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鬼者阿莉-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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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看过回收。
很简单，树的下面有个巨大的口，只要把人或者是尸体扔进去就行了。
然后，她看着那混合着电线的一根根藤条把人吞进去的样子，感觉自己浑身在打颤。
如果是尸体的话，翻滚几下，就消失了。但，如果是被称为失败品的活人的话，会挣扎。即使是注定逃脱不掉，还是在拼命地挣扎着，喊着，妈妈……
她，就是她们的妈妈。
……
记得十四回来的时候，也要被送去回收。
“不要。”她抓着十四的手。
“怎么了？”有人问。
“我要一个玩伴。”她这样回答着。
“你不是有小七了吗？”那个研究员很耐心地哄着她。
“不够。”她坚持着。
然后，十四已经扑在她的怀里。一句一句地，叫着妈妈。
‘
生命之树很可怕，但是，也是孩子们诞生的地方。
在树的最上层，也就是她住的地方的边上，是一个一个的孢子。
这种孢子，都是透明的，她可以看到里面，一个一个由胚胎长成的孩子。
有的孢子因为比较脆弱，所以套上了玻璃的养育罩。
“养育罩里出来的孩子，失败的概率太大。”有研究员这样摇着头。
因为，本就脆弱。
“我们都是果子吗？”小七问着。
“不知道啊。”她歪着头回答。
她有念书，可是，树上能长出人来，是书上没有的。
‘
这样的生活继续着。
生命之树在不断地吸收她的信息和养分，复制成人。
而她也不被允许再增添新的玩伴，于是，回收的大厅，她已经再也不去了。
看不到，就不会感觉悲伤。
她有经常看电视。有时候，新闻上会讲，什么什么地方的小孩无家可归，什么什么地方的小孩没钱看病。
这个世界，大家都是不一样的吧。
好可怜啊。
或许，她能呆在这里，能有小七和十四陪着，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她经常这样告诉自己。
她们每天会在温室里看电视，看风景，看星星。有时候，做着在电视上学来的游戏。一边唱着儿歌。
有专门的老师来教她们这样，教她们那样。好几个。
可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足。
到底是缺少了什么呢？
不知道啊。
‘
每个月的第一天，她最开心。
因为，月神阿姨会过来看她。
每次来，都会把她抱起来，很亲昵的感觉。
“妈妈……”有时候，她会在月神阿姨的怀里，喊出这两个字。
这个，就是妈妈的感觉了吗？
不知道呀。
可是，每次她这样的时候，月神阿姨的脸色就凝重起来，摇着头。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不敢问。
“这个魔族的血统是不错，只是没有杀意。”月神阿姨有时候会这么地和边上的研究员们说些什么。
杀意？
什么是杀意，她不知道。
不过，有一次她听到，杀意是培养暗杀者的最必要的东西。
可是，她没有。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感。
‘
然后，月神阿姨来得越来越少了。
她很失望。有时候，每个月的一号，她会在这个温室的门口，对着大海，一等就是一整天。小七和十四会坐在她的边上，不去打扰她。
“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呢。”她开口，小声地说着。
“妈妈，我们回去吧。”小七给她披上了一个斗篷。
外面很凉。
“再等一会。”
‘
“来了。”
随着十四的一声叫声，她发现，那个空中的直升飞机的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终于来了吗？
她也微微地笑了。
不怕那落地的直升飞机卷起的巨大的风，她站在那里，风吹着她的银发挥动如旗。
可是，月神阿姨没有来。
好多人。
他们都是电视里那种特种兵的打扮，拿着枪。
几十个红点，已经聚集在了她的脑门上。
‘
“新的母体已经找到。阿莉计划开始执行，娃娃计划失败。确认回收。”这个是步话机里，讲出来的一句话。
“旧的母体对生命之树的发育作用很大，请确认回收。”
4。2 小七
“再讲一遍，旧的母体对生命之树的发育作用很大，请保证回收。”
‘
“不要伤害我妈妈。”十四已经一个闪身，护到了她的身前。
好多枪在指着他，可是，她不怕。
因为，十四知道，在她的身后，是她的妈妈。
小七也跑了出来。
“除了母体之外，其余的可以全部射杀。”步话机里那没有感情的声音。
“不要。”她一声大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一把就把十四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夜晚的风很凉，她站在那里，没有动。
那些特种兵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圈，把她们围在了当中。
可是，她不怕啊。
她甚至，没有感觉到恐惧。
她大约知道一点什么。那就是，她已经没有用了，不能再当母体了。甚至，她的身体对生命之树还很有作用，要被回收。
她看过回收时候的场景，吓到不敢动。
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又不怕了呢。
“不要伤害她们。”她只是这样开口说着。
这个是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本能吧。
‘
有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上来，很温和地告诉她，两个孩子不需要回收，因为对生命之树的滋养作用太小。而新来的母体，也需要有人照顾。
这，这样啊。
“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们就不会伤害她们两个。”首领保证着。
“不许反悔哦。”她还伸出了一只手指。
那个首领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跟她打了勾勾。
“妈妈！”小七和十四一起喊着。
她只是笑了笑。
如果她不听话的话，那么，她们三个应该会全死在这里吧。
生命之树，也吃尸体的。
只是不知道，这世界，为什么在一瞬之间，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在刚才，他们看她的样子，还象是捧在手里的宝贝公主。
现在完全不同了，她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唯一的用处，就是去当生命之树的肥料。
“不要怕。”她还在安慰着身前两个颤抖的孩子。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孩子。
‘
路很长。
天已经黑了，灯只点了很少。那几盏惨白色的灯光照得她们的身影，说不出的萧瑟。
“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身后有人说着。
“是啊。说是一个魔族，还以为多可怕呢。”有人回答着。
现在是？
她们已经在去回收大厅的路上。十四沉着脸，而小七在咬着嘴唇，不说话。
“两个复制品怎么处理？”后面有人问着。
“回收结束以后带上来。新的母体很快就到。”步话机里的回答。
十四偷偷地转过头，看着背后监视的人。
不错，少了很多。
现在，后面只有三个人在用枪指着她们。每个人各指着一个。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暗暗地摆了一个动作。
不知道她能不能同时解决掉三个人。
虽然她也是暗杀者，但对手是职业的佣兵，她还是不敢大意。
然后，她发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是小七。
小七紧紧地闭着嘴，摇了摇头。
‘
“叔叔，我们要去洗手间。”小七忽然开口，像是撒娇的声音。
“可是……”后面的特种兵好像没有想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句。
“憋不住了啦。洗手间很近的。你们也不想半路出什么错吧。”小七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洗手间是很近。
准确地说，她们正在路过洗手间，就在她们的右手边。
也许是真的不想出什么差错，她们进来了。
‘
“小七。”娃娃摸着她的脸。
最后一次了吧，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还是希望她们以后能过得开心吧。悲哀吗？
好像也没有。
她活在这世间，本就没什么意义。
她却没有看到，在这个时候，小七的嘴一张一合，在对着她身后的十四说着什么。没有出声，只是口型。
“把，妈，妈，打，晕。”这个是小七对十四说的。
十四还有点不知道小七的意思，在犹豫着。
“快。”小七的口型。
砰地一声，十四已经一掌打在娃娃的脑后。她虽然被称为失败者，可是也是暗杀者出身。
娃娃倒在了地上，而小七，现在正在脱着她的衣服。
“你做什么？”十四愣了。
“我要让妈妈活下去。”小七低低地说着。
忽然间，十四知道小七在做什么了。
她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除了肩膀上的数字，外人是根本分不出来的。何况，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
就看见小七已经成功地脱下了娃娃的外套，然后，准备把自己的小女仆装换上去。
娃娃穿的是公主装，小七是女仆，十四是特种兵的衣服。很显眼。
让妈妈活下去，原来也是有这种办法，十四忽然想到。
“我来。”她抓着小七的手。
小七摇着头：“我不会武术，不能保护妈妈。”
她的脸上，是那种落寞的神色。
她从刚出生就是失败者，没有受过训练，是没有办法保护妈妈的。
“七……”十四有点说不出话。
她本就是暗杀者。感情比别人麻木一些，不过，这时候也好像是什么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
三个小孩已经走出来了。
母体走在前面。后面，那个特种兵装束的抱着女仆装束的。
他们认不出谁是谁，只能靠衣服来判断。
“她怎么了？”有人问。
“哭睡过去了。”十四回答着。
……
生命之树的回收大厅她看到过，很大的一个空间，中间一个犹如垃圾回收处的血盆大口。边上是一条一条的触手，有的血红，有的是银白色的电线。
“再见。”小七在朝着她说着。
然后，又凑近她，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保护好妈妈。”
“恩。”十四重重地点头。
然后，小七缓缓地后退，缓缓地后退。
在退到那巨口边上的时候，她还在笑，一直在笑。
直到，那一条条的电线和布满粘液的触手忽然地伸出，把她拉了进去。
那巨大的血口吞没她的时候，那一条条的触手缠住她的时候，她转过头来了，脸上还带着笑。
因为她知道，她是代替妈妈的。妈妈，可以活下去了。
‘
“回收完毕。”一个特种兵报告着。
“好。其余两个原地射杀。”还是那个没有温度的声音。
什么？
十四感觉自己的全身一凛。
原来，他们这么做，只是要让妈妈乖乖地听话啊。不能相信他们的。
不过，敌人却少算了一件事。
她是暗杀者。
没有什么征兆地，她一把抓起刚才包裹妈妈的斗篷，哗地一声挥了出去。两个特种兵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块，一下被她裹了起来。
然后，她忽然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背后，毫无预兆地。
那士兵还想开枪，但已经没有了方向。火舌冒出，他的子弹穿过了同伴的身体。最后，他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
十四的右手还握着刀，刀尖冒着血。左手抓在那个特种兵的枪上。
这些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专业。
她捡起那已经被枪打了几个洞的斗篷，又盖在妈妈的身上。
忽然间，警报的声音大作。
“能量显示，回收的不是母体。重复一次，回收的并不是母体。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
切，被发现了吗。
十四抱着妈妈的身体在飞快地跑着。
不能背着。背着的话，妈妈会很危险的。
她已经开枪打掉了好多监控，却发现，不管她到哪里，敌人都能很准确地找到。热感应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敌人的武器很先进，她已经躲过了几枪远距离大狙。而且，她手上的枪，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对抗。
‘
不能让小七白死。
她只是这样地想着，满脸的坚毅。
她的左手中弹了。一阵剧痛。她没有觉得可怕，却有点歉意，把妈妈摔到地上的
娃娃醒过来了。
昏暗的灯光把十四的身影拉得好长，然后，她们的前方，一群的特种兵举着枪，已经瞄准了她们。
那一道道瞄准的红线晃动在黑暗中，显得尤其的刺眼。
她并不知道在她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形势。
那就是，她们要死了。
“你子弹不够了，不要反抗了。”外面还有人在喊着话。
可以的话，他们也不想自己同伴伤亡。
十四在紧咬着嘴唇。
敌人有几十个。有特种兵，还有机械的计算机控制的枪在空中指着她们。
而她的子弹，估计不到十发。……
4。3 初见
“开枪。”有人命令着。
十四已经闭上了眼睛，还站在妈妈的前方。
“停！尽量不要射杀母体。死的母体，是活着的能量的一半。”这个是警报喇叭里的声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