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修传-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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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侍自随原承天入此浮塔,一直都呆在金塔之中,委实气闷得紧,此刻终于得以出塔逍遥,哪里肯有片刻安静。而斗斗口,争争闲气,也是一乐。
原承天笑着摇头,也不急于去红花林中探寻那半露的屋宇,信步走去,以便得以饱览四周风景。
细察此层浮塔,虽无日月当空,却仍是光线充沛,却不知此光从何处而来,仙家布置,果然是大有玄机。而地面金沙,也与天外灵域中的金屑沙土有异,以灵识探之,其沙固然是灵气流沛,可也隐隐有阴气夹杂其中。
可令人惊奇的是,这灵气混杂阴气,反倒令人更觉舒适,而体内真玄补充更速,比之在天外灵域之境,似乎对修士更有陴益。
原承天不由得沉吟起来,按理说灵气是修士修行之源,而阴气则是修士修行时的大忌,天外灵域弃阴气而用灵气,方能生出无数异样灵兽宝物来,然而天外灵域虽是至善至美,最终反倒是崩塌了,这又是何故?
如今身处在这灵气阴气混杂之地,为何却又更助修为?莫非这就是万事不可求全之理?而俗世有谚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说的亦是同样道理。
原承天似有所悟,看来日后修行,倒也不必苛求环境的尽善尽美了。
正在内心存想,耳边传来猎风的声音:“主人,此间屋宇,倒也古怪。”
原承天缓缓遁了过去,来到红花林边,此时能瞧见林中屋宇却是一间草屋,屋前竖起篱栏,与凡界农家小屋并无多大分别。
在这浮塔中的玄妙之境,突见此寻常屋宇,的确让人生疑。
草屋之中,别无一物,只有墙上挂着一卷画轴,画上分明就是九珑,只是此画中的九珑,衣着姿态与原承天怀中画卷上的并不相同,而画中风景也是殊异,可也能瞧出,这两张画卷大有联系。
莫非千阴法师所得画卷,亦是在此处所得?但是九珑身为昊天仙族子弟,却又与这九渊浮塔有何关系?
此处既与九珑有关,原承天自是关心极甚,他并不急于摘下墙上的画卷,而是细细瞧了起来。
此画中的九珑左手玉指轻拢右手衣袖,而右手则是指向画卷的右下角,原承天忙沿着九珑的右手所指方向望去,只见画卷的右下角绘着一块玉石,玉石上似乎刻画着异样符文,可是却难以辩明。
原承天忽然想起,自己怀中画卷中的九珑,其玉指似乎也有所指,于是忙取出画卷来看,果然见此画中的九珑,亦将玉指点向一处,只是方向则变成左上角了。
而此画中的左上角亦绘有一块玉石,玉石上的符文刻记同样模糊不清,难以辩识。
原承天忖道:“这倒是奇了,九珑似乎意有所指,可那两块玉石上的等印,为何却是标识不清?想来此画绘就颇有年头了,但可以肯定,此是在昊天界绘成。既是如此,为何却在这冥界得见此画?”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两张画卷,似乎是九珑在暗示自己,可因九珑与自己关系殊异,又免不得担心自己是在自做多情。
不过他很快想到,九珑身怀天机神算之逆天之技,纵是算出自己日后会来到这浮塔之中取宝,亦不下话下,而玉石刻印模糊不清,也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故而设此玄虚,以掩饰其意。
此画分明在昊天界绘成,却又任其流落冥界浮塔之中,莫非是因为九珑早已算到自己会有浮塔一行,故而任其画卷流出?
原承天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几分合理之处,但就算这两张画卷是九珑暗示自己,只可惜自己委实太笨,竟猜不出九珑用意,委实让人气闷。
猎风也凑了过来,一会儿瞧瞧墙上画卷,一会儿瞧瞧原承天手中画卷,原承天正自无计,便道:“猎风,你可瞧出这两张画卷有何玄妙吗?“
猎风道:“九珑妹子真是好看,她身上的衣衫想必是昊天界流行的式样了,果然也比凡间的衣衫精致了许多。“
原承天苦笑不已,猎风身为女子,其眼光果与自己不同,她哪里理会得九珑的身姿手式,竟对九珑的衣衫品头论足起来。
不过猎风这般说来,倒让他也留意起九珑的衣衫来,两张画卷中,九珑的衣衫自是不同,可衣衫上的纹样却隐隐有相通之处,原原承天心中一凝,忙细细察看两件衣衫的纹样来。细看之下,原承天的目光竟闪出光来,他猛的叫道:“原来如此。“
猎风忙道:“却是怎样?“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原来九珑苦心如此,这两张画卷,分明就是九珑刻意指点我的了,天机神算,实在是奥妙异常,便是身在昊天界中,九珑亦能测出我这个小小的修士,会有浮塔之行,却不知九珑测出她日后命丧之时,却是怎样的心情。“
言罢心中黯然,一个人若是洞彻自己的生死经历,想来也没甚趣味,人生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既定的过场罢了,既是明彻一切,哪里又有什么喜怒哀乐之情,而人生若无新奇体验,又有何意义?
猎风哪里知道原承天心中起伏,便是这主人话说了一半,才真真将人气煞,急急追问道:“主人,你究竟瞧出了什么?”
第307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原承天指着九珑衣衫上的纹样道:“这些纹样,其实便是一种法言的变体,只是这种法言甚是古老,识者甚少,又兼加以变化,是以就算是在下若无猎风点醒,也无法辩别出来。 ”
猎风道:“这就奇了,我自入道以来,所学法言也有不少,可修行法言的第一要务,便是要严格书刻其形,若有丝毫偏差,法言就无法发挥用处,九珑衣衫上的法言既为变体,又有何用?”
原承天笑道:“将法言变体,不过是想瞒住绝大多数人的眼光而已,而九珑衣衫上的法言,本也并无法力,九珑不过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一个秘密罢了。”
猎风道:“九珑又何以知道主人熟知这种法言?”言罢忽地想起九珑的绝学来,不由笑道:“是了,也唯有九珑,方能以这种方法告知主人,而不被他人窥知其秘,却不知九珑所言的秘密又是什么。”
原承天道:“且让我一试。”
他将两幅画卷并排挂起,细读九珑衣衫上的法言,口中默诵不已,一遍念毕,就见画卷上两块玉石缓缓发出光芒来,等光芒稍定,那玉石上的符文印刻就变得清晰起来。
猎风虽凝神瞧着那玉石上的符文,可哪里能辩识得出,而侧头向原承天瞧去,则见他微微点了点头,目中露出喜色。而随即又轻轻叹息,瞧着画卷的目光既是温柔又是怜爱,猎风知他思及九珑,不免百感交集,于是就转过头去,也免得窥探主人心事,可心中却突的一窒,实是好没来由。
原承天思及九珑,原也不关她事,却不知心中之窒来自何因,猎风默然良久,又暗诵梵心诀数遍,这心中痛楚才慢慢淆解。
过了片刻,猎风见原承天神情稍定,才低声唤道:“主人……”说了这两字后,一时思绪纷乱,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是怔怔的瞧着原承天罢了。( )刚才所念的梵心诀竟无半点用处。
原承天转过脸来,笑道:“原来那琅阁中,竟然别有玄机,若无九珑转告,在下怎知这个秘密。另外就是九珑令我务必找到一件紧要的物事。此物却是与姬怜舞有关,姬怜舞若想重回昊天界,非此物不可。”
猎风叹道:“九珑总是为他人着想,劳心劳力,所谓何来?有时我想来,这天机神算虽是逆天之计,可我宁愿她不会此项绝技才好。”
原承天亦叹道:“猎风此言,与我心有戚戚焉,九珑若无此技,其身世怎会如此坎坷离奇,我倒是盼她身无长技,只做一名逍遥自在的散修,又何必如现在这般劳碌耗神。”
他细心将两张画卷藏好,这才与猎风离了草屋,出了红花林后,遁到空中一望,只见东南方面有五色祥云飘浮不定,便知那祥云之下必是琅阁了。
众人离了红花林,径直前往琅阁,哪需片刻,就到了一处所在。
此地有山峰一座,虽无竟天之高,却是灵秀异常,半坡上建有一座高楼,楼上篇额写的分明,正是“琅阁”三字。
原承天按下遁风,落下琅阁前,却不急于进阁,而是负起手来,抬头观瞧。猎风与玄焰都有些迫不及待,只是却不敢抢在原承天前面进入,不免有些焦燥。
原承天转头笑道:“两位稍安勿燥,待会自有人引我等入内。”
猎风与主焰同时奇道:“此处怎会有人?”
话音未落,就见一名青衣老者从阁中徐步走去,对原承天稽首道:“道友来此不易。”
原承天忙施礼道:“大修镇守此阁,亦是辛苦。”
猎风与玄焰面面相觑,此阁居然有修士镇守,已是一奇,至于原承天事先知道此事,那应该是从九珑处所知了。
只是细观那名青衣老者,却又看出数桩奇事来,此人身周笼罩微光,也不知是修了何处功法,想来有资格镇守此阁的修士,必定修为高深,可从此人身上,却感受不到半点压力,莫非此人已将修为修至一丝不泄的境界?而就算是已至仙修境界的大修,也不可能有如此修为。
见猎风满脸疑惑,青衣老者笑道:“道友勿疑,在下只是昔年大修留在此阁的一道灵识罢了,却非真人,若是道友再迟几百年来此,只怕就难见到在下之形了。”
猎风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
青衣老者欠身请原承天入阁,原承天虽知他只是充任仆役之职,但昔年建塔大修的一道残存灵识,谁敢怠慢,忙也欠身答礼,与青衣老者并肩进入琅阁中。
一入此阁,猎风与玄焰顿觉眼花缭乱,原来此阁内部华丽异常也就罢了,仙家府弟,自是不同流俗,关键是此阁处处皆是神光灿然,也不知堆砌了多少法宝。
此阁甚是广阁,一眼望去,三个方向都是见不到头,而阁中处处,或设几台,或设桌案,而几案之上,皆放置着各种法宝,更有些法宝无处安置,干脆就胡乱堆在墙角。
青衣老者道:“琅阁共设三层,这就是第一层了,此层法宝,共计十万三千六百件,道友等可随意挑选。”
猎风道:“听说此阁法宝,每人只能挑选三件,可有此规?”
青衣老者笑道:“道友既知此规,在下也不敢欺瞒,琅阁中,的确有这样的设制,想来这是大修深意,其中必有玄奥。”
猎风道:“这个规定真让人好生为难。主人,你可记得,昔年我等在云梦泽中,亦有同样规定,只是云梦泽却只能取一件宝物,更是让人焦燥。”
原承天道:“欲修天道,需戒七情,尤其是‘欲‘之一字,更是修士大忌,云梦泽与琅阁既让人放手选宝,若不立此严规,岂非是纵容修士逞欲破戒,那便不合仙修之道了。”
青衣老者微笑道:“道友一语道破大修苦心,灵慧之高,令人敬佩。”
猎风听到青衣老者夸赞原承天,心中甚是欢喜,道:“我家主人自是修士中的英才,便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原承天忙轻咳出声,对青衣老者道:“还请道友领我等去往他处。“
青衣老者奇道:“此层十万件法宝,道友不曾一顾,便要离此而去吗?“
原承天苦笑道:“在下修为不高,心境浮燥,在这珠光宝气之中,难免会神思昏乱,若是选错了法宝,岂不是人生大憾,在下所需法宝,实不在此层。“
青衣老者道:“人贵有自知之明,道友自知若此,实是难得。“
他将袍袖一拂,众人忽觉眼前一花,竟已是到了别处,而此间布置,却与第一层不同,其面积已狭窄许多,可也能轻松容下数万人,而此层法宝,皆置于法台之上,法台依所置法宝的体积有所不同,或大或小,大的有数丈大小,小的只有手掌般大。
玄焰身形如风,很快就在阁中窜了几个来回,等它再回到原承天面前时,已是满脸兴奋之色,叫道:“主人,此层法宝,佳器无数,更有几件法宝绝不亚昊天之宝,主人速来,我带你一观。“
原承天自进入此层之中,就仰首望着阁顶,对阁中诸宝,仍是不曾一顾,听玄焰说罢,便摆了摆手,道:“玄焰勿言。“
他转向青衣老者道:“在下所需法宝,亦不在此层,还请道友辛苦,再领我等去往别处。“
青衣老者神色微变,道:“此层有法宝六千八百件,或有惊天动地威能,或有神鬼莫测之效,道友亦不曾看上一眼,就要弃此而去吗?“
原承天神色不变,道:“正是。“
青衣老者道:“以道友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