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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奔雷小剑-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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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洪心中不由一叹,暗道:“这人的哀怨,显然较我更甚,更可见他是个多情种子。”恁地想时再往上腾高七八丈,忽听头顶风声飒然!

方洪忙一缩身,看时,头顶云太浓厚,一丈以外,即看不清景色。

忽听一个女子口音,欢声道:“我一听箫声,即知是你在此,你怎么也来此地啊?”

方洪一怔:“这不是那红衣女子的口音么?她被箫声引来不奇,奇的是她为何认识南雍?”

既有浓云掩蔽身形,方洪更不怕被人发觉,即贴壁而升,随听有人长叹一声,却不答言。

方洪已向上猱升了两丈,上面云层已甚稀薄,两个人影已可看出,果然是那红衣女子,但那男的却不像是南雍。

只见两人立身之处,是在峰腰的一个洼处,像是天然的平台一般,方洪见头侧有一株虬松,即攀上隐住身形,峰高,风劲,便是他带出了声音,亦不会被人听出。

忽听那女子声带凄哽,说道:“我万里寻来,好容易在此找到你,你竟这么狠心,不理睬我。”

只听那人一叹,并不看那红衣女子一眼,对月念道:“曾经沧海兮,难为水涛,除却巫山兮,不是云霓。”他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红衣姑娘,说道:“秋娘,人各有志,情有所钟,秋娘你何必对我纠缠不休。”

他这一转过身来,方洪已看得明白,果然这人不是南雍,而是个二十多岁的书生。

那红衣女子本已是珠泪莹莹,他一言才罢,忽见那红衣女子泪如雨下,哭道:“你你……”只见她霍地一退步,寒光闪处,已将背上宝剑掣在手中,泪珠仍在滚滚下落,怒也声颤,伤心声也颤,手中剑一指,道:“你你……你果然变了心,我的一生清白……”

只见她一咬牙,这一声“我的清白”才出口,霍地向那书生斜肩一剑劈去!但左身一滑,竟陡地划了个弧形,化作削腰挑腕!

这红衣女子出手就是不凡,饶是方洪乃剑术名家,也不由一怔!

只见那书生忽然一声冷笑,沉脸竖箫,滑步圈点,立将她这一剑荡了开去!似淡写轻描,说道:“是你自己甘心情愿,我何尝对你有情,本是你自作多情,与我何干。”

表面看来,这书生冠玉其面,像个秀外慧中的美少年,不料刹那间,竟会面露邪恶,那红衣女子气得浑身乱颤,竟不再攻!

方洪已听出些端倪,心想:“莫非是这人对她始乱终弃,那老人忧形于色,双眉不展,莫非也是为了他?”

忽听一声琅,那红衣女子已掷剑于地,两手掩面,她哭啦,哭得好不伤心,只见她肩头不断抽动。

这书生面上更现厌恶之色,同时有焦急之容,冷冷地说道:“哼,不料你这么无耻,我前来中原,你也赶来纠缠。”忽然声音转厉,喝问道:“你走是不走。”

一言未了,他已耸耳而听,霍地两臂一振,拔身三丈高下,向东边山下凝视了俄顷,立即又飞身而下,他像张口又要喝叱,但马上又咽下了,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说道:“秋娘,你那知我近日的烦躁呢,并非是我不理你,你先回船,待会我迳去找你。”

说时,那面上焦急之色更是显明,且两眼不看那秋娘,而是向山下瞄,突然伸出手去,挽着秋娘的纤腰。半拖半带,向那崖上走去。

这书生突然变了态度,红衣女子像受宠若惊,放开了双手,脸上虽仍挂着两行珠泪,但两眼中已流露出默默的柔情,柔声说道:“你为何不早说,何事令你烦恼啊!”

那书生突地一纵身,带着那红衣女子,脚下一点崖壁,眨眼已隐于云深之处。

方洪却是旁观者清,知这书生并非是回心转意,显然是即刻有人要来,怕被人看见。

果然,就在那书生拖着秋娘,两人身形方才隐去,忽听风声飒然,一条红线已自崖下飞奔而来,眨眼间,适才那书生立身之处,现出一个女子,虽在月下,亦见红裳似火。

方洪蓦可里一见,还道是秋娘突然返回,方惊诧她轻功了得,忽听她轻声叫道:“炎哥哥!炎哥哥。”

方洪便知她叫的,便是那少年书生,他乃是个嫉恶如仇之人,不由心中怒道:“原来他突然变了态度,乃是要哄走那秋娘,好与这女子相会,这书生可恶。”

这一红衣女子连叫了两声,未闻人应声,即咦了一声,说:“怪啊,约好此时在这里相会,怎么他未来?”

这女子一身红衣,与秋娘一般红,边说,边向四下里望,目光扫过方洪藏身的那株虬松,方洪不由一怔,心说:“原来是你!”

原来这红衣女子,乃是那桑龙姑的第四个女儿,名叫南琴的姑娘,只见她望了一会,又轻轻地叫了几声,许久仍未闻人应声,她可就气了,气得一跺脚,狠狠地说道:“好啊,约好了时刻,你不来,今后别想我理你。”身形一旋,像是即要下崖。

就在她一旋身的俄顷,忽地人影一晃,那书生像从天降,陡然拦在她身前,说:“别啊,琴妹妹,我想得你好苦。”

那南琴陡见书生前来,显然是满心欢喜,却故意将腰肢儿一扭,呶着嘴,说:“谁信你,要是真想我,怎倒让我为等你,等了好半天。”分明她是在撒娇儿,她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怎也恁地狡猾。方洪不由一阵恶心。

那书生嘻嘻一声轻笑,不但笑声轻,更是轻浮,说:“你这小姑娘,没良心,我万里追踪而来,为了那个,我等你有半夜啦,是你来晚啦,倒说我不是。”

那南琴突然浪声一笑,这般……这般浪笑之声,竟是出自一个年轻的姑娘之口?方洪听得悚然,暗骂道:“好两个小狗男女!”

突然,南琴格格的笑声更响,腰肢儿左扭右扭,原来是那书生向她身上拧了一把,两人调起情来,她哪是真在躲,啊唷,她腿儿忽然一顿,娇躯往前一扑,喃喃地:“嗯!唷!史炎,小冤家,你……你……”

他叫史炎?两臂一伸,已将她拖到身边,轻轻地说道:“莫负春宵,春宵一刻千金,我的……”

“冤家。”南琴任由他摆布,呻吟般低低地叫:“我们那里去啊?”

那史炎在那耳边吟道:“此间风致绝佳,我们就在这里谈谈好吗?”

两人拖拖拉拉,已将隐于云深之处,陡闻一声怒吼道:“无耻的小狗,那里走。”

只见大鹏掠云般,自崖头扑下一人,人影尚未看清,已向那史炎抓去!

史炎与南琴两人,在喝声入耳之顷,两人已霍地一分,扑下的人身法好快,箕张五指离他肩头已不到五寸,眼看即被此人擒获!

史炎忽地抛肩一旋身,霍地一掌推出,不是向抓他那人,而是向南琴!

南琴哪会防到他有此一着,娇躯被他掌风推扫飞起,直向那人撞去!变生意外,史炎狡猾得更出人意外,那人不但被迫撤掌,而且若不右手一拦,南琴怕不登时落下百仞高崖!

那人左掌倏吐乍托,将南琴送落实地,他也脚尖点地!方洪看得明白,来的乃是秋娘之师,那舟中的老人,说时迟,那时却是一瞬,快得惟见三条人影乍合倏分,饶是方洪一身绝世武学,亦心惊不已。

老人怒得须发怒张,喝道:“小狗,你那里走,今日才知你是个万恶之徒!”

就在这刹那间,不过是方洪错眼之顷,那史炎已踪迹不见,显然是他发掌推扫之顷,那老人托送落地之际,他已借机逃去!

老人并不理睬南琴,一伏腰,已向史炎追去!那南琴却一声娇叱!陡然锐啸之声入耳,鞭影已缠向老人下盘!

她竟在落地的刹那,已将蛇头软鞭掣在手中!当真快如电闪!

老人虎喝一声,左掌回劈,骂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竟也如此不知羞耻!”

他这一掌并非劈向南琴,而是震飞她那蛇头软鞭,身形并未停下,仍往前追!

那知南琴小小年纪,不但歹毒,武功竟也了得,老人这一掌竟像早在她意料中一般,大红的蛇头软鞭早撤,反腕斜兜,又已向老人右腿缠去!

方洪看得明白,这老人武功远在南琴之上,掌力更是雄厚,若然那一掌是向南琴劈去,不只是震她软鞭,南琴那敢缠住他。

老人右腿一飘,忽地身形在空中划了个圈子,只见他怒得咬牙,喝道:“看在你娘面上,给我滚开!”呼地一掌已向她拍去!

南琴立被震得不但蛇头软鞭飞起,而且迫退了两岁!

显然老人仍不想伤她,掌力恰到好处,只是将她迫退!

方洪好不心惊,这老人武功简直已出神入化,要知他若劈伤了南琴,武功倒平常了,而是他这般仓促之间发掌,但这么恰到好处,才是妙到了极峰,绝到毫巅!

南琴被他掌力迫退,老人霍地一挫腕,用劲更是奇巧,借巧劲震空反挫之力,竟已脚前头后,直飞浓云厚雾之中,身形顿失!

只见南琴呆得一呆,忽然一跺脚,相隔有三四丈上,方洪也听到她满嘴银牙咬得格格作响!提着火红的蛇头软鞭,纵身追入云中!

方洪要看个究竟,不敢怠慢,亦是飞身蹑踪追去!但已失了南琴的身影!

方洪心道:“那南雍传我的上乘轻功,那般神奇,南雍有此绝学,这南琴自然也会。我正好一试。”他将南雍所传的上乘轻功施展开来,果然快了好些,但追出了二十多丈远,仍未追上。

幸好那老人的怒吼之声,已在远处传来,方洪即刻循声追去!估量方向,乃是大江峭壁之巅。

方洪心中暗惊:“这老人身有绝世武功,倒也不奇,那书生史炎,怎也有这快的身法!”

脚下加劲,竟不顾云浓雾厚,循声追去,忽听老人声音喝道:“你想逃出老夫手去,岂不是作梦么?”陡听掌声霍霍之中,有人一声闷哼!

跟着传来那南琴的一声尖叫,道:“放了他!你敢……”

那老人的声音怒道:“你这丫头太已不顾廉耻,你这作为倒更胜你娘!还不给我滚回去!”

显然老人已在崖头将那史炎擒住,并又将南琴迫退!

方洪相距三人,岂会太远,瞬眼间已然追到,那知崖头已无人影。

方洪暗叫了声惭愧,这三人的身法,实皆在自己之上,那老人也罢了,南琴家学渊源,亦有可说,只是不服气那书生史炎,这等外貌文秀,内里邪恶之徒,倒及他不上。

方洪心忖,那史炎既已被老人擒住,多半已擒回舟中去了,当下忙贴壁飞落,不料下面静荡荡,只见孤舟横江,船头一个黑影兀立。

待他落到岸边,才认出立在船头的,乃是那秋娘,此刻虽然明月已升,但却照不到崖下孤舟,秋娘一身红衣,暗中看来,可就成了黑衣了。

方洪一见静荡荡地,就知那老人显然没曾回舟,不由一怔,心道:“老人已将那史炎擒下,不回舟,这是去了何处?”

这时崖下虽然昏黑,但却也有些昏昏的光影投下,忽见秋娘慢慢抬起头来,幽幽一叹,道:“他该已逃出手去了么?师傅怒时性如烈火,唉……”

方洪知她是在替史炎担心,当真是痴心女子负心汉,那史炎对她始乱终弃,现又移情别恋,她倒还在替他忧心。

方洪一见下面并无异处,即不下崖,只停身在离崖脚数丈之处,那秋娘并未发现他。奇怪的是舟中两个汉子亦不见人影。

他这里正打不定主意,忽见右面崖左,亦即是上流头,一条黑影如飞而来,方洪若然不是身在高处,若然他不是在四下眺望,事有凑巧,也绝难发觉。忙向船头的秋娘一看,果见她并未发觉,夜已静,江涛汹涌,江风更是逼劲,这也难怪。

那黑影来到切近,方洪已看出并非是秋娘之师,倒有些像那书生史炎,心中大奇,忖道:“难道他并未被擒?来此作甚?那老人又去了何处?”

正在心中自问,忽见那黑影离舟有三数丈远,忽地步一停,他这一停,方洪可看清了,来的果然是那史炎,只见他微一沉吟,陡地寒光一闪,他已拔出一把长剑来!

方洪暗喊一声:“不好!”口里已大叫道:“姑娘小心!”两掌已向后壁一撑,飞身疾落!

船头那秋娘突然闻声,显然吃了一惊,幸她武功不弱,一回头,瞥见剑已刺到,左手手掌倏地横拍剑身,往前一窜,身已落在岸上!

秋娘虽然稳稳地躲过一剑,但人影仍未曾看清,一片寒光已当头罩下,简直凌厉之极!

说时迟,方洪喝声出口,亦已飞落崖下,他手中无剑,一见秋娘已被史炎剑光圈住,立即呼呼拍出两掌,喝道:“你竟是这般万恶的衣冠禽兽!”他已始乱而终弃,今竟又暗下毒手!便是禽兽亦无此歹毒。

方洪早对秋娘生出同情之心,对这史炎已恨之入骨,两掌劈出,又是暴身下落之顷,自更凌厉!

那秋娘显然武功虽好,但临敌经验不足,且变生仓猝,也是那史炎势疾招奇,正慌乱间,眼看即要伤在那史炎剑下,方洪解救得恰到好处,那史炎被迫撤剑,左掌一翻,反臂拍出一掌,他虽是仓促之间迎敌发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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