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今生-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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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查出了蛛丝马迹,抑或是迫于皇命,抑或是与元凶亲近,为了保护这个凶手,将我父亲做了替罪羊。便如此我父亲就该蒙冤九泉,我一家一百三十四口就该死么?玉珏我不会交出去的,不依仗这只玉珏,我……我找不出其他的办法为父亲洗雪冤屈。除非皇帝将元凶正法,昭告天下为父亲正名,舞阳绝不会将这个东西上缴朝廷。”
舞阳一口气说完,只觉一身的气力抽尽,浑身酸软,连脚底都麻木起来。
“舞阳!”声音嘶哑,无力。冷梅看着眼前异常坚毅的脸,心底做酸。“你说伯父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有许多事要做,要避开世人耳目。师伯!”舞阳语气异常的疲惫。“轩辕身边有暗桩,按理我携这个玉珏下山的时候不会有谁知道,可是却被许多人追踪,这个钉子是谁,受谁指使我还是猜不透。玉珏据传是开启宝藏的钥匙,虽只是一半,却已经换得天下人的痴念。轩辕一醉既然不肯真心为我父亲洗雪沉冤,舞阳就赌它一把,拿这枚钥匙换我一家的清白,换元凶巨恶的人头,谁能做到,我便将这玉珏给他。只是……不查出暗桩,我行不得事。”舞阳伸手拿下玉珏,放在手中摆弄半晌。
“好,师伯应承你,你去吧。”冷梅从没有听过舞阳一气说这么多的话,此刻听了暗桩的话,正与自己平日所思相符,不禁频频点头,眉头锁紧,眼中满含殷切。“没有暗桩,无人会知道老朽的行动方向。”
舞阳看着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已经打动了冷梅,这才松了一口气。
“松老和菊老绝不会枉死,霹雳珠是辽远人喜用之物,松老的毒也是耶律的独家暗器,若是二老不被这鸡鸣狗盗之徒算计,以二老绝顶功夫怎么会轻易被击败……只要舞阳活着,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好,师伯一力承担,我留在这里与你互通消息。”
“谢师伯!”舞阳急忙施礼,早被冷梅伸手托了起来。
“舞阳,伯父托大,还有一句要与你说。”
“伯父……”
“我知道你是用此物要挟王爷,王爷……虽是做的过了,只是他的心里确是有你,人无圣贤,孰能无过?凡事较不得真。”
舞阳嘴角一动,从冷梅的角度看去,那坚毅的嘴角边竟似乎挂着一抹残酷的冷笑。
天光见亮的时候,季良带着十几个人赶到,只有冷梅一人垂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兄弟,舞阳早不见了踪影。
……
莫问手提袍摆,穿过曲曲折折游廊,顾不得欣赏周围翠竹修篁摇曳,奇花异葩吐香,匆匆向水榭走来,路上三五个家丁仆从不时躬身施礼,莫问脚步不停,只是挥手示意退下。
水榭栏杆下,两把簇新紫檀雕花靠椅,靠椅中间一紫檀雕花四方茶几,上摆着一盆鼓形青花瓷盆,盆内三朵烧制精细莲花,中央一枝莲蓬亭亭袅袅探出水面,煞是喜人,里面六七尾锦金鱼围着碧绿长茎曳尾悠游,甚是自在。轩辕一醉站在瓷盆前,看着自在游动的锦鲤,若有所思。
“公子,出事了!”莫问神色甚是不自然,袖出密札,双手递过去。
“说!”
轩辕推开递过的密札,转过身瞟了眼迎面的一轴金碧山水,眸光深邃如冰冷寒潭,随即又转向了瓷盆。
“墨菊死在霹雳弹下,知节是中寒毒后被猎猎生风掌击碎了脏腑……”莫问看看轩辕的神色略有一丝迟疑。“公子……若再不动手?梅老和竹老处境堪忧,如今已经有三波人马出手,频频袭击梅老和昏迷不醒的竹老。”
“继续——”轩辕一醉冷冷道,信手将手里的鱼食抛进了瓷盆,袖出手巾缓缓抹了抹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瓷盆里争相恐后争食的金鱼。
莫问看着轩辕一醉,心中不无焦急,事发突然,只得开口道。
“公子……还有一事,夫人……夫人失踪了……红衣无奈催发了伤心蛊,金丝蜂飞绕良久,始终在墨菊出事的地方徘徊,没有追查出痕迹。”
唰地一声,一股阴冷寒风直逼莫问的脸。
轩辕一醉一身冷冰蓦地站到了莫问眼前,莫问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身上的锦袍滑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说!怎么回事?”
“自那日四老与夫人分手,夫人与欧阳九及那个女子就不见了影子,已经三天了欧阳九不知何故仍没有信息传出来。”莫问看着轩辕一醉雪白的脸孔,心里暗暗叹息。
“伤心蛊不能诱发?”五指关节被捏的发白,咯咯作响。“她,她……她难道?”
“公子!”莫问抬眼看见公子半边脸子早已经白了,想了想,连忙劝道。“夫人颖慧,处事冷静,绝不会落入敌手。”
“耶律,慕容,第五,背后的黑手,哪个是她能算计得的!”轩辕冷哼一声,禁不住又加了一句。“她看似温厚淡泊,其实刚烈,遇事绝不会向我求助……居然解了本王的蛊?若是自己解开的还好,若是……”
“公子,俗语云:世事重重叠叠山,人心弯弯曲曲水,行路看山,才得知山中奥妙,跬步不积,不知水底深浅。若想探知真相,还须一步一行。夫人深得三味才会行这一步,看夫人这一年的做事便知道,出手必是反复斟酌过。只是夫人毕竟是个女子……”莫问心中惴惴,也自担心。
“与我备马!”轩辕一醉大步流星走出水榭。“马上——”
“王爷,明日逢三,有朝议!按规矩……”
“就说本王突染恶疾!”轩辕一醉全然不顾,早已经走远了。
莫问还要接着说,只看见了一角袍影闪在了树后,急忙提足追了出去,那个玉碾成一般的俊逸谪仙第一次急匆匆走路,望着挺拔如修篁俊逸的背影,嘴张了几张,终究没能再说出什么。
虐心
桑榆镇北十余里地外的黄土岗野树林内,一白一红两个矫健身影伫立在已经被剥了皮的古槐前。树上两只宿鸦见得人影,忒地一声鼓翼飞起,又不甘心辛苦筑起的老巢,在半空振翮盘旋,迟迟不肯离去,兀自呀呀聒噪。
轩辕一醉以手触抵二寸有余的切面,眯起了眼睛,一颗悬在腔子里的心忽上忽下不能消停。
“当时刻的什么字?”
“梅老说刻了一个‘口’字,四四方方的‘口’字。”红衣急忙走上前来解释着,心中十几个水桶七上八下的乱摇。“那个墓碑就是……夫人拿出玉珏的地方。”
轩辕拧身走近墓碑,不过是一座寻常人家的墓葬,看年代已经久远,想是许久无人祭扫,风吹雨淋,墓碑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
轩辕一醉马不停蹄赶到桑榆镇,出现在季良和红衣眼前的一刻,直惊得二人瞠目结舌。季良终于明白舞阳在自家王爷心中的地位,心中喟叹一声,心中难免沮丧。
却已经不能置喙。
轩辕独自一人暗地里检查了虬松和墨菊的尸身,趁着知节昏迷又检查了他的伤口,这才吩咐将二老装殓齐整移入金丝楠木棺椁,暗卫营拨出十人护送棺椁运回京城外十里的知云寺,停厝在彼,等他返回京师再行安葬。随即带着红衣奔向出事地点勘察。
如今看着这样一个地方,只觉心中酸涩,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真是弯弯肠子,藏个东西也找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
眼睛微微扫了扫周围,这里虽不是乱葬岗,却也是东一座西一座,耸立百十个墓葬。中间艾蒿遍地蓬草乱生,偃偃伏伏,倏尔骤动,有狐兔野鼠之类出没。
“地图!”食指一伸,轩辕一醉并没有回头。
红衣急忙将一卷素白丝绸拿出,季良已经在上面细细描绘了墨菊和虬松、知节出事的地点,周围的山岗,树林,溪流等描述的甚是详尽。
轩辕一醉看了一刻,长身而起,跃上一株参天古树,放眼望望,远处山峦叠嶂,连绵起伏,西北角一处如带的清亮缠绕在山脚下。
“澜溪?”广袖翻飞,犹自携着清晨的雾气。
“右侧谷底便是澜溪!”红衣见问,急忙回答。他已经反复勘察了几次,毫无所获。“除了夫人击杀的燕字双雄,现场再没有留下尸首。”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出手了。”轩辕一醉食指在地图上漫无目的的划过,深邃瞳眸亮了一下。
“王爷,夫人怎么办?”声音里隐隐有着一丝焦躁。
“她就在这附近,着地鬼慢慢搜寻,大隐于市,她……”
咝的一声,白绸划破。
红衣的眼神随着修韧手指方向,那漏的地方赫然一座镇甸——桃花镇。
轩辕一醉提足便走。
“王爷,属下前去——”红衣一急,急忙飞身跟上,恍惚听见前面一声幽幽叹息,直疑心自己听错了。“哨鹰传讯,陛下要着太子齐王探病。”
“理他……”轩辕一醉恍似未闻,脚步不停。“红衣,本王后悔放她出来,一旦——”
言罢深深叹了口气。
“……王爷!”冷不丁听轩辕一醉说了这样一句,红衣嘴张了张,半天只说出两个字。
“若时光可以倒流,本王情愿放弃初衷,只要她安心留在我身边。”轩辕一醉的嘴抖了抖,幽幽的话又吐了出来。
红衣的眼底闪过诧异,素来没有听过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言辞。
时光岂能倒流,每一个步骤,每一次选择,都是王爷制定的,人生如棋局,是什么时候那几乎执掌棋局的天神,入了局,入了戏,为一枚棋子痴迷如此。
待要深问,那个如松的身子早飘忽不见。
只剩下红衣一个呆呆发怔。
“王……王爷……”
“本王去桃花镇,……你去传令季良按原计划行动。”
遥遥一声传来,人早远了。
红衣待要追随,已经不见了主子的影子,想了想不再跟随,策马扬鞭迅速返回了桑榆镇的临时行营。
“王爷何处?”季良看见红衣一个人回来,心里一惊,劈面就问。
“王爷去迎夫人了。”红衣有些颓丧,低声回答。
“糟了!”季良诶了一声,手中的乌金扇子敲在了紫檀靠椅上。
“季总管,王爷运筹帷幄尽在鼓掌之中,何须急躁?”红衣看见季良变颜变色,好生奇怪,不由不问。
“耶律寒天通过七星阁传信,要改变比武日期和地点。半月后比武,地点改在据此百里之外的落风山。”
“提前了?”
季良倒背双手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停在了两楹间瘦竹古董架前,盯着一只瓷瓶不放。
“此次比武绝不同小可,强强联手在暗,我们在明。王爷只身赴约,总管,红衣觉得不安。”红衣手捏下颏,眉头皱紧。
“你今夜动身去找王爷,影卫你带去。”
“王爷若是劝不回夫人,如何肯回京城?”
“宫里来人了。”季良看了红衣一眼,微微颔首。
“这?”
红衣正待发问,却见季良使个眼色,急忙吞下了后面想说的话。
“季大总管,王爷当真没有回来么,这可如何是好哩?”一个项短头圆,面皮白净的胖太监转过游廊,抬足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兀自抹着额上的汗珠。一身肥肉蹭着明晃晃的软黄缎子宫袍,沙沙作响。“咱家还等着回京交旨,这可如何是好哩?季大总管,这可如何是好哩?” 声音尖细却温润,夹杂着些微未变的乡音。
“王公公!一向安好?”红衣急忙抱拳,身子略弯一弯。他常年跟随轩辕一醉出入宫廷,对宫内人物并不陌生,今见陛下身边伺候的内承奉王深居然出现在这桑榆镇,心里隐隐不安。
“红衣统领,事情紧急,快带咱家火速追上王爷。王爷无故离京,陛下十分不悦。”王深言辞急切,一对浅灰的瞳仁不安的眨动。拿着手巾又抹了抹脸,一张胖脸泛着莹莹光泽。“已经立秋了,天还是这样的燠热难熬。”
“这……王公公,在下也不知道王爷行踪,”红衣一脸的为难。“王爷最近身体欠安,心生烦躁,王爷自己便是悬壶高手,知道病的因由,出去散淡三两日,待痊愈了自会回京。”
“红大人!”王深知道身为五品中郎将的红衣比四品的季良还不好惹,他是轩辕一醉的贴身扈从。王深挂着一脸的魅笑凑近了红衣,对着红衣的脸低低说道。“二位大人想知道陛下因何震怒么?”
“天意自来高难问,下官等如何敢……揣摩圣意。”一股浓郁熏香味道顶入红衣脑中,鼻翼抽搐几下,极想掩鼻后退。又听得话中有话,强忍着要打出去的喷嚏。
“王公公与我等还要卖个关子不成?”季良笑着走近,搬住王公公的肩头,亲亲热热扶他坐下。
嗬嗬嗬……
“咱家只听说陛下要为王爷赐婚。”王深眉尖一挑,肥胖的身子歪向季良一边,生怕外面有人偷听,故作神秘。“不见王爷咱家如何回去交差?”
咯噔一声,心中翻个,红衣眼神一凛,却撞上了季良浅褐色的眼珠。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王深悄悄袖起一张薄薄的纸片,心领神会的悄语几句。
季良听得事关重大,不敢自专。又不能掉以轻心,若是万岁爷一怒之下真的颁了一道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