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本佳人-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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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跑了多久,那马像是终于跑累了停下来。夜色漆黑,清漪摸爬滚打,终于找到与男子分别的树林,林子里到处是血迹,她又寻了片刻,才发现了那个令她眷念的身影,可是他已倒在血泊中,没有了生气。那一刻,她竟是欲哭无泪,真的想同他一起死去,一切便会一了百了。
林子里传来粗鄙的笑声,“我就说嘛,这个臭丫头肯定会回来的。”
听着魔鬼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清漪心中只感到一片冰冷,她拾起父亲身旁的利剑,正准备自尽,忽听得马儿长鸣一声,她泪如泉涌:我答应过父亲,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报仇。她一想通,立即翻身上马,拼命地策马往远处奔去,可是翩翩马儿在中途又被射伤,她从马背上摔下来,爬起身,又拼命地逃,然而娇小的她怎么可能躲得过那些凶残的侩子手,连老天爷都不放过她啊,前边是悬崖峭壁,后边是洪水猛兽,她无法选择,最后闭上眼睛,决然纵身一跃,凄惨绝望道:“父亲,我还是没能达成你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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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突转,漆黑的夜已过去。眼前是绿水青山,竹林深处的一间屋子里,白发苍苍的男子躺着床上语重心长地说:“漪漪来这谷中有快十年了吧?”
“再过一个月便是正好满十年。”清漪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时间过得真快,当初的小姑娘如今都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男子目光温柔慈祥,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
清漪微笑着掩饰心里的不安,“可是师傅一点也没变老啊。”
男子笑着摇摇头,“十年了,哪里还不老啊。唉,十年了,我的医术你也学的差不多了。如今我可没什么能教你了。”
清漪双目垂下,撇撇嘴,“师傅怎么说这种话!诚心让漪漪难过么?”
男子闭目沉思片刻,睁开眼,“漪漪啊,替我好好瞧瞧外面的世界吧。”
清漪的脸色瞬间惨白,“师傅不是说好和我一起出去的吗?”
男子叹息一身:“傻孩子,师傅老了,走不动了。”
清漪抬首,语气急切:“那我背您出去。”
男子望了她一眼,用手撑着床沿便要下床,清漪连忙扶他起身。
“扶我到谷里走一走吧。”
春意正浓,石谷两边清新苍翠,山花烂漫,百鸟争鸣。
“漪漪,你看这谷南北均是悬崖峭壁,往东万丈悬崖瀑布,唯一的出路就是西边的原始森林了。可那森林毒蛇猛兽,荆棘丛生,你能走出去已是不易,何况还要身负一人。”
清漪却固执地说道:“那也要试一试。”
男子又理了理鬓边的白发,叹息一声,“你看看我这一头的白发。当初我落入这谷中,满身伤痕,动弹不得,为了活命,不得已食用了周身的毒莨,虽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是体内缺积累了大量毒素,致使头发变白。”他眼中明净透澈,不含一丝悲愁,“我也想过不少办法解毒,可是毒性已入骨髓,活到今日已是极不容易了。”清漪泫然欲泣,男子拍拍她的后背,“近来里越发觉得身体支撑不住,我的医术已全部相授于你,我死后,漪漪就自己出谷吧。”
眼泪再也忍不住,清漪语声哽咽,“师傅,漪漪在这世上原本就只有父亲一个亲人,没想到父亲早早离我而去,”她哀思如潮,伸手擦擦眼泪,“好不容易遇到师傅,亲如父亲,如今又要丢下我,我一个人出去了又有什么意思?”清漪死死地拽住眼前的人,泪湿大片胸前衣襟。男子看着她倔犟的眼神,眼眶湿润。
那一天来时春意阑珊,连着几天谷中一直阴雨绵绵,冷风急雨吹入竹屋,屋里有些暗,越发显得冷清。清漪守在床旁,看着躺着的人,他的容颜瞬间苍老。她眼眶微红,无语凝噎。
“我知你难过,生死有命。”男子语气微弱,感到些微吃力,“我怕是过不了今晚。”
“师傅……”清漪微怒,语气极为抑制颤抖。
“别难过,我还有些话要交代于你。”
“师傅你说,我一定铭记于心。”
男子抬首望着上方,寻找往昔的回忆:“为师姓吉名生,吉氏家族原本是梁朝的巨世家族,只因家族能人异士辈出,因此受到朝廷的重用。后来梁朝灭亡,吉氏多受牵连,再到我这一辈,便只剩下我和两个弟弟。为师善医;二弟吉祥生得一双巧手,善制兵器,亦喜炼丹;三弟吉问善卦。一日二弟采用伏火之法炼丹,炼丹炉突发爆炸,整个炼丹房坍塌,二弟突生灵感:若是改善炼丹之法,再与兵器相结合,或许能够开古创今,制得一批威力无比的火器。
经过多番尝试,他终于心愿得偿。他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和三弟,三弟为此卜上一卦,脸色大变,说此物不详,该早早毁去才好,还严厉地斥责二弟一番。可是二弟不听劝告,说三弟就爱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还到处宣扬说自己造了一批“秘密武器”,威力无穷,在战场上可敌百万大军,所向披靡。后来二弟发明火器之事被有心人知晓,招来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抢夺所谓的“秘密武器”,致使我们兄弟惨遭追杀,我们四处躲藏,后来又走散了。我逃到了偏僻的山野,隐姓埋名,待事情渐渐平静后,才敢出来打听两个弟弟的下落。”
男子满脸心酸,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几经转折到了宜城,却是山穷水尽,那时候恰逢陆府张榜说谁要是治好陆千金的恶疾,便可得白银百两。我揭下那榜,因此邂逅了陆家千金陆十娘。”说到此处,他眼中流露出脉脉温情,“十娘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由于经常替她看病,我们便日久生情。正当我沉醉在幸福之中时,却又被歹人发现。本想离开,可她却告诉我她已经有了我的骨血,但我担心连累她及腹中胎儿,只好断然负心离去。如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他抬首望着清漪,苦笑一声,继续道:“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竟让我遇上你这个丫头。能让我将毕生的医术传授于你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你出去后,切记:医者当悬壶济世!”他执起清漪的手,紧紧握住,又一字一泪道:“还有寻得十娘和孩子,若是找到他们,能保他们一世平安自然是好,若不能……,漪漪尽力就好。为师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实在有愧,将此大任交于你,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师傅待我本就如亲生女儿……”
“漪漪,你是个内敛的孩子,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出去以后要改一改,有事要说出来,也不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找个好人家相依相靠。唉,你这孩子命苦,为师能做的也只是希望老天爷能庇佑你少难多福罢了。”
清漪含泪点点头,“师傅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师娘和孩子,也会照顾好他们……还有我自己的。”
“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男子欣然一笑,那笑中有一丝解脱,一丝遗憾,一丝不舍。
清漪守在屋外,心痛难抑,她将又是一个人。自从父亲离开,她就认清一件事情: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离开。
出谷之路难于上青天,清漪一路上披荆斩棘,身边不时传来毒蛇吐信、猛虎哀嚎的声音,突然一头猛虎从林中闪出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她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第十五章 往事(三)
更新时间2013…5…3 8:23:29 字数:3028
睁开眼,却发现原来是梦里往事不休。
“清意姐姐可醒来了。”
清漪有些迷茫地望着思弘,声音有些虚浮地问道:“我怎么了?”猛又觉得不对,惊声失色:“你叫我什么?”
思弘扶起欲起身的清漪,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叫你清意姐姐啊,清意姐姐真是宜男宜女呀。”
清漪迷糊不解,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就被人发现了女子身份。
思弘一边倒来茶水递给她,一边继续道:“清意姐姐昨日夜里烧得厉害,晕倒在床旁。我正好起夜听到你房里物体摔倒的声音,这才发现你病倒了。不过现在清意姐姐醒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说着她又伸手探探清漪的额头,“恩,不烫了,看来是大好了。”
清漪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昨晚是你帮我换的衣物?”
“恩,昨日姐姐浑身发烫,小吉说用酒精擦身体可以降低体温。所以我就用酒精替姐姐擦拭身子,没想到就发现姐姐是女子。”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清漪。
清漪垂下头,低声道:“那……小吉他……知不知道?”
“我就等着姐姐问我这句话呢!”思弘表情有些得意,“我发现了之后,急急忙忙把他和郝伯推到门外去了。所以姐姐放心,他们还不知道呢!”
清漪扫了思弘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叫清漪。”
“嗯?”思弘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清漪姐姐。”
清漪微微一笑,“昨晚辛苦你了!”说着便要下床。
“姐姐刚退烧,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不用了,”她看了看窗外,“天要大亮了,再过一会就有人上门看病了。你昨晚被我闹得不安宁,快回房补补眠,一会商少还要来接你呢!”
思弘沉默片刻,“那……我回房了。”
清漪勾起嘴角,轻轻点头。
待思弘正要踏出房门,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句“以后还是叫我清意大哥吧”。她回望清漪一眼,“嗯”了一声便离去。
清漪欲下床,伸手触及一片湿冷。昨夜梦里,究竟往事不堪回首,泪湿枕巾。她缓步行至窗前,天上还残留着月儿淡淡的身影。从何时起她开始喜欢抬首凝望那一抹清辉。她问它:为何我的记忆单薄却有那么多的辛酸?那轮清辉冷漠地俯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不言不语。
………………………………………
医馆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下。
商其予静静立在马车旁看着清漪和思弘话别。
“希望你在那边过得安好。记住若是遇上不顺心,尽可来医馆找我。”清漪边拍着思弘的肩膀,边说道。
思弘点点头,眸中星光点点。转身正欲上马车,忽听小吉从屋里跑出来,“思弘姐姐等等我……”
思弘转过身,看着陆吉匆匆跑过来。
陆吉喘着气:“思弘姐姐,我还没和你话别呢!”
“看你睡得熟,没叫你。再说了,以后还可以见面的。”
“嗯嗯。”陆吉傻笑了会,看着她两个黑眼圈,又继续道,“唉,昨晚就不该让你照顾哥哥的。”
商其予听罢走过来看了看清漪,见她面色有些发白,便道:“清弟昨夜怎么了?”
“哥哥昨夜喝了酒,又吹了风,夜晚发了高烧。”陆吉有些埋怨商其予的意味。
商其予语气微责:“看来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好,真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商大哥不必自责,我已无事了。”
“那是,多亏了思弘姐姐。不过思弘姐姐也是,又是给哥哥擦身体,又一个人守了哥哥一夜,不长黑眼圈那才怪哩!”陆吉的快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深怕商其予不知道昨夜思弘和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夜。
思弘听罢尴尬为难,清漪直觉头痛:“小吉,思弘姐姐该上路了。”
商其予心下惊奇,面色淡定,只道:“清弟脸色看着不好,我回去后,派人送些燕窝、人参类的补品来。”
“如此,那谢谢商大哥了。”看来有个有钱的大哥倒也不错啊。
“清弟还跟我客气什么。”商其予微微一笑,又转向思弘:“思弘姑娘,我们上车吧。”
看着马车跑得老远后,清漪才问向陆吉:“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么?”
陆吉“嘿嘿”两声,“没有没有。”
清漪拿手指弹了弹他额头,“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
陆吉“啊呀”痛叫一声,怒道:“是哥哥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吧?”见她愕然,陆吉又道:“昨夜虽然思弘姐姐动作快,急忙拉好了哥哥你的衣衫,可是我还是看见哥哥胸前缠了白色的布带。”
清漪望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陆吉低着头结结巴巴:“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
“女子?”
陆吉猛抬头,怔怔望着清漪,然后又重重点头。
清漪叹了一口气,道:“进屋说吧。”
陆吉坐在桌前,眼睛直瞪着清漪。像是一会儿有什么动人的故事。
清漪喝了口茶,缓缓的行至窗前,她闭上眼睛,感受凉爽的夏风穿窗而入,犹如一汪清泉划过心田,娓娓道出她那单薄辛酸的过往。
“六岁之前的事我并不记得。我只知道我醒来时,便有一个男子亲切和蔼地笑着说是我的父亲。他说我贪玩从假山上摔下来,摔坏脑子,不记得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