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培师-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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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诺听着她这番过于直白而夸张的比喻，微微扬了扬唇角：“西大陆中轴的日晒非常厉害，一天足有十八个小时的白昼时间，本杰明又一向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家伙，成天往外跑，久之，自然就晒成这样了——他自己倒颇以此为美，自称为健康的标志。”
“小心晒出皮肤癌！”西维亚嘟囔地念叨一句，然后沿着海崖边的小路缓慢而稳当地向下走去——这只海船是隶属于光明教会的主力战舰之一，此番拐道“乐园”，一来是进行物资补充，不过，更重要的任务却是接收西维亚与巴诺，并护送他们前往西大陆。
就在西维亚与巴诺缓步走下海崖的短暂时间里，海滩上躺平身躯，正在享受日光浴的极地冰兽们可就遭了殃，战舰上的船员们极有次序地下到海滩上，一个个极熟练地分工合作，快速捕猎来一只又一只体型肥硕的冰兽——扒皮放血，拆骨卸肉……从头到尾，每一个步骤都完成得如此轻盈顺畅，有如流水线作业一般，不多时。便有几十只冰兽变成了一桶桶的兽血，一叠叠的兽皮，一堆堆的兽肉……以及其它能派上各种用场的诸多事物……
海员们的配合是如此默契，从冰兽的捕猎到冰兽的分解，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充满着一种残酷的美感，令人就算接受不了这其中的血腥，也免不了要赞上一句。
西维亚淡定地扫了眼屠｜现场，转身面向一脸激动的本杰明，毫不吝啬地赞美了一番本杰明那“健康的肤色”。以及他手下的这帮海员的手脚利落。
“他们大多都是迈苏威尔的本地人，自小做惯了这种事情，现在自然顺手。”本杰明说着，几步上前，越过西维亚，用力拥抱了一下巴诺，胸膛与胸膛的用力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听着便让人觉得生疼，只是，两位当事人却只是将这下视为最普通的招呼方式之一，意义等同于招手、握手一类。
“这都已经杀了有近百头冰兽了吧？”西维亚看着逐渐向兽群中心走去，引起兽群中一阵又一阵骚动的海员们。不由摸了摸下巴，问道，“这么多肉了。难道还不够你们消耗的？”
“还差点，船上人多得很，这点只是最基本的，军需官估计，我们需要在这里停留两天到三个时间……”本杰明原本是在回答西维亚的问题。可是，话到一半。他突然掩了口鼻，蹦到一旁去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边打喷嚏，还听她一边抱怨着，“哈啾！这该死的迈苏威尔，每次呼吸到这里的空气，都会让人鼻子不舒服——哈啾，哈啾！”
小半晌后，他才捂着鼻子，示意西维亚和巴诺同他上船——不等两人回应，他就已经颇为失礼地先行一步，逃也一般，跑回了黑色大船上。
西维亚见状，摸了摸鼻子，侧了侧脑袋：“他对这里的空气过敏？”
“他对太过于湿润的空气过敏——看来，他似乎更适应于西大陆的气候……”巴诺站在她的身侧，与她并肩，慢吞吞地走着，慢吞吞地说着。
西维亚闻言挑眉：“西大陆似乎比这里——更干燥？”
“没有植物，一片死地，土地自然是严重沙化，”巴诺说道，“近年来，已经形成了世界上最庞大的流动沙漠，是继亡灵之后，又一个严重威胁西大陆人类生存的重要因素。”
“啊咧……”西维亚闻言，不由拉长了声音叹息，“这还当真是祸不单行啊……就这样的破地方，你们光明教会倒是不嫌弃，始终保持大量兵力——够烧钱的吧？”
“还好，”巴诺微笑道，“抗击亡灵本就是我们的天职——当然，也是你们的天职。”
好吧，他这话说的倒没错，西维亚耸耸肩——植培师可以从根本上遏制亡灵的滋生，这也是“乐园”能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如此独特地位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只不过，仔细想来，事物的发展总是矛盾得令人叹息——亡灵对这个世间的祸害与植培文明的发展密不可分，而亡灵的最终遏制同样与植培文明的发展休戚相关……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呢？
异世界版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
迈苏威尔是“乐园”最北边的少数几个人类聚居点之一，自然环境的特殊性使得这里的人类的生存也比其它地方更具有一些特色——迈苏威尔的湿寒与贫瘠的土地使得这里的人们多数是以狩猎为生，并且生性嗜酒如命，以至于，迈苏威尔成了“乐园”中难得的，非植培师聚集区。
广大的荒原地带是野性未驯的魔兽们的天堂，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魔兽们格个地凶狠，每一次出击都力求一击命中，杀戮随时随地发生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嘹亮的鹰啼声在高空回荡着，一只格外凶猛的黑翼白颈鹤鹰从空中俯冲而下，充分伸展的身躯长达三米长，宽而厚的翼身挟带着强大的风势，驱赶着一群羊驼兽，令它们惊慌失措地在荒原上四散奔逃——这些属于荒原最普通的食草动物也呈现着与其它地方的食草动物不一般的彪悍，纵然是被驱赶，纵然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它们在逃窜的同时，却也不忘反击，利用它们天生的风刃攻击与头顶上宽大而锋利的长角逼退来自天空中的威胁，尽量为自己争取逃生的机会。
只不过，它们再如何努力，也只是徒劳，因为，真正的危机并不在天空之中，而在大地之上——
当足够的羊驼兽被驱赶到合适的狩猎地点，已经等待许久的恶犬从四面八方狂奔而来，流着口涎，呲着利齿，追逐并厮咬着狩猎范围内的每一只猎物，它们彼此交错，彼此攻击，不是恶犬的厮咬结束了羊驼的生命就是羊驼的利角划破恶犬的胸腹，鲜红的血液很快便染红了荒芜的草原。
又是一声锐利的鹰啼声从天空中传来，一道劲风从羊驼与恶犬们的头顶掠过，便有两只最壮硕的羊驼惨叫着被高高擒起——这些生在大地，长在大地，死在大地的大地生物从未到过如此高的高空，属于上位狩猎者的威压如同毒蛇一样绞缠在它们身上，令羊驼们最有利的武器都无法发挥作用，只能任由那又利爪扣进脖颈，掠夺属于它们的生命——
“砰、砰！”两声重响几乎是相继响起，两座“肉山”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激起尘土飞扬，成年的白颈鹤鹰收缩起宽大的翅膀，落在西维亚伸出的右手手臂上，锋利的爪子扣进专门的护臂上——由于刚刚运动完毕的兴奋，它忍不住在西维亚的手臂上左右变换了几下位置，利爪或收或放，每一次扎进护臂的时候，都令人忍不住担心，是否会扎伤西维亚的手臂。
“好孩子，你做得真棒，”西维亚摸了摸白颈鹤鹰的羽翼，又顺了顺它胸部的羽毛，然后从空间戒指中掏出特质的肉块递到它的嘴前，尖利又硬实的喙飞快地啄起那块肉块，快速吞入腹中，而后，白颈鹤鹰很开心地扇了扇翅膀，宽大的羽翼差点拍到西维亚的脸，为此，它被西维亚弹了一计脑门，算作是教训。
“哇咧，好家伙，当真是个好家伙，”本杰明翻动了一下两只被摔死的羊驼，盯着白颈鹤鹰的眼神直发光，“小嫂子，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样一只猎鹰，当真是个好小伙子啊！”
“你大哥送的，”西维亚给白颈鹤鹰顺毛，一边向身边的爱人递了一个媚眼，那眼神，看得本杰明直翻白。
“啧，这个礼物真带劲，”本杰明咋吧咋吧嘴，盘算了一下巴诺的爱妻之情与爱弟之心，深深地觉得自己远远比不上西维亚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便没敢说出让巴诺也送自己一只这样的蠢话来，而是搭上他家大哥的肩膀，开始打听白颈鹤鹰的来源——就算是没人送他，他自己去猎一只还不行吗？
西维亚眼望着这两个哥俩好的家伙，抿唇一笑，带着白颈鹤鹰慢慢走远——至于那两只羊驼？自然有专门的人士处理，反正西维亚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猎物，而只是享受狩猎本身的乐趣。
猎物什么的，差不多就好了，不是吗？
正文 288 突病
宽广的荒原上飘扬着一阵阵歌声，随着风声传向远方，黑夜之中，别有一番风情。
这是一群荒原行商，他们从远方而来，带着迈苏威尔最欠缺的资源，例如最新的抗风抗干旱的粮食良种，例如经过保鲜处理的新鲜蔬果等等，与此同时，他们也将冰兽的皮毛、羊驼的利角、黑脊兽的颈翎以及一些珍稀的草药运到“乐园”的其它地方，甚至于运到其它的几个大陆。
长年奔波于路途中的人们能够以最简单的方式丰富自己的生活，小巧的手鼓与精致的三弦琴是最常见的乐器，既能贴合行商们流浪四方的苍凉心境，又具有强烈的节奏感，极能带动气氛——在这种时候，人们歌颂的自然不会是那些公主与王子的浪漫传说，也不会是对神祗的颂扬，而是行走四方的豪迈情怀与对家、对爱人的思念与眷恋。
古朴的旋律，朴实的歌词，听入耳中，颇有一种返璞归真的高远境界——至少，西维亚便觉得这样的乐声比大多数的剧院里的各种矫情戏剧更加地真实，更具风情。
正当她沉浸在辽远的歌声中，随着越来越高昂的乐声，向漆黑的夜空飘扬而去的时候，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喝汤？”巴诺双手各捧着一只碗，正将左手的那只碗递到西维亚的面前，香浓的气息从汤碗中飘出，直往她的鼻子里钻，将她的神思遥远的天际拉回大地，拉回到最平实的日常吃喝之中。
由于巴诺站立的位置挡住了来自篝火的光线，所以，西维亚一时间也没看清碗中的东西，她抽了抽鼻子。闻到浓郁的肉香，这才问道：“羊驼汤？”
“当然，你猎的羊驼——加了些驱寒的香料，喝了正好暖暖身。”巴诺将碗递到西维亚的手中，然后同样捧着一碗汤，坐到她的身边，挺直的背正好为西维亚挡住了来自荒原深处的风。
“味道好怪，”西维亚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皱着鼻子评价，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是啊，是啊，这玩意儿味道真怪。”本杰明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西维亚的右侧后方，同样是端着一碗汤，“哧溜”、“哧溜”地喝得欢实，“不过，这汤的效果不错。忒通气啊，我的鼻子从来还没这么舒服过。”
西维亚闻言，不由笑开：“你既然有些过敏，怎么还非得下船来？补给的事既然有专人负责，你不如好好在船上休养。”
“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需要这么娇贵地养着？”本杰明盘坐在西维亚的另一侧。应道，“再说了，小嫂子既然要在荒原上施展身手。我自然要好好考查考查——如果种源合适，中州基地的绿植化可是得多多麻烦小嫂子的嘛。”
“我的出场费可不低哦，”西维亚斜睨了他一眼，“再说了，我在这儿折腾的也算是新品种——未经‘乐园’审批的新品种——你难道就不担心。大范围扩展后出现像‘活化3号’那样的失控状态？”
“小嫂子办事，我还能不放心？”本杰明皮皮地笑道。“‘活化3号’那种半成品怎么能和你的传承记忆中的成品相媲美？”
“原来你打的是印卡如亚传承的主意……”西维亚幽幽叹息一声，以一种极遗憾的口吻说道，“很可惜啊，以我现在的水平可无法复原印卡如亚传承中的好东西——这次在迈苏威尔实验的草种当真只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小东西，主要是为了增加这里的土壤的粘性、恢复肥力，可不能净化负能量。”
西维亚虽然如此说明，本杰明却是一定也不觉可惜，甚至始终笑眯眯道：“没关系，中州基地拥有大片的盐碱地和沙化土壤——这些都是被‘活化3号’祸害过的地方，正需要你的这些草种……怎么样，小嫂子，给我来个友情价？”
西维亚这下终于没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道：“得，看你这意思，倒是非得让我前往中州基地喽？那里距离有名的亡灵死地可不远哪，你这是诚心将我往虎口里送的嘛。”
“哎，小嫂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本杰明一脸无辜状，“又不是我喜欢到中州去的，我也是被人丢过去的啊——既然接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当然是尽力将所有能利用的资源都利用上的嘛，你说是不？”
西维亚听到这儿，才算明了，本杰明这番痴缠，却是为发间接向巴诺诉苦——将他“发配”往西大陆正是巴诺的主意，也是巴诺主张将他塞到最深入前线的中州基地。
看来，本杰明这是借机向巴诺索要更多的资源啊……
想到此，西维亚转头望向巴诺，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却没曾想，她才转过头，侧边的本杰明却是发出一声极其夸张的叫声，然后倏然消失原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受此影响，西维亚又快速转过头来，却是压根不见本杰明的身影……
西维亚望着不远处围着篝火或聊或唱的人群，眨了眨眼，再转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