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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碧血金刀-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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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尺王仍然是抱拳为礼,猛声说道:“老弟台,张家有什么跟老弟台过不去的地方,我可以负责,让张家向老弟台致歉。我的地位小,可是我可以请安庆府去说。”

金盏花笑嘻嘻地说道:“安庆府也只是个四品黄堂,算不得是大官,如果相府不答应呢?”

铁尺王说道:“不会的!方才我们共同认定,张家不是坏人,明理知义,他们不会不答应。至于‘金盏’,只要老弟台归还,相府那里可以一概不究。安庆府上下打点,这场官司绝不让老弟台吃一点苦。我铁尺王别的不敢说,自己说的话。一句就是一句。”

金盏花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那份笑容有几分诡计,使人觉得是存心促狭似的。

他等铁尺王说完之后,笑嘻嘻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就是阳世火?”

铁尺王说道:“我绝没有怀疑,而是……。”

金盏花立即说道:“而是那个姑娘认定的是吗?”

铁尺王点点头,说道:“因为那位姑娘曾经见过阳世火。”

金盏花喉咽里打了一个冷哈哈,说道:“你应该说那个姑娘曾经见过我,认识我,所以认出我就是阳世火。”

铁尺王说道:“老弟台……”

金盏花立即拦住他说道:“王可其,现在我是盗取相府‘金盏’的犯人,你就不能叫我老弟台罗!”

铁尺王猛声叫道:“请听我说,老弟台……”

金盏花正着脸色说道:“在听你说以前,先告诉我,那个姑娘是谁?”

铁尺王看着金盏花的脸色不对,立即说道:“老弟台,对于这件事情……。”

金盏花伸手止住,说道:“铁尺王,我把你当作是人物,才跟你这样说话,你要是这样吞吞吐吐,恐怕这声‘老弟台’你就叫不下去了。你如果还想把盗‘金盏’的案子,将来能结案,就快些把那个姑娘的姓名告诉我。”

铁尺王说道:“老弟台,你的意思是……。”

金盏花站起身来说道:“不告诉我她是谁?我可要到别处打听了。我一走,你还能逮捕到我吗?”

铁尺王脸色也沉下来了,说道:“老弟台,你是在威胁我?”

金盏花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时候你还有这种话说出来,说明你铁尺王真是个人物。对于一个点头硬的人,我愿意把他当作朋友,铁尺王!听到没有?我把你当朋友,希望你也把我当朋友,告诉我,那个女的是谁?”

铁尺王想了想说道:“她姓玉……。”

金盏花插嘴问道:“汉人有姓玉的吗?”

铁尺王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人想过。”

金盏花说道:“铁尺王,你是名捕,你应该知道姓玉的是不是汉人,是关系很重要的。你再想想看!”

铁尺王倒是真的歪着头想了一想,摇摇头说道:“我想不出这个姓,是不是汉人,有什么关系?”

金盏花呵了口气说道:“我对你要求太高了,你究竟只是个名捕而已,你那里会有这些警觉呢?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告诉我吧!她叫玉什么?”

“是外埠来的吗?”

“不!她是本地人,至少她是在桐城县有很久的时日了。”

“你到桐城县不久,如何知道这么清楚?”

“你说过,我是名捕。”

“哦!回得好!”

“昨天店中伙计说,她是相府里的人。因为他们见过她骑马出城。桐城县人骑马的不多,女人骑马的绝无仅有,所以他们记得很清楚。”

“不用说,她是会武功的。”

“是位高手,惭愧得很,我没有办法测出她有多高,因为我太低了。”

金盏花对于这句话,为之莞尔而笑。

“你说得很谦虚,但是,想必是真话。”

他的声音突然一变,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收敛起来。

“铁尺王,有一件事是必须使你失望了,我现在无法做你的犯人。”

铁尺王急忙说道:“老弟台,你是大丈夫……。”

金盏花说道:“正因为我是大丈夫,不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别人,任何一件事,都要有水落石出,是非曲直分明。除非你现在要跟我动手,否则,我还是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铁尺王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弟台,我相信你的,事实上目前我已经没有选择。不过,我要请你记住,你是大丈夫,一诺千金不移。我知道,你现在要走是不是?”

金盏花说道:“你不拦我?”

铁尺王说道:“如果我能拦得住你,我已经逮捕了你。”

金盏花说道:“很好!我说话很真诚!我喜欢说真话的人。”

铁尺王问道:“相府吗?”

金盏花笑笑说道:“不愧是名捕。”

铁尺王说道:“当然不会如此一走了之,我们何时联系?如何联系?你能告诉我吗?”

金盏花说道:“你就住在这里,吃饭喝酒睡觉,到了该与你联络的时候,我会来与你联络。”

他转身大步走出房门,突然,他又转身向铁尺王说道:“有一件事我在临走之前,不能不告诉你。今天你上了一个大当。”

一铁尺王说道:“我?上了当?”

金盏花说道:“因为我的确不是阳世火!”

言语未了,人影一晃,立即踪迹杳然。单凭这份轻功,铁尺王就是年轻的时候,再苦练十年,恐怕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铁尺王只剩下叹口气,自言自语说道:“我是真的老了!”

相府在桐城县西门,老相府和小相府隔了半条街。

老相府是张英的府第,小相府是张廷玉的府第,父子双相,是桐城县人家喻户晓、人们引以为傲的佳话。

相府占地太广,曾经有人进去,迷了路出不来。

关于张家相府有许多的传说,虽然这些传说未见得都是真的,但是从这些传说当中,也可以看出相府与民相处,还算是相当的融洽。

传说:相府有一年修墙,与邻居发生土地界限的争执。

这位邻居想必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桐城县人读书人多,在当年教育不普及的情形下,桐城县被称为文风荟萃之地,是有道理的。读书人大多是贫穷、穷而酸,骨头硬,不畏权势,于是这个修墙地界问题,得不到解决。

相府修书派人送到京城给张某,希望透过京城的压力,把这个墙的界限问题,获得解决。

张英从京城复了一封信,信是四句诗:“万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独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相府家人收到这封信,果然遵照相爷指示,将墙向裹缩让三尺。

邻居本家是争执不下的,如今一见相府让了三尺,他也让了三尺,于是变了一条宽六尺的巷子,人称:六尺巷。

这都是一些传说,凡是传说都不见得是真的,当然,传说也不见得就是假的。

总而言之,总括起来看相府的声誉,还是誉多于毁!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且说这天晚上,天上只有微弱的星光,除了眼力真正好的人以外,外面要算得上是非常的黑。

相府除了更夫在敲着钟声之外,整个沉浸在寂静之中。突然,有一条人影,疾如流星,从围墙头上,一掠而下,倏地不见。

相府占地极广,如果不是熟人,进去以后,会迷失方向而出来不得,尤其是在夜间,更是摸不清楚东西南北。

这位夜行人功力虽然很高,固然他对相府的环境,一无所知。而且他似乎不太注意隐秘自己的行踪,在相府的屋顶上,奔过来,跑过去。

他刚刚越过一处很大的花园,停在假山之颠,纵目四眺,突然,他的眼光停在一处凉亭上。

凉亭是建在另一处荷池之中,有九曲回廊通往池外。

凉亭成六角形,雕花窗轩,十分精细。

稍为留神一看,就可以看到在凉亭的黑暗处,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有截细的身影,分明是位姑娘。

从这位姑娘的衣着来看,她不一位普通的姑娘,而是身具武功的姑娘。

夜行人停在假山颠,半晌不动。

凉亭里的姑娘说话了。

“尊驾身手不凡,绝不足偷盗者之流。而且,从尊驾在相府到处乱跑的情形看来,路径不熟,如果不是尊驾有意引人注意,暴露身份,就是尊驾另有打算,可否请赐告,我多少可以为尊驾拿一些注意。”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字字入耳,清晰明白。

夜行人轻轻打了个哈哈,飘身而下,落在池边沿,仿佛脚下不稳,身形摇晃了几下。

他分明有意展露一下自己的功力,便用的轻功中最难一式“雪花落地”,身形不动,不作式,不拉架,平空飘落。

落到水池边沿,又转化为“风摆残花”,不带一点烟火味,真是炉火纯青。

凉亭坦的姑娘真心地赞美道:“尊驾真正是高人,令我眼界大开。”她说着话,却缓缓地走下凉亭。这时候才看到姑娘这身紧身衣裤,浑体纯白。

用白色衣裤作为夜行衣,这说明什么呢?

是值得对方提高警觉的。

姑娘缓缓地走到九曲回廊的最后一曲,停了下来。

这时候夜行人也从水池边沿,跃身而下,迈这步走向荷池,与姑娘隔池畔而相对。

这还不是荷花田田的季节,荷池里只是一汪静水。

浮云正好掠过,微月繁星,倒映在池中,两个人影也映在水中,如此隔池相对,形成一个很有趣的书面。

对面姑娘先说话:“尊姓大名,能否见告?如果有碍,则另当别论。”

夜行人笑笑说道:“姑娘真会问话,在下不能不答。我姓花,名叫花非花……。”

对面姑娘仿佛被这“花非花”三个字引得笑了。

夜行人说道:“姑娘是觉得好笑?”

姑娘沉声说道:“我还不致如此无礼。因为尊驾姓花,花被一般人习常用来代表女子,而尊驾则为昂藏七尺男儿,所以叫做花非花,名字叫得好极,令人佩服,不觉发出笑声。”

夜行人大声说道:“姑娘,你是第一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此一语道破我名字的含义。姑娘聪明过人,令人敬服。不过,在江湖上还没有人知道我叫花非花,只知道另一个混号:叫金盏花。”

那姑娘轻轻地,又长长地“啊”了一声,固然是有着十分的意外。但是,她仍然还保持着她的矜持。淡淡地说道:“大名是十分久仰的了。但不知花大侠深夜暗探相府,是为了何事?”

金盏花这回是真的哈哈一笑,说道:“就趁着我今天夜里暗探相府的行为,还能被称做大侠吗?姑娘,你把‘侠’字骂惨了。”

姑娘说道:“那倒不见得。为了明了某一件事实的真相,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夜探相府,并没有什么不对。‘金盏花’三个字在江湖上,并无恶名。我尊称一声大侠,也不算过分之词,而且是出自真诚。花大侠何必太谦呢?”

金盏花隔着荷池,双手抱拳拱着说道:“姑娘才思敏捷,言词动人,金盏花认输了,只是请姑娘不要以‘侠’字相称,感激不尽。”

姑娘微微露齿一笑,虽然是星月迷蒙,仍然可以看出她如引菀尔,真是美丽动人。

她说道:“花兄不是俗人,何必尽在称呼上如此费唇舌!”

金盏花自视为倜傥不羁的人物,能够让他心折的人,放眼武林,能有几人!今天夜里,暗探相府,本是别有用心,甚至于有以武相搏的打算。没想到如今遇到这位姑娘,让金盏花自叹不如。

世间事本是难见经常,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更不是常情常理所能先知的。

金盏花拱着手说道:“谨领教!谨领教!”

姑娘说道:“花兄,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问过我姓甚名谁?”

金盏花花跺脚说道:“啊呀!真是惭愧!失态之至,如此敢问姑娘……。”

姑娘立即说道:“我姓玉,名玉蝉秋!”

金盏花一怔,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玉蝉秋立即发觉他有了异样,更问道:“花兄,怎么啦?”

金盏花随即恢复镇静,拱手说道:“玉姑娘,花非花今晚斗胆,可否请玉姑娘移驾到有灯的地方,让花非花仔细瞻仰一下芳容。”

玉蝉秋连想都没有想,立即说道:“这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呢?花兄何必说得如此严重!花兄请随我来。”

她从九曲廊的那一端,轻盈地走过来,对金盏花微微一含首,说道:“我在前面带路。”

在花园时略作回转,来到一座很精巧的楼房,推门进去,点上一只灯。

玉蝉秋肃客请坐之后,表示歉意:“这时候没人侍候茶水,请花兄包涵。”

她特别将宫灯移到茶几上,说道:“花兄,请仔细看清楚,是不是有人长得像我?所以才引起花兄如此的问?”

金盏花抱拳说道:“玉姑娘的豪气爽朗,令须眉汗颜。而玉姑娘聪慧超人,更是令人花非花钦服无以。不错!姑娘一语道破,确实有一位姑娘长得跟姑娘很相似。”

玉蝉秋脸上露出惊诧之色,问道:“哦!这位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金盏花说道:“她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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