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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黄泉路33号-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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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句话已过数百年。

她见到大老板无浪之时,哪里想得到正是当年的精瘦大牙小猴穿着黑衣一派深沉。

即使他于雪中回头一笑。

她也不敢确认,只是依稀觉得与当年另外两个美男之笑相仿,才心下一动。

啊,真正的美男仍要算其父鹤四郎!

天逸沉沦记忆之中,却突然听见暄城朗声道:“陛下,在下自问无才与世子争锋。但四公主实是令暄城难以舍却,可否请陛下与四公主殿下好生定夺此事,也不至辜负在下恩师重光元帅对某的殷殷期待。”

“重光”二字一出,天魔皇与鹤劫放脸色俱沉。

她自大老板眼中看到一袭大红色天女衣在风中招展。

正如牧白曾经穿过的那套。

局面十分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燕舞暄城

“此言也自有理。”天魔皇略略沉吟,笑着对鹤劫放道:“刚才朕还对暄城将军说魔教以武为尊,天逸的驸马必要身怀绝技才可弹压她的嚣张气焰。当年四郎一身功夫极好,不知小鹤是否也习武?”

又是这招!谁人不知爱武成癖的正是天羽帝自己?

故而天逸默默垂下了头。

她的牧白将来要如何过这一关?现在就可想见届时父皇的一副嘴脸会多么难看。

好在,眼前的白衣美男并不是绣花枕头。她曾亲眼目睹大老板无浪夜半练剑,功夫好不好则是另外一回事。

“父皇,天逸愿陪劫放哥演武。”她出场,自然可以暗中避让掩护,全他一个美男兼有神功的好形象。

“不必。”偏偏他不识她的好心,坚持要独自上场。

静静立在一旁观戏的暄城,额际的那抹红痕颜色愈深,远着看,就如同一只半眯的媚眼。

鹤劫放朝着貌美而媚的车路将军伸出一只手来。

暄城仍在微笑,似是不解白衣男子何意。

他们两个言谈间全无冲突,眼眸中的精光却已打了好几个来回。

“剑。”鹤劫放的语气十分傲慢无礼,却又是天界王族惯有的腔调,是最疏离冷漠的命令。

即使他是手握千军万马的将军,在这个字下仍是缓缓将自己腰际的佩剑抽离剑鞘,泛着流萤般金光的剑身正对着白衣男子,剑光直逼鹤劫放墨黑的瞳眸。

“世子请。”此将军不同座上那个威武将军。

天羽帝做将军时不忍,不让,气势甚至力压当时的天戾帝。

暄城将军却如同软弓,叫人完全拿捏不透他何时会松弦放箭。

大老板无浪反身,剑如活过来一般,从暄城手中跃出,刹那间就到了无浪手里。

连天逸都忍不住自叹弗如。

剑随心动,白影蹁跹起舞,宽阔的花苑中依旧平静得无风无浪,剑气却平地而起,直逼暄城的身前,一个打转,又去了天魔皇座前。

天羽帝忍不住朝前倾了半个身子。

渐渐无浪舞剑的身姿溶于浮途花丛背景中,如一团成魔的影,越舞越快,身姿几无可辨。

若换作天逸演此剑法,必然山摇地动,起码周边的树也要倒它个几棵。

眼前全无动静,斗气与功力被舞剑的美男收敛地一丝不漏。

凡是武痴,如同天魔皇,天逸与暄城,神色间都大大诧异,怎么也不会料到一介纨绔王族也能有如此惊人的造诣。

实在太过精彩。

天魔皇眼中的金光大放,在刹那间产生了幻觉。

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模一样的剑影。

他那时仍是威武将军段小楼,天劫在即,同神教来的一众男女在此处切磋武艺。

娘娘腔小白脸似的鹤四郎豆抖却一再令人刮目相看。

他很少动用兵器,只以一双美目杀敌,此时舞起剑来也照样别有一功。

段小楼哪里按捺得住,看到一半就冲进剑团同他对打起来。

棋逢对手,剑气如虹。

旁边也站了一男一女,那是蓄了胡子的天戾同神教大美女致莲。

年轻多么不羁,渐渐备战的男女自己先打成了一片,恨不得在送死前肆意地绽放一回。

于是魔界第一高手段小楼头一次知道,鹤四郎通贯二十四种兵器,舍之不用只为不想杀生。

而先前一直输半招给他的莲儿,功夫竟然尤在自己之上……

今夕何夕?

留他一个独坐于此,看鹤四郎之子青出于蓝。

剑突然间回鞘。

鹤劫放挺立于阶前,稳稳当当道一声:“得罪。”

马屁精三三掩饰不了心中的激奋,字正腔圆地呼喊:“大老板无浪神功盖世,壮哉壮哉!”

暄城不为所动,只是他握着剑鞘的指节发白,那只修罗戒指兀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王族气盛。

鹤劫放面朝天魔皇道:“陛下,琴棋书画本王也极愿同车路将军切磋。”

其父鹤四郎古琴无敌,其母离玉以一柄玉琵琶闻名。

鹤族子弟更是各个自小浸淫于诗词赋,日日临摹丹青。

唯有涵养功夫一道,他没有修炼过。

暄城淡淡施之一礼道:“世子惊才绝艳,某甘拜下风。”

输赢已分,天魔皇满意地立起身,对阶下男女说了一句:“婚事并不急在一时,天逸不妨先同劫放与车路将军多请教请教武艺。”

老美男真是不负责任,留下乱哄哄的一个花苑以及关系乱哄哄的三个男女,自己拍拍屁股就气宇轩昂地走了。

天逸好似大花蝴蝶,老爹身影刚刚消失于眼际,她就翩翩飞扑向大白花鹤劫放而去。

“脏话鹤,你怎么也好意思叫本宫睡柴房写检讨?”

她拿指头戳戳戳,像要在他身上戳出千疮百孔来似得。但白衣美男如同飘渺的云彩,浮来浮去,她的指头就是沾不到他的身。

“咦,你也有词穷的时候?当年不知是谁嘴巴漏风还说要骂得天魔宫血溅三尺,铁树开花!结果呢?好像是某只毛茸茸的瘦皮鹤自己被哥哥打得屁股开了花吧!哈哈哈哈哈。”直笑到花枝乱颤,不能自已。

“三三,牧白没看见过你这个样子吧?”语调十分鄙夷。

“呃。”此乃天逸的死穴。虽然明知牧白很清楚乡下壮妹的彪悍本质,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她立即眼观鼻鼻观心,立直身,敛起手,娴雅公主似得道:“劫放世子,你回来天界后,黄泉路33号也发生了诸多变故。”

比如,牧白已然是四公主殿下的私有灵兽了!

鹤劫放不屑与她多搭讪似得,缓缓转过身去,姿态优雅自如,仿佛天逸刚刚说的话都是空气。

他正对一旁正要离去的车路将军暄城,问道:“将军手中的可是流萤剑?”

暄城的脸一刹那间添了一层阴影,他的双手慢慢举起剑鞘,平于胸前。

姿势如同献宝,声音却冷如寒冰:“鹤五郎世子,请你看清楚了,暄城手中所举正是传说中的流萤剑。”

剑鞘并无特别之处,可是无浪的眼神却分明有了震荡,他的声音也出奇得温柔:“暄城,剑怎么会到你手里?”

这仿佛是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直听得一边的天逸十分纳闷。

暄城托剑的双手在和熙暖风中微微颤抖,历来挂在他嘴边的笑此刻突然不见了踪影,额际的红痕也由媚气转成了戾气。

“呵呵,怕是风流世子不记得了,持剑自刎的痴情女燕舞正是暄城的家姐。”

继而抚剑自语道:“姊姊,英明神武的世子殿下适才正是用得流萤在暄城面前大大表现了一番,他很快就会被天魔皇招为四驸马,至于你——如今也该瞑目了。”语毕并不看白衣美男的反映,收了手中剑即走。

平静的语调听在天逸耳里却透露着万分的感伤,故事的大概已然成型,必定是处处采花的鹤劫放招惹了这剑的主人燕舞姑娘,之后忘情负义,痴情女愤而拔剑自刎……问世间,又能有几个她家牧白似的温柔男子相伴相守呢?

望着暄城的背影,天逸终于戳到了大老板的手臂:“呃!脏话鹤,这燕舞又是你哪桩风流公案?”

他怔怔站在那里,入定了似得不作答。

她对自己一再被忽视十分不满,正要开口斥责,无浪却突然开了腔:“他妈的,老子已经为了这把剑被罚下天界这么多年,如今又不知打哪里跑出来一个将军弟弟!眼神就同我捅了他们一家子似得!”

“原来你是为了这事下得凡?”活该,情债难还,负心汉都该天打雷劈。

“燕舞那天见得根本不是老子,而是老子那个圣人状的大哥!这个黑锅难不成要本王代他背一辈子?”他一把采下了一堆海棠叶,紧紧捏在手中不放。

“这里头故事很多的样子,本宫就不打听了。”她看出他心绪不佳,且在黄泉路33号受他欺压惯了,生怕这把野火烧来自己身上,快快闪避为是!

“三三,回来!”美男还魂,召唤她来到身边,将一手的叶子放她手中道:“拿去好生收着,就当是本鹤给臭丫头的聘礼吧!”

叶子片片飞落,天逸的手掌握成拳,猛得朝美男飞去,嘴里大骂:“谁要收你这破叶子的聘礼!本宫已经许了牧白了!”

羊入虎口,她被功夫上乘的大老板抱了个满怀。

如此靠近彼此,却一点也不觉暧昧,如同当日年少,他们打架可以打到搂着抱着一同跌入御水河,又紧紧相缠被天魔皇陛下与鹤四郎用渔网捞了上来,打个喷嚏都几乎同步。

时至今日,他们的鼻尖近到只有一丝阳光的距离,他的眉眼也异常清晰,清晰得让她身体都有些战栗,就似每个女子年少有过的美梦——英俊倜傥的白衣王子深情款款对着自己凝视。

“天逸,先与鹤劫放定下婚事,让我们神教王族放心,也让你父皇安心。只要重光麾下的暄城一走,我自然会去风流浪荡,将名声弄臭。届时你可以休夫悔婚,顺顺当当嫁给牧白。”

他似乎筹谋已久,一句话说出了三年五年后的事情。

她被蛊惑了,只留心他这双乌黑会说话似的瞳眸,却偏偏不知他嘴里这些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浪,本宫会禀报父皇牧白的事情,我们已经……总之,我不会嫁暄城的,你放心。”

“蠢材,你这样做岂不是逼你父皇出手灭了牧白?神教王族和重光之争,你不该不知道,更不该在冥界肆意插手避劫丹的案子;如今势成骑虎,只有我这法子可以百无一失,你不妨自己回去好好想清楚。”

他从大老板变回神教鹤劫放;又要从鹤劫放变成四驸马。

他要她想清楚。眼下却是怎么想都已太迟,要她怎么亲口说出柴房中痴男怨女的种种?

他同她总是太迟,太迟相认,太迟靠得这般近,太迟……

天逸俯身捡起地上的海棠叶,有刹那的闪神,天界百花齐放,究竟蝶归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一宵弯月明

真是一轮漂亮的弯月,轻轻悠悠缀在远处岱山黑重的浓影之上,就像一个咧开的孩子嘴,笑对庞大的天魔宫,毫无惧意。

几百年前的鹤劫放初初进到这宫里,笑得就似这个弯月,露出两只大牙来,紧紧拉住爹爹的衣角,嘴里嘟囔着:“爹,晚上我就去找那个臭丫头报仇,一定要这大饼里住着的魔教头子知道怕才行!”

他盘算了一路,适才那个攻击他的混账丫头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宁愿舍弃一夜好眠也要给她一个教训,知道美童鹤劫放不是那么好惹的!

爹没说什么,倒是一派凛然正气的大哥将他拉去身边孜孜教诲:“智弱之人才逞口舌之利,劫放,你刚刚的表现太令大哥失望了。你当时就该忍下来,找个机会把臭丫头骗出来,让她喜欢你,迷恋你,欲生欲死,然后抛弃之,岂不是什么仇都报了!”

“呃!”纯真的鹤劫放乍听到大哥如此精辟且耸人听闻的言论,嘴巴都惊到合不拢来:“还要让她欲生欲死?”

吐音不清,一阵风过,恰恰吹走中间数字,变成了莫大的惊叹句:“还要让她死!”

大哥听了这句更是摇头不止,叹息道:“孺子不可教也!”

他迷人的双眼突然水盈盈对着身边的一株白牡丹,牡丹立即傲然挺立。

还不够!美男慢慢眯起眼,扯起嘴角,以一个望月而叹的角度绽放了甜蜜的微笑,笑的涟漪逐渐荡漾开,直沾湿了白牡丹的花蕊。

于是这御花园中的百花之王也在他的强大魅力下,瞬间倾倒,姿态优美得体,又在晚风中摇晃不停,似是对美男表达了五体投地之意。

“且看为兄为你小小示范!”鹤劫生潇洒拂袖,最终以绝世美颜对着那芳心颤动的白牡丹说了四个字:“给我滚开!”

白牡丹呆滞,惊慌,如魔似幻,久久都无动静。

等小小的劫放走近前去看,适才还灵动活泼的花,此刻已经魂飞魄散,崩溃矣。

大哥报仇功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若将白牡丹换成臭丫头,简直就是畅人心怀的第一大乐事!

哇哈哈哈,嘴巴漏风的小娃子顿时叉腰狂笑不止。

等他笑毕,大哥已然不见了踪影。只有最最亲的爹爹还立在一旁。

大美男对着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欢喜,连他嘴里两颗大牙也觉别有一番风趣,段小楼的女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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