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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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将军,这行军打仗是你的事。灭不灭他司徒景斌也是你的事。未炀管不着,也不想管。然而翊儿,却是我一定要救的。无论你议和也好,投降也罢。总之,三天之内,我要出邺城。”秋未炀一贯平静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愤怒之情。
宇文昊刚刚强压下去的火气,此刻又被秋未炀给挑起来了,“秋相,国难当前,个人私事自然要先放在一旁。投降?秋未炀,亏你想得出来。你想过没有,邺城城门一旦被打开,有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又有多少生灵将被涂炭。你心里装的只有翊儿一人,那邺城的百姓呢? 你欲将他们置于何地?别忘了,你还是皇朝的宰相!”
秋未炀冷哼一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皇朝百姓?我本无情,他人又关我何事?”
“你!”宇文昊已是气极,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此刻的争执已失去了意义,但又气不过秋未炀的冷血无情,便拂袖而去。
看着宇文昊大步离去的背影,秋未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眼中却不余一丝的暖意。翊儿呀翊儿,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么?在你生命垂危之时,他却离你而去,越走越远,形同陌路。看来你我皆是同命之人,承接的都是他人的抛弃。罢了,这样倒更好,天下之人皆不爱你怜你,只要有我一人便已足矣。从此我们相依为伴,岂不更好?
秋未炀刻意压放轻了脚步声,踱步至书桌旁,提起笔,飞快地书写了一剂药方。却又斟酌再三,换掉了几味性子烈的药材,便把药方交给了侍女。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可以下去抓药了。
邺城,西城门
钟诚凌嘴里衔着一根无名草,右手挥舞着他的那柄长刀,嘴巴里哼哼着刚学的小曲,悠哉悠哉,来回穿梭于敌我之间。神态自若的如同在自家后庭院散步一般,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五十四,五十五……”钟诚凌噙着一抹得意地笑容,听说这次风军攻西门的主将是申谨玄,他手下的军队人数可是多于南门那边的。这下阮曾吟那小子可就赢不了自己了吧。行卜山那一战,自己想来都觉得窝囊,脸上无光。输给了阮曾吟不说,还让他救了自己一命。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面子给挣回来。
哎,只是不知道郡主那边如何了。看风军的阵势,主攻方向并不是宇文昊所料的北门,而是郡主所守的东门。东门虽然在兵力上来说是四门当中最强的,可是郡主毕竟只是一个手不能担的女人,纵使有影卫们的拼死相护,但在战场上,生与死的事情一向是很难说的。
“钟,钟,钟将军……”钟诚凌的近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依旧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惊惶至极。
“着什么急,”钟诚凌有些不悦,“跟了我将近一年了还这么没出息,芝麻大的事能把你吓成这样?”
“郡,郡,郡主……”小兵本来就已经惊颤不已,再经钟诚凌这么一吓,着实被吓傻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钟诚凌一听是关于郡主的消息,不由得也着急了起来,“郡主如何?你倒是快说呀!”
小兵一个激灵,倒又被吓醒了,带着哭腔说道,“郡主身负重伤,秋相现在正为郡主疗伤。郡主生死未卜……”
这么一说,轮到钟诚凌傻眼,郡主负重伤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一想到郡主甚至有可能撒手人寰,更是心乱如麻。而他一边又在安慰自己,秋相国手无双,定可以治好郡主。半晌,他才咬牙切齿地狠狠问道,“是谁做的?”
“风……风将,司徒景斌。”
钟诚凌一声冷笑,此时他的面颊上哪里还有什么天真与可爱,有的只是满满的恨意。司徒景斌,你最好祈祷郡主平安无事,否则,我钟诚凌要你风军尽数给郡主陪葬。
“儿郎们,”钟诚凌大喝一声,“打起你们的精神,这些人居然敢伤了我们的郡主,我们便要让他们也付出代价。”
钟诚凌手下的这帮兵士们皆是当时的郯城守军,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受过秦翊的接济。秦翊当时只不过是由于对百姓的怜悯,大发善心,却没想到换来了他们的忠心耿耿,感恩戴德。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兵士们一听说是郡主被伤,不由得也愤怒起来,精神也抖擞了百倍。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士兵的勇气宛如开在战场上的一朵永不言败的奇葩。风军无奈之下节节败退,三万大军,竟攻不下只有一万五千人戍守的西门。
然而此刻,钟诚凌的心里却如火燎一般……
邺城,南城门
阮曾吟静静地伫立在城门上,冷眼望着前方瞬息万变的战局,心中已然明了,司徒景斌并不在北城门,这次宇文昊失算了。阮曾吟心下不是不着急的,然而他始终记得幼时父亲对他的教导,“将为军心,兵可乱将不可乱,兵可降将唯死。”一场战争的胜负并不只在乎一隅,而是全局的互相牵引与制衡。眼下他能做的,只有尽心的守住南城门,希望这样可以帮上郡主。
“弓箭队。”阮曾吟摸了摸下巴,左手轻盈地一点,“射风军的东南角。”
“垒石队,攻击中军。”
阮曾吟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弓箭队和垒石队轮番上阵,这让风军不能靠近城门半步,恐怕这种情况在其他城门还未有发生过吧。只希望这样可以引起司徒景斌的注意,让他调转进攻别的城门。
忽然士兵中一阵骚动,少顷,皆让开了一条路。秋未炀缓缓地踱步而来,毫无掩饰地,满脸疲惫。他俯身在阮曾吟耳边轻语一番。阮曾吟的目光瞬间变得极为震惊,随即黯淡下来,带着些许的伤感。
良久,他幽幽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秋未炀绝望的摇了摇头,“凭我的医术,最多也只能保她三天。”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也是九死一生。弄不好连你的命也得搭上。”阮曾吟也显得颇为无奈。
秋未炀苍凉地一下,嘴角鬼魅地勾着,略带些讽刺地说,“九死一生?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只要她平安便好。”
阮曾吟不由地吃了一惊,他原先只知道秋未炀对郡主有情,却没想到情深至此,竟是生死与共。当下便坚定地点了点头,“交给我和诚凌吧。”
秋未炀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那就拜托你们了。我还要回府照顾翊儿,先行一步。”
待秋未炀走后,阮曾吟随即召来一名小兵,问道,“西城门现在情况如何?”
“钟将军神勇,风军难近城池一步。”
“好,”阮曾吟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你去西城门,请钟将军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小兵领命而去。
少顷,钟诚凌便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南城门上,满眼皆是戾气,血红充斥着昔日清逸的面庞,一时间竟让阮曾吟不敢与之相认。
“找我什么事?”钟诚凌冷冷地开口,一改往日的风格。
阮曾吟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诚凌,秋相刚刚来过。郡主、郡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难道连秋相也没有办法了吗?他不是国手无双吗?”钟诚凌已然有了绝望之意,哽咽着说。
“也不是毫无办法而言。只是邺城的药材奇缺,要医治郡主必须出城。”阮曾吟搭着他的肩,半是安慰地说。
半晌,钟诚凌抬起头来,一字一句认真道,“你说罢,只要是为了郡主。诚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阮曾吟把嘴附在钟诚凌耳畔嘀咕了一阵,钟诚凌脸上沉积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笑颜。末了,锤了阮曾吟一记,“就知道你小子馊主意多。”随即却又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只是那司徒景斌也是个精明的主,我们这样做会不会露馅呀?”
阮曾吟鄙视了钟诚凌一眼,仿佛他在问这世界上最白痴的问题,“不要说他会识破,但凡是个长了脑袋了,都能想明白。”言下之意十分明显,摆明了是在嘲讽钟诚凌毫无将帅之才。
偏巧这时候钟诚凌还独自沉醉在希望的喜悦中,一时间并无察觉阮曾吟这话说得有什么不妥,硬生生地把话茬给接了过来,“既然瞒不过司徒景斌,那你说怎么办。”
阮曾吟眺望着远方,极其轻蔑地一笑,“放心吧。我料司徒景斌的本意不是要郡主的命。你认为若他真想要郡主的命,郡主此时此刻可还有呼吸?秋相与我说过,那箭的力道若是再加上三分,郡主恐怕已当场毙命。纵使他再国手无双,也回天乏术。”
这回轮到钟诚凌疑惑不解了,拧着眉问道,“那他目的何在?”
“若我没有猜错,他只是想与郡主结盟罢了。毕竟淳于裔还在我们手上,这可是与他谈判的最好筹码。”
“哦。”钟诚凌貌似明了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拽住阮曾吟的衣领,“你刚刚是否在说我没长脑子?”
阮曾吟耸了耸肩,竟是一脸无奈,“我只是说某些人而已,你钟大将军硬要对号入座,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钟诚凌转念一想,也觉得阮曾吟说得在理。可偏偏他又咽不下这口气,只好干站在那儿,脸憋得红红的,样子自是十分有趣。
阮曾吟微微一笑,颇有一些诡计得逞的一位。在他印象中,钟诚凌就应该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小鬼。即使是在尔虞我诈的战场上,也依旧纯洁如昔。那种阴霾的表情,实在太不适合他了。
是夜,风军大帐
“将军,探马来报。有两支皇朝的轻骑正向我军袭来。是否列阵迎敌,请将军示下。”因为是急报,传令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接到信息就来到了司徒景斌的帐下,请示司徒景斌。
司徒景斌正斜靠在卧榻上,眯着眼,半寐着,若无其事。而心里却在暗暗地思付着,莫非是我那一箭射得太重,连秋未炀都无能为力?至于来攻大营的必定是钟诚凌和阮曾吟。他们这般心急火燎地要出城,想必那郡主已是奄奄一息了。算了,既如此,我也乐得做一回好人。毕竟我还有更大的算盘要打。
“来者可有宇文将军?”半晌,卧在榻上的司徒景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不曾。来者是钟将军和阮将军。”传令官欠身恭敬地答道。
“此等小将,用两名副将迎战足矣。杀鸡焉用宰牛刀?”司徒景斌有些轻蔑地说。
“哪位将军出战?请大将军示下。”传令官不禁诧异道,将军今日是怎么了,竟如此轻敌。敌军将领虽说年轻,可名头确是响得很。钟诚凌一举歼灭了严惊鸿的两万军队,这可是风军继宇文昊以来,第一次吃的大亏。阮曾吟那就更不用说了,镇北将军阮筠之子,十五岁时名头便响遍了漠北一带,今夜两人联手出击,为何将军却反映平平?任谁都清楚,此二人并不是摆设用的花瓶,绝非泛泛。
司徒景斌略一思索,吐出了两个名字,“张副将,王副将即可。”
传令官又是一愣,“将军,这……这恐怕不妥吧。”岂止是不妥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怎么,难不成你也想去?”司徒景斌懒懒地反问了一句,语气却是说不出的阴森。
“不敢……不敢。”传令官被吓得口不择言,哪还顾得了什么措辞,慌忙地从中军大帐中退了出来。
司徒景斌微眯的双眸已然有了浅浅的笑意。他随手召来两名心腹,对其中一名吩咐道,“你速回国准备,一切依计划行事。”继而又对另一名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拔营,准备回国。”
“哼。”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夹杂着极度的轻蔑与不屑。
迷茫中,我不知所措,满脑想的都是怎样快些走出这无边的黑暗。然而微微地一侧身,一阵尖锐的疼痛便传遍全身。
“你想逃避你的使命吗?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黑暗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咄咄逼人地发问。
“不,我没有逃避。”然而这句话在我自己听来都显得中气不足。
“别骗我了,你若不是逃避,我又怎么会出现在你身边。”那声音一阵哂笑,好似很乐于拆穿我的谎言。
“你不想嫁给雍瞻宸?”黑暗中的她用难得一见的温柔对我轻语道,“莫非你又对哪个男人动了情?让我来猜猜,是秋未炀还是宇文昊?”
“我只是不想嫁给雍瞻宸,仅此而已。”我小声嗫嚅道。
“哈哈哈……端木晣,你真真傻得无可救药!”那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而又疯狂,一如多年前的我,“难道你忘了珩吗?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你竟然还相信爱情?啧啧啧……端木晣,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男人们爱你,只因为你或多或少还有些利用的价值。待你一无所有之时,便是你们恩断义绝之日。”
“真的……只是这样吗?”我喃喃道,目光渐渐的迷离,找不到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