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军神-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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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们聚在了一起,在远离了兵士们的一座帐篷前,黄宓云和花嫣,正与赵铮盘坐在地上,正有说有笑地说着话。
三人离自己较近,岳啸于是径直朝她们的方向走来了。
岳啸的脚步声虽很轻微,但蟒蛇被拖曳在地的摩擦声,火灵马蹄踏地的声响,还是引起了原本正兴致勃勃地交谈着的三人的注意。
三对亮晶晶的美眸一时俱向自己看来,岳啸稍稍加快了步伐,向三人走去了。
黄宓云面带着玫瑰色的娇红,眼波中秋水荡漾地扫了一眼岳啸后,目光很快捕捉到了在跟在岳啸身后的火灵。
她不能置信地抬起柔荑掩着小嘴,“啊”地轻叫了一声。
火灵也听到了黄宓云的声音,尽管它在和蟒蛇的一番剧烈搏斗后,现在仍是两腿发软,但它还是兴奋地一蹬蹄子,朝黄宓云这边奔过来了。
黄宓云极是宠爱这匹神骏的红马,在岳啸把火灵赶走了之后,她还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此时在这儿意外见到了自己的爱马,她自是兴奋之极。她忙不迭站起身,向火灵这边跑来了。
火灵力气不继,脚步有些虚浮地朝黄宓云跑来,而黄宓云也迎着火灵跑过来了。
黄宓云跑到火灵身前,停了下来,她面带着激动,轻轻伸手抚摸着火灵红灿灿地长鬃,而火灵则是欢快地扬起前蹄,“哧”的打了个响鼻后,伸出长长的舌头,在黄宓云的手背上轻轻地舔着。
自己的爱马失而复得,黄宓云心中极是愉悦,她“咯咯”轻笑着,躲过火灵粗糙的舌头在自己手上亲热的舔舐,笑吟吟地向岳啸看过来了。
岳啸此时也停住了步,站在原地,满脸微笑地看着黄宓云。
黄宓云一向岳啸看来,目光就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被岳啸拖着的那两段粗长、形容可怖至极的蟒蛇身上。
黄宓云虽从未见过蟒蛇,却也在一瞥之间看出了这长着尖尖的脑袋,通体黑黝黝,发着黑亮的油光的带状生物是什么东西,她眼一下直了,蓦然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啊,蛇!好大的蛇!”
岳啸被黄宓云这突然的尖叫吓得一跳,他由此联想到她在湖中的那声尖叫,心中不由感叹,这丫头还真是有成为帕瓦罗蒂的潜质啊。
连黄女侠都害怕这样的无足生物,花嫣更是无遑多说了,她在看清了岳啸手中的物事后,也被吓得尖叫一声,然后一头扎进了坐在她身旁的赵铮的怀中。只是她这声尖叫就远远比不上黄女侠的威力了。
而赵铮却无愧于女将本色,神色间不仅没有一点惧怕,还饶有兴致仔细看着岳啸手下的蟒蛇,待在看清了这条蟒蛇的规模后,又一脸惊叹地看着岳啸,显是惊讶于岳啸能捉到这样一条巨大的蟒蛇。
黄宓云和花嫣都不敢向自己这边看来了,手下这家伙杀伤力太大,岳啸扬声叫道:“石头,小仨,过来。”
那边的兵士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他们都是面带惊奇地看着岳啸手中的大家伙,这些兵士可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蛇。
石头应了一声,翻身从地上爬起,拉着身边的小仨儿,迫不及待地向岳啸跑过来了。他早就心痒痒地想到这边来仔细地观察这大蛇,只是不敢打扰自家将军的“好事”,才强自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此时得令,也哪能不屁颠颠地跑出来。
可怜的小仨儿,还没准备好,就被石头强拉起来,被他拖过来了。
石头急匆匆地跑到岳啸身边,眼中满是好奇地看着岳啸手下的蟒蛇,还伸出手,在蟒蛇身上摸了一把。
岳啸看了一眼这个好奇宝宝,把一截蛇塞到他手中,又把一截蛇向小仨儿递过去,待二人都吃力地把蛇抓着了后,才道:“你们下去,把这蛇清洗干净,再烹制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吃全蛇宴了。”
他们二人都在福春楼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军中的饮食俱是他二人负责的。
乖乖,这截蛇就有好几百斤了,石头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蛇攥在手中,他不由在心中惊叹岳啸的神力。
蛇刚刚提起了些,又垂下去了,石头边和手下的蛇做着艰苦的斗争,心中叫苦不迭之余,忙答应了岳啸。
这个什么东西都好奇的小子这下可吃到苦头了,岳啸看着石头那张苦瓜脸,笑道:“好了,赶紧下去吧,要是拉不动,就叫些兄弟过来帮忙。”
费了吃奶的劲还是抓不牢手中的蛇的二人得令后,如释重负地看着自己的袍泽,叫过来了一大帮子人,再一大群人抬着两截断蛇,走开了。
这群小子,岳啸看着浩浩荡荡的“抬蛇部队”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被禁锢在帐中的三个辽国皇族外,唯独没有看见赵匡义,岳啸向赵铮问清了赵匡义的所在后,向一座帐篷走去了。
卷三:鹰扬于千里之外 第九十五章 战前的宁静(2)
这座帐篷在营地中央,距岳啸的帅帐很近,正是赵匡义日常休憩之所。
岳啸弯腰进入帐中。帐中有些暗,他刚刚从阳光下进来,不禁微眯了下眼,适应着帐内的光线。
正对着帐篷口,一个双鬓挂着霜白的老人席地而坐,正俯着身躯,头垂着,眼睛凑在被铺在地上的一张地图上,手不停地动着,正在地图上画着什么。
岳啸没有打扰他,只是站在帐篷口,静静地看着这个老人,而这是老人也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岳啸的到来。
赵匡义许是腰弯得久了,只见他轻轻地舒了口气,微微直起身,左手伸到背后,轻轻地捶了下。
捶了下背,赵匡义扭动了下腰,再弯下身,再度在地图上涂画了起来。
岳啸放轻脚步,无声地走到赵匡义身后,蹲下身,双手捏成拳,在赵匡义背上轻轻地捶打了起来。
岳啸的力道、手法均拿捏得很好,本来腰背正酸痛着的赵匡义惬意地长出一口浊气,正在地图上涂画不停的手更是挥动得更快捷了。
好一会后,赵匡义才放下笔,直起腰,珍而重之地把那张地图折叠起来,放入了怀中。
这番动作完成后,他才头也未回地说道:“铮儿,你可以停下来了,为父没事了。”
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那对拳头仍在自己背上轻捶不停,赵匡义转过头来,向自己身后望去。
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岳啸那清秀的面孔,赵匡义忙站起来,对着岳啸深深一揖,道:“老朽不知是将军......”
赵匡义有点惶恐的话语被岳啸打断了,岳啸忙上前扶着赵匡义,语音中不乏歉意地道:“先生切勿多礼,是岳啸使先生受累了。”
止着赵匡义的惶恐的推辞,岳啸扶着赵匡义在铺上坐下后,才开口问道:“先生,这几日的情形怎么样了?”
辽军的情报网被岳啸一举摧毁了,而他自己的情报却毫无阻碍、甚至比以往更为便利地传到了军中。在确定了赵匡义父女完全可信后,岳啸干脆把收集、整理情报的事务全交给了担当了自己军师,却暂时无所事事的赵匡义。而赵匡义在这项工作上也是效率极高,除把方方面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外,更是在军务上给了岳啸莫大的帮助。
得岳啸见问,赵匡义忙道:“禀将军,从燕云传来的情报得知,现在燕云的辽军正蠢蠢欲动,各州的辽军都在往瀛州城下集结,在酝酿着对瀛州的最后攻势。此外,西夏也从西面举大军侵入了辽国,正把聚在辽国北部的辽人赶得向更北之地逃窜。”
赵匡义说到这顿了顿,见岳啸面色依然平静如常,心中暗暗赞许。
他再接着道:“再就是从开封传来的消息,晋王和一并官员向陛下力谏,要陛下召狼骑军归国,不可再在辽国境内逗留,而要见好就收,以免被北上回援的大队辽军聚而歼之,而陛下并无给予理会,也没有给狼骑军下达任何命令。”
岳啸嘿了一声,见好就收?晋王还真是关心狼骑军啊。
这些天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只是皇帝的态度有些怪异,岳啸待赵匡义说完,点了点头,道:“好,那依先生看,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还好?”
赵匡义笑道:“将军不是早已胸有成竹了吗?”
岳啸笑笑,却不置一词。
赵匡义小心地观察着岳啸的神色,沉吟了一会才道:“将军,现在这辽国战场上的形势俱在您掌握之中,可老朽斗胆问一句,将军大胜之后,将往何处?老朽观陛下的态度实在是模棱两可,不可捉摸。”
天色渐暗了,岳啸没有急着回答赵匡义的话,而是站起身,点着了油灯。待灯光燃起,才看着灯光,慢悠悠地道:“先生,你说,要是世人知道了我岳啸还活着,会是什么反应?”
岳啸一直封锁着信息的传播,以致外界俱不知道这支在辽国中纵横无敌的狼骑军是“已死”的岳上将军率领的。
赵匡义微眯着眼睛,看着岳啸在摇曳的灯光中忽明忽暗的脸庞,微笑道:“在老朽看来,待将军尚在人世的喜讯传到外界后,会有五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哦?哪五种?”
“第一种,自然是普天下的百姓,都欢欣鼓舞,欢庆庇佑自己的军神,不但没有抛弃自己,还给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
第二种,是譬如晋王那样的人物,心若死灰,哀叹自己的奸计不仅没能得逞,还平白承受了巨大的挫折;
第三种,是那些本来冷眼观望的人众,他们看热闹的愿望没能得到满足,会惊叹着,把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将军身上,再考虑自己应向哪个方向摇摆;
第四种,是将完败在将军手下的辽人,他们除了不得不承受将军带给他们的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打击之外,在自己心中埋下这样的想法:将军是他们的克星,是他们不可逾越的,让他们不得不仰望的高山。辽人一直崇拜强者,可以说,将军在一日,辽人都将不敢对汉人再有觊觎之心,再也不敢冒犯将军虎威;
第五种,是至关重要的。大燕国的皇帝陛下,老朽不知他到底知不知道将军仍在人世,只是,要是他知道将军尚在人世,却只是现在的这番对狼骑军不闻不问的举止,那他的心思就耐人琢磨了。”
赵匡义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岳啸。
岳啸听完了赵匡义的话,低下头,沉默了。赵匡义把话说得够明白了,言语中的一些寓意,昭示得也够清晰了,甚至,有不少,是岳啸自己都没有考虑到的。
半晌,岳啸抬起头,有些艰涩地道:“第五种,先生好像有些多虑了。”他发现他的心中渐渐升起了浓浓寒意,他有点不能相信赵匡义的话,也不愿自己听到了这些话。
赵匡义摇摇头,沉声道:“将军,您可以想想,从您入京再到出京,事态都是怎么发展的,再到现在的境况。有些东西,不是将军不愿相信,就不会存在的。”他在心中暗暗摇头,自己的这位主公,什么都好,就是心底过于纯良,太容易相信他人,而对他人不抱什么戒心。
岳啸总不愿把人心想得太过黑暗。他在赵匡义的提醒下,在脑中一幕一幕地回放着从自己入京再到出京,再被刺杀的一系列情形,脸色渐渐灰败、黯淡了下来。
卷三:鹰扬于千里之外 第九十六章 战前的宁静(3)
岳啸没说话,赵匡义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岳啸。他看着岳啸渐渐变得扭曲、苍白了的脸。他发现自己的心有些绞痛,这个少年,以弱冠之龄,承受了太多的东西,他本来应该在这个年华无忧无虑的心,已经太过沧桑了,而他却还不得不用他的肩膀,扛起更多的东西,承担更多的苦难与折磨。
他不愿承认那些驻在人心中的黑暗,自己也一点都不愿相信啊,可就是这命运,让他和自己,都不得不先把本来纯色的红心,涂抹上一层厚厚的烟尘,再在眼前蒙上尘土,以审视的眼光,看着在自己身边过往的所有人。赵匡义在心中默默地慨叹着,他发现自己的心,也在随着岳啸,慢慢沉重了下来。
良久,岳啸才苍白着脸,注视着赵匡义,就是刚刚这一会,他想清楚了太多东西,他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被人当做工具使了,自己就好像是被人牢牢掌控的一个玩物,傻兮兮地被人肆意耍弄,而心中却乐此不疲,心甘情愿地充当着他人最犀利的工具。他在心中自嘲,原来,一切得来太过容易的东西,都是虚幻的,太容易得到的信任,也万万是不可靠的。
尽管心中有了明悟,但是岳啸还嘴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