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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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望着他,凭他俊朗的外表,得体的谈吐,优雅的举止,怎么会呢?
“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小的时候就在H市上的中学,那时我是学校里公认的最不受欢迎的人,调皮捣乱,甚至抢别人的东西,无恶不作,胆小的女孩子在路上遇到我甚至会吓哭。可能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不相信,可现在我的梭角经过多年的打磨而变得圆润,你根本看不出我从前是什么样子了。 ”他的眼睛望向窗外,“那时候我就在H市的二中,是个公认的坏蛋。”
“男孩子调皮一点也不算坏事……”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当时又何止是调皮一点呢?”他转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让我给你讲那段有意思的事吧。说来让人生气,我平时是个混世魔王的时候,真的是一路顺畅。而当我决心作个好人的时候,却总是出差错。那一阵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讨厌鬼,决心改变自己,好好表现一下。那天晚上,老师对我们说,第二天有个学习毛泽东思想的动员大会,要同学们好好准备下,早上7点钟穿着校服在操场上集合,千万不要迟到,说完她还特意向我看了一下,因为我每次有事总是出状况。我当时心里想,老师,你就看好吧,我明天要好好表现一下。我一放学就向家里冲去,结果在路上出了问题:看到两个男孩子在欺负一个女孩子。要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拍手大笑或者吹两声口哨,可那天我已经决定改好了呀。于是我就冲过去,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不过我的校服也在泥地里弄脏了。我总不能穿着脏衣服去参加大会呀,没办法,我只好把衣服洗了,晾在外面。要知道,那时可是东北的冬天啊,于是第二天,最爆笑的一幕出现了:在庄严肃穆的动员大会上,一个迟到了半个小时的人,扛着一件冻得僵硬的校服走了进来,衣服的袖子还直直的指向天空。”他站起身,低着头,弯着腰,一脸当时的愤怒而又无奈的滑稽表情,装着肩上扛着什么东西似的向我走来,我被逗得笑弯了腰。
他摊开手,耸了耸肩,又坐回沙发上,“后果可想而知,谁都认为我是故意的,幸夸当时还没到文革,要不我就是个反革命了,教师把我大骂了一顿,我想想做好人实在太麻烦,于是又回到了原来的老样子。”他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还记得被我救过的那个女孩子吗?我竟然也赢得了美人心。”
看着他微笑的样子我也有些兴奋起来,“她喜欢上你了对吗?她现在在哪?”
谁知他的脸迅速低沉下去,别看他平时的样子优雅有礼,温和亲切,脸色低沉的时候却很吓人,一幅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他简短地说,还是沉着脸,。
看啊,我真笨,又说错话了,我结结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向我点点头,“说道歉的应该是我,是我的表现太无礼了。”话虽这么说,他的脸色还是那么低沉,然后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我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文革的时候真的很乱啊,那时候武斗经常打死人的。”说完以后我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因为他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是很乱。”他说,很明显地是在敷衍我。
大约沉黙了有一分钟,他的脸色转了过来,可能是为刚才的情绪化而歉疚,他的态度显得格外地亲切,“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点受宠若惊,急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啊,真好听,”他赞赏地说,“这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名字嘛,我不喜欢有的女孩子起一些中性或者男性化的名字。对了,他们为什么叫你小猫呢?”
我暗暗感激他开了这么一个头,而不用我费尽心机地寻找话题,“因为我的声音又细又轻,他们说我的声音像一个刚出生的小奶猫,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外号。”
“小奶猫?”他笑了一下,“是很像。那小鱼呢?不会是因为她的叫声像鱼吧?”
我笑了起来,“鱼哪会叫啊?因为她特别活泼,像一只刚离水的小鱼。而且我们俩总在一起,所以叫她小鱼。”
“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是学艺术的,就是画画啊什么的。”问到我的专业,我开始有些精神了,这也是惟一能让我骄傲的地方。
“不错啊,你喜欢画吗?”
“还行,不过油画画得不好,”我开始有些眉飞色舞了,“我比较喜欢工笔,就是那种古装的仕女图,有着宽宽的袖子,长长的飘带的那种,你喜欢画吗?”
“喜欢,看来我们可以互相学习了,我的油画比较好,”他毫不犹豫地说,我有点失落,原来我惟一的一点可怜的特长也构不成值得夸耀的谈资。
“不过,”他接着说,“我更喜欢音乐,钢琴、小提琴、萨克斯,我甚至能来上一段古筝呢。”
“啊?你都会啊?真是厉害啊!”
“这有什么?”他一幅不值一提的表情,“我的古筝是和一个朋友学的,她的音乐修养才高呢,好像没有她学不会的乐器。”他陷入了沉思,好像在追忆着什么。
我正要说话,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走进来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像是中外混血,一身红色的套裙,穿着丝担诤诘耐贩⑻痰猛渫涞模┳偶饧獾母吒砩舷虏恢卸嗌俑鐾洹K甙鹤磐罚咭话闩ち私础N医粽诺帽牧似鹄础�
“你坐着吧,这是我的秘书,vivian,”他的眼睛并没有看我,“有事吗?”
那个女人的眼睛在笑,我感觉她在笑我的傻气。“这有一份文件需要签一下。”
纳兰看了一下,麻利地签了字,把文件递给她,她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熟稔地靠近他,“晚上的牛排,加什么调味汁,葡萄酒吗?”
“很好啊。”纳兰点头笑着,“昨天你推荐的那家餐厅不错,今天还去那吧。”
那个女秘书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女人之间的情绪实在是怪得很,在一定的场合,即使是陌生人之间,也会有一种莫名的醋意和敌意。
“那么你呢,”纳兰转向我,“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和那个女人同时吃了一惊,我结结巴巴地说,“啊,不用了,我们食堂晚上有饭的。”
纳兰微笑着说:“真没面子,回国第一次请客就被拒绝了。”
我急忙解释,“啊,不,我的意思是不用麻烦你了,我有吃的……”
“我可不是出于客气才邀请你的,这可是一片诚心啊,别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
我感觉那个女人的眼光不怀好意地射了过来,我有点赌气,“当然好了,我很高兴。”
“那么,晚上你想吃点什么呢?”
这下可问到点子上了,虽然我的父母很早就到了国外,但我很少吃西餐呢。
我忸怩了一阵,才想起一个,“冰淇淋,我……”
那个女人哧地笑出声来,这固然因为我的傻气,也有她向我示威的意思吧,我尴尬极了。
纳兰似乎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了,你喜欢吃甜食,对吧?”
“是啊,很喜欢。”
纳兰转向女秘书,“你去告诉他们,晚上多准备一些甜食。”
女秘书悻悻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如果你不喜欢西餐,我们就去新园吧,中餐非常好吃啊。”
“不,不,西餐很好的,我很喜欢。”
“我都忘记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像我这样又老又丑的老头子,怎么能这么冒昧地邀请年轻的小姐吃饭呢?”
“不,不,你不老也不丑,我非常高兴能和你在一起,”我说,“你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只是怕麻烦你罢了。”
“我都已经快四十岁了,跟你在一起,可不是老头子了。”他说,“我真羡慕你呢,你现在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候,年轻,单纯,善良,天真无邪,对一切都充满了憧憬……”
“我才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呢,”我看着地板,郁闷地说,“我希望自己像刚才那个女人那样……”
“她?”他吃惊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她又聪明,又能干,说话得体,办事精明,大家都喜欢她。”
“是吗?我怎么不喜欢她?”他笑着反问我。
“怎么会呢?”我吃惊地问,“你不喜欢她,会让她做你的秘书?”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两回事嘛,我让她做我的秘书是因为她能干,而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和她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太累了。”
“我一看就知道,她是非常聪明能干的,特别有心机,对不对?”我问。
他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她这算什么?我以前认识一个女人,那才叫厉害呢。”
“是吗?她一定很能干吧?”我问。
“那可是个人精啊,”他沉吟着说,“不过女孩子太精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就是个例子。”
“是吗?她现在还好吧?”
“不好”他不耐烦地说,“她死了。”
我吐了一下舌头,“对不起。”
他笑了一下,把话题转向我,“你今年多大了?”
“19了。”
“年轻真好,我都39岁了,你不觉得我很老吗?”虽然这么说,他的脸上却是很自信的微笑。
我抬起头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的样子,他高高的个子,浓黑的头发,鬓角很长。皮肤像是在海滩上暴晒过一样黑黑亮亮的,眼睛像欧洲人一样深陷了下去,他的眼睛很黑,看起来特别有神,眼神里有一种旁若无人、目空一切的感觉,不过被他那种彬彬有礼的优雅风度而掩盖,并不会让人产生反感。他的鼻子很高,甚至高得有些过分了。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我可是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单独呆在一起呢,而且,我们说了一下午的话。与其说他是我的朋友,我觉得他更像一个亲切的兄长。
“不,你看起来要年轻得多。”
“是吗?那我看起来像多少岁?三十八?三十九岁半?”
我笑了,也开始有点大胆起来,“像九十三岁半。”
“好啊,你这个小丫头竟然敢嘲笑我!不过这样才好,比你刚才那副拘谨的样子强多了……时间快到了,我今天好好请你一顿,你不回去换身衣服吗?”
人的际遇真是很奇妙,我认识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纳兰,竟是因为我跌了一跤。那天晚上,我从一个被人呼来唤去的无名小卒变成了众人瞩目的座上宾。纳兰坐在主位,我坐在他的右边,而左边就是校长了。看着纳兰呵护备至地给我挟菜、倒饮料、披衣服,大家虽吃惊,不过都故做若无其事状。接下来,在上午还不知道我名字的校长的口中,我就成了一个品学兼优,聪明伶俐而又处事低调的好学生。一向看我不顺眼的胖老师也开始夸我“斯文秀气”,纳兰只是点头微笑。我难堪得厉害: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切实际的吹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纳兰那过分熟稔的态度。可是以我优柔软弱的性格,是难以拒绝别人的盛情的,即使这会让我很尴尬。好在纳兰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巧妙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投资上。于是我可以很放心地享用自己丰盛的晚餐,而不必担心因为自己不得体的应答而出丑了。
第二天,我迷住了从美国回来的大老板的传闻轰动了全校,各种流言蜚语扑面而来。
“看她平时装得笨笨的,想不到还挺有心计,装摔跤来钓金龟婿,算盘打得蛮精的。”
“竟然跟了一个老头子,也不嫌丢人。”
更有甚者,是我寝室两个尖刻刁钻的小姑娘,在小鱼不在的时候,她们竟然问我,“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你们俩那个还能协调吗?”
最开始我遇到这种情况时,只会淌眼挘岬模墒钦庋换嵋鹚堑囊徽蠛逍ΑV挥行∮慊嵛掖虮Р黄剑伤荒苁笔钡母谝黄鹧剑颐刻於蓟嵩庥鑫奘睦涑叭确恚还绻衫祭凑椅遥一故遣换峋芫蛭颐窃谝黄鸬目炖郑阋匀靡磺胁豢煅滔粕ⅲ慰鑫腋芯醯玫剑潜砻嫔弦桓币逭恃系难樱涫刀晕叶嗌儆行┒室饽亍T谛3ず团掷鲜δ抢铮乙驳貌坏绞裁窗参浚嵌晕业奶仁乔浊辛瞬簧伲还幸淮闻掷鲜Π盐依揭槐撸梦摇昂湍衫祭习逶偾捉笔保难涌雌鹄椿钕窀隼ぬ醯模哟艘院笪揖屠胨对兜牧恕�
当我把这些告诉纳兰时,他呵呵地笑了,拍了拍我的肩,“看来有时候好心也会坏事,对不对?我说了我注定只能做个坏人的。我那天好心请你吃饭,没想到给你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我在国外呆习惯了,忘了在中国要这么避嫌的。”
我嘟着嘴:“做人是不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