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by琥珀虫子-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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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拉住他，在他的耳边，我告诉他，只要我们两个人没有变，只要我们两个还在一起，我们可以再造一个狗窝的，真的。
他笑了，对着我，笑的坏坏的，甜甜的。
我不知道在我们的新窝，是不是他还能吹葫芦丝而做到不扰民。
可是我知道，如果他吹了，一定少不了一首——————
LET IT BE。
伸出你的手
伸出你的手
1
整个房间里充满着奇奇怪怪的味道，汗水，精液，洗发水，还有香烟和男人身上的体味，乱七八糟的混杂在一起，躺在床上的，双腿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居然好生生的呼吸着污浊的空气，没有半点在意的意思。
“喂？”其中一个抱着床头的电话，头上还有未曾擦去的汗水，嘴里一直在重复着：“老婆，我真的是跟朋友喝酒喝多了就住他们家了，没在外面乱来，我不是怕你担心才告诉你我还在公司呢嘛？真不是故意骗你的，你还不信？成，我让我哥们跟你说话。”
他身边躺着的那个人闲闲的吐着烟圈，冷眼瞧着伸到自己鼻子底下的电话听筒，薄薄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冲着满脸乞求的男人吐了一口烟，他接过了电话：
“嫂子啊？高哥真的是喝多了和我在一块呢，没和什么‘女人’在一起，您放心吧……哎，哎，成成，回头我们一定反省，不再猛喝了，那我挂了啊，您好好休息。”
电话平安的挂上了，浑身赤裸的男人长出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那人就在桌子上弹了弹烟灰，转过脸来笑着对他说：
“怎么样高哥？跟我在一起方便吧？不但能爽，还能帮您跟老婆撒谎，而且天衣无缝，怪就怪嫂子大人孤陋寡闻了点，不知道男人跟男人也能玩的。”
“行了彭硕，少挤兑我了，你也听见了，最近我可得悠着点了，后天元旦…………”
“我什么不明白啊？放心回家当你的三佳万能老公去吧，我还怕没人陪？”
彭硕说，对天花板吐了一口长长的直直的烟，然后他摁灭了烟，回身缠住男人的身体，唇边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说：
“来吧，醒都醒了，浪费时间多不好，再来一次…………”
昏黄的灯光照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翻滚呻吟的人影。
窗外开始飘起说不清是雨还是雪的小小颗粒，一会的功夫，地就湿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过道里持续响起老式门铃单调高昂的声音，按的人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连续的按了个不亦乐乎，被骚扰的房间里传来不耐烦的脚步声，“哗啦”一声，门被重重的拉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盯着手正放在自家门铃上的那个人，眉宇间闪过“果然就是你”的神情，那个人也不说话，看到男人出来，又按了下门铃后，倚在门上歪着头看他。
“彭硕，你又来干吗？！知道不知道今儿是元旦？”
“唷，你会说话啊，以为你哑了呢。”彭硕伸着脖子往屋里看了看：“晓玲不在？”
“她跑一个稿子，回来晚。”
“哦。”
男人看着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彭硕，额头上连青筋都看的出来了，一把拉起他，质问：
“你这是干吗？！”
“我找你老婆，你老婆不在，你不欢迎我，我只好坐在这里等啊。”有着浅浅双眼皮的眼睛眨了眨，一脸的无辜。
男人的鼻子里哼了一声：
“知道不受欢迎你还不是来了？！你还有点脸皮，还知道总找人别人老婆不好，大元旦的，你没别的地方好呆是怎么的？”
“我失恋了，你安慰安慰我不成啊？”
“你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三十三天都随时随地随换人的失恋，我安慰你个屁！”
“啧啧，亏你也还是我大学同学呢，方义，说这么不仗义的话。”
“你觉得一个仗义的朋友应该欢迎一个有事没事就来找他老婆，一聊就是大半宿的人吗？”
“那么…………”彭硕突然贴近方义到一个暧昧的地方：“那么如果我说我其实是来找你的呢？”
高大的身躯先是颤了一下，近到在耳边的话听上去似乎带着湿润的味道，微微的拉开距离，看到面前那个人坏坏的笑脸时，方义大力的推开了他：
“彭硕，你少跟我玩这套！我告诉你，晓玲她半夜都未必能回来，你明天再来找她吧你！”
彭硕挠了挠自己有点乱的头发，看了看不像在开玩笑的方义一眼，点点头说：
“那好吧，那我走了。”
楼道里很冷，方义盯着那个很干脆的转身就走掉的人，忍了忍，还是扬声问了句：
“喂，你走去哪里？”
“到处转转啊。”
“你是不是又没地方好去了？”
彭硕的眼睛背对着光，所以方义看不见那里面的神情，只听得到那眼睛的主人大咧咧的回答说：
“兄弟，没听说过骂人不揭短的？”
一阵沉默，方义狠狠的瞪着站在不远处吊儿郎当的人，终于还是侧过了身，让出了一道门缝：
“进来。”
“就知道关键时刻还得找你。”彭硕几乎是蹦着就进了温暖的屋子：“哎唷唷，冻死我了，还是家里暖和啊。”
“不是你的家，”方义冷冷的说，到里屋拿出一件什么，砸到彭硕的身上：“去洗澡换了再出来，少湿了吧唧的就踩我们家地！”
彭硕笑嘻嘻接过东西就钻进了浴室，一会儿的功夫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口哨声就穿了出来，方义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已经飘了足足两天的雨和雪交杂在一起的颗粒，那个家伙，到底是在外面晃悠了多长的时间，才有本事湿成那个样子啊？！
洗完了澡，想当然的把一堆湿衣服扔给脸色大坏的方义，又窜到厨房吃了案板上一堆饭菜后，彭硕擦着嘴扬声问：
“喂，今儿晚上我下榻在何处啊？”
回答他的是扔过来的一个枕头一床被子，还有伸的直直的一根中指，中指的最终指向是客厅的沙发。
彭硕倒也再没多话，乖乖的捧着枕头被子蒙头就睡，睡前还跟男主人说了句：
“劳驾啊，明儿一早晓玲回来了叫我起来。”
方义没听见一样，等他似乎睡着了，方义才突然说：
“彭硕，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不能老这么着了…………”
彭硕动都不动，方义停了会，叹了口气：
“那这么着，能不能请您大发善心，别老大半夜心血来潮就找我老婆来了？”
彭硕依然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方义又在他身边呆了会，摇摇头正要离开，被子里却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如果我每次来……找的都是你呢？”
方义的背影僵硬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
“那个时候你还没玩够是不是？！”
“你要怎么才相信，我死行不行？”
方义倏地的转过脸，正好对上从被子里刚刚伸出来的，那张嬉皮笑脸的脸，方义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住把拳头挥向那张脸的冲动，再也懒得说话，走进了他和晓玲的卧室，狠狠的甩上了门。
彭硕独自躺回了沙发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房顶，良久，他慢慢的说了句：
“晓玲，你怎么…………又不在家啊…………”
2
彭硕，方义，加上林晓玲，都是一个大学的同一届同学，彭硕和方义是一个班的，林晓玲则是经管系的播音员。
原本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就莫明其妙的认识了。
说起来，三个人的相识始于彭硕方义所在的班搞了个系的演讲比赛，为了壮壮门面，想要请来广播站之花林晓玲壮壮门面。建议去请林晓玲的人就是彭硕，班上同学都认为，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惜实行起来有难度。林晓玲那是谁啊，人家能因为你一个班办个活动就来？何况人家还是师姐，平时连话都搭不上，可彭硕胸有成竹的说，他有辙。
说起来，彭硕一向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十方统吃的一个人，而方义是个闷嘴的葫芦，他们俩居然还是班上最铁的朋友，毕业了大家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那天彭硕就死活拉着方义和他一同去请林晓玲，理由是方义和林晓玲算的上半个老乡，到时候话好说事儿好办，班上人于是集体起哄，方义也就只好不情不愿的和彭硕走了。
其实他们去大家伙也知道，这事成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因为林晓玲实在是一个出名的美人，每年毕业的时候都有无数人找她，说要跟她合影一张，日后全当对这所万恶的学校唯一一个美好的纪念。可出乎预料的是，那俩人居然当时就领着一身淡淡藕荷色长裙的林晓玲回来了！
班上男生于是立刻奉彭硕和方义为神诋，那次的活动办的自然也就分外成功。
从此以后，一直到了大三身边都没有固定护花使者的校花身边，一下子窜出两位使者来，而且三人行，枰不离秤秤不离枰的混在一起，闹得当时最火爆的一个校园话题之一就是到了最后两个男人到底谁出局。
方义本来一直认为会出局的人是他的。
会这么想，是因为他比任何其他看热闹的人都清楚，在他们三个人相处的时候，那两个人有多么融洽。
“难受吗？”
无法抱得美人归。
有的时候方义也会问问自己，可让他也觉得有点奇怪的是，除了有时有点微微遗憾的感觉之外，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多大多懊恼的意思。
难道他不喜欢林晓玲？
那个美丽个性又那么可爱的女孩？
这个问题方义想了很多遍，总也没有答案，干脆就放弃了。那时候他看着彭硕和林晓玲嘻笑怒骂的闹在一起无间的样子，总会模模糊糊的想，如果能永远这么一直看着这两个人，也挺好。
大学的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又无声无息的滑走了，转眼就是毕业，论文，答辩，没日没夜的喝酒，长谈，在女生楼前楼下唱起抒情的激昂的粗鲁的友善的挑逗的各种各样的歌曲，祭奠自己一段青春岁月的完结。
彭硕，方义，林晓玲三个人比任何时候都更长的待在一起。
那时候方义以为晓玲毕业了要去南方的一座大城市打拼，那一直是被这个女孩挂在嘴边的，分别在即，即使嘴上不说，每个人的心里总浸泡着一种酸胀不舍的水儿。
还有三天就离校的时候，那个变故发生了。
那天他们三个人打算一起去学校南区的风味餐厅，把那儿所有吃过的经典菜目都点一遍过瘾的。在餐厅的一个小小的包间里，三个人你来我往，喝了啤酒喝红酒，望着林晓玲微醉而红的美丽脸庞，方义忽然有点舍不得再也看不到这个朋友。
“晓玲，你走了我会舍不得你的。”不知不觉间，心里想的话变成语言说了出来。
其他两个听到的人同时眨了眨眼睛，又很有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彭硕笑着对他说：
“方义，现在表白还不晚，有什么话想对晓玲说的，可得赶紧着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彭硕的笑容是方义很不熟悉的一种，那里头似乎含着什么呼之欲出偏偏隐藏的又那么深刻的东西。
方义的眼睛定格在他的脸上，彭硕又笑了起来：
“别老看我啊，看错人了吧…………”
“小彭你闭嘴，你让方义自己选择。”
晓玲说了话？
她说了什么？
酒精的功能显现出来，对面的两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他们难道真的打算一直在一起，把自己扔在一边不理不睬，两个人一起去千里之外的那个城市了吗？
莫名的心慌意乱，方义本能的想抓住他们，留住一个，哪怕一个也好。
哪个………………呢？
眼睛看到的人居然是彭硕，方义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
“晓玲……你……可以不走那么远吗………………”
轻轻的一句话，让对面美丽的女孩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林晓玲别过头，坐在她旁边的彭硕不知为什么在发呆，过了很大一会，他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笑嘻嘻的说：
“好了好了，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大家就都踏实了，换地儿换地儿，让我把这个位置让给该坐的人吧！”
两双手同时伸出来拉住了他，左边是林晓玲的，右边是方义的。
“哎唷，小两口这么快就这么默契啦？”一瞬间的沉默后，彭硕大咧咧的说着。
“你闭嘴，”林晓玲横了他一眼，头转向方义：“方义，我请你告诉我，你想要留住的，是谁？”
“是谁？”方义有点听不懂她的意思，他如平常那样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彭硕，对方却一反常态的沉默着。
“对，”林晓玲似乎暗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想留住的，是我，还是小彭？”
这是个那么严重的问题吗？
方义想自己今晚是有点喝高了，怎么脑子转不过来，他摇了摇被自己攥住的好友的手：“彭硕，晓玲在说什么？”
“你别问了，你回答就是。”
“你们两个我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