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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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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咀声,突然孩子气的嘟哝:他以前教过我。

你丈夫?许谦益手夹一枚黑子,放在唇边,轻轻落了一个吻。那子儿也是很漂亮的色泽,大概不是平常的材质,许家手笔,大多价格不菲。

她点点头:他会很多的。眼中虽不经意,却闪过一抹崇拜之色,她于他的感情……大概很深吧?

许谦益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如果真是他……那他的确会的很多。

张家倾帝国之力栽培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的不多?在许谦益的认知里,即便有人说张风载能举手乾坤,他也毫不怀疑。

黎清坐了下来,和他对局,那莹透的子儿捏在手里,冰肌生凉,她大概也发现这围棋子不同寻常,低头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你们真奇怪。

许谦益笑笑并不答话,他知道她说的奇怪是指什么。外人看来,这样与世隔绝的百年老族,一行一动都是很奇怪的。

他突然捋了棋盘,那几颗子儿白的黑的混成一团,在他指下莹莹透透,衬他拇指上那枚玉扳指时,竟成色不分。

黎清一惊:怎么了?不想玩儿了?

给你看你带来的好东西。

他淡淡一句话撂下,起身便去取保险箱,在他的书桌下面,一道一道的审验程序,指纹,视网膜……非本人在,绝对拿不到。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喉咙口:

【炫】他说过,我不能看的。

【书】许谦益愣了一下,淡笑:你这样听他的话?

【黎大哥不会害我的。

那样简单却坚定的信任,只一句他不会害我,就把全部的信念都交付,听他的话,千难万险跋涉,就为了听他的话。

许谦益唇角微动,看来张风载福气不浅,落魄潦倒到这样的地步,还能一生一代一双人,平常夫妻,哪能有这样二话不说的倾心相托?

那没事,许谦益摆摆手,转身靠近她时,那只小匣子已经被他托在手里,他说的对,没到伦敦之前,你看了这匣子里的东西,的确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吸一口气,仿佛在做出郑重的承诺,现在,伦敦会保护你。他顿了一顿,又说:不惜,倾帝国之力。

为什么?她好奇道,长长的睫毛在晕黄的灯光下倏忽闪动:黎大哥也是这样讲的。他说,伦敦会保护我,但那是最后一条路,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找伦敦……只有实在走投无路了,才能出这最后一张牌。

许谦益哑然,张风载真是动了真心,事前千瞒万瞒,把这样珍贵的东西交给眼前这个女人,用尽了心机要护她周全。怎样刻骨的爱,才能让他如此绞尽脑汁,耗费心力。

他不由地抬眼觑她。

说到最后时,她声音有些哑然: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呀!

她吸了一口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小心地搓着手,道:有些冷,暖气可以打的热一点吗?

许谦益回过神来:当然可以,你刚淋了雨,要注意身体。回身吩咐叶染:去给黎小姐倒杯热茶。又回头看黎清,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君山银针好不好?这里不比国内,可能货没有国内正。

她很开心地搓手呵气:没关系的,只要有杯热的白开水就行。

织锦轻轻被剥开,那只精致的小匣子露了出来,缠丝金线一层裹一层,绣功很好,她从前对着这匣子的时候,就在想,只怕光这匣子就价值不菲吧?里面的东西又该是怎样的价码,才配得起这只匣子?心挠的难受时,想起他的话,也只能忍住不看。

许谦益那双手生的很好看,他鲜少握枪,和穆枫白斯年他们不一样,他是虔敬温和的许家大少爷,只爱关在书房里看书,不练枪不打靶,因此手上只有中指有笔茧,练枪本应有的那层薄茧一概全无。是双读书人的手。

他拆封拆的小心翼翼,修长的手指灵活翻飞,打开匣子的那一瞬间——她和他都轻轻吸了一口气。

滚圆通透的冰满翡翠托在他手里,每一颗珠子都是一样大,浑然如一体,耀的满室都黯淡了下去。

果然,他拇指那枚羊脂玉扳指着实被比了下去,本也是莹透的色泽,在冰满翡翠的衬托下,华色浅了不少。

黎清惊奇不已:真漂亮!

许谦益轻笑,把自己的扳指凑近了些,问道:有一百倍么?

她咂咂嘴: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好看?

溪口张家的东西。他淡淡说道,侧头时,眼中多了一抹哀伤。眼前这个女人,大概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张风载的隐忍与哀愁,她全都不知道!

果然,黎清歪头看向他:就你说的那个张什么……她狐疑:可是,黎大哥怎么会认识他?

许谦益叹气,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总之,以后你的安危,许家负全责。想了一下,他只能这样说。

那这个东西?

先放家里的保险柜,我得让父亲过过目。过段时间,再送美联储地下密室吧,全械美师看守,放心,安全的很。

她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美联储?!她咳了两声,惊讶的岔了气: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高端!

许谦益笑笑,递上毛巾:你还好吧?见她好奇,只得搪塞:我们家和你老公家,多年来干的都是一回事。

那不可能!她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黎大哥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她吐了吐舌头:唔,可能还有一点黑道背景……

那我们家就不正经?许谦益大笑,反问。

叶染又沏了一杯茶,换过她的凉茶,给她捂手。她道一声谢,很开心地捧着,吹热气,那玩态,像极了小孩子。

许谦益看着他,心里总是想起张风载,好似那两个影子就在眼前重叠,恁是交替,也变不过一样的感觉。

张风载把她保护的怎样好,才能让她不经意间依然流露出这份憨态和孩子气?

他忽然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伦敦?

她略一点头,突然又摇头:不是的!她捧着热茶,笑了起来,嘴角边现出两粒漂亮的梨涡,盛满盈盈的温柔和暖意:还有我儿子,我儿子也在伦敦。

他大惊:你儿子?!

难道……竟然都是弄错了?还是……张风载真的有儿子了?

你别这样看我!她撅撅嘴:有儿子算什么了不起!我都这样大了!

许谦益笑笑:我比你更大,我还没有儿子。话音刚落,却听见黎清轻声说道:可是黎大哥他不知道,我是偷偷生的……他当时还不知道我怀孕了……

似乎是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许谦益不敢继续追问,也许真的只是弄错了,眼前这个女人的丈夫……或许根本不是张风载?

他眉头微锁,心里像被堵了一团棉花,噎的难受。

可是……如果不是张风载的话,他又是怎么得到这串冰满翡翠的呢?还有他对黎清说的那些话,分明深谙其中的门道,他知道,只要冰满翡翠一出,他亮明身份,许家就一定会保护携着他名义而来的这个女人。爱的太深,才会让他这样孤注一掷,不怕身份暴露,只要能让她远离危险,他情愿奉上冰满翡翠,让全世界都知道,张风载还活着。

一切的牺牲,只为了一个女人。

从此,他恐怕穹庐末境,一生都要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许谦益微哽,猝然问她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话出口时,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问一个小孩子的名字做什么呢?

黎清微一怔,抬手撩了撩头发,笑时两个梨涡若隐若现:黎唯朝。这是大名,我取的,黎大哥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她腼腆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也可以说一个字是黎大哥取的,以前我们说起孩子时,黎大哥说,将来如果有孩子,一定要嵌一个‘唯’,其他都听我的,就算叫‘唯花猫儿’‘唯花狗儿’都行……

许谦益听的出神,见她停了下来,急忙问道:为什么?

我也问他为什么呀,是不是以前女朋友名字里有个‘唯’字?我就不开心啦,他就抱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他不开心,也不敢再问……她嘴角边浮起一个苍白的笑,很快又说道:但我知道他不是不爱我!说是他前女友,我那都是开玩笑的!黎大哥连前女友都没有,就只有我一个!他抱的我好紧,我差点透不过气,她吁了一声,眼睛有点发涩,晚上起夜的时候,他不在,我裹着被子跑出去,看见他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那一天,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谦益呷了一口茶,故意避开她的目光,眼里泪光微闪,许家最有威望的小先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哽咽欲语。

他的声音飘如轻絮,却多了一份确认与肯定:

是他了。他是‘风’字一辈,再下来一代,从‘唯’,的确……从‘唯’字啊……

他唇角微扬,笑意里带着几分悲伤。一声叹息落下,形如外面卷了一地的枯叶,翩翩如黄蝶。他的手指扣着桌面,羊脂玉映的那老旧的沉木桌颜色愈深。

许风远听的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啧然道:真有意思。看来张氏星火不死,那个女人……倒找上门来了。

许风宁咳了一声:风远现在知道那串冰满翡翠是什么来头?

不等许风远回答,许谦益已经接话:昔日五大世家分了华人世界,在海外传承数代,各家都有信物传给当家主事人,我许家是这枚扳指,许谦益举起左手,拇指那枚羊脂玉扳指耀在灯光下,通透晶莹,煞是好看,穆家的那块玉玦,如今还挂在梓棠脖子上——那天在三藩穆家祠堂里,梓棠领家法前曾经摘脱那玉,风远你见过?

风远点头,想起穆家祠堂那一场惊心动魄,穆枫为了褚莲,不顾一切的疯狂,不由觉得牙根里发冷。他的那位九哥,真是由头彻尾,被一个女人困住了。

那这串冰满翡翠——是张家的东西?他当然不笨,很快接了下头:它属于……

张风载。许风宁冷冷冒出三个字。

这一场雨刚过,才缓了一会儿,又飘起了轻轻絮絮的点子,倒像在为他们说这故事衬气氛。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许谦益接风远那一句真有意思,乍然道,那位黎小姐……不仅带来了张大哥的消息,她居然连三藩那位爷的心肝宝贝都知道!

加利福尼亚州。三藩市。

午歇也不安生,闷雷滚过一阵接一阵,眼看这天怕是要下雨,空气窒的人难受,穆昭行携几个警卫排在屋外环曲游廊里,一双耳朵警敏地凑着内室,生怕里面那位爷一觉醒来,有什么吩咐,一时找不到人。

穆昭行也局促着,伦敦已经来了消息,叫他盯着,能瞒多久便瞒多久,眼下穆枫大病未愈,要是再让他知道褚莲……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按穆枫的性子,发狂发疯起来,整个东南亚从此都免想安生。

穆昭行排在游廊里踢踏踱步,手心里已经沁着一层细密的汗,大正午的,连太阳都奢于探个脑袋,这样云滚云的天际,瞧的他心里直生烦闷。忽然,那内室里好似有了动静,他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靠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穆先生?

里面有轻微的咳嗽声。但紧着,咳的并不太烈,穆昭行眉头不减反蹙,他知道,是穆枫强忍着,咳嗽动作太大,必引起心口一阵疼,牵的伤处撕裂一样。

穆先生,要什么?他等不到回答,略一顿,示意警卫继续守在门外,自己却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穆枫正居床上,已经坐了起来,还是原先一样的威仪,眉毛攒着,略一动,就能叫人惊破了胆。但他气色并不好,脸上一态病容,嘴唇煞白干裂,仿佛渴水的新苗,只要两滴雨润上去,全能给吸收了进去。

穆昭行略一顿,见穆枫在看自己,那双眼睛黑沉饱满,似墨玉。

他吃力地抬手,指向穆昭行——

穆昭行一怔,走前了两步:穆先生?

去。很艰难地从唇齿间蹦出一个字,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吃不住那股突然涌上来的劲道,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穆昭行蹙眉,心情大不快,很为他担心。

好在他很快稳定下来,唇角动了动,低声道:把她找来。穆昭行一愣,略微退后,军靴差点踢了矮几的小脚子,穆枫生怕他没听懂,又吃力地补充:把夏芊衍找来。

他顿了顿,心思是从没盘算过要违背穆枫的意,但那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出去。

杵着?穆枫眉心一皱,发不了火气,只能用最简短的字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他额上沁了一层汗,整个人似乎都在晃虚,穆昭行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穆先生午觉没睡好?

快去。

只两个字,他向来省意。况且还在病中,也不愿多说话。穆昭行脚下才晃虚,心想再不按吩咐去做,只怕小野狼恢复一身力气,又能满原野奔跑时,第一个要拿他开刀作筏子。

再抬头时,正好和穆枫视线对接,见他脸色苍白,唇角微动,额上汗出的更密,手指也在微微抖动,但却似拼命强忍着前劲的不适。穆昭行也于心不忍,只得退后几步,轻声说:马上就去,穆先生再忍忍。

刚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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