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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一指流砂-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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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看我,更加不会回答,只是默默的品茗。腹中有种无名之火在煎熬着五内,我和苏瑾南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到底该归咎于谁?是我害他变得残忍还是他生来本就无情?如果我收下这点施舍我们肯定就没办法再在一起了,可是如果我不收,我们又有什么退路呢?与其让他心存幻想,不如就彻底死心吧,我不介意被当做是那种女人。

    我缓缓伸手拿起那串钥匙,她很满意的嘴角扬起笑意:“是个聪明人。”

    “您花这么大代价,无非就是想让我离开您的儿子,也让您儿子对我彻底死心,我要是还不成全就太不识抬举了。”

    “至于你那位所谓的未婚夫,他们家的事我会顾的。”她清楚的,我唯一惦念的还是他的儿子,所以就算我已经和梁少哲结婚,那也不过是有名无实。

    我狼狈的说道:“谢谢。”

    这一刻我的尊严和感情已经被自己踩在脚下,永不超生。

    或许是出于不甘心,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毫无悲悯的叫住她,盯着她的眼睛说:“在你们眼里所有东西都是可以用钱买到的,唯一的不同就是标价牌上的数字,可是我要告诉你,你今天买到的只是我的成全,我的真心你买不起。”

    她没有任何表示,施施然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对着慢慢一桌子‘猎物’,努力攥紧拳头,使出全身力气也要把泛酸发涩的泪水憋回去,这大概是我仅有的一点点骄傲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办公室的,只知道我看见那束花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蓝色鸢尾,网上说它的花语是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

    无论我们有多相爱,最后还是输给了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第二天请了假陪梁妈妈做透析,她整个人从治疗室里出来的时候脸都是苍白的,浑身软得像一条白色亚麻布,我扶着她回病房,她冲我勉强的淡淡一笑,这样坚强的女人即使是在这一刻都还是那么孤绝,唯独只有在提起儿子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悲伤来袭。

    梁少哲回来那会儿梁妈妈早已睡熟,我跟他说了昨天的事,他只是深深惋惜一声,我们的爱情最后看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叹息一句。

    他要送我回家,我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他没有阻拦。我打车上山,司机看着天色有些担忧:“小姐,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况且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要不你还是下山去吧。”

    “不用了,师傅你先下山去吧。”我说着就要打发他离开,他很好心的给我张名片:“小姐,你待会儿要是需要车就打给我,我上来接你。”

    山顶的夜风吹得人险些站不稳,空气里氤氲的水汽很浓重,那是下雨之前独有的味道,山下还是纸醉金迷的繁华。人工湖边上的路灯今晚格外明亮,我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到‘钻戒’上面,不是不留恋,只不过短短时日,却已经完全物是人非了。

    “嘉鱼。”怎么他会在这里?他显然是刚到,我竟然都没发现。

    “你来干什么?”

    “那你呢?”他越走越近,我下意识的想要走,他一把抓住我,眼中是隐隐的怒火:“别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非得让我摊开来说吗?”他毫不避讳的盯着我的眼睛,我承认我很心虚。

    “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在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我觉得有必要。”一点雨丝从我们对视的僵持中划过,这样冷场的时候,它偏出来火上浇油。

    雨越下越大,衣服全都黏在身上,就想现在的气氛一样胶着不堪。他似乎没有放开我的意思,我扭捏起来,他突然拉起我,不顾我的挣扎把我塞进车里,我知道今晚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还不如听天由命。

    车子驶进市中心的老洋房,他将我拖拽进屋里,我一路挣扎,却始终不敌他的力道,一路被拖拽上楼,直到进了卧房才松开我。我转身朝门口跑去,他越过我将门重重砸上反锁,随手扔给我一件睡袍,我把睡袍甩在沙发上:“苏瑾南,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最好听话,你以为你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他的表情全是轻蔑,用‘余地’两个字似乎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资格’才对。

    我换好睡袍出来,他也换过衣服,正用毛巾擦着头发,我离他远远的坐下,胃里空空的,有些泛酸难受。

    “我给你机会解释一下房子是怎么回事。”他完全是谈公事的口气。

    其实在他出现之后我就大概明白几分,现在连摆出不卑不亢的姿态都是在来的路上就预设好的,我说:“这么明显,你怎么会不懂,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咄咄逼人的双眼像是要把我看穿一般:“我妈一直不希望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她逼你的?”

    “我有多倔强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我自愿,谁都逼不了我,我当初跟你在一起就是看准你能给我财富地位,你以为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可笑的爱情?”严格来说,相爱这件事确实是你情我愿。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的感情物美价廉

    苏瑾南的神情忽然转变了,好像在说‘多荒谬的借口,你当我是傻子吗?’,他笑中带怒的说:“那你应该讨好我不是吗,可是你却三番四次的伤害我,一次又一次的走了又回来!”

    “你不会连欲擒故纵都不知道吧,送上门的女人你会要吗?”我想起之前在餐厅见到的那个美丽女子,她胜过我何止一星半点,可偏偏因为是送上门的才不被待见。*1*1*

    “好啊,我承认你成功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又要放弃?你要钱,难道我没有吗?”他双拳紧握,骨节掰扯的细小响声震痛着耳膜。

    “因为你母亲不答应,我自问我可以和那些女人争,可是你母亲我斗不过,与其到最后什么都捞不到,不如见好就收,至少不会一败涂地。”我才不会做类似《流星花园》里杉菜那样忍气吞声的烂好人,败给了他母亲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就算我不说他也能猜到,与其让他觉得我还有那么一点替他着想的旧情,不如把我丑陋的嘴脸全摆出来好了。

    胃里越来越难受,翻江倒海的想要呕吐,疼痛一点点从胃部传至全身,我顿了顿说到:“我真的没有心情再陪你耗下去了。”

    他猛地起身,把毛巾狠狠惯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动荡,一步步逼近我,他眼睛里的愤怒和血丝我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那一点点氤氲的水汽。他紧绷这嘴唇,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心里话:“我以为你和我在一起仅仅因为我是苏瑾南,而不是因为我银行户头下有几个零!原来是我异想天开了,你和她们都一样,为了一套房子你就离开我了,在出卖感情换取金钱这一点上你甚至比她们都不如,至少她们只赚钱财不赚感情!”

    我心中酸涩,强忍着眼泪,我以为我可以的,就算被当做那种女人也不会介意,可是身临其境才知道原来那么难:“我厌倦总是揣摩你的心意,现在银货两讫,两年的朝夕相伴换一套房子,难道我不值吗?”

    “我……苏瑾南的感情……还真是……价廉物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目光闪亮着水汽,从没见过他这样伤心过,而我也已经心痛到无以复加。

    胃里越来越痛,身体忍不住抽搐起来,冷汗密布全身,一阵阵寒冷从头传到脚趾,身子不受大脑指挥,渐渐歪倒在沙发上,忍不住干呕起来。他看着我的表情从悲愤转为担忧,急忙蹲下身子抓紧我的手:“怎么那么凉?嘉鱼,你怎么了?”他慌乱起来,我有些恍惚,艰难的吐出话语:“疼!”接着就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轻轻拍打我的脸颊,一遍遍叫我的名字:“嘉鱼,不要睡,我送你去医院。”懵懂间听见他在打电话:“什么,孙伯父出国度假了!”艰难的睁开眼就看见他愤愤的摔了电话,然后焦急的过来抱住我:“嘉鱼,没事的,没事的,我送你去医院。”

    他把我打横抱起,我缩在他怀里,他的心跳很有力,嘴角不自觉地牵动一下,眼泪却掉了下来,他应该不会看见我这个有些扭曲的笑容吧。钝痛席卷全身,没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雪白,手下是暖袋的柔软,他双手掩面坐在病床边,没有开灯,窗外是鱼肚白的点点亮光。

    他放下手便看见我醒了,有些激动:“嘉鱼,你感觉好点没?”我没力气说话,门外进来一帮人,护士帮我拔了针,苏瑾南帮我按住针眼,我想抽出手,他轻声说:“小心流血。”无奈只能任由他摆布。

    医生看看我的狼狈样摇摇头说:“宋小姐是受了刺激才会胃痉挛的,现在虽然有所好转,不过最好还是静养一段时间。”

    “多谢医生。”苏瑾南看了看呆滞的我,一时间病房里气氛有些尴尬,医生和护士见机出去了,我不想面对他,闭上眼装睡,他松开我的手,我干脆翻身背对他。

    现在的我就像困在玻璃瓶子里的苍蝇,瓶底向着阳光,瓶口却隐在阴影里,明明可以逃脱却没有勇气再次步入黑暗,只好奔向自以为是的光明,禁不住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

    “嘉鱼,这究竟是谁的错已经说不清楚了,只是我们都受了伤,再这样下去只会心力交瘁。”他的话语那么无力,只是一晚便没了戾气。

    不敢回头看他,静静假装无所谓,可是眼泪还是出卖了自己。右眼滑下一滴泪,横亘过鼻梁,汇进左眼的眼窝里,而后,便是多少泪,断脸复横颐。

    “如果这样会让你活得开心一点,那么我放过你,原因你很清楚。”是啊,原因我早就知道了,就是他不愿说出口的那三个字,即便是分开的这一刻也缄口不提。

    我看着地上他落寞的背影,连叹息里都是哭腔,长长的黑影一步步飘了出去,从今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不管多大的纸,最多只能对折九次,那么人心能被折几次?

    我们最终还是彼此放弃了,只是这个过程太过残忍,太过血肉模糊,那么惊天动地的开始,曾经最最般配的璧人,散落尘世的时候也不过只能摊派到如此的沉默无语,寂寥零落。

    晚间有人来探病,是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他彬彬有礼的向我问好,我看着他带来的一大束蓝色鸢尾花就知道苏夫人此时会有多满意了,我甚至都能看见她姣好的面容上绽出一抹得偿所愿的微笑,还有对我的无限鄙夷和同情。

    那人交给我一个公文袋,慰问了几句病情就得体的告辞了。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房子的各种手续,我才知道一套房子易主原来有那么多的程序要走,尽管它是白来的。想来办这些手续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她恐怕在很久之前就开始筹谋了吧,可笑的是我们还无端端把争执拖到了现在。

 第一百四十二章 爱你是最值得的事

    那人走后整个病房安静极了,窗外的树枝光秃秃的,乌云压得很低,昏暗一片,风穿过走廊撞得窗户上的玻璃吱吱作响。1(1)

    苏瑾南……苏瑾南,我们终于失去了彼此,可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舍不得。爱你,是我做过最值得的事。

    就让我再任性一次,蒙着被子惊天动地的哭一场,从今以后我们都要快乐了。

    穿好衣服出门才发现这间医院就是梁妈妈的就诊的地方,今天还没有去看过她,现在过去,她不晓得休息了没有。

    “伯母。”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看着我,有些莫名的情绪,我问道:“少哲呢?”

    “嘉鱼,你是真的要跟我们少哲结婚吗?”

    “伯母您怎么这么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昨天夜里我睡不着,出去散步,结果我看见你穿着睡袍被一个男人抱着进了医院,那个男人就是上次见过的,你说是朋友的那个。”她尽量保持着仪态,感谢她有如此良好的家教,这种时候我就算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事实摆在眼前,无可辩驳。

    “妈,您说什么呢?”梁少哲突然从外面进来。

    “少哲啊,我是怕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梁妈妈激动起来。

    “嘉鱼还在生病,您自己又是这个样子,有什么不能过几天再说吗。”

    “少哲,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梁妈妈剧烈咳嗽起来,梁少哲要过去帮她拍背却被她推开了。

    “嘉鱼,我日子不多了,你没必要骗我这个黄土掩到脖子的人,我只要你一句实话,你跟那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她颜色越来越难看,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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