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永宁-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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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里事情多,永宁求了房玄龄在弘文馆那里请了十余天的假,专心在家帮着卢夫人料理家务,应酬客人。晋阳公主的消息果然精确,到了九月二十六这天,辰时刚过,便有韩王府的侍从管过来报信,说是韩王携王妃已经应召进宫去了。
卢夫人知道这个时辰入宫,只怕午膳就要在宫里用了,想见自家大闺女最快也得等下半晌了。虽然知道一时半会儿大闺女到不了家,可是卢夫人还是坐不住,满府里乱转,一会儿嫌弃这个花色女儿不喜欢,一会挑剔那个味道女儿不爱闻……
管家被折腾的愁眉苦脸的求到了永宁这里,结果永宁直接将房府的长孙抱给了卢夫人,这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好容易挨到了申时,房玄龄与韩王夫妻俩一同回了房府。热热闹闹地见过礼之后,永宁挨在卢夫人身边听她和大姐说话。
这位房家的大小姐跟永宁印象里的大为不同,从父母家人那里得来了说法看,这位大姐是个极爽利又脾气急躁的人,可是如今看来,她的行事说话,甚至行动举止都显出了一派温文尔雅的名门闺秀的作风,跟永宁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位大小姐是永宁出生的那年嫁给了韩王的,如今已经生育了一子一女,孩子这次也跟着来了长安,只是今天被皇后留在了宫里。几年的人妻生活显然将房永安改变了很多,卢夫人说着话,眼泪便忍不住掉下来,虽然嘴里常常抱怨,也时常交待永宁不能学她大姐,可是当真看到自已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房永安自然知道母亲为什么难过,偷眼觑向韩王,见他正与父亲说话注意不到这边,忙低声劝母亲:“娘亲,快别这样,让王爷看到,还以为我在跟您告状呢!其实这些年,王爷待我挺好,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卢夫人拭了拭泪,叹了口气,说道:“我在长安都听说过的,韩王好美色,那王府中姬妾成群的,哪里会不受委屈?为娘不知后悔了多少回,当年应该早早的为你订下门婚事,就是寒门小户,也总好过,总好过……”
房永安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却仍旧强忍着劝道:“这都是命……命里该女儿享这份富贵,避也避不开的……只是小妹,娘亲还要早做打算才好!”说着,她转头看向了永宁,伸手摩挲着永宁的发髻,“父亲执掌相位已近十年,如今惦记着小妹的怕也不在少数,这倒也罢了,最怕的就是若皇上也惦记上了,那小妹来日里的际遇怕是还不如我了……如今,皇子们可都大了……”
虽远离长安,可是皇子之间蠢动的局势,她远在潞州也是有所耳闻的,为娘家担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回京,她就是想劝父母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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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五十四章 礼物(改错)
用过晚饭后,韩王便携着房永安回去了长安的韩王府。永宁见卢夫人心情低落,便拉着房遗爱和房遗则先辞了出去,只留父亲大人安慰娘亲大人。
永宁的心情也不大好,她大姐一晚上话里话外的催着卢夫人早些给她订门亲事,天知道她有多憎恨这个话题!虽然郁闷了一个晚上,但是对于王妃大姐主动提出要带她去参加秋猎这件事,她还是很开心的。
晋阳公主得到永宁传的信,知道她会跟着韩王妃一起参加秋猎,很兴奋地送了永宁一套骑装胡服,海棠红的颜色,穿上后衬得她脸色越发的白嫩。
到了十月初六这天,房永安一大早就亲自来房府接永宁去韩王府,明日她们是要从韩王府一起出发的。小女儿要出“远门”自己却不能同行,卢夫人自然攒了一肚子的话要交待,又来回的翻看永宁的行李,左添一样、右添一样,三添两添的就又整出了一只包袱来。
永宁满脸的黑线,一个劲儿的求饶:“娘亲大人呀,秋猎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工夫,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我跟在大姐身边,这可是我亲姐姐,难道还能短了我吃食不成?您准备的这些东西,知道的我是随驾秋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逃荒的呢!……”她边说,边将卢夫人正准备往她行李里塞的青梅果脯挡了回去。
房永安只坐在一边笑着看,并不阻止,也不插言,只是目光中透着几分怀念。
她们母女正在这里为了行李的小事争执,突然有家丁跑进来禀告:“回夫人话,德总管让小的进来报信,皇后娘娘宫里的苏公公来了,说是送礼给小娘子,德总管请您赶紧过去前厅……”
卢夫人惊讶的与房永安对望了一眼,都不明白皇后怎么会突然赏赐永宁,而且派来送礼的还是苏公公。这位苏公公还不是普通太监,那是跟了皇后几十年的老人了,如今已经是皇后身边的太监首领,便是年节赐礼都不会动用到这位亲自来送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母女三人随便整理了一下妆容,便一起去了前厅。
一番厮见之后,这位苏公公也不绕圈子,笑眯眯地直奔正题:“上个月御苑新得了几匹温驯的小马驹,晋王殿下特意去跟陛下求了一匹,今日御马监来人说已经驯好了,殿下便求了皇后娘娘,说是要将这马驹送给府上的小娘子……小娘子年纪还小,又是新学驾御,这小马驹给小娘子骑正合适……”
且不说卢夫人和房永安听了苏公公的话做何感想,单是永宁脑门子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起来了。心里暗恨这晋王会找麻烦!真要是有心,他自己留着这小马驹,等去了猎场只管借给她骑就是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吗?还遣了皇**里重量级的太监总管来送,生怕无人侧目是吧?!
卢夫人张口结舌地愣了片刻,才陪着笑说道:“这样的重礼,小女如何敢受?这……”
“诶——这是晋王殿下的心意,皇后娘娘的旨意,有什么不敢受的?贵府的小娘子,可是多得公主、皇子赞赏的,皇后娘娘心里对小娘子也是十分喜欢,晋阳公主近来大好,也多有令千金的功劳呢!”
房永安悄悄拉了拉卢夫人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然后母女俩跟着苏公公又各自客套了一回,才送了份重礼与苏公公,将他送出了门。
那匹小马驹已经被人牵到了院子里,通体枣红的毛色,个头比成年马匹低了近一半,眼神确实温驯。马背上成套的马鞍用具,都是宫里特制的,想来就是晋阳公主用的也是这样的规制。
卢夫人寒着一张脸,拉着永宁就回了内宅。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卢夫人看着怯生生的小女儿,一点也心软不起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永宁真觉得自己冤枉:“虽然前头跟着晋阳公主一起学过几次骑马,可是,可是我从来也没说过,说过想要……”
“我是问,晋王为什么会特意去跟陛下求了匹小马送你!”卢夫人将“晋王”两个字咬的很重,虽然平日里晋王也时常出入房府,可是总有房遗爱跟着,而且她也曾悄悄地去“视察”过几回,女儿多是跟着两位公主在说话,并不曾与晋王有什么亲密举动……好吧,怨不得她不曾多心,毕竟她家这小闺女今年实在还太小呀太小,谁会往这上面想?!可是今天这“礼物”一送来,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永宁真想哭了:“娘亲,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上次见晋王,还是小侄子出生那日,当时也只说了秋猎的事,晋阳公主还特意嘱咐我,如果不能跟着大姐一起去,就让我差人告诉她一声,她去求皇后娘娘把我带在身边……我真不知道晋王怎么会突然送小马给我……”
房永安见永宁真的急了,有些心疼地把她搂到了怀里,劝卢夫人道:“好了,母亲……说不定是平日里相处得好,晋王才……唉!这小马驹好歹是在皇后跟前过了明路的,小妹就是收下也没什么的,您也别想太多,小妹毕竟还小……”
卢夫人的脸色并不见缓和,但是却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她送走了房永安和永宁姐妹俩后,又忙着为房玄龄和房遗爱父子俩收拾行装。只是她对晋王送小马驹的事始终耿耿于怀,待房玄龄一回府,她便将此事说与了房玄龄。
谁知房玄龄只是长叹了一声,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今日下朝后,陛下召我议事,还特意跟我提起,说是晋王殿下特意求陛下在我面前说项,怕我训斥永宁……”他边说,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卢夫人愈发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压低了声音问道:“夫君,晋王……陛下是什么意思呀?”
房玄龄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陛下现在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以后,就说不准了……永宁这些时日以来,跟晋阳公主、晋王走得也太近了些,待秋猎过后,要好好说说她才是!”
卢夫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五十五章 委屈
韩王夫妻两个回京已经有近十天了,永宁也只是在他们初回京的那天,在房府见过韩王一面,当时她对这个姐夫的印象不算好,可是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可是在这位韩王殿下当着她的面,对房永安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搂着两个妖娆的姬妾登上了王驾车辇后,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房永安心情多少有些惶恐,将世子和小郡主交给奶娘照看,紧张地拉着永安的手上了自己的车辇。“小妹,在爹娘面前,不要多言……”她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恳求。
韩王生母早逝,在她去逝前,将自己身边两个大宫女给了儿子做侍妾。这两个侍妾是打小就服侍过韩王的,又是生母所赐,情谊自然不同,又加上韩王外家送了一个女儿过来给他做侧妃,这三个女人都比房永安早进韩王府,又连成一气,等房永安嫁过来的时候,她们早就在韩王的默许下,将整个王府把持的滴水不漏了。
好在房永安出嫁的时候,皇后陪嫁了宫女、嬷嬷服侍,再加上她的肚子也还算争气,身边养下了嫡子嫡女,这日子倒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只是个中苦楚却不能明言。
永宁只在京城王府呆了一夜,这些事情倒是知道了大半,不由得红了眼眶,低声说道:“大姐,便是瞒着娘亲,你也该和爹爹说说自己的苦处的,总不成这一辈子都这样混着过吧?你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着外甥、外甥女想想,如今爹爹尚在,他便敢如此对你,与孩子也不见亲近,你就不怕来日里,爹爹,爹爹不在了,外甥、外甥女有个什么不测?”
韩王的土地远在潞州,真要有个什么事,那可是天高皇帝远,不想个办法挟制住他,真要是来个爱挑弄是非的宠幸滕妾什么的,她们母子还不得让人挤兑死呀?!永宁简直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软弱的女人,与父母、兄长口中那个活泼外向的大姐联系起来,这几年间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房永安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我出嫁之日,母亲嘱咐了我许多为人妇的道理,父亲却只交待给了我一句话……”
“什么?”永宁实在想像不出来,什么样的话能把她打击成这样。
“父亲说,该受的就不叫委屈,为人妻后便要学会忍耐……”房永安的目光幽远,似乎又回到了被父亲叮嘱的那天,只是当时懵懂,并没有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意,而等她悟透了这句话,心已成灰……
永宁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道:“大姐真是死心眼儿,什么是该受的?什么又是不该受的?只有想受的,和不想受的……夫君这种东西,一丈之内才是你的夫,出了一丈可就成了别人的了……你可是父亲大人的亲闺女,只管打压收拾了他,便是惹出了事来,大不了和离回家,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房永安被永宁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那点抑郁之情顿时减轻了不少。
“大姐,我说的是真的!”永宁却没有笑,一脸认真地说道:“咱们家原也不图女儿攀亲结贵,自然也不能眼看着女儿被夫家欺负……这次秋猎皇后也有随驾,您平时多去奉承奉承,父亲那里也透个消息,这次就把韩王留在京里两三年,就着这机会,便是韩王的心笼络不住,好歹也得要把王府的大权接下来……就昨天到今天,我看着王府里的那些下人也太不把您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留在京里怎么说离娘家也近些,你底气也足些,等你将王府的大权拢在手里了,将来便是再回潞州,有个什么事,你也能庇护儿女不是?……”
房永安瞪大了眼睛看着永宁,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些话,你都是哪里学来的?!”
“多看看书,这些道理自然就会明白了……”永宁翻了个白眼,说道:“再说了,我虽不常出门,可是平时跟高阳公主、晋阳公主一起的时候,经常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