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似锦时-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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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雒阳王府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幸福快乐地离开我的。”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奈何我?”
“我能不能奈何你,你自己知道。但是……”他忽然抱起我:“现在还是天机不可泄露。你在门口涂上松树油的时候,我同样也料不到你的下一步是什么啊!”
我在他怀里像条毛虫扭动着能活动的部分表示抗议,可是这根本就无济于事。他再次把我扔进了房间,只对屋里的丫鬟说了句“照顾好桃卓姑娘。”就走了。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帐子顶上的一只蚊子,看它先嗡嗡地飞了两个圈,大概是累了,在床顶的雕花上停了下来。一阵微风吹来,惊动了蚊子,它又嗡嗡地飞起来,转悠了几圈,忽然向我脸上俯冲过来。
我浑身都不能动,要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岂不是生不如死……
“有刺客——”我仗着嘴巴还能随便动,一面用力扭着脖子,一面放开嗓子尖叫起来。
“啊,有刺客!快来人啊——桃卓姑娘房里——有刺客——”小丫鬟不明就里,一面大声呼救,一面跑过来,看样子也是有点功夫的。
“姑娘,刺客在哪里?”
我咬着嘴唇不做声。不一会,几乎府上的精壮全集中在我房门外了。
好,很好。子充,你不是不让我动弹吗,那我可就不怕给你添麻烦了!
“刺客在哪里?”他果然又亲自来了。
“没事,已经走了。”我一撇嘴。
“走了?你总得告诉我从哪里逃走的吧?几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跟你说刺客就一定是人了吗?”
“不是人?”子充一时蒙了。
“你说蚊子是不是嘴上带根刺的?它不是你家里养的吧?有刺还是外来客,你说是不是刺客!”
“你……卓儿,这可不是小事,难道你没听说过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吗,这事可开不得玩笑的……”
“那就是你的家法问题了,怎么处理我管不着。反正有什么事情我也是贱命一条,大不了给你陪葬。”
“是误会,你们先下去。”他先遣散了围着的家人仆婢,然后转向我,散漫地一笑:“我现在不想杀你。不过,这不代表我就不会碰你。你想不想试试呢?”
“你想让我死你可以痛快点,可是你让我手脚都不能动,有苍蝇停在我身上虫子爬到我脸上怎么办?我告诉你,我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关于楚铉,还有关于我自己。你想知道吗?”
“你少吊我胃口。拿出幌子来糊弄人可是你的专长!”
“那都拜子充大少爷所赐啊!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没能力逼你。不过我希望,大少爷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他猜不透我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毕竟暂时还没打算对我怎么样,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叫了丫鬟过来:“黄琮,你就在这里守着桃卓,别让任何人或者……任何动物靠近她。端茶送水的事情让赤璋过来。”
好家伙,几个婢女的名字居然是以祭祀天地四方的六器为名的,一个叫赤璋,一个叫黄琮,那么一定还有四个分别叫苍璧、青圭、白琥和玄璜了。好大的手笔,好大的口气!这回可把我看死了,哼,好啊,我不会在你这里白白浪费时间的!
见赤璋过来了,我也不客气,张口便吩咐:“我很无聊。拿《神农本草经》第三卷来读给我听,我知道你们这里有很多书。”
赤璋很有涵养,二话不说便找了我要的书来一句一句给我念。我闭上眼睛,凝神细听,默默记着没一句话。也许,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是我到时候用得着的救命良方。
虽然动不了,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好。我不再想方设法地找茬。毕竟,闹起来两败俱伤,我的确占不到什么便宜。
第九章 风里落花谁是主(中)
更新时间2009…5…2 10:16:01 字数:4413
第二天子充过来了,不是来看我,而是带了几个丫鬟来了,不动声色地在窗户和门上贴了个红双喜。
“你干什么?”
“准备办喜事啊!”他满脸戏谑的笑:“怎么样,你要是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已经布置好了!今日辰时三刻是吉时……”
“你成亲?”
“哈哈,当然啦,怎么样,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那你不去看你的新娘子,来这里做什么!”
“哟,我这不是来看新娘子了吗,新娘子好像心情还不好呢!”
“你说什么?”
“其实我说错了,不是我成亲,是……我们成亲啊!”
“你……你也太过分了!”我暴怒,脖子上血管都冒起来了,可是却动弹不得。如果我有胡子的话,说“吹胡子瞪眼”还真是太贴切了。
“我已经放你那些朋友走了,你一个人以身相许,换他们四个人的命,你说,我这辈子可做过赔这么大本的生意?”
“你真放他们走了?”
他不答话,回头啪啪拍了两下掌,只见一个婢女捧着红漆描金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一套大红的嫁衣。
“服侍夫人沐浴更衣!”两个婢女搀着我朝里面走去。有人搬来浴桶和热水。
“好,我也先回房去换衣服了。娘子,你要乖乖的听话……”
她们用一种奇特的方法服侍我沐浴。特意用一种不知道什么药水洗了我的手指。分明就是想把我手上暗藏的毒药都清除掉。这一招我绝对是没料到的。连毒药也失去了,我彻底只能任他们摆布了。
沐浴完毕,一个婢女慢慢地抖开衣服,只见那衣服是用金线绣的莲花曲水鸳鸯图案,其绣工巧妙制作精美,绝对不下桃娘子的绣品。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为我换上大红的嫁衣,再次被迫成为他的新嫁娘,要嫁的却不是我心爱的人。是的,在望姝楼的时候,我已经按照青楼里梳栊的礼节,“嫁”过他一次了。那一次,心里是无奈与认命,而这一次,心里是愤怒的抗争!
我仿佛听见他在轻蔑地看着我笑,轻蔑地对我说,桃卓大小姐,你既然不在乎自己的身份,那我就让你彻底地连名节都失去,让你无颜再见,无颜去追求你心里所谓的挚爱!
是的,我若是嫁了他,我就彻底无颜见楚铉了。楚铉,我该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嫁给子充,那我还真是不如当时乖乖地被当成礼物送进雒阳王府了。
我还有什么能够拿来做交换?
当然是有,前刑部尚书韦坚的女儿不是浅桐,而是我,这个法码够大吧?
不,不能告诉他这个。如果他再把我拿去献给一个年纪和我爷爷有一拼的什么王啊公啊,那我还不如去死……
可恶,可恶。我该怎么办?吞金还是咬舌?
我够不着头上的金簪啊。咬舌倒是很方便……
哎哟,怎么这么痛!万一还没死成,半截舌头我还怎么见人啊?那可真是有话也没法说了,一代才女落到那个地步,生不如死,岂不是让子充那个家伙大大的得意了?
不行,我还没活够呢,我还没爱够楚铉,还没和楚铉一起看过日出,还没见识过南海的风光,还没骑着马去看过大草原的月亮,还没和泽杨一起吃过伊溱做的霸王别姬,甚至我还没……没折磨够子充!
该死的人不是我,哼,我为什么要去死!
可恨,传说昆仑派有移山倒海之术,我怎么就没那个机遇,学不成那好本事!
两个婢女已经给我换上了美丽的嫁衣,开始给我梳头。凤冠已经摆在了一旁,只等这复杂的发式梳好了,就给我扣在头上。江南的极品玫瑰膏、胭脂满满地在面前摆了一桌子,一双双巧手拿来拈去的,在我头上脸上涂涂抹抹。镜中的女子渐渐化去了倦容,光芒四射,美貌如花,唯有眼里还是脂粉铅华掩饰不去的无奈。
这一瞬的叹息宛若一世的沧桑。子充,你既然一定要我嫁给你,好,那么就让我们彼此折磨……
妆扮完毕,黄琮和赤璋把我架在中间,我的脚尖几乎没挨地,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鬼魅一般“飘”了出来。
子充没骗我,外面已经布置得红红火火,喜气洋洋,上上下下都在准备着主子爷的大婚之喜。
他待我的确不薄,看情形便是正室夫人的礼节进门。
可是这并不能让我对他的恨少一点。他这根本就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根本不把我的意见当回事!
大红的绸缎从我住的房间一直铺到堂前的大厅里。我感到脚上大红的绣鞋在红绸上划过,所有的人都在笑着说着吉祥话。
恭喜少爷,恭喜夫人。恭喜少爷,恭喜夫人……听不出这声音是在不停地响起,还是回音连绵。
这两个婢女的功夫不凡,几乎不能看出我是被她们架着出来的。我知道我已经逃不脱,索性不再摇晃脑袋反抗,任她们扶我走近大厅。
“吉时到——”扯着嗓子的一声喊,我顶着红绸缓缓地“飘”进大厅。
子充已经等在那里。隔着轻薄的红盖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目光如利剑,穿透红绸,穿透他的身体。电光火石的刹那,我仿佛看见他眼里也有一丝无奈。
这分明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新人到——”
我听见掌声,那是属于美丽的新娘,属于一个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刻的。可惜,这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我的夫君,并不是我今生认定的良人。
“一拜天地——”
几个破菩萨,都不认得是什么东西。我被婢女们摁着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哪里来的什么高堂,牌位是有,可是据我说知,子充并不是父母双亡,那么这不是糊弄我玩呢吗?说什么明媒正娶,原来不过是开了个大玩笑,再次耍了我一把。
“你不是说明媒正娶的吗,一没见着媒人,二没有父母天地为证,你当我是来跟你办家家酒玩的啊?”我按捺不住了。
“当然不是。卓儿,这事我回去再和你解释。现在不方便。”他趁跪拜磕头的时候低声对我说。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都把我骗到来拜堂成亲了,我倒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别的花招!桃卓啊桃卓,你怎么这辈子就和这种人纠缠不清了呢!我是个青楼女子,早就没有什么名节可言,但是就这么任他摆布了?
好不容易拜完了,那些什么亲友都是他请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也懒得认识。他知道我心里不快,便叫婢女们先带我回房。
她们把我带进了一间陌生的屋子,直接把我放在床上,黄琮拿了个枕头给我靠着。到处贴着红双喜,红窗纱,红罗帐,是布置好了的洞房!
可恶。
“我要回我原来的房间去,不要住这里。”我郁闷地说。
“对不起,夫人,这是少爷的吩咐。”
“你们当不当我是你们的夫人了,我说的话你们不听吗?我要回我原来的房间去!”
“对不起,夫人,这是少爷的吩咐。”
“少爷少爷,你们只知道少爷是不是,你以为这个夫人我想当啊,现在我是你们的夫人了,你们不拿我当夫人是不是,还想不想活了?”
“奴婢该死。”两个婢女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可是始终没有听我的话去做。不知道子充使了什么手段,估计他是早就料到了我不肯待在这里,早就叮嘱过了。我祈祷这个家伙今天被灌个酩酊大醉,最好是倒在门外。
“是谁惹夫人不开心了?”
这个可恶的家伙走进来。看来他没事。完了,他要是喝个半醉可就惨了。
“你们先下去吧。”他不急不慢地说。
我以一个标准的新娘姿势倚坐在床边,穴道始终没解开,想动却不能动,隔着红绸怒目相视。
“做新夫人的感觉不错吧?”脸上带着那一贯的戏谑,笑着捏住我的下巴。
“拿开你的脏手!”
“脏?不脏啊!我都洗好几遍了。而且,我可是从来不会在指甲里面藏污物的哦。不仅我的手不脏了,就连夫人您的手也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了,不是吗?”
“既然你也知道我现在手很干净了,为什么不给我解开穴道?”
“好,好,既然夫人要在下解开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他哈哈一笑,伸手推拿几下,果然解开了我的穴道。
我挣扎着站起来,却“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你……”
“你的穴道被封住超过三个时辰,虽然不是要穴,气血运行也会不畅。肢体久不运动,自然需要些时间来恢复。你就这么急着站起来,难道又是我的错?”
我坐在地上慢慢活动麻木的身体,低头不理他。
“地上凉,起来。”他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又拿枕头给我靠着。居然是出奇地温柔,不知道又卖什么诡计。
“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