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藏人-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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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仔细闻闻,是不是有一股腥味,像发臭的鱼鳞味?”
我使劲闻了闻,确实有一点鱼腥味,淡淡的,还夹着一点臭味,像是海边的味道。
赵大瞎子皱紧了眉头:“这是蛇味!院子里可能会有蛇!”
以前曾人说过,捉啥的人,爱在家里养啥。江南人家喜欢养鹅看家,平时在院子里放两只大鹅,连狗都不敢进去。泰国养大象看家,非洲养狮子看家。这蛇王养蛇看家,也算正常。
说龟就来蛇,我们还没决定下一步的动向,就觉得脚脖子上一阵冰凉,往下一看,差点把魂给吓掉了,一条草绿色的蛇,正趴在我脚上,昂着头看着我。
条件反射,我一下子抬起脚,狠狠把绿蛇甩掉,却忘了自己现在还骑在树杈上,结果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摔进了院子里。
身子重重跌倒在地上,骨头缝里都疼,但我顾不上疼,想着糟了,糟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蛇王惊动了,到时候把我当成贼报官,那可怎么办?
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我刚抬起头,就看见一条足足有手腕粗的眼镜蛇盘在身子,眼睁睁对着我,头颅高高竖起,前半个身子都竖了起来,绷得像一张弓,随时会向我发动致命一击。
别说动,我当时的腿都软了,几乎要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夜静得要命,能清晰听见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让我忍不住想要拼命喊起来。
狗日的赵大瞎子不知道我的情况,还在树杈上焦急地小声叫着我,我恨不得一下子祭出一个大杀器,把丫灭个几千次。
紧接着,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人径直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我面前。
我的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不知道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千言万语憋在胸腔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人淡淡看了我一眼,用汉语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我一愣:“终于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说话,做了个简单的手势,那条粗壮的眼镜蛇立刻恭恭敬敬退到一边,低眉顺眼,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老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跟他进屋,自己先进去了。
拍拍身上的泥,刚想走,赵大瞎子已经从树上探下了半个身子,随时要跳下来,叫我:“小七?!小七!”
我喝住他,让他俩先去外面呆一会,等我探探老蛇王的口气再说。
老人的房子很特别,是普普通通的红砖绿瓦的房子。这样的房屋在中国很普遍,在老挝算是非常独特了。老挝的房子和傣族的吊脚楼相似,多为两层,上层住人,下层养家畜,墙壁用木板或竹子拼接而成,外面多栽种了瓜果林木,看起来清新又自然。
我稍微放心一些,想着老人虽然身在老挝,还是忘不了自己是中国人,我到时候好好跟他说说,念着国人情谊,他至少不会把我们绑了见官。
进了屋,老人负着手,站在墙边,端详着墙上的镜框。
我咳嗽了一声,想着要怎么跟老人解释这一切,难道直接说我是东家派来给他送蛇牙的?
这样肯定不妥,我得先介绍一下自己。
但是怎么介绍?
东家虽然是我小舅,但是那么多年了,我甚至连他现在用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事情麻烦了。
纠结了好一会,老人回过身,仔细看了看我,笑了一下。
见他笑了,我也跟着傻笑,想着不管怎么样,老人高兴就行。
老人指了指墙,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相框,上面有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他应该是让我看照片。
我忙凑过去,屋子里光线很暗,看不大清楚。
老人朝里屋说了句老挝话,里面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小光头孩子,端着一盏油灯放下,又蹦蹦跳跳出去了。
凑着灯光,我才发现,照片里是两个人,不过照片是老式的黑白照,时间久远,现在也有些模糊了。
我努力辨认着,一个应该是老人,他比现在要年轻一些,长相挺凌厉,没有现在那么和蔼。
另一个,另一个明显是个孩子,样子倔倔的,眉毛整个皱在一起,像是在处心积虑算计着什么……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蹬蹬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我靠,难怪我老觉得那个孩子熟悉,那眉眼,那脸型,那分明是我!
第87章蛇王家挂着一张我的照片?
这是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他娘的,这怎么可能呢?!
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还跟老人合影过?!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穿越了?!
这时候,赵大瞎子他们也进来了,后面跟着笑嘻嘻的小光头。
原来小光头刚才是出去给他们开门了。
小马怕我们和老人有什么要紧话说,执意不肯进来,就在院子里找了张板凳坐着。
赵大瞎子看见老人,一咧嘴:“嘿嘿,老爷子好!”
老人没说话,还是看着墙上的镜框发呆。
赵大瞎子拍了我肩膀一下:“干啥呢?也不介绍介绍。”
我正在想照片的事,被他一拍,吓得差点跳起来,指点照片哆哆嗦嗦地说:“瞎子,你看……照片……照片……”
赵大瞎子白了我一眼,嘴巴动了动,像是在说我没用。他过去看了一眼照片,随口说了声:“哈,是东家!东家年轻时长得不赖嘛!”
“东家?小舅?”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释怀了。
俗话说“外甥随舅,眉清目秀”,我老娘以前也说过,我小时候长得很像我小舅,长大后就不像了。
这照片,分明是小舅和这个老人的合影嘛,无论时间和年龄都能对的上。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竟然想成自己穿越了,自己也有些脸红。
赵大瞎子这时候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啥让他看照片。
我当然不能说东家小时候和我长得一样,赶紧小声对他说,看来东家来过这里,和老人认识,这事情就好办了。
既然小舅和老人认识,我们心里就轻松了,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就说我们是从国内来的,受东家之托,将这枚大蛇牙和铁牌子带过来。
说完后,我们等着老人询问。
不过我们心里也都没有底,小舅走之前,啥东西都没交代,他要是问我们什么,我们可怎么回话呀?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老人接过大毒牙后,竟然用两只手捧着,告举过头顶,然后朝着东方虔诚跪下,念念有词,像是在忏悔些什么。
小和尚冲过去,要扶老人起来,着急得说了一连串的老挝话。
老人只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小和尚也跟在他身后跪下了,喃喃自语,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们三人站在身边,跪也不是,劝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好,别扭得要命。
老人很快做完仪式,他站起身,将桌子上供奉的一个陶瓷罐子打开,将蛇牙和铁牌子恭恭敬敬放了进去,又在罐子上盖了一块红布。
做完这些,他才重新恢复平静,淡淡问了一句:“他死了吗?”
我们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熟人之间开玩笑,还是在骂人?
看看老人,老人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不像是在说笑话,或者是什么诅咒。
我小心地说:“小……东家他好好的,就是不知道去哪了……他临走时,说让我们来找蛇王……”
老人问:“他没有告诉你们,我不是蛇王吗?”
我们一下子愣住了,难道找错人了?不应该呀?这老人都不叫蛇王,那谁还能称得上蛇王?
再说了,他墙上现在还挂着和小舅的合影,关系明显不一般,我们怎么可能找错了?
过了一会,赵大瞎子讪讪地说:“这个……那,大爷,那到底谁才是蛇王?”
老人还是淡淡地说:“沧澜江上,无人敢称蛇王。”
“啊?!没有蛇王?”我们彻底搞不懂了,嘴巴长得大大的。
老人挥挥手,直截了当地说:“蛇王当然有。”
我和赵大瞎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要死的心都有了。
这老人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一会儿有蛇王,一会儿又没有蛇王,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就在我们迟疑之时,老人果断挥了挥手:“叫院子里的人进来,一起吃饭吧。”
老人的语气不容辩驳,我没打听到蛇王的事情,也不敢说什么,赶紧叫进来吃饭。
小和尚见来了那么多人,高兴得要命,一会给我们搬凳子,一会给我们倒酒,末了还拽着那条眼镜王蛇,让我们摸摸,吓得我一下子站到了板凳上。
赵大瞎子也吓得手一抖,一点酒撒了出来,赶紧用袖子去擦,却把袖子给擦红了。
我有些奇怪,这桌子怎么是红色的?莫非是陈年的血迹?
贴着看看,桌子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我又用手使劲擦了擦,才发现这张不起眼的桌子,竟然是正正经经紫檀木做的!
来之前,我了解过,老挝这里原始森林多,贵重树木也多,最名贵的要数柚木和紫檀木,其次是红椿木、樟木、铁木。
不过即便在老挝,这紫檀也是寸木寸金,别说一整张紫檀木桌子,就算是一个差不多的紫檀木首饰盒,也能卖大十几万。
赵大瞎子听我一说,也很震惊,老人却淡淡地说,这桌子是人送的,以前帮人灭过条大蛇。
我和赵大瞎子面面相觑,只灭了条蛇,就送了这么张桌子?看来这条大蛇很不简单呀!
老人朝外面叫了几声,老挝佣人很快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
饭菜放在了一个铁制的托盘里,托盘白亮白亮的,周边也不规则,像是块废铁,看起来很奇怪。
老人说:“美国鬼子的飞机,被我们用迫击炮打下来的。院子里还有一个铁盆,也是用飞机碎片改的。”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大爷,您不是美军的翻译吗?怎么还跟美国飞机干上了?”
老人没说话,他手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赵大瞎子一下,他闷头吃东西,不再说话。
老挝菜很像傣家菜,烧烤为主,烤鸡,烤玉米,烤土豆,加上一大锅汤。不同的是,老挝这边用柠檬草包裹鸡肉,外面涂抹了鸡蛋清,烤的又香又脆,别有一番滋味。
我专门留意了一下,老人和小光头也是用筷子吃饭。他们的筷子很沉,小马说是材质是铁木,敲起来梆梆响,真像是铁筑的。小马说,这种铁木筷子很稀罕,几百年都用不坏,好多老挝人家将它当传家宝一代代往下传。
吃了一会,小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撂下碗筷,光着小脚丫兴匆匆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端着一张芭蕉叶跑了进来,骄傲得把芭蕉叶递给我们看。
好奇看了看,差点没把人给吓死。
芭蕉叶里,裹着几只足足有小孩巴掌那么大的蜘蛛,那几条狰狞的蛛腿足足有十几厘米长,漆黑的身体,长长的绒毛,在芭蕉叶上爬来爬着。
小光头笑嘻嘻地抓起一只蜘蛛腿,送到我面前,吓得我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被老人出声喝住了。
老人有点抱歉,解释说这个小光头是他徒弟,做事情有点毛手毛手,不过他这次是好意。湄公河下游的村民,有一种招待贵客的特殊食物,就是油炸大蜘蛛。好多人家都在家里常备一些活的蜘蛛,随时准备招待贵客。小和尚是太喜欢我们了,就把家里的蜘蛛给捉来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脸都绿了,怎么这边还有吃蜘蛛的怪癖,连连摆手拒绝。
老人哈哈大笑:“叫阿冰蛛,有毒,不过毒性不强。被它咬中了,人会发高烧,腿脚也会浮肿,但是这可是好东西啊,能泡酒,也能用油炸了吃,很补的!”
小马也证实了老人的话:“对,对,这东西看起来害怕,其实味道不错,跟炸蚕蛹差不多,脆生生的。这东西治湿毒,我上次吃了十几只,风湿都好啦!”
说话间,老人叫来佣人,佣人就在院子里升起炉灶,倒上一锅油,现场油炸蜘蛛。我们好奇地看了看,蜘蛛在油锅中翻滚、抽搐,好一会才死透,看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待炸蜘蛛上桌,小马迫不及待先尝了一个,连声说好吃。赵大瞎子听他这样说,也试着吃了一个,吃完后眉开眼笑,直说好吃。但是任他们说破天,我也没敢试一试。
吃完饭,小马见我们要说正事,找了个借口想避出去,被我死死拽住了,让他坐在听。
这一路来到这里,命都不要了,还有啥信不过的?
大家坐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
我看看老人,老人半眯着眼,仿佛在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这小子故意装傻,死活不开口,在那弄了根草棍通耳朵。
没办法,我只好干咳一声,站起来:“大爷,东家让我们来找蛇王……您要是都不算蛇王,那谁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