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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锦衣卫之绝命毒师-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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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亮和夏煜近水楼台,自然少不了来接苏湛,虽然这二人时不时来诏狱探望她,但是如今她成了自由之身,几人也是感慨良多。

    吴亮道:“你受委屈了,你这出来了,可要好好庆贺一番。”

    夏煜在一旁,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苏湛。那楼下的纱灯在夜风里微微摇曳,光芒如水波轻漾,映着苏湛雪白的一张脸,她在这牢里,即便是得到这些人的百般照顾,出来的样子,也是大不如从前了。

    苏湛发鬓微松,神色憔悴,却还是笑道:“那当然了,这半年没见秦媚儿她们了,早些回去,免得她们生疑。”

    夏煜将手中的披风顺势披在苏湛身上,低声道:“你这个样子去了,他们才更加生疑。”

    吴亮这时也道:“对,得去沐浴一番,洗去晦气。”

    苏湛道:“只怕这么久没有回家,家里莫说是热水,估计连柴火都受了潮、长了毛,生不起火来了。”

    夏煜道:“去我那里就好。”

    这话脱口而出,似乎未经过一丝犹豫,苏湛听得一愣,脸上的笑似有尴尬,凝在脸颊。而一旁的吴亮神色却是更加难看,只低声道:“只怕不方便吧。”

    其实这本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夏煜府里宽敞不说,客房也是很多,加上没有家眷,府中上上下下的都清闲得很,伺候一个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只是在吴亮看来,夏煜和苏湛关系暧昧,他一向有些看不惯。

    苏湛看了看吴亮的神色,终于拍了拍他道:“没事,我去夏大人那里打扰一下好了,你别多想。”

    最后这句“你别多想。”苏湛特意加重了语气,吴亮更是觉得尴尬,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和夏煜回了家,蓬头垢面的苏湛终于得以在木桶里泡一个热水澡了。那木桶中散落漂浮着芬芳的花瓣,屋里烧着火盆,暖烘烘的,香炉的香气很盛,像是身处花园深处,芬芳满园一般。清澈而温暖的水流过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这种久违的美妙滋味,让她一直紧张的身心完全彻底地放松了下来,竟不觉间,倚着木桶睡着了。

    这一睡,却是像睡死了一般。

    添水的小厮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却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那小厮有些担心,便去厅里找了他们当家做主的夏煜。

    夏煜听了这话也是觉得奇怪,跟着小厮到了门口,却也是敲门敲不开,里面没有丁点声音的回应。

    夏煜心道,难道是苏湛觉得门外是个男人故意不回应的?于是对那小厮道:“你下去吧,这水放这里。”

    那小厮不明所以,也只得下去忙自己的了。

    待那小厮走远,夏煜又狠狠敲了敲门,喊道:“苏湛!”

    苏湛这一觉真是睡得太沉了,她入狱这半年来,就没有睡过这样的温暖舒服的一觉,那门外的声音,她的大脑已经自动屏蔽,不做任何回应。

    难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回音,夏煜的心却又提了起来,“砰”地一声,踹开了门,这回,这门响声音如突然的炸雷一般,苏湛吓了一跳,猛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许是不适应在水中泡澡的时候睡觉,这小脑袋在桶沿儿上一滑,竟噗地没入了水中,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苏湛,愣生生呛了好几口水,这一下子把惺忪一扫而光,赶紧从水里钻出脑袋来。

    而这时,夏煜已经进了屋内,正站在屏风边,被苏湛这一幕水里打滚弄得哭笑不得,无奈道:“怎么回事?在门外半天叫你都没有反应?”

    苏湛的木桶离得夏煜还有不少一段距离,可是苏湛仍觉得脸上如同火烧一般,喊道:“你怎么进来了啊?出去!出去!”

    夏煜无奈道:“好,好,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你在屋里淹死了呢!”

    苏湛一边朝着夏煜溅着水花,一边红着脸大喊:“快出去快出去!”

    “那……你加不加热水?”

    “不加!不加!快出去!出去!”苏湛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

    夏煜笑了,这样的苏湛太可爱了。她本来煞白的脸色此时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连耳廓都是红红的,那头发已经被水完全打湿,贴在娇嫩欲滴的脸上,那脖颈的肌肤却依然白皙,晶莹的水珠在上面如珠宝一般熠熠发光。

    这一幕太暧昧了,夏煜明显感觉自己已经心跳加速,脚下明明此刻该出门去,却执拗着没有动,只恋恋不舍地看着苏湛向他飞着水花。

    苏湛终于放弃了挣扎,把身子缩了缩,双手扒着桶壁,在那木桶掩映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夏煜:“别看了,行不行啊?出去吧!”

    夏煜的喉头动了动,终于哑声道:“我走便是,你也早点洗完吧,都要泡化了。”

    等到夏煜出了门,苏湛终于从桶里钻了出来,可不是,这手掌都泡得有了褶皱,真是洗了个不短的时间。

    苏湛想想刚才夏煜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她和夏煜之间,现在已经变得特别微妙,好像只剩下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而在苏湛为感情问题思索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已经有一封密函,从锦衣卫里递出,快马加鞭地朝着乐安而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鸳鸯戏水

    其实朱高炽这段时间的内心忐忑的预感不无道理。他在监国,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及其党羽可都在暗中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做出的这个释放苏湛的举动,像是一根导火索,使得之前的谗言都点燃起来,到了北京朱棣的耳中,已经成为了“皇太子擅赦罪人,千万侍从监国之臣朝夕自危。”

    朱棣一直不是个有安全感的人,更何况他的革命战友刚刚去世,外表仍无比刚强而内心的最深处却已经裂开一个缺口,本来他对朱高炽那个大胖子就不放心,总觉得他的大胖肚子里盛着不知道多少鬼点子,就怕自己还没老死就被他的阴谋诡计给篡了位。所以,他远在北京,加上汉王、赵王的一进谗言,他的内心也开始动摇了,狐疑又开始腾起了。

    朱高炽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做出释放苏湛这一举动会冒着多大的风险,虽然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以他为源头的,而且判决是由三司法下的,似乎一切有条有据,和自己扯不上什么包庇罪人的关系。但是这事微妙就微妙在苏湛这个人,并不是个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人。

    他在汉王和皇上那边,也都是时常在嘴边提起的人,这回进献给皇上的金丹有毒的事,本来想一举把汉王扳倒,但是皇上对汉王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朱高炽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些太急躁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这个计划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人劝他说要等等看,谁知道自己的老婆张太子妃却一个劲催促,说不除掉这个苏湛自己连抱孙子都困难,这才加快了进程。

    朱高炽叹了口气,那苏湛长相确实太像个漂亮女子,怪不得会惹得自己那儿子魂不守舍,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事后面,还有那孙芷薇那孩子的不小功劳,那孩子看起来柔弱,心里却一点也不简单,听说朱瞻基在胡善祥和她之间,反而更偏爱她,这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一件件、一桩桩,要想考虑起来,可真是一团乱麻,朱高炽决定静观其变,对苏湛也不要轻举妄动,反而引人耳目,对于朱瞻基也严加管教,不能让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再感情用事,惹出什么麻烦。

    当然这一切纠结,苏湛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好不容易从牢里出来,可真想享受一下平静如水的生活。她从夏煜家洗完澡,就在京城的街上买了几件胭脂水粉,到了三娘子那,给三娘子、秦媚儿、吴晓月都分了分,说是从外地带回来的,几人倒都是没有生疑。

    秦媚儿看不到,只是摸着苏湛的手,就说苏湛消瘦了,吴晓月见到苏湛了倒是很开心,拉着苏湛说个不停。

    夏煜见苏湛在她们之间,也如花朵一般绽放开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显得如云彩一般柔软,和牢中咬着牙的她判若两人,心中不禁有些伤感,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和几人聊了几句,也便告辞了。

    夏煜走后,吴晓月却神秘兮兮地把苏湛拉到一旁的屋子,从梨木衣柜里取出一件东西,捏在手掌里,到了灯下,才细细展示给苏湛看。

    那是一个翠绿色绸缎的荷包,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一看就是定情之物。

    苏湛愣了,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心上人了?”

    吴晓月的小脸笑涡晕红,在那灯下更是照得妩媚动人,似是压了压笑容,反而反问道:“你有心上人么?”

    苏湛一愣,心上人?夏煜算不算?

    和他在一起时,总是不自觉地仓皇心跳,不安阵阵袭来,自己以前总是想,这是之前的这个身体遗留的感觉,自己要多听听头脑的意见,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似乎头脑中也已经不自觉将他认定了。

    “不知道。”苏湛还是这样敷衍说道,“别说我了,说你呢!”

    吴晓月道:“我想把这个……送给夏大人。”吴晓月的话吞吞吐吐,却还是一口气说了出来,那小胸脯被悸动引得一起一伏,轻喘之间,似带有兰芷香气,但是这话落入苏湛耳里,苏湛觉得心中一凉。

    “怎么?”苏湛讪讪道,“你……你喜欢夏大人?你不是喜欢皇长孙么?”

    “哎,那样的人物,皇家的贵公子,我怎么能攀得起,倒是夏大人,仪表堂堂,也尚未娶妻,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苏湛听得差点吐血,妹子,你是哪只眼看到他对你有意思的?但是此时也不能这般摧残她的自尊,只好循循善诱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吴晓月道:“你是不知道啊,你去外地的这段时间,夏大人可总往这里跑,给我们送这个送那个的,我问过媚儿姐姐,她说夏大人绝对不是为了她而来的,那么……我就想,不是为了媚儿姐,不是为了三娘,你又不在,那不就是为了我嘛!”

    苏湛听得头大,心道你还真是能瞎寻思着对号入座,夏煜常往这里跑,还不是因为我在牢里总是不放心,让他帮我照料你们?此时只好苦笑,拍拍吴晓月的手道:“感情这种事,最好是两情相愿,一厢情愿只会自伤。”

    吴晓月听了苏湛的话,却突然有些不高兴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斜着眼对苏湛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不是。”苏湛忙摆手,违心说道,“我是说从长计议。”

    “这事等不得!”吴晓月手叉腰道,“夏大人那个年纪了,难道没有需求吗?难道不要子嗣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都是人生大事,我又不是和你说笑的。”

    苏湛心中微凉,也凛了神色,缓缓道:“那你究竟想叫我做什么?”

    吴晓月这才又抿着嘴笑了,道:“我害羞,你帮我把这荷包给夏煜,试探一下他。”

    苏湛叹了口气,心道,夏煜的心思我完全了然,你这样反而陷我于一个尴尬境地,我怎么能帮你呢?刚想开口回绝,那吴晓月已经目光盈盈,双手握住苏湛的手,道:“我未来的幸福安乐,就靠你了。”

    苏湛话到嘴边,却又只好吞了回去,只低声道:“那成与不成,我可不管。”

    吴晓月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笑道:“苏湛果然待我最好了。”

    苏湛满眼哀愁地望着身畔的吴晓月,她来了京城之后,更是觉得她是个爱说爱闹的人,此时沥沥言笑,如百灵如莺啭。真不知,如果她有天知道夏煜其实心仪的是自己,她会做什么反应,或许会后悔托我这么一件倒霉事吧。

    苏湛把荷包塞进了袖子,皮笑肉不笑地应付了一顿吴晓月,到了厅里,桌上已经是琳琅满目的绝色菜肴,秦媚儿似乎很想念苏湛,在吃饭时一只手也总是拉着苏湛,好像生怕她会飞了一样。

    苏湛心里微微有些触动,秦媚儿太敏感了,她失明之后,对凡事的敏锐力却像更加增强了一般,在她面前撒个小谎,都会让苏湛感到提心吊胆。曾经许她一个美好的生活和幸福的未来,如今这般惨淡,究竟是不是秦媚儿曾心心念念的明天呢?苏湛不得而知。

    想起吴晓月的人生大事理论,苏湛倒突然觉得,似乎应该给秦媚儿找个好人家,才是当务之急。

    吃了晚饭,几人又聊了会天,苏湛便回家去了,这夜里的石板路脚步踏上去,有一种敲击虚空的错觉,刚才桌上也喝了点小酒,苏湛有点微醺,月光洒在地上,空气中凉薄微风,自己一人走在街上,难得的自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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