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记忆-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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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我迎上去问道,“请问叫我来有什么事?……”
“这个,还你……”她说着,递过来一样物事——正是昨晚我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
外套此时被叠成整整齐齐的四方形,科洛丝公主用双手捧着递到我的面前。(她好像是一开始就是捧着这外套在这里等我的,但刚进来时我一时也没有注意)我连忙略带惊慌似的一迭声说着“谢谢、谢谢……”,双手慎重地从公主手上像是接过什么贵重的宝贝似的接过那外套……
“公主您找我有什么事?”捧着外套的我居然还像个傻瓜似的这么问道。
科洛丝公主愣了一愣,然后笑道:“没别的事了……我就是想把外套还你……”
唉,其实这也不能怪我,谁能想到公主叫一个亲卫兵来就是为了还他一件外套?更何况当时我紧张兮兮的,根本就没脑筋去分析什么。
“昨晚真是谢谢你……”科洛丝公主轻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我请你喝杯茶么?……”
其实昨晚我除了给公主披外套根本就没做什么(迟钝得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但是公主居然说要请我喝茶(虽然我知道那也只可能是出于礼貌随口说说,因为在这类情况对方多数也是礼貌地婉拒:“不用了,谢谢。”这样),我心里当然是千万个愿意的,但不知怎么搞的当时我回答的却是——
“我还有巡逻的工作……”然后连我自己都窘了……我真想大骂自己——我居然这样回答?这说好听一点就是“理性”,说不好听就是“白痴”了。
“啊,对了……我忘了你还有工作……真不好意思……”科洛丝公主也尴尬地笑了笑,“那么……就当我欠你一杯茶,怎么样?”
“嗯……哦……”我只能像个傻瓜似的支支吾吾仅靠着自然的神经反射回答着。我抬头看看公主,发现她好像细眉微锁,露着一种像是苦笑的笑容——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我的窘相而想强忍住笑的冲动,还是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强装微笑——但无论怎样,此外她的笑容在我看来依然是那么美丽……
所以,我当时居然心血来潮般地爆出一句——“其实公主殿下您笑起来很漂亮啊,真希望您不要老是愁眉苦脸……”
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一瞬间,科洛丝公主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收敛起来,换上一副惊异的面孔瞪大眼睛望着我。
不到一秒,公主的脸随即红了起来,移开视线略低着头以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谢、谢谢你……”
气氛真是尴尬到了极点!要死人,现在这种情形搞得就好像是我在逗公主似的,我真恨不得马上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我不知道这样在那里站了多久,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当我回过神来时,已发现自己正捧着外套走在回去的路上——唉,真希望公主不要介意刚才发生的事才好……
本来以为外套归还后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谁知事情并不如我所想。
“今晚的守卫工作也绝不能马虎,知道吗?”
“知道!”
随着一声整齐的应喊声,身穿水蓝色长袍军服的尤莉亚上尉再次叮嘱我们几句后就离开了——我和几个同僚转过身,眼前一个被罩在玻璃罩里的台子上就放着那个漆黑色的神秘导力器——福音,也正是引发这次政变及之前相关事件的核心。
“这就是‘福音’啊?”一个家伙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不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导力器而已嘛,有啥了不起的?”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叫做“福音”的导力器的厉害,当然我和他和大家一样,都没有亲眼看见到理查德上校使用这东西的那一幕,(那是艾丝蒂尔他们经历的事情,那时我们亲卫队还在和上校手下的情报部兵打得难分难解)但是我却在梦中见识过这个小小导力器的厉害——出现飘忽如鬼魅白影的那次,神秘地震发生的那次,迷雾森林诡异铃声的那次,王都码头凯诺亚(理查德上校的手下)开出强劲战车的那次,巨龙肆虐的事件那次,还有那个如怪物般浮现在王国上空的巨大古代城市……这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一切一切,无一不与这种“福音”有关,尤其当我想到那个“结社”有着如此多“福音”复制品时,更是感到一阵心悸。
幸好,现在这一切可怕的事件全部都没有发生,或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这一切也只有我这个做了奇怪的梦的人才知道,别人大概根本无法想像利贝尔王国原本竟要经历如此多的摩难吧。
所以就在身边那几个人还在为“福音”叽叽喳喳争论不休时,我也不敢对守卫“福音”的工作掉以轻心,虽然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王室从理查德上校那里缴获的“福音”被盗的相关片段,不过是关于这可怕东西的事情还是要小心处理的好,而且,看着“福音”那如魔鬼身影般黑漆漆的外壳,我有不好的预感……
没多久,太阳就落到了山里面,(我们说话那时已是傍晚)天色暗了下来,我们一众人谨慎地守在房间里“福音”的周围,我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四周的情况——本来我只是做好必要时应付什么小偷小贼的精神准备,但没想到是,今晚来的却是个大家伙……
先是黑暗中传来一丝悉悉缩缩的声音,我旁边一个叫罗德的低声道:“喂,你们听到有声音吗?”“可能是老鼠吧,别大惊小怪……”另一边一个叫詹姆的说道。
“哎呀……身子好像有点冷”一个叫做里克的打起了哆嗦,我正要说他几句,突然却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寒冷的阴风,有几个人不禁吁了出声,我多年来训练出来对危险敏感的直觉立即向我发出了警告。
“噗”一声轻响,周围的灯光突然一瞬间灭了,我大惊,只听得几声身边的人叫道“怎么回事?!”接着就是几下撞击声和惨叫声,大家好像立即骚动起来——
“怎、怎么了?”“詹姆!詹姆!回答我!……”“大家没事吧?约翰,你在吗?”“我在!……”混乱中我正叫喊应着,突然只听身边一声惨叫,接着是重物跌落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立即跳开数步,慌乱中像是撞到了另一边的人,传来“哎哟……”一声——而接下来一秒,灯光却又在我们惊恐的面容下亮了起来,一个背对月光拖着长长影子的人正站在我们眼前……
“谁?!”我急忙手按佩剑警戒起来,但这时我却发现有两个身穿亲卫队军服的同僚倒在了脚旁。
“詹姆!里克!”有人立即惊恐地叫起来,很明显就是倒在地上那两个人的名字,我急忙抬头望向那人,大叫:“你!……”没等我说下去,那人已走过来了几步,月光照在他脸上,反射出幽冷的光泽——脸部反射出光泽?我再一看,只见那人原来是身穿着一件白色男装礼服,手持一支像是什么杖之类的东西,脸上则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咦?……这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欢迎各位与在下共度今晚这个美丽死亡的之夜~”黑暗中传来一阵绅士般口吻的笑声。
我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你、你是?!……”
“‘噬身之蛇’执行者№·Ⅹ——‘怪盗绅士’布卢布兰,参见各位。”
是他!怪盗布卢布兰!那个我记忆中如鬼魅般潜行白影的“噬身之蛇”执行者!——我真没想到此刻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真是糟糕,我们怎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
“本来我接到的命令是暗中杀光各位的,不过那样的话可就太不美了——所以我希望各位能亲眼见证和亲身感受一下这个在下为各位准备的美丽的死亡之夜。”
“放肆的东西!还敢口出狂言?”罗德大叫一声,已拔剑冲上,立即有另外几个同僚紧随其后围攻布卢布兰——“喂!等等!……”我还没来得及说完,罗德等人已惨叫着被打倒在地,甚至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死了。
“各位!!”我失色大叫,布卢布兰冷笑一声,突然化身为一个半透明的幽灵般的东西(我想那又是他的什么“魔术”)快速飞过来经过我们侧面在身后绕了一个圈,就又回到原地恢复原状,这时却又有几个同僚倒地。
我们剩下的几个人不禁紧紧靠在一起,瞪大眼睛像望着怪物似的望着眼前这个面具人,都已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我们亲卫兵并不怕死,但是这个怪盗如此诡异的杀人方式我们都真还是第一次见,(他都已经杀了三批人了,但我愣是没看清他究竟是怎么杀死他们的,就这么看上去倒在地上的同僚甚至好像看不出有伤在身就咽气了)不禁都吃惊不小。
“唉你们也太令在下失望了。”布卢布兰似在抱怨道,“难得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诸位就不能表现得强悍一些让大家都尽兴一点么?”
我们都无言以对,只能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紧盯着他以防他又来些什么不知道的“魔术”怪招把我们摞倒。
“没办法了。”布卢布兰换上了一张冷笑的面孔,“本来还打算玩尽兴一点的,可是看来是不行了……算了,反正在下也有任务在身,也就早点结束宴会引领各位走向地狱的旅途吧!”说着,已持杖飞身扑来——
我只见昏暗的灯光中他一挥手杖,空中犹如划过一条银白色的弧线,我知道他手杖里就暗藏着一把剑,所以在他抬手前已本能地迅速一侧身,弧线过后我已觉颈上一凉,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事身边一个同僚已大叫一声负伤倒地滚到一边,我下意识地一摸脖子,浅浅的隐痛和淡淡的腥味同时袭来——是血!要不是我躲闪得快,恐怕就早已身首异处了。
但我也没工夫再去仔细查看伤势,因为下一秒怪盗的攻击已如潮水般袭来,我只能看见混乱的人影在眼前不停变换并如发狂般大叫着挥舞着剑阻挡着那团白影的接近。
我想其他人也和我差不多,这一刻都几乎只能凭着感觉和布卢布兰抗争着,并不是我们都不知冷静,也并不是我们忘记了在兵营里苦学苦练了许久的有章法有条里的剑术战术,只是因为这个怪盗太过“神出鬼没”了,或者可以说他真是敏捷得吓人,他能在一堆人中穿梭自如,甚至能在闪避中反击对手而自己却毫发无损,(至少我个人就没看到他在被围攻中有受什么伤,甚至连剑尖能稍微抵住他的身体的时刻也没有)而如果他要主动攻击你,更是足以在你脑海回想什么剑术战术而通过神经冲动反应到身体那短短的零碎点零几秒的时间里刺伤你,甚至用剑贯穿你身体——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思考什么战术的时间,因为就连神经反应的时间都要被迫缩到最短。
但这种我们应付得好像身体每个细胞都疲惫不堪的情形还好像都只是他明刀明枪正面进攻的结果,要是像之前那三批人那样被他搞些什么偷袭“魔术”的话恐怕我们早就变成尸体了……
这就是“执行者”吗?真是不亲身和他们对战都不知道他们的可怕!即便是像我们这样受过王国正式训练,也算得上是王国军最精锐部队之一的王族亲卫队,和这些别人可能从未听过名字的“执行者”也像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这下我算是明白在另一个世界里为什么仅靠四个这样的“执行者”就能轻松打败十数倍于他们的王国军和亲卫队士兵,甚至连王宫那数米厚,坚固得就算大炮可能也不能一下轰塌的大理石门也会被他们中一个人一掌就弄得粉碎——
他们哪是什么“执行者”,根本就是一群怪物!
转眼间,我们已败下阵来,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有几个反应动作慢一点的也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已变成冤魂……而我浑身都是伤痛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和残存的几个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布卢布兰大摇大摆地走向玻璃罩前,把台上的“福音”拿走,(玻璃罩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破了)转身向屋外走去。
“别逃!……”我勉力挤着仅存的一丝意识和力气奋力爬向门口,布卢布兰停下低头望下来,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我似乎感觉到他面具下那双冰冷而又充满杀意的眼睛,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
“真是可怜啊……即使舍不得在下也不必如此大礼送我啊……”布卢布兰笑着,在我头顶举起剑,“那么,作为回礼,在下就送你最后一程吧——到地狱的最后一程。”
我只觉一阵晕眩,眼前渐渐变黑模糊的视线好像看见那剑如宣告死亡的砍刀落下,落下……我要死了吗,完全闭上了眼睛坠入黑暗世界的我这么想着,以前经历的一幕幕如走马灯在脑海中转过……
人们常说,人在生之时会害怕死亡,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