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匪婆-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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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素芬真是被金熙的话给拦住了,一直到车停在多福巷里,都没再说一句话。金熙说的不叫再劝她,韩素芬做得到,可是如何跟大太太说许衍芳的事儿,她哪有好主意?本就隔着房头儿,又和许衍芳同为金家媳妇,一句话说不好倒像告状像挑拨离间了。
叫小熙帮忙一起说去?小熙可是个姑娘家,方才在覃家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如今有她这个当嫂子的在,哪好叫小熙去学说那种事儿,她韩素芬的脸往哪里放?
金熙似乎瞧出了二嫂的为难,下了车后便挽住她的胳膊往院子里头走:“二嫂和我一起往大伯娘院儿里走一趟吧。”
“小熙你,你确定要去?那种事儿怎么好叫你开口啊?不如你回你屋里歇着……” 韩素芬小心翼翼的劝说,不想叫金熙去。
虽说她自己也没想出好主意来,大不了心一横,就说在外头听见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呗,我个学话儿的,总不能听见了不好听的却藏着掖着。
“二少奶奶和六姑娘回来了?” 院子里有婆子跟两人打招呼,两人皆笑着点头。越往里走,里面的下人却不像方才遇上的那些了,或是一脸惶恐,或是一脸小心,皆无声的贴着边走路,哪怕掉片树叶也惊得一身冷汗般。
这是怎么了?金熙跟二嫂韩素芬对视了一眼,方才在巷子里也没瞧见别的车啊,估计又是家里哪个惹了祸吧。看下人们那谨慎惊恐的模样儿,这事儿恐怕还不小呢。
“要不咱们先去老太太那里照个面儿?” 韩素芬商量着金熙道。金熙点头说好,两人便匆匆朝着老太太院子走去——自打二太太佟氏没了之后,内院儿里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老太太从不瞒着韩素芬,还时不时把她当成二房内当家的、一同商量大事小情呢。
才一进了院门儿,金熙姑嫂二人都惊呆了。院子当间儿地上跪着的那个,不就是大少爷金予豪么。难道说老太太也听到了风声?这倒是极可能的,只因老太太的耳目实在是……又灵又尖。
金熙微微瞟了眼金予豪的两侧四周,并没见到许衍芳。老太太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公平啊?若真为了那事儿,惹祸的可是许衍芳不是金予豪,为何偏偏惩罚金予豪一个人儿?
何况她许衍芳既然做了金家媳妇,哪有遇事儿就躲着的道理,何况还是为她的事儿,却叫金予豪跪在大冷大硬的砖地上,许衍芳真就过意得去?
想到这里金熙不免失笑。她是不是有点儿“护犊子”了?只因金予豪是姓金的,就什么都好,错儿便全是许衍芳的错儿?两人做了几年夫妻,没准儿做什么事儿都是互相通了气的,偏偏就瞒着老宅这边呢“老太太叫二少奶奶和六姑娘赶紧进去呢” 老太太屋里的春棠迎了出来,低声跟二人打了招呼,又朝着金予豪那头儿眨了眨眼,几乎无声的说道:“老太太正在气头儿上,六姑娘进去后可别忙着求情……”
才一入秋时,春棠便经老太太做了主,嫁给了看门的老谢头他儿子、护院头儿谢志常。如今的春棠还是依旧进后院来服侍着老太太,称呼却得改了。
于是金熙低声回了句多亏谢嫂子提醒了,却不想将春棠羞了个大红脸——毕竟她新婚不久,头两日才回来当差,对这种称呼还不大熟悉呢。
这丫头新婚回来,金熙可还是头一次见着她。紫红条绒对襟小夹袄,滚着蓝花布的宽边钉着蓝花布的盘扣儿,头发也盘了纂儿别着纯银莲花簪,这是哪家俊俏的小媳妇?若不是当院里跪着个大少爷,春棠又一脸的红晕,金熙恐怕还要打趣她几句。
金熙姑嫂俩跟着谢嫂子春棠进了老太太堂屋,心头又是一惊。老太太黑着脸自不必说、想也想得到,大太太在一旁哭花了脸,稍微用点儿心也是想得到的。
可是许衍芳也在
她后背整个靠在椅子上,穿着宽松西裤的腿,一条搭在另一条上,也就是翘着所谓的二郎腿。脸上也完全是一副爱谁谁、我只管我行我素的神情和不以为然的模样。
金熙不由得有些怒。这是想把老太太气死还是怎么着?虽说她知道这世道有不少人打着我是新派人的旗号,其实却是极其自私的那种——老派的世家名头我要沾光、银子我要花,新派的自由我也要、无所束缚我还要,她却没想到,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人,原来却是金予豪的妻子……
金熙不停地告诫自己,今儿这事儿不关我事儿,安抚好老太太不再生气就得了,别的都不要管。
却不想才给老太太问了好,还没来得及往大太太跟前走,许衍芳便在身后出了声,明显带着讥笑的口气:“老太太还嫌我不讲规矩,这一家子又有几个懂规矩的?”
“我多久都不来一趟,可您瞧瞧,这不管是妯娌还是小姑子,见到我却连个招呼都不打, 全是一脸我欠了她们八吊钱的模样”
韩素芬极其难堪的立在一边。进门来当然要给老太太大太太打招呼了,最后一个才轮得到许衍芳好不好?不想还没怎么着,就被挑上刺儿了……
金熙完全没想到,这许衍芳竟是个如此无赖的货色。用眼神安抚了二嫂,缓缓扭了头盯住许衍芳,满眼的讥诮和冷漠疏远:“许女士之言差矣。你若真欠我们八吊钱,这事儿还就好说了,毕竟都是自己家里的事儿,到底不用怕丢脸丢到大街上去,怎么着都好解决不是么?”
“明明自己就是那种四处转着圈儿给金家丢脸的人,还腆着脸大马金刀给别人讲规矩,合着你口里的这规矩只是给别人定的,你自己倒可以不守着”
“哎哟哟,怪不得谁都说我家六小姑牙尖嘴利呢,原来却是真的”许衍芳轻轻拍了拍手掌:“可我就不懂了,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爱要就要,不爱要就不要,跟谁有甚相干?怎么谁的名声体面都放在我身上背负着来了?对不起我背不动”
“你背不动可以啊。那就麻烦你再频繁跑医院、找医生堕胎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和医生说你是金家大少奶奶了,好不好?” 金熙冷冷的盯着许衍芳。
“你这是废话”许衍芳尖了嗓子:“这是金予豪的孩子我是金予豪明媒正娶的妻子”
金熙不由笑起来:“呵,你也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姓金的?你也知道你现在是金家的媳妇,而不是许衍芳小姐了?”
“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也许大嫂有不得己的苦衷,比如前些日子大哥喝了不少酒,你实在怕这孩子不健康,因此不想要。我还绞尽脑汁琢磨,回来该怎么着在祖母和大伯娘跟前儿帮你说说……”
“没想到还没等怎么着,你先耍上了无赖了我和我二嫂才进屋,给老太太问了安,还没往大伯娘跟前儿走呢,你就挑上理了许衍芳,我们金家哪里对不住你你就明说嘛,何苦背后下绊子?叫人戳烂我们的脊梁骨你才开心是不是”
“哐啷啷”,金熙话音才一落,老太太便将罗汉床上的小几一把推了下来,茶壶茶盏,花瓠盆景,碎了个遍地……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如离婚吧
在老太太跟前儿,金熙从来都是从善如流的。见老太太掀了桌子,她立刻闭了嘴一声不再吭。许衍芳却还是不依不饶,一脸的委屈:“早知道嫁进你们金家来就是挨欺负的,我就不该嫁”
金熙正张罗着春棠和映雪收拾地上的碎瓷,听见许衍芳那么说,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害得许衍芳差点儿咬了舌头。
老太太才不管这一套,有话只管跟大太太讲:“老大家的,你怎么说?予豪没回来之前,你还跟我说,多亏予豪早早跟你讲了,还来得及补救,这事儿并没闹得满城风雨……孩子也还在。”
“如今你瞧瞧,是你说的那么一回事儿么?予辰媳妇和六丫头出去不到半天,这都听说什么了,还用咱们挨个问么?肚子里那孩子倒是还在,可若叫他生出来等长大了听别人告诉,说他娘是个极狠心的,你怎么舍得”
大太太脸上的泪痕早都干了,听老太太这么说,双眼又不由含了泪,一眨眼就要往下淌,却还是强忍着说道:“若说媳妇是故意瞒着您,倒有些冤枉,媳妇我也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个。就是予豪,也不一定知道得比我早。哎呦呦,予豪还在外头跪着呢,您看……”
老太太摆手:“我又没叫他跪,是他自己愿意跪的,受委屈也是他自己情愿的。当初还没办喜事时我就说,这予豪媳妇还没进门儿,他耳朵根子就先软了,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如今你瞧怎么着?”
“我总说我对你和老大放心着呢,孩子们的婚事我不愿插手也不想插手,只要他们小两口儿过得好,婚事由谁做主不是一样的,何况我早晚有彻底撒手儿那一天。可现如今一个予豪一个子音,全打了你们的脸吧?”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了,两条道儿你们自己选吧。予豪要还是一心护着他这媳妇,就赶紧登报声明彻底跟金家断绝关系,要不就叫他赶紧离婚算了……我们金家跟着他们丢不起这个脸,早做打算早踏实。”
老太太话音没落,许衍芳又不干了,脸色苍白的尖声喊道:“老太太这叫什么话俗话说宁挖十座坟不拆一桩婚,您这可倒好,闲着没事儿全鼓捣离婚了,对您有什么好处啊?”
她还有句话思量了半晌也没敢说出口,她想说,难道你是个寡妇,就看不得别人夫妻恩恩爱爱啊。可是金熙的一双冷眼一直盯着她呢,盯得她是浑身发麻坐立不安,她真怕但凡有一点不敬的话语出口,那小匪婆子就敢大耳光招呼她。
饶是许衍芳咽了自认为不该说的话,金熙还是冷冷的眯着眼瞧她,令她即便身处在老太太这温暖如春的堂屋里,仍像置身于数九寒冬的冰天雪地中,冷飕飕的风直往骨头缝子里头钻……
其实老太太的话,大太太也不大爱听——哪有还没说和一番就劝离的?可她哪里敢像许衍芳这般质问老太太。这一子一女的婚事,还不都是她当初撺掇大爷自己做主的?再多说一句半句,怕是老太太就得开口骂上了。
只因当时佟氏还活着、为人处世又不大着调,二爷金文清的姨太太们也皆是上蹿下跳的,闹得后院乌烟瘴气,大太太生怕受二房连累、便一直惦着早点分家。
于是当时她便打算好了,先从儿女婚事上下手,若这两桩婚事都打理得极好,老太太也就没什么理由拿捏着说不许分家了——离了老太太的掌舵,他们两口子不也一样当好家?
如今却真象老太太说的那般,两桩婚事皆打了她和大爷的嘴。因此不要说反驳老太太了,就连给儿媳妇求个情,大太太也不敢。
可眼下的天气虽还算不上寒冬,却也是秋末冬初了,不管儿媳妇,儿子总要管吧?予豪再多跪上一会儿,双膝岂不都废了?
老太太那句“又不是我叫他跪的”,简直就像是特赦令,大太太也顾不得被老太太臊个够呛的脸面了,匆匆忙站起来:“那媳妇先去把予豪叫起来?至于您说的那两条路,等媳妇把他叫进来,叫他自己选吧,儿大不由娘……”
仿佛累了一般,老太太无力的挥了挥手。许衍芳似乎还想跃跃欲试说些什么,老太太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笑吟吟的叮嘱韩素芬:“予辰媳妇啊,你也和你六妹妹出去小一天了,乃鲲那么久没瞧见你,肯定得闹着要娘了。快回你院儿里瞧瞧他去,若是醒着,待会儿想着抱他来陪我吃晚饭。”
一样是老太太的孙媳妇,待遇怎么这般不一样?偷偷瞟了瞟韩素芬告了退离去的背影, 许衍芳忿忿的垂了头暗暗念叨。
也许真是她错了?当初没出嫁前,她娘可没少跟她说过,说你嫁过去便是金家的长房长孙媳妇,千万不能再随着自己性子来,只要哄得你婆祖母和婆婆开心高兴,好处少不了你的——单说那么大的家业,只要你做的无可挑剔,后院儿早晚也得你当家不是?
谁在意她们的好处?谁喜欢给那后院一大院子的女人当家?许衍芳这般回她娘。先她出嫁的表姐堂姐和好友们,当初可是整天告诫她呢,与其在这种老宅子里天天立规矩、讨当家太太老太太的欢心,混上几十年好时光熬成当家主母,还不如把小两口儿的小日子过舒坦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拿钱买不来的。
大姑姐儿金子音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自打嫁进李家去,一心一意温良恭谨的孝顺公婆讨好小姑,结果怎么着?她那小姑子李颖,何曾为身为她长嫂的金子音说过一句好话?倒将金子音的名贵饰物和好绸缎划拉个够。
再看金家这些姑娘,哪个又是省油的灯?虽说她们大房就剩五姑娘金子明一个庶出的,又是个没心没肺的,可眼前这小匪婆子和那三姑娘金子琳,虽说是隔着房头儿,却在同一个大宅子里生活,哪个不得费尽心思维护讨好?
眼下这小匪婆子和金予辰的媳妇韩素芬倒像处得好。可还不是因为金予辰出了不少钱,和小匪婆子合伙儿做着生意?换句话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