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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只怕不再遇上-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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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酒已醉。此地能建成一处淡雅温情的小馆可谓主人的良苦用心。

碧水蓝天,绿树环绕,本来就让人心情愉悦,加上主人家的好客亲切,凌泣整个身心放松下来。飘香的雪菜鲫鱼,美味的“佛爪”,清淡的醉豆腐,道道美食让人沉迷流连。老板娘见着凌泣也会糊弄几句本地话,吴侬软语间以为是家乡人,便拿来了蛋花黄酒招待,她实在是盛情难却,正想饮下,对面传来从子衿的声音,“胃不好别喝酒。”

从子衿吃得极少,偶尔为她夹菜倒茶,教养极佳,没有太多交流,不知他怎么看出来她的肠胃不好。只是凌泣实在不好推脱主人家的好意,便道,“没事,一点而已。”

从子衿真真只严格的为她倒了一小杯,他实在不想如上次那般醉酒后的情形。

蜿蜒的小路延伸而上,黄酒的后劲显现无遗,凌泣对酒精的敏感是分种类的,她对红酒比较擅长,而有些酒只是一点便可醉去,因此她平常应酬格外谨慎,现在却是卸下心防。

“你信佛吗?”也许是酒精的缘故,凌泣嘴里脱口便言。

“不信。”从子衿回得干脆利落,声音有酒后的低哑。

凌泣停下看了看他,轻笑,“那你为什么跑这里来?”

普陀山,其实常年都有佛徒在此修行,亦有江浙、甚至港台的商人前来拜祭,也许平日尔虞我诈的商场里多少带着血腥,到此慰藉自己的心灵,洗脱罪恶。

从子衿也停住了脚步,站在她身旁,温温的酒气穿行在他们中间,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注视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去,良久,“你说呢?”

平时从子衿就擅于把问题这样轻易的抛回给凌泣,而此刻,这三个字下的隐晦含义令凌泣头脑嗡嗡,借酒发作,实在无力招架,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她想移步而去,脚不听使唤,只好别过脸去。天空皓月当空,中秋已过,月有些缺,没有光害的夜空看得出真切痕迹,可一会儿,又似蒙上黑幕般,变成如同月全食的食甚一样黯淡。

恍惚间,从子衿劈头盖脸的欺身吻上凌泣的红唇,酒气冲撞着舌苔牙龈,他就恨她的躲闪游离,甚至装傻,他的举动明显得傻子都看出是何意思,她还想枉然一带而过,看来不敲开她的壳不行。

凌泣顿时觉得连同嘴里肺里的空气都被抽空,虽不是初吻,但仍足以让她措手不及。她觉得呼吸困难,全身燥热难挡,蔓延全身的酒气更让她软若无骨,只能攀附在他的怀里。

惩罚过后,恍若逾越过千年,凌泣才能重获新生,她的大脑严重缺氧,满脸涨红,夜色下更为诱人。

耳边又响起那罪魁祸首的声音,“怎么?还不明白吗?”

凌泣只剩下眩晕,怎么不明白,只是不想那么明了,有过那么点猜测就被自己生生掐灭。可是现在,真的很头疼,真的偏离她的设想,真的醉了……

从子衿不禁失笑,面对凌泣,他不免有些挫败,怀中的小人就这么醉睡过去。夜色撩人,他却无奈的独吞寂寥。

梦境中,凌泣还是孩提时分,怀抱着小熊公仔,独自一人走在蓝色的花海中,香气扑鼻。当她回过身时远处有个模糊而又熟悉亲切的身影,白色的裙角飞扬,她不管一切奔向那身影,叫喊着“妈妈”,妈妈只是抚摸着她的脸庞,眼中是疼爱和不舍。

画面一转,她又置身在山顶,遍寻不见任何人的痕迹,她一遍一遍的找,一次次的失望。当她望见一群熟悉的背影时,她高兴坏了,声嘶力竭的喊着,想飞奔过去却一脚落入了深海之中。明晃晃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而黑暗,她一点点往下沉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腿好像灌了铅一样,又好像抽筋或是被海草缠住,她恐惧得快要窒息,越挣扎越是无尽的沉没。

在她最无望的时候,终身一跃的身影冲破了黑洞般的深海,径直向她游来,她看不清他的模样,感觉自己如水草般被他宝贝的托起,抱在怀中,那双牢牢握着她的手让她心里踏实,仿佛靠岸的浮萍。她听到他的声音,遥远而熟悉,带着清爽的薄荷味儿。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徒劳无功,她想站起身双腿被禁锢住,她使劲的踢开束缚,拼命挣脱着,只听到了他低低的安抚,“没事没事。”

终于,她睁开了双眸。夜很深,昏黄的床头灯亮着,床边坐着从子衿,正低着头,手中握着透明的胶袋小心翼翼地敷着她的小腿,冰冰凉凉的触感,甚是舒服。

几乎是一并迸发而出的画面。恍若小时候,那时还住在平房里,夏夜里蚊虫很多,凌泣的体质属于招蚊虫叮咬的,每每夜里总是痒得她睡不着,四处乱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能安心入睡了,只是有次深夜口渴醒来,发现大伯正坐在藤椅上拿着纸扇,一边帮她扇风纳凉一边驱赶蚊子,还小心帮她涂上花露水。她还记得那是当时刚盛行的六神花露水,凛冽又凉爽的亲肤触感,所有痒疼都消失不见,只剩清凉的夜色里混着夜来香的清爽气味。从此,这便是她整个童年夏季里全部的记忆。

“醒了?还难受吗?”从子衿已经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望着她。

凌泣刚还沉浸在思绪里,迟钝着没有回答。

从子衿倒是放下心来,她腿上的红斑已褪得差不多。他移身坐到她跟前,眸子里是那片深海的颜色,“黄酒加海鲜过敏,你自己都不知道吗?”语气里有轻微的责怪,仿佛还有其他什么,可是谁也没有深入探究。

啊?凌泣醒神过来,她从来没有海鲜过敏的经历。为了防止上医院,平日里凌泣都把自己的体质研究得透,饮食作息也自有一套适合她的方法,也许真是没有发掘到的另一个禁忌——黄酒遇海鲜。

“饿不饿?”

从子衿看她没有答话,索性拿起了床头的电话,“熬一份粥,甜粥,放点……”

凌泣反应过来,急急的扣住了电话,有点尴尬,“我不饿。”

其实,晚上的酒还泛在胃里涩意难捱,有其他填充物当然最好不过。只是这么大半夜的未免太麻烦,又不是自己家,哪好意思这般大费周章。

从子衿也没有坚持,帮凌泣倒了杯温水,送到她手上。她一股脑的全数灌了进去,酒后就是易口干,并且她还该死又迟钝的回想起那个吻,愈加口干舌燥。

从子衿移开被凌泣紧紧捏在手中的空杯子,指节都在泛白,她双颊粉扑扑的,经过水分补充的双唇红润饱满,似是成熟的樱桃,鲜嫩欲滴,但她却咬着下唇不放,牙印压出淡红色的痕迹,她当然不知道,她这个难得紧张的举动,在别人眼中更有着让人想一亲芳泽的致命诱惑。

于是,行动已经代替了想法,从子衿微微使劲松开凌泣的下巴,探身覆上她的双唇。他缠绵贪婪的吸吮着,辗转侵蚀般撬开她的贝齿,追随着她躲避的香舌,漫开满口的酒醇香,还混着她的兰香一涌而上,让人无法自拔。

随而,从子衿温热的手游走在凌泣的身上,所到之处均是纵火一片。凌泣觉得她好像身处火海中,四处滚烫燃烧,想推开却毫无力气,她找不到支点,只能附着他随着他,慢慢的阵阵颤栗,最终她沉沦在他眼中的深邃里,任他肆意妄为。

昨日还是绿意绵绵,今晨却多了分黄色,果然是金秋十月,分割线那么明显。窗外,秋风瑟瑟,偶尔有黄叶不堪负荷抖落飞旋而下,青筋犹在,只是韧劲不足抵抗自然的规律,归于尘土。

屋内,却是春/色/旖旎风光,不知多久没有这么无梦的沉眠。腰间仍横亘着坚实的手臂,凌泣转头望着从子衿出神,他的侧脸有很强辨识度,如雕塑般的五官,完美的线条,仿佛闭上双眼都可临摹出他的样貌。何时开始对他了然于心,难道真应了凌众那句“世界瞬息万变”。

凌泣轻甩头,准备起身,却早已被人扣住手腕,从子衿的声音清爽磁性,完全没有松散的睡意,“上哪儿去啊?”

从子衿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莫名焦急的光芒,随即恢复正常,手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凌泣却有些恼了,冷笑道,“去拿毛巾,准备把你勒死。”

看他装睡,每次都装睡,难不成想看她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以好满足他的好奇吗?幸好,她没中他的圈套,要是刚刚真被色相诱惑做出什么悔恨终生之事,岂不是更愚昧。

从子衿稍微被凌泣的表情一闪,立刻笑开,眼里嘴角全是笑意,饶是畅快。好像还意犹未尽,伏在她的颈窝里继续作乱。

从未见过从子衿这样开怀的笑,凌泣恼怒的推开他。从子衿不敢再大笑,只是憋着笑全身抖动。他那胡渣若有似无扎在她凝脂般的颈后肌肤,奇痒无比。

许久之后,没有了动静,凌泣想方设法起身,却始终被他箍住身子,动弹不得。

凌泣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哀叹道,“我饿了。”

又是很久,久到凌泣以为他肯定听不到,铁定睡过去的时候,从子衿却忽然愤然起身,独自进了洗手间。

凌泣洗脸的时候,突然从子衿又伏在她耳边一本正经说,“其实我想吃你。”

淡然似凌泣,从未这样恼羞,什么人啊,她恶狠狠瞪他一眼后,埋下头去。只不过任冰凉的水怎么都浇不凉她脸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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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5…渐行渐远(3)
畅游在南海佛国之中,心灵仿佛栖息在菩提树下享受着穿过树叶的稀疏阳光。清晨盼朝阳,黄昏追落日,时间慢了下来,悄悄消逝,连秒针也只是悠闲地在走猫步,踱去多少烦躁。

傍晚,吃过晚饭后,凌泣钟爱散步,平日城市里乌烟瘴气,她未能达成所愿。这是家乡的习惯,仿佛饭后这段时光最美妙,亲人朋友间话语不多,闲散而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那一辈子的时光就在这样的恬淡中品尝执手的恩情。

从子衿的电话不合时宜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就按掉了,继续持着凌泣的手,贴近得可以彼此复刻掌纹。可对方继续执着地连环call,凌泣给了从子衿一个眼神让他接起来,这几天他电话倒是平静无几,好像是真给自己放了假,陪着她四处闲逛。

从子衿接起电话后,凌泣不着痕迹地要挣脱他的手,之前大家不熟悉没想过有什么交集的时候,她倒是泰然地听着他讲电话,虽然也并没有在意内容。但现在,她反而不想在场,像是要表明立场不想过问。

从子衿只是“嗯”了一声后,稍加力握紧她的手,还借力把她带往身边带,生怕跑了去般。凌泣不想做无用功的挣扎,又不想旁听他电话,便自顾欣赏景色。

海边搭起了舞台,喧闹热烈,应该是旅行社的人在搞海边晚会,旁边还点起了团团篝火,猩红的火光随着海风四处飘散开来,在暗夜里耀眼夺目。欢乐的人群围坐成团,欢歌笑语,纵使远离在外,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

许久,没听到身旁的声响,凌泣回首看从子衿的时候,他正望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电话还未断,只听他应了一句“好”,才从容地将电话收起。

仍在漫无目的地走着,被从子衿带到另一家酒店前,没有方向感的凌泣才恍然发觉不对,不是来时的路。

凌泣疑惑的盯着他说,“不是刚吃过晚饭吗?”

从子衿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吃过就不能再吃夜宵吗?”

不到一个小时前,刚在酒店里海鲜豪宴享用过,现在就饿了?是不是消化太好了点?赤/裸/裸的浪费。就算少吃多餐也不至于这么频繁啊,何况也没有少吃啊,她还撑着呢。

凌泣跟随着他的脚步,取笑说,“买个面包好了,反正吃再好还是扛不住饿吧。”

“有你这么虐待我的吗?”从子衿把互牵的手变成十指交握,好像在以示警告。

她哪有这本事啊,也不想想这每日里是谁专挑好的贵的吃,真是腐败得恶劣。于是凌泣冷笑道,“谁敢虐待你从少啊?”

调笑间,对面迎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深看凌泣一眼后,朝从子衿胸口轻打一拳,很是熟识的样子。凌泣悄悄抽出手,没有成功。

“终于露面了,还不算太晚。”对方笑容亲切,朝凌泣伸出手去,绅士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陆地。”

凌泣伸手轻握,浅笑低语,“你好,凌泣。”

“名字真好啊,人如其名,灵气动人。”

凌泣不觉有多好,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太多含义了,而且还容易重音,曾经还被人简写成07。小麦还分析说她命里肯定缺水,名字都带着水,怪不得怕水。

“谢谢。”

“看来起名字真是门学问。”陆地欣赏地点头微笑。

“百密总有一疏。起小名就犯难了,叫小凌还可以,叫小泣就不好了。”凌泣难得的自嘲。

陆地看回从子衿,拍拍他的肩头,笑着说:“你可一点都不小气啊。要是没有你,我们整个上海总部哪来这么好的福利到这里来度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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