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罗-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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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张大人。”
“将军,一别数载,战事要不起,你也应该回去看看才是。”
“谢张大人提醒,慕容轩记在心上了。来人,张大人鞍马劳顿,请张大人去休息。”
张大人走后,慕容轩敛下眼,盯着手上的信,良久没有动。
入夜,慕容轩带人巡视士兵,直到夜深才回到住所。那封信就躺在桌上,他看了一眼,没有去拿。
打开地图,灯下仔细观察,并随手在图上画着。
又取出兵书,看了一回。
直到他的目光终于转到那封信。
手终于伸向信,迟疑一下,把信拿了过来,端在手上,仔细地观察着信皮上的纹理。端详了良久,直到再也研究不出什么,方才慢慢从里面取出信件,握在手中,似有千金重,手都微微颤抖了。信终于打开了,他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举眼向信上的文字看去。
“轩儿吾儿:
见信如晤。
汝一走三年,只字片语未曾带回,母心甚忧,不知吾儿现今身体如何。
当年一事,已成往昔,当年之人,只除入梦方才能见。吾儿付出真情太深,惩罚自己也太过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仍得活下去。
三年光景,何事入心,唯有吾儿在外风霜雪雨,令我夜难入睡。知张大人远路慰劳军队,遂托他带信与你。
望吾儿托张大人回信,以慰母心。
母字
慕容轩重新折上信纸,放于桌上,拿镇纸压好。
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闪电般击中他,他的心绞痛起来,刚想站起来,却碰翻椅子,重重摔倒在地,全身抽搐起来。
外面值夜的兵士听到屋里的响动,赶紧到门口叫“将军。”听里面并无回音,推开门进来,却看到将军正躺在地上,吓了一跳,以为有敌人伏击,四处观望,并没有人,急上前去扶将军,却见他满头大汗,痛苦地呻吟着。
“将军,将军……”
“没事,一会儿就好,别惊动别人……”低弱的声音嘱咐着。
“将军,你真的没事吗?”
“扶我到床上,歇一会儿就好了。”
慕容轩从衣袋中拿出一粒药来,放到口中,闭眼躺着。
兵士担心地看着将军,看他果然一会儿就安定下来,朦胧着眼,似要睡去,就轻轻走了出去。
看兵士出去后,慕容轩睁开眼来,勉强压制,不愿去想的往事像涛天巨浪向他涌来,让他痛得不能呼吸。
“素罗,素罗,……”他喃喃着。
140。下…第一章 往事可堪回首?(二)
“素罗,”他轻声叫着。
“素罗,”他大声叫着。
“素罗,”他狂叫着。
但是素罗再无声息。
不是睡着,不是远去,而是永远的离开。
他抱着她,像抱着一朵正在盛开的牡丹,那么绝美,那么凄艳。
他吻着她,就像吻着一生一世的珍宝。
但是,她的身体已没有活力,她的嘴唇不再有热度,那里盘旋的只有死亡的冷静。
“不,不会的,她不会死,她不会离开我。”他狂热地叫着。
“素罗,你是在吓我,你是在报复我,你恨我伤了你,你会回来的,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慕容夫人知道了,又恨又急又气,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病倒在床。
皇上和皇后来了。
“慕容轩,我要杀了你,你害死了她。”皇上拔出剑来,对着慕容轩狂叫,但他却只是紧紧地抱着素罗,竟没有任何反应。皇上泪如泉涌,想想下不去手,扔下剑,扭头要走,却发现皇后面色苍白,瞪眼站了会儿,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要早知如此,素罗,我岂会放你离开?”皇上喃喃着,心痛欲裂。
三天后,丫鬟匆匆跑去找老夫人。
“少爷疯了,整天关在房里,抱着少夫人,谁要靠近,就拿剑追杀,说什么也不让少夫人入敛,夫人,可怎么办呐。”
“冤孽呀,快,快进宫去请皇后。”
皇后晕倒被送回之后,昏昏沉沉病了,一直没好,听了慕容府家人的话,强挣扎着起来,来到慕容府。
推开众丫鬟,一个人进了慕容轩的房间。
外面的人,只听到哀声哭泣声,低声劝慰声,后来又听到慕容轩的嚎啕大哭声,这哭声像是野兽的哀嚎,阖府之人闻之莫不色变,都忍不住哭泣起来。
直直三个时辰之后,皇后打开门走出来,一走出来,就虚脱了,旁边马上有宫人扶了过去,送回宫中。
慕容轩抱着素罗走了出来。
众家人一看到慕容轩,都吓呆了,这是他们的少爷吗,胡子从下巴长出来,眼睛血红,更可怖的是,往日乌亮的头发,有一缕变得雪白。
接着是入敛,众人举哀。
慕容轩变得沉默了,不再说话,不再反对,也不再哭泣,只是守在灵堂,坐在棺材旁边守护着素罗,不吃也不动,远远看去,简直像个幽灵。
下葬的那一天,家里忽然来了一个人,自称作钟秀,声称是素罗父亲柳丰的挚友,此次惊闻恶耗,奉柳丰之命,来此,要带走素罗的尸身。并出示了柳丰的书信,众人见了,不能不信。都看着慕容轩。
慕容轩站起来,看着来人,“想要走素罗,除非我死?”
“你已经害死了她?还不肯放过?”钟秀冷声道。
慕容轩拔拳打去,对方只轻轻一拔,他就倒地了,因连着好些天不吃不睡,全凭一口气在支持,不打他,他还要倒了,何况钟绣乃世外高人,功夫神鬼末测。
他从地上爬起来,又冲过来,钟秀伸出一指轻轻一点他的胸,他大叫一声倒地,看时,竟已气绝。
当他被救醒转时,早已是几天之后的事了,素罗早被钟秀带走了。此时,纵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允,也起不了作用,素罗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从灵魂到身体。
可是,从那时起,只要一想起素罗,他的心就绞痛,每次都如死过一次一般,任大夫开了多少药,只能缓解,却不能去根。
但他不愿去死,他要留着自己的余生在一次次的疼痛中,惩罚自己,在伤痛中将自己放逐。
后来,后来,再后来……
有多少伤痛需要掩埋,有多少过往需要忘记。
他需要逃离,需要时间来抚平伤口的创痛,于是他又回到军队,妄图以此来忘记。
可是,他逃得了么,这痛已化为灵魂上的伤疤,不能去碰,一碰就要命地疼,就如此刻,在这深远的夜里。
他咬着牙爬起来,冷冷地对抗着心中的绞痛,每次都用这种方式,直到把它压下为止,这回也不例外,他成功地做到了,因为他是个男人。
第二天,他神色如常地去操练场看士兵操练,并跟教官讨论了一会儿训练方法,然后又回至主营中,研究兵法。
“报——”门外派出去打探的兵士回来了。
“快说,打探得什么消息。”
“敌营中这些天调兵谴将,加紧操练,好像有要出兵的迹像。”
“有没有主将耶律子文的消息。”
“没有,他自前日受伤养病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哦,这倒是个问题?好,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一下。等别人探来再议。”
“是。”
军营中的军师邓先珍这时掀帘进来,说道:“将军,听说您昨天病了?”
“老毛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慕容轩淡淡地说。
“您做为军中主帅,可不能出一点差错呀,到时群龙无首,可不是件小事。”
“知道了,你出去了好些天,让你去找随军大夫,不知办得怎么样?”他巧妙地转过话题。
“找到是找到了,倒也是好人选,可惜就是年龄大了些,行走不便,虽也一腔爱国志,但无奈不能成行。”
“这么说,咱们这军队的主大夫之位就得空着了,还得再下功夫找为是。一旦战事起来,光靠那几个二把刀的是不行的。”慕容轩忧虑地说。
“将军说的是,我虽没请得动这位老先生,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途中却遇到一位,医术精湛,且为人仁德,救人于水火,不计金钱,是个难得的人才,军中正缺这样的人。”
“既有此等人,军师为何不带他来呢。”
“主帅先听我说完,再问不迟。”
原来,邓先珍他们一行人回来的途中,正好在经过一条偏僻小路时,遇到一伙拦路抢劫的贼人正追杀一个过路的客人,眼看就要被追上遇害,邓先珍命人上前灭了那伙劫匪,救了那个人。
恰好交谈之下,正是大夫,通起姓名来,竟是有名的大夫苏四。没想到这么年轻,竟不到三十岁。当下两人攀谈起来,竟分外投机。这苏四不仅医术超群,博闻强记,很多事见解都淡然超群,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令邓先珍很是倾慕,当下劝他为国效力。
苏四却犹豫起来,非是不愿意救人,而是有不可言说的不便。
邓先珍看他是心地善良之人,就告诉他军中士兵因没人医治而伤病的惨状,果然说得他动了心,就答应要来,要邓先珍先行,他随后收拾收拾就来。
慕容轩听到这个消息,心放在肚子里。
141。下…第二章 名医苏四(一)
苏四赶到边城时,战事已经起了,他沿途中不断碰到伤兵,每次遇到,他从不问是哪方的人,先予以救治。这样走走停停,一直有半月才到了边城。
赶到时,营地里都是从前线被送回来的伤兵,哀声四起,他听了,实在不忍,一边让人去通报,这边就对这些伤兵开始救治。原来这里还有两名大夫,加上他,虽然伤兵人数不少,倒也应付过来,一直到他累得腰酸背痛,直不起腰来,才差不多处理完了。而这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刚想起去见邓先珍时,他却急步跑来,忙拉他的手,使劲握住,连连道歉,说刚跟将军去前方了,现在才回来,多有得罪,还请原谅。苏四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抽出手来,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然后就被邓先珍带着去见主帅。
慕容轩在前方指挥一天,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看到邓先珍带人进来见他,知道是苏四来了,忙起身迎接。
房间的灯火不是十分明亮,慕容轩审视着眼前这位名医,心中惊讶于他的其貌不扬,做为男人来说,他的个子太矮了些,又有点柔弱,体态也实在臃肿,抬起头来时,他的脸正对着灯光,平板无奇,像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慕容轩的心动了一下,这双眼睛有什么问题呢?他想抓却抓不住的思想瞬间过去了,没什么,只是这双眼睛透着聪明与不同寻常。
“你就是苏先生吗?”
苏四听了他的话,似乎吓了一跳,抬眼看了下他,慕容轩正背灯站着,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那缕明显的雪亮的白发。
“苏先生,将军问你话呢。”邓先珍在旁边说道。
“正是苏四。”他像刚明白过来一样,低头道,嗓音中有着一种异样的沙哑。
“很好,苏先生一来就替我军治病,而且医术高明,我在这儿先行谢过了。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先生呢。”
“将军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将士们如此劳苦,我只是付出一点小小的劳动,跟将军比,还差得远呢,不须挂在心上。”
“苏先生说得好。我们就需要苏先生这样的人。”
邓先珍看慕容轩累得很,忙跟苏四告辞出去,让他休息。
苏四一直没说话,直到邓先珍把他送到住处,告辞要走时,他突然叫住邓先珍问:“不知将军名讳是什么?哪里人士?”
“将军是京城人,名叫慕容轩,最是青年才俊,别看年轻,指挥若定,连那些老将都佩服得紧。”
苏四沉默不语,脸在黑暗中,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半晌,苏四才“哦”了一声。
“苏先生,我看你打冷战了吧,虽是春天,这里晚上还是很冷的,你快回屋休息吧。”
“军师请回。”
邓先珍走了很久,苏四还站在黑暗中,眼睛凝望着远处,陷入了沉思。
这样,战事打打停停,竟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直打到四月中才暂时息兵。
慕容轩这段时间忙于争战,竟没有时间再顾及苏四,只有邓先珍,每有空闲必过来看他,但苏四说实在得也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少了,所以二人也很少交谈,一见面总是相视一笑,而后再各忙各的。
这天,慕容轩带人去后山巡视探查,在山脚下下了马,众人徒步向山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