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远 作者:花藏魂(17k小说网12.8.11完结)-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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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我，她哆哆嗦嗦地立刻跪在地上，不停地给我磕头：“求你不要杀洛汐大人，求你不要杀洛汐大人……”
　　我看着她，心里立刻明了。
　　“好。”我说。
　　“真的吗？”女孩仰起头，看着我，破涕为笑。
　　我点了点头，说：“代价我明天告诉你。”
　　“嗯嗯，”女孩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说，“我们拉勾勾哦。”
　　我迟疑着，用小手指勾上了女孩的小手指。
　　我也笑了。
　　看着洛汐渐渐平静和茫然下来的眼神，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我留恋这人间，我的身上沾染了人间烟火，我已经是人间的人了。”
　




　苏丞相

　　神女归来，传闻魔尊气急，骂秘密奉旨办事的是废物。但是，碍于天地法则，魔尊不敢拿出大规模的行动。
　　但是，魔尊放出话来：“从此，魔界与神女势不两立。”
　　神之国举国欢腾。
　　苏玉激动地狠命的捏我的手，几乎要把它捏断：“野丫头，原来你便是神女。”
　　我笑。
　　选出神之国新任祭司后，我对王上说：“王上，现在我已经留在这片国土了，但是不想久待落雪城，我想游历全国，代母亲完成愿望。王上大可放心，我时刻都在保护着这片国土。”
　　年迈的王说：“诺。”
　　“可愿派出几个侍从？”
　　“不必。”我说。
　　洛汐回到冥界时，我对他说：“记住‘孩’这个名字，也许以后有用。”
　　他奇怪地看着我，却点头答应了。
　　洛汐问我：“你为何不杀了我。”
　　我说：“以后，也许你会知道的。”
　　洛汐大笑着在我眼前消失，道：“神女，其实我并无伤害你的意思，若是将来你愿意来冥界作客，我愿带路。”
　　我点头，微笑不语。
　　洛汐回去的那一天，冥界里所有的小蓝花都开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为什么，除了洛汐。
　　冥王出来迎接这位昔日的勇将。
　　洛汐单膝跪地，幽泉剑深深插入地里，道：“罪臣来给王上请罪来了。”
　　冥王只是一笑：“去谢神女吧。”
　　“洛汐，你可知道这蓝花为何开得如此灿烂？”
　　洛汐奇怪地看着冥王，答：“臣愚钝，臣不知。”
　　冥王叹了口气，道：“为了一个强者与弱者之间的约定，为了一份没有结果的爱情。”
　　“洛汐，等吧。”
　　洛汐看着年轻的冥王，隐约地不安起来，却仍回答：“是。”
　　他看着冥界里一夜之间全部开放的小蓝花，迟疑着弯下腰摘了一朵，想：“小蓝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在那一瞬间，洛汐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瘦小的女孩的笑靥，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洛汐拿着这朵小蓝花，朝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那一霎那之间的笑靥便如烟雾随风消散不见。
　　亿万朵小蓝花随风摇摆，在风里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来。
　　“洛汐大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句话，究竟是谁说的？
　　回到苏府，立刻有大公子来找我，他先对我恭敬地一摆，道：“神女，爹不行了，要见你。”脸上有藏不住的悲伤。
　　我点头跟随大公子来到苏丞相的房间，苏丞相躺在床上，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大公子苏风默契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苏丞相二人。
　　苏丞相吃力地对我招了招手，我走到他的床前。
　　“我也不知为何神会选我作为保护你安全成长的人。”他微笑。
　　“神说，几千年前我们苏家欠了你的。”
　　“但是，我感谢神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认识了你的母亲。”
　　“清泠，告诉我，你母亲爱过我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没有，她只想过她自己的生活，她说她想过风一般的日子。”
　　“呵呵，果然如此。”苏丞相这样说着，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手渐渐垂了下来，断了气。
　　我默默地走出丞相的房间，对在外等候的大公子说：“丞相死了。”
　　大公子立刻哭喊着跑了进去。
　　我面无表情地走出苏府，仍是在那一盆旺盛生长的竹子旁碰到苏玉，我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
　　“喂，野丫头。”苏玉见我经过，在我身后大喊大叫。
　　我皱了皱眉，回头，对他说：“七天后，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他没心没肺地孩子一般高兴地笑着问。
　　我不回答，走掉了。
　　远远的，身后仍然传来苏玉“没大没小”的乱嚷嚷：“喂喂喂……”
　　苏丞相死了，苏玉作为二夫人的儿子，恐怕不会继承苏丞相在朝中的地位，而只会分得应得的家产，过逍遥富贵公子的生活。
　　当我走出苏府那一瞬间，听到苏玉杀猪般的大叫：“爹。”
　　苏府立刻哭声不绝。
　　七天后，我回到苏府，看见一身伤心的苏玉站在那盆竹子旁边发呆。
　　第一次看见伤心难过的苏二公子，我突然觉得好笑。苏玉比平常人长得白些，耳朵比平常人也长得尖些。我突然有某种冲动。
　　我悄悄走上前去，在他背后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顿时大嚷嚷着：“谁这么大胆，敢揪……”回头看见是我，竟转悲为笑：“是你呀。”
　　他嘻嘻地笑着叫我“野丫头”。
　　我“噗”地笑出来，这个傻孩子，“没大没小”。
　　我想起了什么，止住笑，问他：“苏玉，我要去游历神之国，要你跟随我，你可愿意？”
　　他听到这句话，也不惊讶，而是邪邪地笑道：“国王要派给你侍从你都没要，偏偏要我跟着你，莫非是喜欢我？”
　　平生第一次，我女孩子一般撅起了嘴巴。
　　“才不。”我说。
　　“姑娘去哪？”小舟上，船夫问我。
　　“随便。”我说。阳光下我眯起眼睛想起刚刚在苏府里，苏玉抓住我的手，郑重地对我说：“野丫头，我还是算了吧，我只想过潇洒富贵公子哥的生活。”
　　我没有惊讶。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叹气道：“野丫头，说真的，我有点儿喜欢你。”
　　我没有脸红，笑道：“谢谢。”
　　阳光下，我对船夫笑。可是，心中仍然藏了一道抹不去的伤。
　




　无盐山

　　夜已很深，满月。
　　安静的夜幕下，暗流涌动。一只受了轻伤的小蝙蝠妖，惊慌失措地扑棱着翅膀，不小心撞到一家小店的门扉。它“吱呀”一声惨叫，身体愈加疼痛。跌坐在地的小蝙蝠妖，刚刚在一场神魔大战中逃脱，却没想到在这儿又撞到结界。它打量着这家小店，店门上有一块牌匾，刻着“千城”二字。它的眼睛不由地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分明是结界，却无法猜测出这结界是哪路神仙或者妖魔布下的。果然另有玄机。本来，小蝙蝠妖今天是去吸取蜀山那些小道士的精气，却不想在回去的途中碰到一场神魔大战。虽然是逃脱了，但仍然受到影响，受了点轻伤。
　　一股血腥味传来，小蝙蝠妖连忙惊慌失措地飞走了。
　　一个黑衣女子捂着胸口从街道尽头走来，她痛苦地喘。息着，走过的路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花店里，白色的帷帐内，一白衣女子躺在床榻上，却没睡着，仍然清醒着。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女子皱眉。
　　“是人。”白衣女子暗自想道，起身开门，看见一黑衣女子捂着胸口，疼得几乎要倒在地上。
　　白衣女子问：“怎么成这样。”
　　女子惨然一笑，已经痛得不能说话了。
　　白衣女子赶紧扶女子进了厢房。
　　黑衣女子躺在榻上，虽早已没了力气，却仍然大笑：“他负了我。”
　　白衣女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的女子眼泪盈眶，挣扎着说：“我爱他，他却从来都是玩弄我，他要我给他送酒，我去了，他却一把尖刀要杀了我。”
　　白衣女子皱眉：“竟有此等恶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受伤的女子哭道，“我甘愿死去。”
　　白衣女子不说话，这天地间生死有序，如此，便不能再插手。她叹了口气，道：“痴儿。”
　　榻上的女子凄凉一笑：“情为痴，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逃离一个‘痴’字。”
　　白衣女子想到了什么，眼眸里立刻蒙了一层忧伤。
　　离开落雪城后，我去的第一座城池竟是吟霜城。那一日，我在清风街上走着，几千年了，我恍惚间又看到那个又累又饿的晚上，隐千城温柔地摸我的头，唤我傻丫头。几千年前，我看见你惊慌失措的样子一阵心疼，不惜以堕入轮回为代价求神让我保留记忆。前世，我日。日沉睡，夜夜点灯，只为与你相见。今生，你又负我。
　　我在清水街上开了一家花店，我给它取名叫“千城”。
　　我看着黑衣女子在我眼前死去，轻轻给她覆上了眼睛。
　　金色的狮子用脑袋蹭我的裙摆，我摸了摸它的脑袋，说：“乖。”
　　那一日，我在吟霜城的街道晃荡到晚上。
　　然后，我在清水街看到了一个饼店。饼店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浮生一梦”几个大字。我迟疑着走进饼店，店里的佣人立刻上前问我：“姑娘，你要什么？”
　　几千年前，在同名的一家饼店前，掌柜要拿那把绚丽的鹅毛掸子打我，是隐千城护了我。
　　我笑，原来，故人已远。
　　“千城哥哥。”我呢喃道，故人已远，逝去的果然再也回不来了。
　　我问那位佣人：“城墙外的山唤作什么山？”
　　佣人笑道：“无盐山。”
　




　一百年后

　　一年后，神之国国王崩。
　　一百年后，神之国新王皇慕言登基。彼时，皇慕言十九岁。
　　那一年春，神之国百花绽放，娇。艳异常。
　　“洛汐大人，我不会让你死的。”
　　“洛汐大人，我好害怕，我怕自己没了死去的勇气。”
　　“洛汐大人，洛汐大人……！”
　　一个蓝衣的瘦小的女孩背对洛汐，肩膀颤抖着，洛汐远远地茫然地望向女孩，看见天边一抹血红，是血色的残月，洛汐一惊。
　　女孩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洛汐身边有声音响起：“洛汐大人，我想回来，我想和你在一起，洛汐大人……”
　　一个孩子般稚嫩的哭声传来，洛汐心中一痛，这痛仿佛是慢性的毒药，竟肆无忌惮地在全身扩散开来。
　　他扬起手，想安抚女孩颤抖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
　　泪，自己竟然满眼是泪。
　　“洛汐大人，洛汐大人……”
　　为何，自己的心如刀绞，为什么？
　　洛汐的手无力地垂下去，他薄唇微启，喃喃道：“孩……”
　　说罢，心里一惊，为何，叫出的是这个陌生的名。
　　眼前的蓝衣女孩却缓缓地回过头，眼角挂泪，一双异常大的眼睛无助地望着洛汐。
　　洛汐立刻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蓝衣女孩“哇”地哭了出来：“洛汐大人，我想待在你身边，洛汐大人，我想和你在一起。”
　　洛汐醒来，捂着胸口，心如同刀绞般难受，真实明显的痛让泪水从眼眶里溢出。
　　“孩，你究竟是谁？”洛汐说，望向黑漆漆的天空。
　　“洛汐大人怎么了？”身边是叫蓝烟的侍女，她点亮了廊前的红色灯笼，看着洛汐，这位冥界的勇将眉头微皱，捂着胸口，一身悲伤。
　　洛汐摇了摇头，心中却是难受不断，这个梦，做了有十年之久。自己却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人。
　　洛汐这样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伴随着孩子银铃般轻快的笑声。
　　“洛汐大人，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洛汐惊呼：“谁？”
　　蓝烟顿时一愣，洛汐方知道自己失态，却仍然问道：“方才谁在说话？”
　　蓝烟先是惊讶，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低下头，说：“奴婢没有听到呢。”
　　“哦……”洛汐说，转身进寝宫。
　　蓝烟看着洛汐的背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叹，是怜悯还是惋惜。
　　风起江水寒，虽然还是晚夏，但是晚上却仍然有了点凉意。轻舟上，一撑船的少年问站在舟前的沉默的女子：“姑娘去哪？”
　　白衣女子道：“落雪王都。”
　　少年仔细打量这位女子，虽长相平庸了一点，却一身超凡的气息，头发微乱，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虽其貌不扬，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白衣女子一笑：“无妨，我叫渺渺。”
　　少年愕然，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女子会取这个名字。
　　江风吹乱了女子的长发，女子的眼眸中有藏不住的落寞，这落寞又将交予谁解？
　　她给自己取的第一个名字叫渺渺。
　　她说我本渺小，不敢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