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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错落-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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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僵住:“什么?”

 

我一幅快哭出来的表情,使劲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男人?请你不要讨厌我,我真的不知道——”

 

“闭嘴!”他的表情就象吞了一只死苍蝇,狠狠踢了我一脚:“滚——以后别让我看见。”

 

那以后,是理所当然的相看两厌。

 

 

 

第二章

 

但是短短两个月后,一切就莫名奇妙地发生了逆转。

 

春季运动会,全班被分成运动员、啦啦队和服务队三个组,班主任要求每个同学都有事做,各展其长,各尽其能。加油喊口号我干不了,我这个人没什么眼力见儿,服务更不行,干脆当运动员算了。报名时体育委员非常惊讶,犹豫了半天才说你行吗?

 

我只是懒一点而已,却并非弱不禁风,虽然看起来有点像。老爸对这一点最不满,在他长期军事化训练下,我的身体非常好,十次生病有八次都是装的。

 

“哪项没人报名我就参加那项,名次不敢保证,但是我会尽力。”

 

我慷慨又不失谦和,这句话赢得了众人的瞩目和赞誉,同学们立即热情起来,在充分讨论和征求我的意见后,给我报了100米栏。按照本校高中部体育课程安排,要到高二才学跨栏,所以每次运动会跨栏基本上是低年级的禁区。

 

运动会真好,让以前没有注意的帅哥一个个展现在眼前。身边一片加油呐喊声,沸腾如火,我的世界却一片寂静,半眯着眼搜寻赏心悦目的身影。

 

我偏爱健壮的男人,但是过分健壮却敬谢不敏。

 

正在跳高的帅哥就是我最喜欢的类型,轻快的助跑,有力的弹跳,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轻松跃过,周围的人跳起来欢呼。

 

我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我低喃,肖……头晕了,目眩神迷。

 

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我狼狈地摔在地上。

 

刚刚建立起革命友谊的同学立刻跳出来发难:“喂,你——”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自动消音。

 

正是这些日子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他脸上挂着汗,背心贴在身上,整个人显得热气蒸腾。

 

广播里清脆的女声正在宣布:“高中组男子1500米第一名石斌,成绩……” 

 

“你踩我的脚了。”

 

明显的挑衅语气显示他在生气,我赶忙爬起来,诚惶诚恐地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见你。” 

 

他的眼中瞬间冒出火星,狠狠瞪着我,粗声粗气地骂:“光顾看什么呢你,对不起就完了?” 

 

我作出羞愧的表情,低下头,他的腿真漂亮,笔直而修长,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平滑的肌肉蓄势待发……

 

只是雪白的运动鞋上,哪有半个脚印?

 

他身边的人笑起来:“好了,石斌,人家已经道歉了,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

 

“以后长点儿眼。”

 

他推了我一把,象凯旋的将军一样昂扬而去。

 

我憋着笑拍身上的土,不知怎的,心情一扫长时间的阴郁,变得愉快而自得。

 

“顾瞻林,快来,跨栏点名了。”体育委员在跑道上招手。

 

肖畅在体育方面可谓十项全能,我的跨栏动作是他手把手教的,非常标准,而短跑是我的长项,预赛轻松通过。

 

决赛时运动会已近尾声,很多人围过来看,我有些不自在,蹲在地上一遍一遍地系鞋带。

 

“石斌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怎么得罪他了?”

 

耳边有人说话,是刚才石斌身边的人,在我左侧压腿,他没有石斌逼人的英俊,却给人舒服的感觉。

 

我惊讶地睁大眼:“谁是石斌?”

 

他的眼睛睁得比我还大,我腼腆地转开脸,语气困惑:“我不记得有得罪人啊。”

 

他突然暴笑不止,比赛因此延误了五分钟,他笑完对我伸出手:“范绰。”

 

我点头和他握手,听说过,他和石斌一文一理,同样是学校的寄予厚望的学生。

 

“预备——”

 

我站在跑道上,注视着前面一个一个障碍,眼前掠过肖畅奔跑的英姿,周围的声音从耳边隐去,头脑一片空明。等我重新有了意识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有人欢呼,有人拉住我祝贺,我都懵懵懂懂。

 

范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跑得不错,还真看不出来。”

 

我愣愣地问:“比完了?我第几?”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后来知道我和范绰并列第一。

 

从那天起,虽然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怎么理人,脑子偶尔短路,不时撒点小谎,不知为什么人缘却好起来。

 

运动会结束后我才发现自行车钥匙不见了,通常放在衣服口袋里的,可是翻遍了都找不到,我在今天去过的地方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怎么办,我可没这力气把它扛走。

 

“怎么了?”

 

浑厚磁性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我忙让开一步,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车钥匙丢了?”

 

“笨,找过了吗?”他又走近两步。

 

“找了,哪儿都没有。”

 

该死,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帅啊,即使是一身汗臭,也无损于他的气势,我又退了一步,手心开始出汗。

 

“躲什么躲,”他瞪了我一眼,蹲下来端详我的自行车,摆弄了两下,突然咧嘴一笑:“不用发愁,我帮你。”

 

说着捡起半块砖头,三下两下就把我的车锁砸烂。

 

才买了不到半年的新车啊,我心疼不已,他把砖头一扔:“傻站着干嘛,拿张纸给我擦手。”

 

我在书包里摸索,手指触到了一个金属片,正是遍寻不着的车钥匙,对了,换运动服时把它放书包里了。

 

“费劲。”

 

见我愣住,他不耐烦起来,一把拽过我,脏手蹭上我雪白的衬衣,温热厚实的大手让我颤栗了一下。

 

“小子,帮了你大忙,不谢我啊。” 他恶劣地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谢谢。”我从善如流。

 

“你还真是怪。”似乎是责备,又像是自言自语,浓黑的眼睛看我一会儿,突然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一惊,就是那句话导致我的后腰淤青了好几天,生平第一次挨打,记忆犹新。

 

“那个……我也不能确定……其实……我的意思是……” 我期期艾艾,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不确定?”他眯起眼,声音危险:“你敢骗我?”

 

我反射性地说:“没有,我从不骗人。”老天对我真好,说了这么多次谎话,一次也没咬到舌头。

 

“那好,我允许你喜欢我。”他施恩似地抬起下巴:“好好表现吧。”

 

我傻了:“什么表现?”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管好你的眼睛,不要随便盯着别人看,还有,不要再和范绰说话。”

 

他趾高气扬地走了,剩下我呆若木鸡。

 

在路边配锁的时候我指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问:“这边是东吧。”

 

修车师傅怪异的看了我一眼:“你真当太阳能从西边出来啊,小小年纪,念书念糊涂了……”

 

很久以后石斌曾经追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我笑而不答,于是他自动理解为一见钟情,得意地问:“被我拒绝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我点头称是,这可不是撒谎,他那一脚的确很疼。

 

※ ※ ※

 

手机响的时候,我正想着石斌回家后发现人不见时的表情,尽管知道是他的可能性不大,心跳还是快了一拍。

 

“哪位?”

 

“什么哪位?你哥我,你小子死哪儿去了,毕了业两个月不见人,手机不是占线就是关机。今儿可逮着你了,快点过来。”

 

是张钺,八年前,正值他高考前夕张叔叔去世,为了还张叔叔看病欠的债,他放弃念书开始打工,现在自己开了一个小饭馆,倒也红火,我没事的时候经常去帮忙。

 

“哥,改天行吗?我还得找工作。”

 

要是去投靠他,以石斌的火爆脾气,恐怕会给他添麻烦。这些年,在我有意隐瞒下,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

 

“你丫找抽啊,我找你还敢不来,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来,得后悔一辈子。快点儿,半小时之内要是不到的话,就别认哥。”

 

“可是我——”

 

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电话,我无奈地摇头,一个个都是急性子,也不想想现在塞车多厉害。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十分钟。

 

“你小子也太能磨蹭了。”张钺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往里拽:“快来,有人要见你。”

 

“哥,你轻点。”

 

他拽的正是早晨被石斌拧过的胳膊,我疼得直抽气,哪里顾得上看人,突然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小钺,我临走的时候叫你照顾小弟,你就这么照顾?”

 

我一下子愣住,张钺把我往前一推:“他是典型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肖哥,别看他在你面前老实巴交的,这小子蔫儿坏。”

 

“我知道。”

 

肖畅笑了,紧紧抱了我一下:“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怎么可能?”我夸张地叫,推开他,两步冲到镜子前:“我三岁时就是这副样子吗?”

 

“我就说他坏,”张钺大笑:“我记得你三岁时还尿炕呢,现在怎么样?”

 

我反唇相讥,一桩桩一件件把他小时候的糗事抖出来,心跳却如擂鼓,眼神飘浮,有意无意地绕开另一个人。

 

十年前我离开北京,他没有送,五年前他出国,我也没去送,什么都没说开,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暧昧着,肖,你说我聪明,我却看不懂你的心。

 

我们到张钺的饭馆,吃饭、喝酒、唱歌、讲荤段子,午饭一直吃成晚饭,每个人都放开,也很尽兴。

 

张钺舌头都大了,东倒西歪,傻笑着叫哥们儿,我悄悄看表,肖畅拉住他:“小钺,我得走了,小弟,你呢?”

 

我点头:“走了。”

 

我们合力把张钺弄回家,我打电话把他女朋友叫来,走到巷口深吸了口气,敲了敲晕忽忽的头,才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肖畅揽住我的肩:“没事吧?”

 

“没事。”

 

我有些紧张地快走两步,其实前些日子还听别人说起他,说他在国外赚了些钱,准备回国发展,我不以为意,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我的车在那边,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肖——哥,你也喝了不少,别开车了。”

 

他眼神一闪,爽朗地笑:“你不相信我的酒量还是车技?走吧。”

 

他拉住我的手带我上车。

 

“小钺说你租房子住,我刚买了房子,你不如住过来,也省了租金。”

 

“可是我预交了半年的钱,说好不退的。”

 

“我退给你,你这么懒,又没工作,我怕你三餐不济。”

 

我沉默了,五年,不,十年的间隔啊,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为什么他能说的如此轻松?是因为真的云淡风清了吗?

 

也许那份感情年少轻狂的成分居多,更谈不上什么生死相许,以至离开了也没有太多的伤心,甚至渐渐记不起他的面容,我以为已经忘怀,却在每次听到他的消息时心头涌上淡淡的惆怅,我把这份惆怅归结为初恋的无疾而终,什么也不能代表。

 

离开北京一年后,也就是高一暑假,石斌不负众望,以市内六区总分第一的成绩被清华录取,而范绰考上了北大,他们两家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比了一辈子,相互不服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也是,为两个学校哪个更好争论不休,范绰问我:“小林,你想考哪个?”

 

我摇头:“我哪个也考不上。”

 

石斌骂我没志气,非要我选。

 

在那之前刚刚听说肖畅被保送进了北大,我就说北大吧,北大的文化气息比较浓。

 

范绰高兴地说请我吃饭,石斌黑着脸把我拽走。那天他的父母出差在外,我没有回家。

 

鬼使神差,我和他做到了和肖畅也没做的最后一步,都是第一次,我疼得要死,他狼狈万分,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终于完事后他替我擦汗,说:“我以后会好好待你。”

 

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也要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不要避而不见。”

 

他急了:“说什么呢你,妈的,我看你是欠操,刚才疼的不够是不是?”

 

他没有忘记我说北大好的事,那个暑假,天天督促我念书,逼我报考清华,老妈乐得省心,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老爸万分遗憾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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