里?”
这人回道:“住在北平的一间老宅里!他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难找到”
唰!
汪精卫听后站起身来,急叫道:“快去准备,我这便过去!”
“先生不可急于一时!”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现在才有消息,怎么能不急?”
“先生你听我说……”只听这人慢慢说道:“眼下重庆的形势正在吃紧,我们原定在广东的会议不能推迟,这是其一;其二,北平不是我们的地界,先生消息若是走漏出去,势必会引起慌乱……再者说,你与白先生已经多年未见,为避免一时生疏,依我看,莫不如先送去一张拜帖问候,再派人暗中将白先生请过来与先生一聚……”
汪精卫听后眼前顿时一亮,当下抓起笔来“唰唰唰”地写了一道拜贴,写好后,汪精卫仔细读了一遍,随后又添了一笔,写道:“……特请白先生拔冗光临,不胜荣幸之至。兆铭鞠躬六月十三日。”
“等等!”
汪精卫将拜帖交给下人后,又说道:“你递过拜贴后,如白先生有意前来,你再去藤田大佐那里送一句话,就说那位奇人已经被我请到府邸,请藤田大佐也务必前来!”
“好!我这就去办!”
第235章 白头辫,老人祭孤坟
口之城廓,舌之门户,开合所言,荣辱所系;厚薄棱缩,观知人事,唇如青黑,苦疾贫寒,唇色丹砂,衣食齐福;唇薄色紫,毒杀妨亲;唇平不起,言事妄语,唇缺而陷,灾而夭寿;唇生不正,言词难定;此名曰:说唇。——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铛啷……铛啷啷!
一阵盆沿儿敲打声响过,打巷子北边走来个糟老头。
眼瞧老头身上的灰布马褂上破了几块,黑布鞋梆开了线,透出一股穷气。脚下疾步如飞,一条扁担挑着营生的家什,一头是烧得热气腾腾的炭炉,另一头是花梨木箱,箱子敞口没盖儿,里面装的尽是剃刀梳子篦子水盆火罐,还有收拾碎发的箩筐……
来的这位——正是担挑儿剃头刮脸的张老善!
俗话说:没有几手本事,填不活一张嘴。
张老善是通河人,颇有“本事”。年年春来一暖,他便扛着一把长杆扫帚,走街串巷给人打烟囱;再暖一些,等南边的鸟来了,他就在南门外的土冈或杂树林子里支上一面小网逮鸟卖。逢谷雨一过,天明时,他去上街卖伞,天晴时又改做泥瓦,蹬墙上房掀瓦修顶子;再入冬后,他在街口摆个大水缸,将熬好的红果梨片杏子水倒在缸里,打上头再压上大冰块一镇,盖块湿布,当成冰凉透骨镇口拔牙消火解渴的冰汤来卖……
当然。平日里他也不闲着,挑着一副剃头担子游街窜巷,专门为人剃头刮脸。
这才是他的本业!
听旁人说,张老善当年在老家学艺时,拜了一位“还俗和尚”,功夫能耐本事一招全都学了。还把功夫揉到手上,能抱着一个挂霜的老冬瓜剃,只剃掉瓜皮上的一层白霜,老冬瓜表面坑坑洼洼的,能练出这一手来才算真有手活儿。
眼下!
张老善径直走到街头儿,抬头见有间土坯打墙围的院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