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零的樱花-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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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开门的是常叔。
　　进门的时候，常叔的眼神示意着情况的糟糕，或许比她想像的更糟。元又男忐忑地走进客厅，落地窗前那个软塌塌地低垂着的颓废身影让她不禁一颤。
　　“臣风，你怎么了？”元又男快速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他如此颓废而无神的样子让她有种莫名的害怕。
　　安臣风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和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像根本不知道元又男的到来。
　　“臣风，你说话啊，别吓我。”元又男死劲摇着他的身子，心里极度的害怕与担忧。
　　终于，安臣风慢慢地抬头，用一种极其陌生而冷酷的表情望着她，眼里写尽了痛楚与不甘。
　　元又男不禁打了个寒颤，“是不是哪里不＇炫＇舒＇书＇服＇网＇？”她伸手抚上他的脸。
　　“别碰我！”安臣风猛地甩掉她的手，眼里充满了憎恨，“你还要假惺惺到什么时候？”
　　“臣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元又男脑海中充满着疑惑与不安。
　　安臣风低下头，冷笑一声，　“你到底爱他有多深？”
　　“臣风……”
　　“呵，为了他你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这样的爱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我真是够傻，以为你真的会爱上我。”安臣风直盯着地面，自言自语着。
　　“臣风，你到底怎么了？”元又男握住他的手，却又一次被狠狠地甩开。
　　“叫你别碰我没听懂吗？”安臣风抬起头怒视着她，这让她无所适从。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呵呵，发生什么事了？这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听不懂你的话。”元又男低下头。
　　安臣风猛地抓过她的手，死死地按在左胸上，“这颗心，你不是为了这颗心求我一定要爱你吗？”
　　“你……你都知道了？”元又男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整个人都闷了，脸色苍白。
　　“因为我身体里有你最爱的人的心，所以假惺惺地和我在一起，元又男，你好残忍！”安臣风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元又男，完全失去了理智，狠狠地抓着她的手，死命往自己胸口按，“你不是想要这颗心吗？拿去啊！只要你想要，我随时可以还给你！他的心，我不稀罕！”
　　“臣风，你冷静点！”元又男使劲抽回自己被抓得生疼的手，手上泛起了明显的红印。“对不起，我承认是我不对，但我无从选择，当我知道他把心脏给了你时，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唯一活下去的希望。”说着，她的眼中突然泪水夺眶而出，悄悄滑落。
　　“呵呵，给你希望的是这颗心吧。我早该知道，在你求我一定要爱你的那一刻，你真正渴望的其实是这颗心，而并不是我的爱。”安臣风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绝望与心碎。
　　“臣风，你别这样，我……”
　　“我那么爱你，却仅仅是你用来思念苏杨的工具而已，呵，好讽刺的爱情。”安臣风眼眶泛红，痛苦地仰起头不再说话。
　　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而且比元又男想像中更加难以收场。她摊坐到地上，默默地望着绝望中的安臣风，任眼泪不断地滑落。她此刻所有的话语似乎都只能是增加对他的伤害，她应该说什么？他还会相信她的话吗？她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地说，苏杨，如果你的心能感应到我的愧疚，请帮我向安臣风道歉，请减轻他此刻的痛苦，请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他，如果可以，我会爱他，像爱你那样爱他……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窗外的阳光慢慢褪去，安臣风突然直了直身子，眼神格外冰冷，停顿了几秒后，像下了好大的决心，猛地起身，拉起元又男便往外走。
　　“去哪？”元又男想要挣脱，却又无力挣脱，只能连走带跑地被攥着走。
　　“少爷！”常叔担心地跟着冲出家门，朝他们的背景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安臣风冷冷地将元又男往车里一塞，发动车子，飞快地往市区驶去。
　　“你到底带我去哪？”元又男不断地问，而安臣风只是表情憎恨地猛踩油门，一言不发。
　　黄昏时分，西边的天空被落日印染出大片腥红色，如同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张牙舞爪地霸占着半边天。
　　L城的东灵大桥上，一男一女的背影被夕阳映衬得模糊而忧伤。他们面对着江水，各怀心事，想要交谈却又无从说起，周围死静死静的，只有江水一浪一浪拍打岸边发出的“啪啪”声。就这样站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后，终于，一个男声打破了这片寂静：“你能为他做的，我也可以。”话音未落，那个高大健壮的身躯纵身跃过护栏，像一只雄鹰，张开双臂，直坠入江水。
　　“嘭”的一声巨响，那女子才猛被惊醒一般，冲着桥下撕心裂肺地吼：“臣风！”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女子也跳入了水中。就像做梦一样，她又一次跳入了这条江中，而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名副其实的旱鸭子。在跳的刹那，她什么都没想，而在坠落的那几秒间，她却思考了一个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问题，我爱上他了？
　　……


　　第三卷：樱花·彼岸

　　47、原来，我一直深爱。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冰冷的江水，有无力的挣扎，有绝望的呼吸，还有……一双温暖而熟悉的手，在她即将沉入江底的刹那，将她死死地拉住，她听到有人不停地叫“小男，小男……”。然后，她被那双手紧紧地抱住，隔着冰冷的江水，她听到那给予她力量的心跳声，融化了她心里所有的恐惧与惊慌……
　　“臣风！”元又男大叫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
　　“你终于醒啦！”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子涵的脸，他拿来一杯水坐到床边，“来，先喝杯水。”
　　元又男愣愣地喝下一口水，“怎么是你？”
　　“你爸爸和绮罗都守了你一夜，我刚刚叫他们回去休息了。”子涵笑着放下杯子，“怎么？有哪里不＇炫＇舒＇书＇服＇网＇吗？医生说要随时观察你的状况。”
　　“医生？”元又男环视了四周，满眼的白色让她迷茫，“我怎么在医院？”
　　“天哪，你不会忘记昨天发生什么了吧！我真服了你们了，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对像你们这样的情侣了，没事玩什么跳江。”子涵半开玩笑地说。
　　昨天的一幕突然闯进元又男脑海里，她猛地一惊，“臣风呢？”
　　“他啊……”子涵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他还在急诊室里，医生在里面忙活了整整一夜了，还是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得去看看他！”元又男慌乱地掀开被子要下床，被子涵死死地按住。
　　“你现在去也没用啊，只能在外面干等，反正都是等还不如在这好好休息，他出来了自然会有人通知我们的。”子涵小心地帮她将被子盖回去，轻叹了口气。
　　“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吗？”元又男靠着床坐着，心里充满了不安。
　　“会没事的。”子涵笑，“他的命硬得很，你就放一万个心。”
　　“他一定不能有事，你知道吗？他跳下去的刹那，我才发现自己多么不能失去他，我已经失去苏杨了，如果连他也失去，我该怎么办？”元又男说着，眼里不禁涌出了泪水。
　　“如果爱他，就好好珍惜。”子涵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有种莫名的心疼。
　　“爱？我真的爱他吗？”这个问题在元又男心里纠结了好久，她真的可以找到答案吗？
　　“很多时候，我们总会被一些事情模糊了最真实的感情，使我们听不清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如果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就请暂时忘记你口中的苏杨，忘记你的过去，闭上眼睛，用一颗最安静的心去努力回忆只属于你和他的一切，问问自己，当你和他在一起时，是不是真的快乐，当他拉着你的手时，你有没有感到幸福，如果离开他，你又会不会悲伤痛苦。”子涵一脸认真地说。
　　元又男缓缓地闭上双眼，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许多关于安臣风的回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随和；第一次与他共进晚餐，他有些小霸道，却又很体贴；在巴黎时，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怦然心动；他喝醉的时候，对她的依赖像个孩子；有时候，他还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体贴与照顾；在爱情面前，他像个傻瓜，却又执着得可爱；看到他与Tina拥抱的画面，她会莫明其妙地伤心一整天，躲在街边的角落直到他找到她；与他共舞时，她其实也会贪恋他的拥抱；记得那晚的烟花，他居然会为了让她开心而傻到半夜淋着雨为她放烟花，那晚的吻，其实是她发自内心的感谢；在那他们十指相扣的瞬间，他送她樱花项链的时候，他为她吃下那五大串臭豆腐的时候，她都真实地感觉到幸福的存在；还有他的求婚，那么仓促，却很真诚，她是真的感动了，她的犹豫其实正说明她对他的感情；而真正感觉到自己要跟他分开时，她也真的好伤心不是吗？那种伤心事实上与苏杨无关，仅仅只是因为……深爱。
　　元又男猛地睁开眼，“深爱”两个字让她豁然开朗。原来，安臣风已不知不觉地占据了她大半的回忆，那些回忆里没有苏杨；原来，苏杨已不知不觉地成为了过去；原来，她真的可以重新再爱，而这份爱是允许被祝福的。
　　子涵欣慰地笑开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元又男用力地点点头，“谢谢你。”似乎突然体内充满了力量，她猛地拔掉手上的针头，快速下床，赤脚冲出病房。
　　“快！做心脏复苏，注意心电图……”医生和护士在急诊室里面色凝重，熟练操作着各种仪器，而安臣风则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而没有丝毫血色。
　　元又男隔着急诊室的玻璃焦急地探头张望，却看不到安臣风的脸，里面的人们都各忙各的，他们严肃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并不乐观。她心里慌乱急了，赤着脚来回来走动，双手不停地扯动着衣角。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居然大冬天的去跳江，要知道心脏病在冬天最危险了。”两名护士从急诊室经过，探头议论道。
　　安臣风，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不许你放弃！元又男心里默默念着，直到此刻，她才终于坚信，安臣风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要你能醒来，我发誓不再惹你生气，我一定尽我所能去爱你，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元又男隔着玻璃自言自语着。
　　“少爷会没事的。”常叔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
　　元又男转过头看着常叔。
　　“他那么勇敢，在那么寒冷的江中还能坚持把你救上岸，我相信他也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
　　“你说，是他把我救上岸的？”元又男心里一揪，原来那不是梦，那双手是安臣风的。
　　“嗯，我到的时候，他正把你拖上岸，而他自己……”常叔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下去。
　　“臣风，他一定会没事的。”元又男望着急诊室里忙乱的医生和护士，湿了眼眶。
　　这场等待似乎格外的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名护士走了出来，松了口气说，“他暂时没事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他。”
　　话音未落，元又男猛地冲进了急诊室，跪到病床前，伸手轻轻抚着安臣风苍白的脸。他鼻尖呼出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很均匀，干躁而显苍白的薄唇也恢复了它原本的温暖，元又男紧张许久的心蓦地放松了不少，她将脸轻轻靠近他的唇畔，静静地闭上眼，等待他醒来。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当他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一切时，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他枕边那张紧闭双眼，带着泪痕的脸。他吃力地抬起手，抚过她的脸，心中百感交集。真的是她吗？她好好的，没有受一点伤。
　　感觉到被触摸，元又男睁开眼睛，看到安臣风凝望着自己的眼，突然笑了起来，“臣风，你醒啦，真好。”她伸手想要摸他的脸，他却突然收住了凝望的眼神，将脸一别，眼里尽是冷漠。
　　“臣风……”元又男心里一凉，收住了笑容。
　　“我不想见到你。”安臣风弱弱地吐出几个字，却足以刺痛元又男的心。
　　“臣风，我担心你啊。”她颤抖地说着，心里刀割般疼痛。
　　“你担心的到底是我，还是苏杨的心？”安臣风冷冷地说，全然像变了一个人，言语中长满了刺。
　　“为什么这么说？我是真的担心你啊！以前是我不对，可那是因为我一直看不清自己，我其实……”
　　“Michelle。”常叔轻轻唤了一声，打住了元又男的话，“少爷刚醒，先让他好好休息吧。”
　　“哦，那……你先好好休息。”元又男悲伤地起身，转身走出病房，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