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再遇上-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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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是蚀骨如蛆的痛楚。
在流干眼泪的酸涩里,凌泣屈从她的悲痛,她前往望州。正如她以往悄无声息的悲伤,她同样不忍惊扰别人的快乐。
在马不停蹄前往墓园的车窗外,夕阳死气沉沉做最后挣扎,郊区景物如同一部发黄的老电影,徐徐放映。空寂偌大的墓园,墓碑如同被人排列放置的多米诺骨牌,整齐有序,循环盘旋。凌泣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往上爬,汗水浸湿她的头发,犹如雨后的树叶粘在额前,湿黏的衣服也密不可分地趴在身上,空气里连一丝微风都没有,仿佛冷眼旁观俯瞰百态众生。
一定是看错了,凌泣以为她产生了幻觉。那隐忍的三道抬头纹驳倒她的心存幻想——简颢墨伫立在凌叔彦夫妇的墓前。每每与他相逢,往事就毫无征兆地冒出来,好像持续烧开的水壶,终于在煎熬了六年后,达到沸点。
当初简颢墨的一反常态,他的冷酷无情,凌泣不是不怀疑,因此她才步步追问分手原因。相较于那丑恶的事实,凌泣倒宁愿一辈子沉浸在简颢墨虚构的残忍分手理由里。谎言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人见人赞细心聪慧的凌泣,竟然那么迟才洞悉事实真相。
在凌叔彦夫妇的墓碑前,凌泣与简颢墨相对无语,各怀心事。在美好的曾经里,凌泣暗自幻想过带着简颢墨祭拜父母,见证他们的爱情,那是在简颢墨承诺用宝来迎娶她时。然而,简颢墨用一句分手谎言戳破凌泣的幻想,如今,梦想成真,只不过梦想埋葬了他们的恋爱,他们的青春,他们的激情。
凌泣以为她与简颢墨会唇枪舌战,会刀光剑影,到最后她根本无力斥责对方。凌泣怎么可能不憎恨简家夫妇对自己父母生命的无情无视,但是身为儿子的简颢墨呢?他是否也要接受凌泣的审判?冥冥之中四周响起大伯的话:“生人何必为逝者鸣不平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伯就像先知,他洞悉事态发展。仅仅相隔数月,再次站在此处,这样的禅语契合世事。
原来,冷酷的并不是简颢墨,而是那段静静躺在岁月里的历史,它无情苍白了所有感情,统一涂抹成黑白色。她与简颢墨仅仅是跳梁小丑,偶尔成双结对愉悦彼此愉悦大众,最终都会成为历史的匆匆过客。他们显得那么无措,那么渺小。
时间在两人间纵横流淌,在这座她降生的城市里,凌泣似乎将她的一生整(http://87book。com)理了一遍。她孜孜不倦想寻找答案,想得到时不可得,如今得到了,却残酷冷冽得叫人无力招架。时间啊,从不留给她选择的机会。凌泣想追问宿命,想责问上苍。
“命运放过了谁呢?只不过宽恕的人释怀了,命运不能奈他何如。”大伯这样教育凌泣。
凌泣何以重拾宽恕,她发现她做不到这样的美德。凌泣如何操纵仇恨持续呢?她发现她无从入手,原本这就不是她的强项。愤恨一直在心里不上不下,顶着胸腔。
凌泣有一秒钟想过抓住简颢墨,实现她报复简家的武器。这一转念,多么可笑。她怎么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上天还存有一丝善意,简父简母在纪检部门接受调查,法律的惩处终究要归还他们身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凌泣这样告慰自己的父母,愿他们安息。
简颢墨呢?凌泣哪里会不知道爱意存放在他心里隐藏,留得余威不减当年。那又如何呢?简颢墨不停以她的名义向孤儿基金会捐款,凌泣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他们注定离不得又近不了。
是不能原谅他的父母,却无法阻挡凌泣的善良。可以是非不分吗?凌泣真真切切经历过简颢墨美好的年华,他留了凌泣一个美好的年代。凌泣至今没有怀疑过他的温暖和好意。她可以抹煞一切,徒留丑恶在心头吗?她不能这样拿恨意束缚彼此。
夜色苍茫中,凌泣听到远处寺庙的钟声,空空荡荡,又嗡嗡作响。心里的天平总是不停掂量,孰轻孰重。凌泣俯下身子,她的双手在黑漆漆的夜里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冰凉而光滑的碑面,精心雕刻的花纹字体在凌泣指尖绽放,“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
这是母亲最喜http://www。345wx。com欢的作者米兰。昆德拉的话,大伯精心挑选出这一句当碑文墓志铭。
今天选择的路,决定着今后的走向。凌泣何去何从,她心里的两个回忆在互相纠结斗争。
“小七。”简颢墨本能地跨出一步,缓缓而坚定地靠近凌泣。
月光下,凌泣发现他那额头上有如迷宫般的纹路。这短短的一步,历经千辛万苦,千山万水。凌泣为了执着地等待这一小步,等到精疲力竭。这段情是如此两败俱伤。
那一刻,凌泣仿佛可以重新启用六年前的眼睛去看穿简颢墨的所思所想,她哀哀地说,“我们都没错,可我们却已错过。请允许我不能原谅你们。”
“我从来不想逃脱任何惩处。我不后悔我对你的隐瞒,我不想让你重复我的痛楚。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临了。”
凌泣提不起怒意,简颢墨错就错在他的家庭,错就错在认识了她,爱上了她。命运的车轮毫不留情地碾碎了一切美好的当初。
是夜,凌泣与简颢墨,在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祭奠着他们无处安放的青春。他们一同走过街角的咖啡店,一起行走在繁花相送的街道。他们默默地看着电影,他们痴痴地吃着各种特色小吃。他们相伴坐在酒吧里,他唱着歌,她听着歌,一首接一首,心中一片苍凉。那些浸透多年的旋律,每个起承转合都用心细细描绘过。
两个年轻的生命,曾经被尘封的历史罪恶所绑架,成为未来的人质。一直认为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今爱情的土壤太拥挤,就连贫瘠的花朵已开不出。
“我想我怀念的不是你,而是你给过我那最致命的曾经。”凌泣在黄色的月亮下嗟叹。
简颢墨温柔地注视着凌泣,她久久不退的红血丝描绘出她隐忍的悲痛。简颢墨当时有多么欣赏这样的独立,现在就有多痛恨这样的自立。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父母给凌泣造成的,正是剥夺了她沐浴父母关爱的权利,才会练就她长年累月的坚强。他明白要多努力的反复练习微笑,才能忘了哭泣。是他们简家太残忍。
“小七,我不祈求你原谅,我也知道拼凑不回昨天的样子,但是我们一起往前走吧,不要回头看。只要不回头,我们总会有再次相遇的时候,到那时,我们也许可以相互寒暄,相互问候。”
席慕容说:我们都是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
这晚,凌泣与简颢墨困在自己的故事里,流淌着自己的眼泪。很多年以后,他们感激庆幸彼此这样的宽容,原谅虽疼,疼不过释怀。
曾经海枯石烂,抵不过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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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25…好聚好散(1)
凌泣伴着晨曦的雾色,回到别墅里。依旧是遗留一室的冷月光,她知道从子衿又是一夜未归。
“终于要物归原主。”凌泣和自己的影子对话。
她的影子静静地跟随在她身后,望着她辛辛苦苦、进进出出劳作,沉默地打扫厨房,收拾衣橱,浇灌花园。最后,她点燃桌上的烛台,跳跃的烛光在她身上流转。喧闹的电视声驱赶室内的冷清。
从朝阳初升,到烈日当空,再到夕阳西斜,而到月光如洗。这个圆满的日夜轮回,凌泣独自品味着。
从子衿进门落座,啪一声打开客厅的灯,顿时一片亮堂堂。凌泣才缓缓把目光从微弱的烛光中抬起。
“为什么不开灯?”
凌泣浅浅地笑着当做回应。
从子衿解开衬衫的纽扣,挺立的领子立刻松懈下来。
“昨天我去刘医生那里复查,他说康复得很好。”凌泣淡淡地说着。
从子衿假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须臾,他说,“很好?等了一天就是为了说这个?”
电视里旅游卫视发出悠扬而孤独的声音,“身未动,心已远。”频道里发出的绿色光束投射在从子衿脸色更显冷峻。
凌泣站起身,她来到厨房取过一杯蜂蜜水给从子衿。
“你是不是等着我说放你走啊?”从子衿突然出声。
凌泣悄无声息地把透明的杯子放下,“喝点水吧。”
“既然那么着急,为何不直接给我个电话呢?”从子衿冷言冷语。
“你累了,我们明天再谈。”
从子衿一如往昔抓住凌泣的手腕,阴阳怪气的语调:“你等了那么久,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等了一天,也不在乎一晚上,休息吧。”
“那六年呢?算久吗?”从子衿冷冷地说。
凌泣疑惑地望望从子衿。
“别用这种迷茫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简颢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泣,我早就说过,你不要把我当傻子。你昨晚彻夜不归,到底和谁在一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派人跟踪我?”凌泣瞪大双眼,充满着不可置信的怒意。她猛力甩开从子衿的桎梏。
“这不是重点。”从子衿说,“我说过会放你走,但你不需要刚从医院获悉病愈的消息,就急不可待投入别人的怀抱吧。”
“既然你这样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可以走了吗?”
“没听说过善始善终吗?至少今晚你还必须留在这里,不管你多么归心似箭回到别人的怀抱。”
“谢谢你的忠告。”
凌泣已竭尽全力保持着优雅,她不希望分离的场面太难看。
可同样修养傍身的从子衿偏偏挑起事端,“看来为了他,你真够忍辱负重啊。”
“从子衿,你不需要这样冷言讽刺,不管是召之即来还是挥之即去,我遵从你的意愿。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不怕我改变主意,继续将你召来呆在我身边?”从子衿重操旧业,又半真半假的语气。
凌泣也学他冷冷一笑,“你不会的。”
“噢,是吗?”从子衿反问,他疲倦又略显烦躁地将衬衫解开一颗扣子,领口整个耷拉成V字型。
“因为你衣领上口红的主人不允许。”凌泣把这句话的精髓和技巧用到极致,以至于最后一个气音将未烧尽的蜡烛吹灭。
从子衿先是一愣,低头去看解开的衣领处确实有个红印。然后他堂而皇之地说,“这么说,你知道了什么?”
凌泣被他无比镇定的心理所折服,从子衿就是从子衿,“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难不成她要声讨他,今早在由机场回别墅的途中,经过某个高档社区门口时,见证了他们吻别的场景吗?还是要告诉他,身边的床伴夜夜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凌泣万万开不了口让他知道。这是她小心维护的禁区和尊严。
“难道你收藏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就为了在与我论战时拿来当武器吗?还是为了设法去到简颢墨身边而编织的理直气壮的借口?好让我兑现承诺放你离开?”
一句接一句的强烈反问,从子衿的反口诬陷总让人招架不住。那一个个问号敲打着凌泣的神经,她终于还是让这样互揭伤疤的荒诞戏码上演了。
“倘若我要投入别人的怀抱,一定会先与你清算纠葛。从少,你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你想带着不明不白的纠葛步入婚姻殿堂吗?我相信你的未婚妻一定不希望你有这样的污点。”枉费凌泣可以将讨伐的话语修饰得字字珠玑。
从子衿皱起川字眉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凌泣当然不会出卖泄密者,从子衿的特助。事实上怪不了特助,只能说明凌泣捕捉蛛丝马迹的推理能力太强。由以往的工作经验,凌泣(前任LE总裁特助并不是吃素的)从掉在车上的丝带可以推断出哪家花卉公司做的婚礼丝带,再由偶尔散落在车子储物箱的糖果——推断出婚宴纪念喜饼,而后从子衿的频繁行程里带着的迷魂香水味——推算出曾在照片中身着同一品牌服饰的女主人程姗。于是,那天,凌泣给从子衿派来的特助出了个难题,“你们从总与程小姐好事不远了啊?”
完全想象不出,向来见识大风大浪荣辱不惊的特助顿时面露菜色,特助左右为难,说“是”不妥,说“不是”也不行。他总结,这位凌小姐绝非等闲之辈,怪不得老板要让他亲自担当司机,为的就是确保这件秘而不宣的事情可以无声无息地解决。谁会料到,这么轻而易举就破宫了。
凌泣早已自成定论,便不再为难特助,顺着台阶下,“今年是结婚的好兆头,如果遇上好对象赶快结婚吧,小赵,别错失良机哦。”
特助心脏忽上忽下玩蹦极,他也摸不准凌泣的意思,虽然表面上看凌泣谈笑风生,但防止节外生枝,唯有一笑而过。
“谁告诉你的?”从子衿再次责问。
凌泣只是那么一笑,“你当初盖棺定论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