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池-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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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玉娘略微想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那就有劳杜解元了。”
得到了福玉娘的首肯,杜子美竟然像孩子一般的笑了,反观一边的罐儿脸上浮出一丝恶寒来,嘴中轻轻的嘟囓着:“百无一用是书生,真不知道要这么个人来有什么用处。”
福玉娘心中挂念着张老汉,也没有去理会罐儿的牢骚。
杜子美听见了罐儿的话,不屑的
去,嘴中喃喃的说道:“总比你这目不识丁的跑堂的了。”
本就气恼,听杜子美火上浇油,罐儿顿时不再控制自己的脾气,上前拉上杜子美单薄的衣衫,大声说道:“你说谁目不识丁,狗眼看人低是吧!”
福玉娘领着栓柱走在前面,竟听见了衣衫破碎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来,发现罐儿已经把杜子美的一只袖子扯了下来,此刻初冬,天已经寒了,杜子美被扯下的衣袖中竟然是光裸的手臂,而再看杜子美显然不会打仗,整张脸憋得通红,只是伸手拉扯着被罐儿撕碎的破衣服。
福玉娘皱紧了眉头,冷声叫了一句,“罐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
罐儿听见了福玉娘的话,连忙松开了手,垂头顺目,轻声说道:“罐儿错了。”
杜子美尴尬的拉扯着已经挡不住胳膊的长衫,福玉娘皱着眉头,叹口气,轻声说道:“晚上风寒,杜解元回去换身衣服去吧,别着了凉就不好了。”
杜子美脸上更红,轻声说道:“子美出来的时候,就这两身衣服,那件脏了,这件是才换上地。”
福玉娘皱了皱眉头,虽然罐儿比杜子美矮小,可杜子美身量消瘦,罐儿大些地衣衫应该可以给杜子美将就一下,想到这里,福玉娘板着脸对罐儿说道:“罐儿,你弄坏了杜解元的衣衫,还不快去给他找身厚实的换上,我没有时间耽搁。”
罐儿抬头看了看福玉娘冰冷的脸,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随即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杜子美一眼,然后快速回到自己地房间,随便拉了一件厚点的衣服就跑了出来,扔到了杜子美身上,咬着牙说,“真是个麻烦。”
杜子美看着怀中的衣衫,在这吹着冷风的夜里竟脸上浮出红润。
福玉娘轻声说道:“快些换上吧,我不想才请来的账房明天就病了。”
杜子美犹豫了一下,看着福玉娘,轻声问道:“那个,你们?”
福玉娘轻点着头,柔和的说道:“罐儿叫的车还没到,我们要等一会才走。”
杜子美这才放了心小跑回房间去换衣服。
罐儿盯着杜子美的背影,眼中全是愤怒,福玉娘来到罐儿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天寒了,罐儿又高了几分,明儿请个裁缝给你再添两身衣服,我家罐儿打扮起来,能迷死人家的小丫头了。”
罐儿听见了福玉娘地话,一瞬间就扫去了刚刚的郁闷之气,紧接着追问着福玉娘,“福姐姐,你真的觉得罐儿会迷死小丫头了。”
福玉娘点了点头,罐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跟着问道:“那能迷住福姐姐么?”
福玉娘笑着拍上罐儿的脸,“你这小子,好了,不要去招惹杜解元,若是他明年春闱高中了,再回头找你算账,我又要添麻烦了。”
罐儿点着头,栓柱一直沉默着,不过福玉娘的手一直抓着栓柱,她能感觉到栓柱的颤抖,看着罐儿明白了,她也不再去与他接话,转身拉起栓柱的手,想了想轻声说道:“栓柱,若你相信福姐姐的话,就抬头看看我。”
栓柱猛然抬起了头,急切的说道:“我当然是相信福姐姐的。”
福玉娘对栓柱温和地一笑,随即说道:“你爷爷去了,我知道你伤心,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他身子一直不好,找了那么多郎中也不成,现在去了,反倒解脱了,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今天他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了,你在我这里要快乐的活下去,他泉下有知才不会难过,你说对么。”
栓柱听见了福玉娘的话,刚刚红润的眼圈又滚下泪珠。
福玉娘望着眼前沉默哭泣地少年,伸出了手,把栓柱的头抱进自己地怀中,随即说道:“想哭就哭吧,憋着伤心,不过哭过了之后,明天就要振作起来,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你现在是男子汉了,要向你爷爷证明,你是最优秀的。”
栓柱细瘦地胳膊搂上了福玉娘的腰身,许是被人鼓励,栓柱这次真地哭出了声来了,“福姐姐,我想爷爷……”
福玉娘伸手轻拍着身前少年的肩膀,前方杜子美已经换上了罐儿的衣服走了出来,罐儿除了帮工时候穿的小儿衣服外,都是上好的料子,方才给杜子美找出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薄棉锦衣,斜襟向下,衣领处有浅色花格的镶边,套在杜子美身上,竟带着说不出的贵气,不过略显短小,杜子美抱着怀,小声的叫了句,“福掌柜。”
福玉娘听见了杜子美的叫声,微微抬起了头,刚好与杜子美四目相对,一瞬间,眼中全是迷茫,这蓝色是司徒若宇当年最爱的色……
正文 第一八八章 挟持 字数:3652
见了杜子美现在的样子,眼睛里全是迷茫,而福玉娘,心中也惊叹了一下,此刻的福玉娘轻拥着栓柱,伴着月光,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使得福玉娘看上去比很多小家碧玉更添了一丝女性的温柔。
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股魔咒,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都凝滞了,栓柱感觉不到原本拥抱着自己的福玉娘的变化,还是把手紧紧的缠在福玉娘的腰上,不过啜泣声渐渐放缓。
“福姐姐,车来了。”
罐儿瞧见车夫向他们这边走来,连忙出声叫起了福玉娘,心中愈加的觉得杜子美是自己的对头了,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福玉娘听见了罐儿的招呼声,这才想起了更重要的事,与杜子美双双别过眼,低头拉起已经离开自己怀抱中的栓柱轻声说道:“快些回去吧。”
说罢也不再去看杜子美,拉着栓柱快速的来到门外的马车边,罐儿伸手扶着福玉娘跳上了马车,杜子美尴尬的爬了上去,而罐儿和栓柱只是随意的跳了上去。
杜子美在罐儿他们之前进了马车,挨着福玉娘坐下了,罐儿瞧见杜子美的位置,白了杜子美一眼,这里空间本就狭小,他却偏偏要挤在福玉娘的身侧,到栓柱上车的时候,福玉娘身边已经没有了位置。
栓柱看了看,眼中现出一丝失望,福玉娘瞧见了他眼中的失望,转头对罐儿轻声说道:“罐儿,你到另一边,让栓柱坐在我身边。
罐儿瘪了瘪嘴,直接伸手指着杜子美说道:“为什么他不到另一边去,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能和福姐姐这么近。”
他的话一出,福玉娘脸上顿时现出一丝少见的红润,而杜子美只是尴尬的向旁边挪着身子,罐儿看见了杜子美挪开了身子,狡黠的对杜子美抬高了自己的下巴,好像宣示了自己的胜利。
罐儿平时担心福玉娘把他当孩子看。不过这一刻却对自己还小这事十分窃喜。
福玉娘看着罐儿地表现。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十分清楚罐儿何以对杜子美这么地反感。不过有了位置。福玉娘很快就把栓柱拉到自己身边。轻轻地拥抱着罐儿穿着单薄地衣衫还在瑟瑟抖地身子。心中合计着。真该请个裁缝了。有罐儿。杜子美。还有栓柱。都急需添加衣衫。不然往后地日子愈加地冷。都这么穿着可怎么是好。
对于殡葬。福玉娘算是轻车熟路。而杜子美也是刚刚葬了自己地父母。自然不陌生。栓柱小伙伴地父母也都来帮忙。
罐儿按照福玉娘地意思。去定了口楠木棺材。棺材地正面材头上画地是碑厅鹤鹿。琉璃瓦大厅上空展翅腾飞着两只雪白地仙鹤。大厅两旁是苍簇盛旺地青松。柏树。大厅前面是芬芳百艳地青青草地。草地地中间是通往大厅地石阶路径。显得十分清洁幽雅。整幅图画将整个棺材头装饰地犹如仙境居室。整个一庄清静别墅。材头正顶上写着‘安乐宫‘三个大字将材头图与棺材本身紧紧相扣。
栓柱围着这棺材转圈。口中喃喃地说道:“爷爷住在这里。会很'炫'舒'书'服'网'地。”
福玉娘站在栓柱身边。心中默默念道。“张叔。你放心。栓柱我一定会好地照顾地。还有他地父母。我也会想办法去寻找地。”
按照富贵人家的规格,张老汉停灵三天方才下葬,下葬后福玉娘来到了张老汉指给自己的位置找到了张老汉当初找到栓柱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东西,除了一个精致的缎被被面,还有一个手绣的牡丹红肚兜和一方白色地断帕,断帕上面用血迹写下了栓柱的生辰,这血迹有些年头,已经成了暗红色,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福玉娘盯着这些东西有些迷茫,那缎子面绝对是最上乘的料子,寻常人家是用不起的,白色的断帕也是上得地手感,可这红色的肚兜料子却很寻常,和一般布衣家给孩子备下地料子没什么区别,若是出身富贵,又怎么会用这样的衣料给孩子做肚兜呢?
综合起来,福玉娘竟猜不出栓柱到底出自何处了。
自然,找这些都是背着栓柱地,他刚失去了张老汉,现在情绪还不是很稳,福玉娘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等着日后寻到了栓柱的父母再跟他说好了。
那方白色地断帕上面生辰下方有一个福玉娘猜想或许这个才是栓柱原本的名字,之所以他现在叫栓柱,想来应该是张老汉的心思了。
张老汉原本只是寻常的庄户人家,给孩子取名自然也带着庄户人家的味道,栓柱——拴住,是想把他拴住了,都说取了这样的名字给孩子,那孩子便好养活了,由此可见,张老汉对这个原本与自己没什么血缘的孩子的爱戴程度。
玉娘三天不在福缘客栈里,不过这里一切都没有什么年福玉娘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客栈内,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自然她突然不见,也不会有什么混乱。
不过今日福玉娘还没进福缘客栈的大门,就现了异常之处。
安葬了张老汉回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可福缘客栈却没有客人进出,店门口站了七八个人,是福玉娘没见过的生面孔,这几个人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过身上的衣服确是统一的黑色。
福玉娘皱了皱眉头,带着罐儿、栓柱和杜子美从容的在几人面前走进了福缘客栈的大门。
果不其然,大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而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此刻正坐着一个男人,他一身斜襟黑色锦衣,上有流光花纹,并不戴帽,头上的丝随意笼起,用一个黑玉簪子别于头上,后面的丝自然垂落在肩膀上,眉目如画,此刻正端着茶碗,正悠闲的品茗。
福玉娘连日休息不好,火气也有些大,看见了这人,几步走上前来,伸手抓起了他的衣领,大声的说道:“姓敖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月尚未过半,你就来了四回了,难不成你的生意要倒台了,怎么这么闲,实在无聊就回家搂着你的娇妻美妾去,别来碍老娘的眼,明白不!”
敖鄂被福玉娘揪着衣领却不恼,反而笑嘻嘻的说道:“这几日听闻福掌柜十分操劳,这客栈都没时间打理,我怕这店里出什么纰漏,特别拨空过来瞧瞧,不过瞧见了福掌柜如此热情的靠近了我,还真让我感动,这三天所做之事也算值得了。”
福玉娘听见了敖鄂的话,反倒松开了手,有些无力的说道:“敖鄂,我今天没心情跟你斗,你带着你的狗给我滚远点。”
说罢绕过敖鄂就要向他身后的后堂走,却不想才绕过敖鄂的身边,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一扫刚刚的轻佻,一字一顿的说道:“福掌柜,你暂时不能走,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福玉娘扫开敖鄂的手,轻声说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说罢继续往后走,没想到敖鄂却冷冷的对着站在他身后的手下说道:“去把那个书呆子给我抓了,我怀疑他刚刚偷了我的东西。”
福玉娘听见敖鄂的话,急转过头,眼中闪烁着火光,咬着牙说道:“敖鄂,你不要太过分了。”
敖鄂却轻摇了摇头,慢慢坐到刚刚的位置上,笑看着福玉娘,轻佻的说道:“福掌柜只管去休息,等到我找回我的东西,自然就会离开。”
福玉娘此刻更是气愤,转身就向一边的柜台走去,杜子美看着福玉娘的背影,心中一沉,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敖大官人是故意难为自己,心中想着难不成福玉娘也惧怕了这个大官人,所以要放弃自己了。
却不想福玉娘走到了柜台边,竟然又拎出来一把杀猪刀,直奔着敖鄂就冲了过来。
敖鄂带来的手下有想上前的,却被敖鄂微微摇头拒绝了。
敖鄂今天带来的人有些看上去不同寻常的,虽然敖鄂阻止了他们,可他们莫不把手按在了悬在腰间的剑柄上。
福玉娘眼里哪还有这些细枝末节,几个步子就把刀又架上了敖鄂的脖子,那上面还有一条醒目的痕迹,初结疤,是前几天福玉娘留下的。
“让你的狗放了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